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速度,叶青篱可能赶不上他,但若是论到感应能力,那少年却肯定比不过叶青篱。

一手握住五彩疏璃珠,叶青篱借此施展了御风术,又提纵起落鸿飞羽的身法,一息不落就紧紧跟在黑瘦少年的身后。

昭明城中的巷道错综复杂,这少年左钻右拐,行走间动作纯熟之极。

而叶青篱凭借自己远远要比普通筑基期修士灵敏的元神,即便总是让他在视线中走脱,却也往往能在下一刻又将他追上。

转得几个大圈之后,两人已是从西城区到了北城区。

眼看再转过一个街口又要从另一头进入仙灵易市,叶青篱忽然停住脚步,微微扬眉,道:“朋友还要坠我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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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回:灵石相偿还

天色尚早,晨曦中的昭明城微微透着些北地的干爽气息。

空气里却紧绷着数道无形的丝弦,仿佛只要被谁轻轻一拨,就会炸开成一团凶机。

叶青篱敏锐的触觉全面发散,忽然间,她侧身向左一让,下一刻就见到有气息诡异的阴火在她身边骤然烧起。这一团阴火不过常人指尖大小,因为被她躲过,就受惯性趋势自然落在她身后的矮墙上。

极细微的一声嗤响之后,就见那矮墙迅速被烧出了一个窟窿。阴火的颜色灰蓝幽暗,就在窗帘中铺散漫延,直到那窟窿超过了半个脸盆大小,透出了里头背墙的庭院,这才慢慢熄灭。

叶青篱的目光微微一凝,她知道这地段其实已经是在仙灵易市的管辖范围内,砌这矮墙所用的石料乃是北越沉黄石。这种石头质地坚硬远超平常,有些贫穷的练气期散修甚至会用之来做法器原料。这团阴火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沉黄石烧出这么大一个窟窿,其中威力可想而知。

空气中隐约的丝弦仿佛被绷得更紧了,四处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气息。

叶青篱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打开灵犀眼,但仅仅是依靠在险境中磨练出来的危机触觉,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暗处那人虽有杀气,却并无杀机。

那人似乎仅仅只是想要阻拦她继续追击那个黑瘦少年。

“阁下,藏头缩尾非英雄,既然引我来此,为何还不现身?”叶青篱站在原地,鲁云依旧蹲在她肩上,她的目光四下里微微一扫,最后反而越过矮墙,落到那院中阁楼旁的一棵高树上。

这矮墙约有六尺高,那一棵腊树却足有九尺高。

叶青篱站在墙外微微抬眼,双眼紧盯着那浓密的树冠,一眨也不眨。

这般相视了片刻之后,她依稀就感觉到,在那个方向也有一双恍惚熟悉的目光正正迎了过来。

叶青篱的心脏轻轻一跳,冥冥中一种奇异的感应仿佛在提醒着她:“不能靠近!”

在这一刻,那一团浓密翠绿的树冠似乎在空气中扭曲变形,成为一个看不到尽头,色彩隐晦又斑斓的大坑!

这自然不是前方的实际情况,而是一种类似于气息映射的虚像。

证明了隐在树冠中的那人虽然没有杀机,本身却也十分危险。

叶青篱的元神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便具备了这种通明之力,这类感应能力与修为无关,很多时候更像是一种返元归真的生物本能。

忽然间,叶青篱就提气一纵,想要向后退开!

她猛然醒悟过来,对方虽是引她来此,她却不一定要按对方安排的路线走。虽然道书常说,人临险境不可逃避,否则一日退让便终身巅峰无望,但这也绝不是在教导修士一味逞那匹夫之勇。

只要胸中一口锐气不失,韧劲不减,不论迂回曲折还是直来直往,最后通达都是大道。

明知道前面是大坑,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要往下跳的,不是勇者,而是傻瓜。

然而,还没等她退出这条背巷,忽然就有轻轻一声嗤笑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身边明明无人,这笑声却像是从她的耳边直直透入了她的脑中——带着奇异力量的笑声犹似魔鬼轻唱,地狱伽罗,瞬间就带得叶青篱眼前一片血红,仿佛有无边的杀戮和诱惑在她身边铺开,然后要从她的肌肤处渗透入她的骨髓!

鲁云雪白柔软的毛发骤然炸起,他轻轻一个纵跃就从叶青篱肩上直接跳向院中的腊树。

他的身躯在窜迎风见长,一个拉升,猛地发出一连串骨骼爆裂的咔咔声,仿佛风啸雷吟,瞬间变换成战斗形态,带着一股阳刚猛烈的气势,直扑树冠中人!

这个时候,叶青篱的心神也强行从幻境中挣脱了出来。她一个翻身便跳上院墙,手上法诀一指,碧水双刀紧接着就环绕在她的身边。

“数年离别,你倒是脾气见长了。”又是轻轻的笑声响起,一个黑色的人影仿佛拨开水雾一般,从树冠中现出身形。他伸出手掌轻描淡写地一握,鲁云那携带着风啸雷吟之势直扑而来的高大身躯便被他的手掌虎扼在半空。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空间都静止了。

叶青篱还未及做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看着鲁云被这人轻轻一甩,便毫无反抗之力地像个木偶般被甩飞到一边!

滚落在地的鲁云连着翻了好几个圈,最后撞在矮墙上,撞得这矮墙一震动,然后簌簌落下粉尘。

叶青篱原本掐着法诀的手指顿住,这才看清这神秘人的样貌。

就见他身材高大,长发垂腰,乌黑的袍子映衬之下,只显得他发色微微泛着深幽的紫蓝。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黑色中隐隐透着紫光的眼眸,他的双眸偶一转动,就在晨光下透出一点幽紫神秘的晕环,仿佛是隐藏了无数故事,诱人探究。

叶青篱不敢轻举妄动,她与鲁云心念相通,稍一询问之后知道他并没有受什么伤,便见心思沉静了下来。

既然躲不开,自然只有面对了。

“如何?”对面黑衣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轻轻一勾,打了转儿,又笑问,“你竟不识得我了么?”

叶青篱自然是觉得他很熟悉,只不过她也清楚记得自己从未见过这般紫发紫眸之人。这人的脸部轮廓有若刀削,鼻梁挺直干脆,从面相上看似乎不过二十七八岁,一副年轻人的样子,但他的眼角眉梢偏偏流转沣一股沉淀了无尽岁月风韵的张狂魅惑,又显得他气度浑然,仿佛亘古便是这样模样。

“你是…”叶青篱忽然伸手一扬,那环绕在她身边飞舞的碧水双刀便划过两道优美的弧度,飞入她袖中,她微侧头,笑了起来,“原来是师兄,师兄当年一别却是从未对青篱说起过本名,我倒是想认,奈何无法凭空算出师兄的名字来。”

她心中越发警惕,但全身的灵力运转反而松懈悠闲起来。

早在当年,叶青篱就猜测过这人的修为。他能够偷入五行台而不死,最后甚至顺利逃出昆仑,就可以想见他的修为该是何等深不可测。

叶青篱领教过大周开星辰阵的恐怖,如今再看他对付起金丹期的鲁云来,如此轻松自如,便猜测他至少也是子虚期的高手。

在如此高手面前,叶青篱觉得不管自己再如何提纵修为了也是无用,还不如大胆放松,也算是在胆气上不弱于人。

对面的黑衣男子凭虚踏在半空中,他衣袖微微震动,几步行走到叶青篱面前,虽然是人在半空,却姿态潇洒如履平地。

“某姓萧,”他斜飞的长眉微微一扬,“名闲。”

“原来是萧师兄,”叶青篱点点头,“萧师兄别来无恙。”

这个萧闲,全是当年假冒罗珏的那人。叶青篱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如今看来,便连他当年褪去苍老之后显露出的那副容貌居然都是五分真五分假。

如今的萧闲同当年比起来五官分毫未变,然而只是眼睛与发色这般稍稍一改,却令他气质大变,以至于叶青篱竟不能在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我自然无恙,倒还要多谢你当年与我助力。”萧闲背负双手,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你如今已筑基,想必是能进入五行台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叶青篱从认出他起,就猜到了他会重提旧事,因此也不慌,只笑道:“萧师兄应当明白,有些事情我身为昆仑弟子,是不能做的。”

说话间她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条仿佛灵蛇一般闪着幽暗光芒的神意索,递到萧闲面前,道:“当年师兄赠我极品法吕,青篱虽然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将之炼化,但师兄若是想要收回,青篱也绝无二话。”

萧头的目光微微一侧,似笑非笑道:“萧某送出的东西,岂能收回?”

“既是如此,我赔师兄灵石两万。”叶青篱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上品灵石。

按照灵石兑换的实际行情,这两块上品灵石的价值其实还要高于两万下品灵石。

萧闲对这灵石轻轻扫过一眼,忽然拂袖一笑:“萧某自来不行迫人之事,五行台之说,此后休提。”

一一四回:古藤金玉百花乱

“旧时相见,却说交易之事,岂不大煞风景?”萧闲抬手做引,笑道,“何不入内小饮一番,一叙旧情?”

他的目光落在叶青篱身上,其中隐含着一丝被掩藏得很好的审视意味。

“师兄相邀,敢不从命?”便见这青衣少女温雅一笑,收了手中的神意索,衣袂轻轻摆动,就自矮墙之上轻盈地跃下。她动作从容舒缓,仿佛此刻跃入的只是自家后院,而非一个极可能充满了危险的陌生之处。

萧闲心底有些讶异,他自然不会以为叶青篱是心性单纯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毫无戒心。

微微一笑,他便也缓步自虚空中行落于地。

鲁云在墙边上抖落了一下身上的尘灰,瞬间又将身体缩小成白毛狮子的模样,然后纵身一跃,跳到叶青篱怀里 。

叶青篱将他接住,听他在心念间传音道:“篱笆,我感觉到这里面最少有十几股危险的气息,每一股都在金丹后期以上。”

叶青篱伸手抚了 抚他身上的长毛,脸上虽然情绪不显,心中着实震惊:“以陈家的势力,在进入众香国的时候也只带了十几个金丹期高手过去。萧闲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居然有胆子带上这么一批高手深入昆仑地界?况且,那十几股危险气息还只是鲁云能够感应到的,那些超出他感应能力的高手却不知道还有多少?”

此地越危险,叶青篱笆、的表情反而越镇定。

她跟着萧闲从一条碎石小路中转过,就见眼前小角门一过,现出了一方后院。从这格局来看,这应该是个三进的院子,叶青篱没走正门,只是跳了后墙进来,就直接跟着萧闲转进了后院的小花园。

萧闲不紧不慢地步入一个八角小亭,亭中摆了圆桌小凳,他伸手相邀。

两人分宾主坐下,萧闲还未开口,就有一个臂间缠绕着浅紫se披帛的女子端着一个翡翠玉盘,娉娉袅袅地自假山后一条小花径上走过来。

“尊主。”女子蹲身行礼,原本低垂的眉眼一抬,霎那间便显出了无边婉转的艳se。

“这位是叶姑娘,”萧闲淡淡道,“我称师妹。”

紫帛女子的杏眼瞬间张大,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了过来,但那一闪而过的震惊还是未能逃过叶青篱和萧闲的注目。

萧闲只是玩味地笑了笑,叶青篱却若有所思。

“见过叶居士。”怔了片刻,那紫帛女子又向叶青篱行礼,只不过她出口的称呼着实有些好笑。

叶青篱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伸手虚扶:“姑娘多礼,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紫宁不敢。”这女子反而后退了一步,又向叶青篱微一蹲身,见她收回了手,这才将手中的翡翠玉盘放置于圆桌上,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萧闲身后。

鲁云在叶青篱怀里扒拉了一下爪子,溜圆的眼睛自她身上转过一圈,又向叶青篱传音道:“这个紫宁的修为境界我看不透,就不知道是她有特殊的隐藏之法,还是实力太强。”

叶青篱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只是暗自记下,却也不再惊讶。

她知道这个紫宁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恭敬,只是因为萧闲适才称她为师枚而已,倘若是叶青篱一人在此,只怕人家连看她一眼都会嫌她修为太低,不够资格。

却见萧闲从翡翠盘中取出两个非金非玉的杯子,他将其中 一个杯子放到叶青篱面前,又亲自执起上面一个雕刻着花鸟虫鱼四象的长嘴酒壶,然后往叶青篱杯中倒酒。

酒线刚从壶嘴中出来,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幽香四散飘开,这股幽香说浓不浓,说淡不淡,飘飘荡荡,不远不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诱勹惑之意。

又见这酒线初出时颜se碧绿晶莹,在阳光之下仿佛刚自新叶脉络中滚落而出的晨露,待得酒水被倾入那个莹白的酒杯之后,又渐渐显出了一点湖泊般的澄黄se。这新绿的酒液成线滴落在一杯澄黄中,溅起了一圈涟漪,数颗滚珠,只与这杯壁的颜se相和,百般剔透可爱。

“此酒乃是五花珠玉酒,此杯名为古藤金玉杯。”萧闲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相敬,“五花珠玉酒采五种灵花精华而酿,古藤金玉杯取自万年离火金乌藤,两者相宜,味道差可。”

叶青篱端着酒杯的手几乎顿住,先不说那五花珠玉酒取的哪五种灵花,只说这古藤金玉杯,便已是价值不菲。

离火金乌藤本就是地级一品的金乌藤变种,再加上这前缀的万年二字,真不知该有多珍贵。但萧闲却只是用它来做一个盛酒的器物,甚至还说“两者相宜,味道差可”。

若不是知道这位本身实力深不可测,叶青篱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在故意炫耀或者shi勹威了。

不过不论萧闲有没有shi勹威之意,对叶青篱都没有什么影响。她举杯的手只是稍停,随即便笑道:“如此说来,这杯中之物竟是遗世佳酿。今日叨了师兄的光,青篱便不客气了。”

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而从容,没有分毫做假。

酒一入口,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芬芳溢满她口腔,然后一线清甜如蜜的奇异滋味从她喉间一直甜入肺腑,最后更有一道蓬勃的灵力自她丹田中轰然炸开,瞬间就席卷了她全身经脉。

坐在她对面的萧闲微一挑眉,浅饮着同样的五花珠玉酒,微微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镇定的叶青篱脸上终于现出了一点惊愕,受这酒力一激,她双颊上不自觉飞起一点薄红,周身灵力蒸腾,更是逼得她慌忙引导,一时间再也顾不得什么气度高下。

萧闲的声音在她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叶师妹,这五花珠玉酒的滋味如何?”

叶青篱浑身灵力鼓荡,根本就说不出话。她索性也不再装什么淡定,干脆就将眼睛一闭,自顾引导起骤然沸腾的灵力来。

恍惚中,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百花齐放的奇异空间,无数品种特意的花朵在她眼前次第开放。空气中混合着甜腻的花香,这些花香缠绕在她周围,让她几似是陷入了一个香甜的泥沼中,走不动看不清,只是头晕脑胀。

她依稀听到有人在说:“叶师妹,你还头一个敢一口就喝干一杯五花珠玉酒的人呢。”

那人又轻轻笑了声:“鲁云,你这个小东西可别乱动-----”

一股无形的压力透过了百花的缠绕,直接压到叶青篱元神之上。

有那么一刻,叶青篱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被无底的深渊吞噬得点滴不剩了。

然而数次的磨练早就使得她心性坚韧无比,尽管那股压力越来越大,她却始终维持着元神中一线星火的清明。这一线星火在无穷黑暗的压迫下数次摇曳不定 ,几近折倒,却又坚持不灭,越是微弱越是凝练。

黑暗中,百花的香味越发清晰浓郁。

叶青篱一种一种地分辨过去,每分辨一种她的眼前就现出那花的具体模样,四周的黑暗也就消减一分,压力又减小一分。

那雍容华贵的是牡丹,艳丽灼目的是芍药,娇媚明快的是蔷薇,袅娜清高的是水仙,幽雅孤独的是兰花,清丽高洁的是莲花-----渐渐地,叶青篱被百花颜se冲乱的心绪又平定下来,她一种种看过去,忽然间呼吸一滞。

有这么一种花,仿佛是开在最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然而有无数的人可以忽略她,却惟独你不会。

叶青篱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一种奇异的相和。

仿佛寻寻觅觅了千百载,被无数乱花迷了眼,然而只要一看到那一朵,她还是会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

似乎是受到了蛊惑,在这开满了百花,半明半暗的莫名空间中,叶青篱蹲下身,伸出手——这是一朵几乎无法被称之为花的不知名花朵,她的植株约有一尺高,茎秆呈现出温雅的浅黄se,看起来水润剔透。

奇异的是,这花茎上几乎没有叶子 ,只是从主干上分了细枝出来,每一枝上都挂着数颗圆润得好似珠宝一般的浅青se小圆珠。

这些圆珠团团滚滚,憨态可爱,那一抹淡淡的青se若有若无地洇开在圆珠表面,说不出是何等写意悠闲。

百花的盛开的喧嚣好似从这一刻起,全都在叶青篱身边远去,她鼻间只是忽远忽近地游走着一股悠悠淡淡的清香。这清香着实调皮,她若是刻意去闻,反而闻之不到 ,会 以为先前滋味全是错觉,但一等她放开心思不再在意,那香味偏偏又跑到她鼻端,只透得她全身血液都是沁凉舒爽。

“就是她了-----”叶青篱想,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拈住花茎,一折。

忽然又 有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叶青篱还没来得及实实在在将那花枝拈在手中,就感觉到眼前大亮,一切景象回归原状。然后她身体里蒸腾的灵力犹似百川落海,又一齐自她经脉内奔流回丹田中。

叶青篱仿佛听到了丹田的呼吸声,就听到“噗”一声向,壁障被打破,她已是从筑基初期颠峰的境界,跨入了筑基中期。

所有意识回流,叶青篱恍然。

她看到萧闲微带笑意的面容就在对面,便也向他颔首一笑:“萧师兄这一杯五花珠玉酒,竟抵得青篱数载苦修。师兄慷慨,青篱不胜感激。”

说是感激,其实她心中疑惑更甚。

萧闲反而有摇了摇头,饶有兴味地说:“萧某的酒,敢饮者不过数人。叶师妹既有胆量面不改se地喝下去,自然是合该有这一场机缘。”

叶青篱笑盈盈地说:“师兄虽非君子之流,却也是坦荡磊落。师兄既然请我饮酒,难道还会在这酒水中做什么手脚不成?若是这般作为,萧闲便不是萧闲了。”

她不动声se地拍着萧闲的马屁,话虽好听,不过从本质上来说,着实是明着奉承,暗着挤兑。

实际上叶青篱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杯酒,只是因为无法拒绝而已。

双方实力根本就没有可对比性,萧闲如果要对付她,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酒中做手脚,所以她还不如光棍一点。再说了,萧闲既然还跟她在这里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她又何必当先打破这种局面,自取其辱呢?

萧闲哈哈一笑,眉眼间却隐隐跳动着愉悦的光辉。

他那长发和眼眸的颜se原本极深,深到几近墨黑的程度,只是在不经意间才会偶尔流泻出一点幽紫的se彩,然而他这样一笑,却陡然间就使得眸中光晕流转,好似是打碎了一池深水。

“叶师妹,君子尚且不可信,我这恶人你竟然也敢相信么?”他大笑一声,拂袖起身,“师妹请吧,今日一叙萧某着实尽兴得很。改日有了机会,再请师妹饮酒。”

一番话再次推翻了叶青篱先前所有的假设。

叶青篱心底下咯噔了一声,表面上也还是客客气气地站起来,行了个礼,笑道:“师兄这里的好酒谗人得很,就不怕青篱下次过来牛饮个精光么?”她说了句玩笑话,也不管萧闲还有什么反应,放出水蓝云舟便直接在城中飞行起来。

昭明城中倒是不禁飞行,不过这一项特权只对巡城弟子以及昆仑高层开放而已。只是叶青篱现在已经顾不得这许多,眼看萧闲已经表现出了送客的意思,她哪里又还敢再逗留?

此刻还不趁机离开,她就真的是犯傻了。

她这干脆利落到几近于落荒而逃的飞行姿势着实有些取悦了萧闲,倒了一杯酒,他一口饮酒,忽然又大笑起来。

一个黑瘦少年的身影躲躲闪闪地从假山后面挤过来,萧闲一眼横扫过去,冷哼道:“鬼鬼祟祟地,你躲的什么?还不快过来?”

“嘿嘿,尊主----”黑瘦少年抓了抓头发,挤出笑脸期期艾艾地走过来,“我这不是怕那个恶女人继续追我么,你不知道,他那个速度不可怕,就那感应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都走了老远,你还怕什么?她能吃了你?”萧闲的眼睛微眯,忽然意味深长地问,“小石头,你说魔头的话可信不可信?”

一一五回:四象无极

叶青篱在城中还没飞过百丈,就有仙灵易市的护卫把她截了下来。

她忙就收起水蓝云舟,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出示身份令牌,又交了一千下品灵石的罚款,按规走章地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走在仙灵易市的正街上,她暗暗地长出一口气,才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居然有些湿透了。

刚才与萧闲的会面着实是暗流汹涌,叶青篱一直就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一个应付不当,萧闲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来。虽然他没有杀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无害的。

而他后来送出一杯五花珠玉酒,又绝口不提任何要求的举动也实在是让叶青篱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符合萧闲的作风,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所图更大。

可在当年,叶青篱之所以会跟他合作,一来是无路可走,二来则是因为本身阅历太浅,换句更通俗的话来说,也就是:她不懂事。

到如今,叶青篱所思所虑都更为成熟,又怎会再做那等与虎谋皮之事?

叛徒的罪名她担不起也不想担,不论萧闲想要做什么,她都绝不会再掺和进去。

一杯五花珠玉酒算什么?

这一次可是萧闲自己不提要求的,他既然口说是要叙旧,那叶青篱也就把刚才的事情当作是朋友叙旧之举好了。她一路走着,再回想起自己在离开那小院之前用灵犀眼看到的东西,就打定主意,这一次要稳稳当当地呆在门派当中,不到完成五德之气的采集就绝不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