他侧开一步,叶青篱的手便自然从他头上滑落。

丹顾砚目光垂地,细细扫视身边所有植物来。

“这是什么?”没过片刻,他便走到一棵松树旁边,指着一丛好似皂刺一般乱糟糟的东西。

叶青篱的视线移过去,呆了呆,才面无表情得到:“甘仁刺,黄级一品,性苦寒,可通气血,配置于疗伤一类的丹药。多做主药,三千年后可变异成血刺果,是炼制离殇丹的一味药引。”

离殇丹,玄级一品丹药,可以断续接骨,完善经脉,重塑躯体,属于传说中的高级丹药。

有时候天上掉馅饼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叶青篱心中太过惊讶,以至于脸上反而分毫不显。

顾砚都惊叹了一下:“居然是这东西,我说怎么离得近了以后,感觉这灵气有点不大对劲儿呢。没想到这众香园里的灵药还真是不少,叶师姐,我们多采点吧,回去应该可以换到不少灵石。”

叶青篱走到这一丛甘仁刺的旁边,轻轻折了一小段细枝下来,显示嗅其味,然后那端口颜色,再伸出舌尖轻轻沾了沾,得出结论,这是一千三百年以上的甘仁刺,刺尖和根须都可以入药,我要取一段完整的灵根。“她便从储物袋中取出玉锄和玉剪,小心灌输灵力,采摘保存这灵药。

为了保持灵药在采摘过程中灵性不失,很多时候都需要用到玉器为工具。

顾砚张大眼睛看着她动作,这次没有再表露不屑,那神情反倒是有些不加掩饰的兴奋和好奇。

到底是个孩子,叶青篱撇他一眼,唇角微弯。

”顾师弟,这些东西便暂时由我保管,待我们离开众香园,再分你一半可好?“她提出建议。

顾砚一脸不甚在意地说:”可以,随你。“有了先前在涟漪那小岛上看到雨眠草,和适才发现甘仁刺的经历之后,叶青篱对后来发现的灵药,便有些见怪不怪了,她早该想到这个,到离开众香园都不曾收集些灵药回去,那可不知道有对亏。

叶青篱还未及多想,她跟顾砚就已经被一连串的惊喜包裹住。

”五味子,黄级二品,玄级,会及,最早列于《神农本草经上品,功效在于滋补强壮,可炼制用于补充灵力、以及辅助灵力增长的丹药。“东山上的五味子还未结果,只是一棵小矮树,叶青篱依旧是截取了可供移植的一段灵根。

顾砚疑惑道:”你截灵根做什么?等我们出去以后,说不定你那灵根就不能用了,还不如等它结果了你再来摘呢。“叶青篱心情大好,笑盈盈地说:”根系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不管以后这东西能不能卖到灵石,总之被我看到了,就得先收了再说。“他们从东山走到北山,又走到西山,最后从南山下来。

”南明草,黄级一品,取地下茎球入药,形扁圆,外皮黄褐色,微有辛气,味辣而麻舌,可散风、镇惊、止痛,炼制定神一类丹药。“”墨菖蒲,根须入药,黄级一品,可以开窍醒神,乃是炼制蕴神丹的主药。“丹一路收获到的东西除了这四种黄级以上的高阶灵药,黄级以下的凡级灵药就更是多不胜数了。众香园果然是灵药遍地,不但生在野外无人采摘,甚至就连黄级以上灵药必会出现的守护灵兽或者妖兽也都不曾存在。

这简直就是一片灵药宝地,只因魅仙们不能离开白荒,众香园中的灵药又实在太多,它们的价值反而被大片淹没,几乎是无人问津。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叶青篱和顾砚走在南山山脚下,忽然感叹:”果然是物以稀为贵,在众香园里,只怕是没人会愿意用灵石换灵药吧。

“要是在外面,高品阶高年份的灵药,用灵石都未必买得到。”顾砚一脸的思索。

“我们却也不算白捡。”叶青篱眼睛微眯,遮住那一瞬间凛冽的目光,“若非是九死一生,付出了绝大代价,我们又如何能进得了这个众香园,看到这遍地的灵药?收获这点东西,不过是先收点利息回来罢了。”

“轮回、舍去、得到。”顾砚忽然停住脚步,抬眼去望那天边旖旎着晕染过大半云海的夕阳,“还有渗透和掠夺,是这样么?”

叶青篱微怔了下,不明白自己适才那一番话怎么会引发顾砚如此联想。

”我明白了!“顾砚却抿了下唇,小脸上煞是神采飞扬。

南山脚边正种着一小排桃树,这种桃树既叫做月桃,也叫做五月白。此时的月桃正当成熟,累累挂在枝头,一个个都是莹白中微透红晕,在夕阳下水灵灵犹如少女含羞带怯的脸颊。

顾砚大步踏前,踩了个逆五行步,在桃树旁边站定,身上忽然腾起幽幽的水蓝色光芒。

叶青篱远远站在另一边望着他,眼中透出喜意。

那水光旋转、变深、然后透出强大吸力,带得周围的桃树簌簌摇摆,饱满的桃子一颗颗滚落树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鲁云已经来到叶青篱身旁,又纵跳上他的肩膀,惊讶道:”他这个水系护甲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明白他的水系护甲为什么迟迟修炼不成,这一下却又顿悟了。“叶青篱笑了笑,”他根本就没有防守意识,护甲这种东西,本身就不为他所喜,再加上他性情刚硬,只能看到水的凌厉,却看不到水的多变,自然无法练成。他现在这个水系护甲,说是护甲,我看倒不如叫做吞噬之甲。“”吞噬?“鲁云恍然,紧接着又愤愤,”水至刚亦至柔,可以渗透也可以包容,他倒好,却看到了吞噬的一面。不是好人!叶青篱,这家伙不是好人!以后离他远点,“叶青篱微微一笑:”我已筑基,待回到门派以后,自然是要同他分开的。“没错,不知不觉中,她当初那个有些荒唐的师门任务——照料顾砚到他本人筑基为止,竟已是完成了。

五月的山风微送,众香园里的一隅困守,神州大地自有悠然。

不论小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大千世界的运转也不会因此而受分毫影响。

星移斗转,日升日落,昆仑山脉中仍然是云雾聚散,仙气缭绕。

昭阳峰泠海楼的竹林里头,忽然想起一个微带戏谑之意的男生,”容师弟真是大好闲情,大好雅兴呐!又来找我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闲聊么?“竹林中出现一个神形修长的少年,他一身青衣寂然,乌发自垂到腰间白皙清秀的脸庞微微仰起,淡淡道:”邬师兄仍觉得好梦未醒么?陈某只是随意走到此处,不意打扰师兄,得罪处还望见谅。“丹他虽是做出这么一个仰首的动作,却并不显得势弱。反倒是他的眼睛剔透澄净,清爽的叫人几乎要自惭形秽。

邬友诗歪歪斜斜地坐在一株修竹的顶端,打着哈欠,一脸懒散。

树枝在他身下摇晃,竹叶微微摆动,偶有几片掉落在陈容身旁,却没有一片能擦到他身。

”行了,你这人真是无聊得很,有意找我就有意找我,有什么不能承认的?“邬友诗忽然微倾身,居高临下与陈容对视:”小篱笆最后来见的人确实是我,他也曾说过两年便回,不过白荒那个地方么…容师弟,你知道的。“陈容微微皱眉道:”邬师兄,陈某从不说谎。“他确实是从不说谎,只不过很习惯说话留三分而已。这是陈容的含蓄,而邬友诗显然并不这样认为。

”你说不说谎关我什么事?“邬友诗邪邪的一笑,”容师弟,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没有。“陈容摇摇头,身形微闪便犹如流水般退出了这片竹林,然后驾着飞剑飞出了昭阳峰。

邬友诗歪坐在竹枝上稍稍调了个姿势,扯过一片竹叶含在嘴里,摇头自语道:”奇怪的人!唉自从老头子出关破子虚期以后,我真是越来越无聊了,倒是紫和那个老家伙闭了快四年的关还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密室里头了?嘿嘿!“他的中指轻轻敲着身后竹节,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透着莫测的光芒。

”明光那老头这下子只怕是要彻底压住紫和,他可得意了,倒是明瑛那小丫头有点意思。明瑛,明瑛,你为何姓明?“邬友诗的脑袋往后一仰,睡意再次袭上他的脸庞。

当年叶青篱走后不久,先是陈容来找过他,后又有明瑛也来找他,问的全是叶青篱的下落。这一个一个全都神通广大,居然会知道叶青篱去白荒之前来见过他。

邬友诗有点不大爽快,他不喜欢自己做事情的目的被别人看穿。

看来是上次事件,他对叶家的照顾太明显,以至于人人都望见了他跟叶青篱的交情。

”哼!哼!“入睡之前,邬友诗唇角微微上扬。

陈容从昭阳峰飞出,身后自他当年五行台出来后,便一直跟着他的一个暗卫飞上前来,轻拍他肩膀,笑着调侃道:”看不出啊,我们陈家嫡系的二公子还挺长情的。“这个人名为暗卫,实际上跟他是堂兄弟,平常真正隐藏身形的时候是很少的。

陈容淡笑道:”我不说谎,我对叶师妹并无非分之恩。“”闷瓜葫芦!“这个暗卫很无趣地轻啐了声,身形又渐渐隐入了虚空中。

陈容虽然看不到他,依然交谈无碍:”两千年前遗漏的那些卷宗都翻过了么?还是没有找出那地图的秘密?“”记载很少,就连家族密库里面都没传什么东西下来。容弟,你找那些东西做什么?解开地图的方法叶家不是早说了吗?“”我不信只有那一种方法。“陈容的脸色早不似当年那般病弱苍白,不过短短三年,他容颜未变,却早已恢复功力,重新筑基,”那种方法耗时太久了,况且,何必联姻去牺牲两个人的幸福?“丹暗卫嗤笑:”只有容弟最是悲天悯人,你的思维惯来就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陈容依旧淡淡笑着,不再接话。

等他们飞回昭阳峰是,太阳已经彻底下了山。

昆仑山脉本是地势极高,又偏于神州西北,气候该是干冷才对。但昆仑派的护山阵法太过厉害,硬生生扭转了自然,使得昆仑境内大部分地方都能四季分明,犹如平原。

但那例外之处,乾坤两仪太清大阵也无法扭转之处并非没有,例如陈家的风雷崖、水家的落星雪原、剑修意脉的太虚剑冢等等,以及曾经由体修掌管的白荒,气候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陈容在观澜峰的山脚下收回飞剑,便自捡着小路缓步上山。

观澜峰上最不缺的就是山溪瀑布和怪石深潭,他左转右折来到水声渐隆之处,一个人面对一处瀑布,静静站立。许久之后,他的袖中划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算盘。他握在掌中低头观看,小算盘是酸桐木质地,边角很是光滑,显出一种常常被人摩挲的温润感。

”天机神算,“陈容喃喃低语,”果真能算出天机么?“”哪有这种好事?“他身后传来一道清透明朗的声音,”天机若是能被算出,我辈修士还辛辛苦苦求个什么长生?长生被来就是逆天之事,这个天机,不算也罢!“陈容转过身,看向来人,温和一笑道:”印师弟,恭喜你筑基成功。“来人长身玉立,面容清丽逼人,正是那秀美更胜女子的印晨。

印晨仍是穿着昆仑剑修的标志性白衣,不远不近的看着陈容,笑道:”陈师兄修的是术剑,什么都要算到,却不知,这个世上,永远不缺的正是变数。“

六十九回:术剑

我如今,已不再是剑修。

高高溅起的水声中,瀑布颜色犹如白练,陈容将手中的小算盘拢回袖子里,说话间语气淡淡。

印晨微侧头,身后背负的飞剑锉然出鞘,明如丽水一般的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他手中。

印晨以手指轻弹剑脊,飞剑轻鸣如风厉,吧道可惜长剑寂寞。

陈容的唇角往上翘印师弟,可是太虚剑那边是要举行论剑大会了?

印晨的哈哈一笑知我者陈师兄也,不错,小弟正是被叫来做说客的。

我既已不再是剑修,这个论剑大会,自然也不能再去了。

水汽沁凉的深潭瀑布边,陈容青衫翩然,宽大的衣袖随风微微鼓动,愈发显得他风姿爽,犹如青莲隔水独立。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澄清透底,叫人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透。可印辰从来也不敢小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干净坦然,一个明惠温润,看似平静无波,无形中却似乎有剑气交锋。

印辰微微皱眉,在他看来,陈容虽然曾经因为经脉的问题而不能再修剑,但一个剑修的本能是不论经过多少磨难一不能抹杀的。除非,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剑修。

而陈容修的是术剑,他来自便精于计算,这样一个人,会果真干净透底?

九年以前,印辰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小孩童,便已时常听人提起陈容。那时候的陈容正当少年,不过区区十六岁,便已成功筑基,论及风采,在整个昆仑都是一时无两。

当年那一次太虚论剑之后,陈容的术剑之名更是传遍神州。人说:“陈郎一剑,天网无疏。昆仑之外,再无术剑。”便指昆仑剑修冠绝天下,而陈容术剑,冠绝昆仑。

术剑极为讲究天分,此道之上,不论修为,不讲来去,只看剑心。许多剑修在悬着个人剑道之前都会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术剑之道,十年之内若无所悟,则终生无望诶。陈容当年的术剑也许并不能真正冠绝昆仑,但在他们这一辈上,确实是从无敌手。

哪怕在那个时候,他还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可但凡筑基一下,无不承认他为同辈剑修第一人。

当年,陈容天之骄子的光芒几乎晃花了所有昆仑弟子的眼,这其中,同样包括年少的印辰。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陈容会在这耀眼的天才光环下一路高升,直到成为真正的神话。

三千年不出世,说的是陈容之剑,而一次走火入魔,却足够天才跌落云端,降到尘埃里。

谁也没想到,这个绝世天才会就那样简单地夭折掉,而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无数的鄙夷目光便再也控制不住,纷纷飞到陈容身上。不怪昆仑弟子不够宽容不够友爱,实在是前后反差太大,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大家不会当着陈容的面说些什么,背后议论也是难免的。

神话陨落,再也没有复起的机会。就算如今陈容的修为已经恢复,可这个不再是剑修的陈容,还是陈容吗?

当年的太虚论剑印晨也曾随师尊参加过,后来他向陈容请教剑道,陈容细心指点,印晨也心怀感激。两人交情不错,可对任何一个听过陈容名号的同辈剑修而言,陈容不单单只是一个名号,也是大家追赶的目标,不论交情如何,在这一点上,引晨也不能例外。

他想跟陈容一战,试试他的术剑,堂堂正正打败他。

可如今,这个愿望只怕是很难实现了。不能再专一修剑的陈容,还是陈容吗?

印晨忽然摇头一叹,手上剑诀一翻,飞剑飞回剑鞘。一般的剑修都有特殊手段将飞剑收回丹田里,他这一口飞剑却有些与众不同,身背剑鞘,剑不离身,这是古剑修的修法,慧剑,也是古剑之道。

“陈师兄,少你一人,太虚论剑将失却大半光彩。”

陈容衣袍随风,淡淡笑道:“印师弟所修既为慧剑,又何必执着?你的话我已经收到,便在此遥祝论剑大会较往年更上层楼…”他的目光落向印晨身后,喊了声:“大哥。”

印晨回身便见到陈靖手上虚握着一颗隐含强大灵力的暗紫色光球,正对着自己状似挑衅地邪笑。

“陈师兄。”印晨同样叫了声,然后眼睛一眯,“陈师兄这个法器可是准备用来抵抗一九雷劫之物?”

一句话戳到陈靖痛处,谁都知道,筑基进金丹的大坎便是雷劫。陈靖曾在下山历练时造过一场大杀劫,身上染了些魔修的血腥煞气,至今未能清除干净。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渡劫,所遭雷劫将比平常修士渡劫强上数倍。

这个数倍究竟是几倍,在雷劫来临之前也无人可以说清,但陈靖因此而迟迟不敢渡劫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事情也只有门派核心一些人物知道,不巧印晨那一脉的师祖正好曾应陈凤山之约,帮陈靖化解过煞气。

陈靖的脸色顿时一变,有些黑糊糊凶煞凝结的迹象。

印晨大笑一声,飞剑有如流光般载着他划过天际,瞬间便消失了影踪,只留下他一句传音:“陈师兄,印晨既修慧剑,自然顺心而为。本次太虚论剑尚有一年方才召开,不才小弟少不得还要再叨扰陈师兄几次。”

他这一次所说的陈师兄,自然是指陈容了。

陈靖恼怒万端,手上一捏,那颗暗紫色光球便滑入他袖中,被他藏了起来。

“容弟,剑冢那边的人还来烦你?”他皱眉。

“印师弟不是剑冢一脉,他也是我观澜峰弟子。”陈容袍袖轻拂,在潭边一颗大石上随意坐下。

陈靖冷哼道:“印晨就算不是剑冢的人,也是在帮剑冢那边做说客!这些家伙,早先你经脉遭劫的时候做什么去了?现在倒好,看你修为回来了,就又想打你的主意。”

“我如今这般,能有什么主意可打?”陈容好笑,“也不过是当年我名声太大,他们不甘心罢了。不过我刚刚遭劫的时候,剑冢的各位前辈可没少帮我想过办法,就是后来被判断无救,他们带我也并无不妥,大哥你这般说法,可又要把爷爷惹恼了。”

陈靖满脸不喜,低声道:“那个老头子恼我的时候还少么?动不动就被他扔风雷崖,我的面子里子早被他丢光了,还管他恼不恼!”

“过些日子,我也想去风雷崖走走。”陈容话题一转,“大哥,你可有想过,两千年前那些魅仙都去了哪里?”

“那些异族?不是早就死光了么?”陈靖说话毫不客气,“提起那些东西做什么?一群墙头草,一会儿说自己是妖,一会儿又说自己是人,哼!不人不妖,还有脸称仙?”

“当时留下记载,魅仙一族中可也有一个藏神后期的高手,虽然她肯定不敌叶千佑,但要藏神后期的高手死亡,怕也没那么容易。”陈容微皱眉,“我仔细对比了多方资料,发现在大战之前,魅仙一族至少偷藏了十个归元期高手,以及上百个子虚期修士。这些人所去之处,也许同叶千佑的失踪有关。”

陈靖讶然:“叶千佑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觉得他没死。”陈容望向兄长,“大哥,你信不信我?叶千佑没死。”

陈靖的脸色凝重起来:“容弟,若是不能拿出证据,这话可不能乱说。两千年前叶千佑就已经是藏神后期,他要是没死,那现在的第一高手夜帝明不就成了个笑话?而我昆仑格局…”

他豁然变色,上前便要拉起陈容:“容弟,我们去找老头子,你这想法得跟他说说。”

“大哥,”陈容伸手一压,“别急,你可还记得差不多四年前被你囚禁起来的那个魔修元神?”

“那个刘什么…”陈靖放开手,懊恼道,“你不说我可把他给忘了,糟糕,也不知道他死了没。这家伙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呢。”

“魔修已经向连城派渗透,你可知他们在黑水平原建立万兽岛有何用?”陈容又一个新的问题抛出来,“大哥,五年前有人私闯五行台,后来又有万兽岛魔修明目张胆进驻黑水平原,你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关联?”

陈靖愣了愣,目光微凝,转而认真打量陈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仿佛重新认识陈容一般:“容弟,你变了。”

“怎么能不变?”陈容轻叹,脸上仍然带着浅笑,“大哥,再怎么变,我是陈容,这一点都不会变。”

“你究竟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陈靖目光微沉。

“我想要那份地图。”陈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不过是在说,这小玩意儿有趣,我想拿来玩玩一般。

陈靖顿时哭笑不得:“容弟,那地图你想看便看,又没人会拦你。”

“如果能把这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我也许会发现这背后隐藏的秘密。”陈容也笑了起来,“大哥,你知道我的习惯,在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之前,我不会胡乱泄露任何猜测。”

“也就是说,虽然你对魔修的目的还不能做出准备判断,但你已经可以肯定,叶千佑没死?”陈靖思索着,“而叶千佑留下的那张地图,你认为可以帮你找到他?”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我找他做什么?”陈容笑的时候,修长的眉毛微微扬起,“大家都以为地图里面隐藏了长生的秘密,我只是认为,地图里面藏着魅仙的秘密而已。”

陈靖奇道:“为何如此?”

“在当年看来,叶家没落已成定局,而但是凡没落的家族,有史记载以来,能够复兴的几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叶家如何再出一个子虚期?倘若叶家本身无能打开地图,是不是会有诸如我陈家这般,觊觎这张地图的其他势力想要趁机掺上一脚?”

这话有点直白太过,陈靖表情顿时讪讪。

陈容继续道:“当这股外来势力解开地图以后,自然是要顺势探索的。若是在探索的过程当中遇到魅仙,你说,是不是会两败俱伤?”

“叶千佑能算到这些?”陈靖眉毛一挑,若有所思,“这可是一箭双雕之局,传闻叶千佑跟魅仙族可是苦大仇深,他这样做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他要是算错了,岂不是害了他的后辈子孙?”

“他没有算错。”陈容笑了,“大哥,地图如今不就落在我陈家手中么?”

“所以你要地图?”陈靖恍然,笑容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容弟啊容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我帮你劝劝老头子,让他放过这张地图,放过叶家是吧!”

“没有。”陈容起身,“大哥,我现在就有办法解开地图,你可以通知老爷子,让他点好人,最多一月之后,我们便能按照地图去寻那背后的秘密。到时候你们自然就能知道,我说的不假。”他唇角微微一勾,目光干净透亮,仿佛蕴含着让人不自觉信任的力量。

陈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是从不说谎的。哪怕他后来选择了术剑之道,他也只是学会计算对手漏洞,然后准确击破,却从来是不用虚招,不大诳言的。

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一个修炼术剑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干净的目光。但是陈靖知道,就是因为陈容心底比任何人都澄净透亮,所以他才能将术剑修到一个几乎可称算无遗策的境界。所以才有了“陈郎一剑,天网无疏。昆仑之外,再无术剑。”

没有人能有陈容那样的心,所以除了陈容,再没人能将术剑修到那种程度。

陈靖是看着这个二弟长大的,他的年纪要比陈容大上十三岁,对陈容的感情亦兄亦父。而他就把陈容当成自己的骄傲,所以在当年陈容静脉受损之后,他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医治好陈容。

“罢了。”陈靖定定地看了眼前容颜依旧宛如少年的人许久,终是一叹,“我又怎会不信你?”

他忽有怅然若失之感,当时的少年虽因吃过定颜丹而容貌不变,可也终究是长大了。

神州大地上发生的事情看似不会影响到独踞沙中的众香国,可微风从彼处而起,终将落入巽风当中,形成又一场风景。

无名小山谷里,叶青篱张大眼睛看着顾砚。只见他身上水甲成形,蓝光吞噬,周围草木的水分几乎被他吸收殆尽,那些原本饱满晶莹的五月白,瞬间就干瘪了下去,到最后只剩薄皮裹着桃核,徒然显出一股凄厉绝然来。

鲁云咕噜咕噜着,评价:“可怕的攻击意识。”

叶青篱苦笑,又见顾砚身上水甲旋转,渐渐转换成墨青色的风甲。

水生木,而巽风本由木系本源衍生而来。只是顾砚的水不是寻常之水,木也不是寻常的木,这般相生则显得与正统的五行大不相同,而木生火,由此可以想见,他的火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灵火了。

顾砚身上的巽风之甲迎风便燃,这一团能够点燃巽风的火焰自他眉心而起,带着幽冷的寒意,狂暴疯长。

“叶青篱,你发现没有,顾砚的水甲已经有了一点弱水的性质。”鲁云侧着小狮子头,眼睛也是盯着顾砚,一眨也不眨。

“北冥有弱水,鹅毛不浮,飞鸟不渡,触者即死,直通冥狱。”叶青篱微有讶然,随即也点头,“果然是的,照他这水甲的吞噬能力,若是能够突破障碍,也许当真能进化出弱水。”

“可怕。”鲁云一再重复,“叶青篱,我闭关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以后我们真要离他远点,这小子的来历有问题,跟他走进了,以后会倒霉的。”

叶青篱笑了笑,伸手轻抚鲁云的长毛,道:“出去以后,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有些话她不会说出来,但她心里坚持着。虽然她向来的原则就是明哲保身,但也要看是面对什么人。她不会因为预计到顾砚也许会带来“麻烦”而刻意跟他疏远,但在正常情况下,她也不会同人特别亲近。

“鲁云,他五行独独缺火,你说他的火甲能不能借此东风,一次修好?”

“风助火势。”鲁云呲出锋利的牙齿,跳到地上,那小狮子脸上咧着嘴笑,“嘿嘿,我来助他。”

它抖抖毛发,爪子刨地,脑袋高高昂起,身上的灵力开始剧烈涌动起来。

“吼——!”

对天大吼一声,鲁云的体型忽然就开始变化。

先是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紧接着身上白色的毛发开始卷曲,缩短之后便自行服帖在它全身,变成了黑色鳞甲的模样。鳞甲覆身,背上倒刺向天直立,鲁云那钢鞭一样的长尾更是在地上盘卷,显出极为可怕的威势。

青色的旋风从它口中吐出,金丹期灵石的本领这才开始稍稍显露一角。

旁边山石动摇,树木轰隆倒下一片。

顾砚渐渐被这旋风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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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修之后,顺便唠点闲话,以下文字不计入更新:

关于故事情节是不是足够紧凑的问题,小墨认为,一张一驰,节奏适度,也同样是一篇好的小说所必须重视的。看到有朋友有疑问,特此解释一下。小墨从没有拖情节的意思,很多细节的处理,都是为了使修仙的状态更具画面感,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更加立体完善,小说能够更加精致多彩。

我认为好的小说可以让读者在观看的时候,视觉、嗅觉、听觉、触觉,乃至情感,一齐都进入故事当中,虽然我目前水平有限,但我依然想要将次当做前进的目标。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也多谢大家对小墨不足之处的指正,我会多方面考量,尽力提高自己o(∩_∩)o ~

七十回:五行聚

叶青篱站在山脚下的凹陷处,皱眉看着顾砚身上幽冷殷红的火焰越涨越高。

当今修仙界是道家的天下,但叶青篱也曾在一些冷僻的记载当中看到过,远古时期除了道修、魔修,还有一类修士叫做佛修。佛修的没落已经不可考,但他们遗留下来的一些功法理念却又在一定程度上同道家结合,融入了太极五行,两仪化生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