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没有哀家的命令,你敢带人进祥宁宫?”果然是祁隽彦的授意吗?连沈霖都出动了,接下来又是谁?

“启禀太后娘娘,卑职在宫外听闻皇后娘娘数次下令都未有侍卫进来,故而前来领罪。”主子说了,网已经撒开,刚抓的鱼一条也不要漏下。

“放肆!若是领罪,大可去坤后宫领罪,何以踏足哀家的祥宁宫?”今日若是让皇后在祥宁宫办了雅儿,她这个太后的颜面置于何处?

“领罪一事稍后再说。沈统领现在马上给本宫拿下雅贵妃,待本宫亲自禀明皇上今日之事再做定夺。”除了“大胆”便是“放肆”,太后的权势也不过尔尔。这么些年的受欺压、被迫害,也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卑职遵命。”沈霖一挥手,身后的心腹毫不迟疑的走向面色青白交加的雅贵妃。

“你们敢!”太后握紧了拳,怒喝道。祁隽彦竟然敢如此对她?张家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太后娘娘明鉴。”随口敷衍了太后一句,沈霖拱手看向哆嗦着身子的雅贵妃,“雅贵妃,得罪了。”

第三十六章

“本宫倒也看看,谁敢对本宫放肆!”雅贵妃忽然变了脸色,退后一步站定。沈霖这是真想拿下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卑职。”沈霖上前几步,走到雅贵妃的面前。没有动手抓人,只是行了一个“请”的姿势。

“沈霖,你…”雅贵妃还待再说便看见了太后气得铁青的脸色。也罢,姑姑不会弃她于不顾的。稍作思忖,雅贵妃屈从了眼前的形势。虚假的笑笑,雅贵妃的语气甚是高傲,“皇后娘娘,臣妾会在雅然宫恭候您的大驾。”

事到如今还想着她去雅然宫赔不是?皇后跟着一笑:“雅贵妃大可等着。待本宫禀明圣上方才之事,定马上千万雅然宫告知雅贵妃皇上的发落。”

雅贵妃咬紧了牙根没有接话,最后看了一眼太后,挺直着背走了出去。

沈霖二话不说,带着一众无甚表情的铁甲侍卫跟了上去。

“沈统领,有劳了。”待沈霖走过面前的时候,早已站起身的皇后轻声开口。

“卑职不敢,职责所在!”面无表情的躬身行礼,沈霖随意敷衍了一句,提脚离去。

“既如此,臣妾先行告退。”公然和太后作完对,皇后自是不会继续留在祥宁宫等着太后的发难。

紧紧的盯着皇后的眼,太后没有应声。魏太师真的已经站在祁隽彦那一边了吗?

“臣妾告退!”见太后不接话,诸位随着皇后起身的妃嫔再度响应了皇后的号召,齐声行礼。

看着眼前的情景,太后忽然有点佩服起皇后的手段来。果然是太师之女,当年既能抢下太子妃之位,今日又怎可小觑?是她太过自信了。见皇后进了后宫以后一直缩手缩脚、碌碌无为,便小看了皇后。此刻想来,确实不该。

“启禀太后娘娘,时辰已然不早,覃家小公子却是留在皇上身旁。臣妾需得即刻前去接人…”太后不发话,无人敢离开。不过,有覃佑宁做挡箭牌的水梓颜自然不同。

被水梓颜这么一说,太后顿时晃过神来。没错,她手里还有覃哲锦这个振威将军可以动用。魏太师再大的本事也压不过振威将军,更何况还有张家在背地里给她做后盾。区区一个皇后,还想扳倒她的太后之尊?心底一片清明,太后轻蔑的笑笑,转身坐下后悠悠的说道:“都退下吧!”

“是。”姹紫嫣红移动莲步,鱼

贯而出的离开了气氛诡谲的祥宁宫。包括一吐怨气的皇后,亦包括别有心思的水梓颜。

片刻后,祥宁宫内仅剩太后和月嬷嬷两人一坐一站,沉默无言。

“贤妃妹妹这是要去御书房?”想起水梓颜在祥宁宫内的话,皇后驻足问道。

此言一出,身旁的妃嫔皆是停下了脚步,频频望了过来。

对付完雅贵妃就轮到她了吗?水梓颜嘴角微勾,慢慢摇头:“不是。”

“不是?贤妃妹妹不是说要去找皇上接回覃将军家的小公子吗?”相比雅贵妃的高调嚣张,水梓颜的把柄确实不好抓。

“臣妾是去养泽殿。”这个时辰祁隽彦不可能在养泽殿。也就是说她只是去接覃佑宁,与面见皇上无关。

“养泽殿吗?倒也顺路,不如贤妃妹妹与本宫一起去?”水梓颜真的没有存着要见皇上的心思?皇后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是。”水梓颜没有再抗拒,顺从的回道。因为顶着太后的怒火打压了雅贵妃就不留情面起来?皇后的忍耐也仅仅只到今日吗?

眼见深受太后器重的贤妃娘娘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一再避让,乐得看笑话的一众妃嫔笑不露齿的静候皇后的后招。

然而,皇后确实是没有后招的。即便水太傅不在朝堂,水家大公子水煜轩仍是官居兵部侍郎。更况论水家二小姐水梓芩这个宰相府少夫人一直未曾露面。据说水家三兄妹感情甚好,虽然未得证实,皇后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皇后和贤妃相继离开,没有好戏看的众人接二连三散去,谁也不敢在祥宁宫外多做逗留。

分岔路口,望着径直走向养泽殿的水梓颜,皇后忍不住的嗤笑出声。在这后宫,最忌讳的就是站错队。太后这座靠山,水梓颜是指望不得了。或许这一刻,水梓颜尚能维持那点高傲的自尊。明日抑或后日,眼前这位入宫以后便顺风顺水的贤妃娘娘,怕是也必须要上坤后宫对她这个皇后俯首示好了。

“皇上叔叔,爹爹呢?”养泽殿内,覃佑宁昂着小小的脑袋,疑惑的问道。

“小宁子的爹爹在宫外对付坏人。”放下临时搬来养泽殿的奏折,祁隽彦摸摸覃佑宁的头。

听到“坏人”两个字,覃佑宁当即停下询问,乖乖的坐好,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还真是乖巧的惹人怜爱!祁隽彦笑笑

,将视线移回奏折上继续批阅起来。

看来,皇后娘娘怕是要扑空了。尾随苏公公走进养泽殿,水梓颜的脸上浮现出真实的笑容:“宝宝。”

“姨姨。”一听到水梓颜的声音,覃佑宁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点心,跳下凳子就想往水梓颜身边跑。

“小宁子,你慢点…”被覃佑宁兀自跳下凳子的举动弄的一惊,祁隽彦伸手抓起差点摔倒的覃佑宁,训道。

“姨姨…”完全不理会祁隽彦的训斥,覃佑宁扑腾着小手伸向水梓颜。

好笑的看着覃佑宁涨红着脸望过来,水梓颜不再旁观,走过去抱住覃佑宁胖胖的身子,在覃佑宁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

有样学样的在水梓颜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覃佑宁笑的欢快。

些微嫉妒的看着水梓颜和覃佑宁亲近,祁隽彦不是滋味的别过头,一言不发的盯着桌上的奏折发起呆来。曾经,这份旁若无人的亲密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如今却…

“皇后去了御书房。”抱着覃佑宁坐下,水梓颜好心提醒道。

“嗯?她去御书房做什么?”找他?他不认为他有给皇后进出御书房的权力。

水梓颜低下头,一边喂覃佑宁点心一边将祥宁宫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雅贵妃真的生生受了皇后的跪礼?”该说雅贵妃盲目自大,还是说她愚蠢之极了?此般形势下被皇后抓住这么大一个错还能翻身?至少他没打算再让雅贵妃作威作福下去。

“嗯。”若不是此般大的过错,皇后敢当着太后的面惩治雅贵妃?

“这样一来,事情倒是有趣了。”祁隽彦笑的意味深长。放任皇后惩治雅贵妃,张家会将部分注意力转到魏太师身上,他们这边筹划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太后不会放过皇后。”就算太后本是有心暂时将皇后搁置一旁,全力对付祁隽彦。现今为了雅贵妃,太后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将皇后的气焰压制下来。

“张家也不会任魏家好过。”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祁隽彦低喃道。

“你打算…”听着祁隽彦的语气,水梓颜抬起头诧异问道。此般举动不会打草惊蛇?

“放心。这事全赖皇后的功劳。”他不过是顺势而下,他就不信张国舅还敢闹到他面前来要说法。

“凡事小心为妙。”不确定祁隽彦的布局已经走到哪一步,水梓颜略带保留的劝道。

“无需担心。筹划了这么久,如今就等鱼儿入网了。”他说过,他必须加快脚步,不让颜姐受任何伤害和委屈!

“这么快?”祁隽彦给她的最短期限是半年。以祁隽彦的性子,她以为至少要拖上四五个月方能解决。

“提前动手了而已。”因为颜姐在后宫拖住了太后的心思,皇后又适时的拉拉到一众妃嫔。诸多对太后不满的妃嫔皆是愤而传信出宫,要求献计献策。朝中不少大臣凭着后宫局势纷纷开始抵制张国舅,继而投奔他这位既有振威将军压阵、又有太师和宰相倾力扶持的新帝阵营。就连太傅费心拿回来的名单上的一些朝臣,也开始蠢蠢欲动的慢慢撤离张国舅的势力。

“十拿九稳了?”虽说祁隽彦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水梓颜却仍是心生担忧。张家在朝堂上盘踞多年,太后更是在后宫之内一手遮天,哪是说除就能除的?

没有直接回答水梓颜,祁隽彦轻声低语:“煜轩无需调离祈城了。”

“什么?”心中一惊,水梓颜手中的点心落回盘中。祁隽彦真的打算鱼死网破了?连早已计划好的计谋也不再实施?

祁隽彦清俊的脸忽然凑近水梓颜偏过来的头,鼻尖抵上鼻尖,语气认真:“颜姐,我答应过你的,从来不曾忘记。”

“我答应过你的,永不改变。”轻轻一笑,水梓颜的心底泛起了熟悉的暖流和安心。只要他不变,于她就已足矣。

第三十七章

待愤愤不平的皇后终于找到养泽殿时,水梓颜已经带着覃佑宁离开。

“臣妾见过皇上。”四下巡视一圈都没见到水梓颜,皇后不禁有些疑惑。难道皇上不想见到水梓颜,将其赶走了?

“皇后免礼。”没有去问皇后何以出现在此地,习惯掌握局势的祁隽彦面色冷淡,不骄不躁。若不是为了等皇后,此时的他自然已经跟着水梓颜一起去了安和宫。

“皇上,臣妾此次前来,着实有要事禀告。今日...”毫不迟疑的,皇后将祥宁宫内雅贵妃的不敬之举如实相告。以皇上和张家的剑拔弩张,雅贵妃这一回绝对再难翻身。

“雅贵妃竟敢如此无礼?”意料之中的,祁隽彦的话语带上了怒气。

“皇上,臣妾句句属实。雅贵妃之举众位妃嫔皆是看在眼中,就连太后也亲眼所见却未加制止。臣妾人微言轻,无法公然说太后的不是,更不敢冒然惩治雅贵妃。这才不得不前来请皇上做主,以此还后宫一片安宁。”皇后字字箴言,一副中肯规劝的模样尽显其事事以皇家为先的大度风范。

“那么依皇后看,这雅贵妃该如何处理?”一脸平静的看着皇后故作坦然的表情,祁隽彦的问题正中皇后的下怀。

“臣妾...”稍显犹豫,皇后的气势顿减,一时怔住。本以为皇上听完雅贵妃的所作所为会雷霆大怒,直接将其严惩,哪想到皇上竟反过来问她的想法。她自是想彻底击溃雅贵妃,让其再也不敢耀武扬威。可是一旦说出心中所想,未免有接近泄恨之嫌。难保皇上不心生他法,对她有所成见。

“皇后但说无妨,无需避讳。”祁隽彦的语气温和下来,语带鼓励。

看着祁隽彦的温和脸色,皇后当即脑子一热,拿出豁出去的架势:“臣妾认为,国有国法,宫有宫规。雅贵妃之大不敬实乃大逆不道,尽显其对皇家的不敬。皇上万万不可心存姑息,理应按着祖宗规矩将其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祁隽彦轻轻应了一声。

“皇上?”没有得到预期的赞同,更没有任何明言附和,祁隽彦的平静令皇后心底极为不安。难不成她说错话了?可是皇上明明有点头啊!

“此事就交给皇后处理吧!”满是信任的看了皇后一眼,祁隽彦埋下头,翻开桌上的奏折。

“这...”见祁隽彦似乎不欲再理会于她,皇后不甘

不愿的回道,“是。”

“若是没有其他事,皇后先退下吧!朕还有奏折要批。”手中的笔轻轻勾画,祁隽彦没有再抬起头。

本想借皇上之口镇压雅贵妃,没料到最后竟落到她的身上。皇上这是刻意放权,还是另有图谋,皇后不敢妄自揣测。心思万般复杂,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桌上仿若无意摊开的一份奏折。皇后心下一惊,霎时明了一切。

那是弹劾张国舅以权谋私的奏折,皇上果然如爹爹所说对张家再也无法容忍了。这般所说,皇上是想借她的手敲山震虎,给张家点教训?眼底浮现一丝笑意,皇后瞬间心情大好。皇上能如此轻易的将雅贵妃交给她惩治,何尝不是将她视作可以信任的人?

于是,满怀信念的皇后娘娘亲自带人上了雅然宫:“来人,将雅贵妃送去冷宫!”

“皇后,你敢!”雅贵妃愤而怒起,大声喝道。有姑姑在,有张家在,皇后敢动她?

“雅贵妃,哦,不对。”皇后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扬高了嗓门,“今日以后,咱们后宫可就没有雅贵妃的存在了。该称呼你什么呢?雅贵人,还是雅常在?抑或雅答应?”

听着皇后幸灾乐祸的嘲笑声,雅贵妃气红了脸,手指着皇后怒道:“本宫是皇上亲口册封的贵妃,谁敢不服?”

“今日之前本宫确实不敢,不过现在...”皇后笑的恶意,“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本宫叫喊?本宫可是刚从养泽殿出来。皇上金口玉言,将你这位雅贵妃交给本宫处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身子一震,颓然坐在凳子上,雅贵妃失声尖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要妄图三言两语蒙骗本宫。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太后!”

“这个恐怕就由不得你做主了。来人,将她押去冷宫!”见皇上本就无用,至于见太后?还是等雅贵妃进了冷宫再说吧!此刻就是太后亲自赶来,也阻止不了她奉命严惩宫妃!

容不得雅贵妃不愿,皇后带来的嬷嬷们上前一把扯住雅贵妃向外拖去。

“放开!都给本宫放开!本宫要斩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的头!”无论如何叫喊,自进宫便不可一世的雅贵妃仍是哭叫无门的被送去了曾经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冷宫。

太后...终究还是没来...雅然宫外,皇后定定的望着祥宁宫的方向,笑的得意。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该是谁的便是谁的。太后想要

永远霸占下去,决计不可能!

安和宫内,听说雅贵妃被皇后送入冷宫,水梓颜微微一笑,继续哄着覃佑宁吃午膳。以雅贵妃的脑子和心计,若不是有太后和张家护着,早已不知沦为何地。能拖到今时今日方成为弃子,也算雅贵妃的好运。不过,太后的冷酷和绝情,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打算趁着这一次修女大选重新培养心腹才对雅贵妃不闻不问?现今看来,恐怕要让太后失望了。

与此同时,祥宁宫内寂静无声,气氛沉重而又压抑。

“月嬷嬷,雅儿...真的被送去了冷宫?”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太后的语气透着有气无力的悲凉。

“是。”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太后,月嬷嬷的声音是一贯的毫无起伏。

“有没有打点好?”被打入冷宫是何种凄凉太后不愿深想。想当年,还是六皇子的祁隽彦不也被她弄进了冷宫好几年?既然没有任何照拂的祁隽彦能活着出冷宫,派人暗中侍候的雅儿又怎会出现变故?

“启禀太后娘娘,老奴已经按着吩咐在冷宫内外安插了眼线。”她确实安插了眼线,至于那些眼线效忠于谁,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嬷嬷可以预估的了。雅贵妃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静听天命。

长叹一口气,太后收敛不该外泄的情绪,正色道:“宫外可有消息传来?”

“至今尚无。”不管是太后传出去给张国舅的书信,还是张国舅派人送进来的书信,都早已被皇上从中拦截。太后若想得知现今的局势,除非亲自召见国舅,否则,再无可能。

还是没有消息?无法避免的,太后的心底开始焦躁起来。盘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竟被他们张家一手扶持起来的祁隽彦逼得束手束脚?不对!这其中必有蹊跷。想到此处,太后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甚是阴狠:“月嬷嬷,仔细派人查探之前的书信到底有没有送出去。”

“是。”月嬷嬷毫不犹豫的应声,恭恭敬敬的退下。太后能想到这一点,月嬷嬷并不意外。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该摸透的她早已了如指掌。

是夜,祁隽彦如约前往坤后宫参宴,引来一阵欢喜雀跃声。只不过还不待众人压下激动,没有接到邀约的水梓颜一身华丽盛装,光彩耀人的出席在列。

“贤妃妹妹也来了?”见到不如以往清冷低调的水梓颜,皇后心生不喜,却也面上带笑。

“臣妾见过皇上

,见过皇后娘娘。”她何以在此皇后不可能不知晓缘由,根本无需多费唇舌。

“免礼。”定定的看着水梓颜的装束,祁隽彦一刻也没有移开视线。

本来还在欣喜皇上前来坤后宫,转眼就见太后支过来的水梓颜抢去了风头。皇后脸色一黑,暗暗对着一旁的雪嫔和盈嫔连使眼色。

“贤妃姐姐一向和咱们走的不亲近,今日前来着实令人惊奇呢!”后宫之中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雪嫔和盈嫔对视一眼,为了此刻共同的敌人开始宣战。

“嗯?皇后娘娘设宴不是相邀后宫所有妃嫔吗?”疑惑的扫视了一圈殿内的妃嫔,水梓颜直接将战火转到了本欲打算置身事外的皇后身上。

“自是相邀所有妃嫔的。”见皇上亦随着贤妃的话望了过来,皇后尴尬的笑笑。四下一看众人已经坐定的位置,不得不指了指祁隽彦的下首空出来的桌子对水梓颜说道,“贤妃妹妹不如就坐在皇上的下首吧!”

皇上和皇后坐在主位,宁妃和伊妃这一桌位于皇后的下首,雪嫔和盈嫔依次落座。皇上的下首乃曾经的雅贵妃专座,又是正对着四妃之二的宁妃和伊妃。如今的后宫之中,除了水梓颜这位贤妃确实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比之。

第三十八章

因着水梓颜的落座,一众心知肚明的妃嫔心里开始不舒坦起来。走了一个雅贵妃,又来一个贤妃,太后那的请安依然还在继续。整个后宫仍是无法避免的要向太后低头,而她们也还是必须对贤妃示好。

“不是说覃家小公子在贤妃娘娘的安和宫作客吗?”盈嫔轻轻一笑,意有所指的问道。这般为了争宠将覃佑宁独自留在安和宫,水梓颜如何跟皇上交待?

“小公子念叨着要见皇上,臣妾不得不前来请皇上走一趟。”就着盈嫔的问话,水梓颜颇为娇羞的眼神瞟向了祁隽彦。

“既如此,今夜就摆驾安和宫吧!”没有让水梓颜的娇羞成为众人眼中的笑话,祁隽彦的语气虽显无奈,却也是天大恩赐的妥协。

“臣妾代小公子谢皇上厚爱。”绝色容貌上点缀着明净欢喜的笑意,水梓颜站起身,仪态万千的福身行礼。

盈嫔怎么也如雪嫔那般愚蠢?听着祁隽彦的话,皇后的眉眼间露出不悦。看来今日的宫宴,算是白白为水梓颜做嫁衣了。

没料到皇上一开始便定下了今夜的去处,满心等候良机的一众妃嫔愈发的不是滋味,纷纷埋怨的看向多嘴的盈嫔。坐在盈嫔身旁的雪嫔更是一个鄙视的眼神丢过去,尽显其不满。

盈嫔脸上的笑意僵住,袖下的玉手紧紧握住。贤妃居然拿覃佑宁说事,借以将皇上引至安和宫?怪不得太后会突然兴起的将振威将军之子接进皇宫。原来,太后和贤妃存的竟是如此心思。

冷眼望着殿内一众神色各异的女子,祁隽彦勾起嘴角,没有再说话。

得到满意答复的水梓颜则是悠哉的吃着面前的小食,丝毫未将不断投放在她身上的各色眼神放在心上。如此一来,太后至少扳回了一局,而皇后等人对太后的怨怼也将直逼极限。今夜过后,后宫的局势定将会如预期所想的面临白热化的对决。

不管众人心中有多么的不情愿,宫宴依然还要继续。没有了之前的兴高采烈,即便是皇后,也不得不压下郁结,不是滋味的陪坐在一旁。

“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小半个时辰后,祁隽彦终于起身发话,大踏步走了出去。

“臣妾先行告退。”水梓颜随即跟着起身,向皇后行完礼,小跑步的追出了坤后宫。

“还真是急不可耐!”冲着水梓颜的背影撇撇嘴,雪嫔的眼中尽是嘲讽。

“贤妃

娘娘的本事,咱们实在是望成莫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水梓颜的心机,几度吃亏的夕贵人趁势将水梓颜推至风头浪尖。

雪嫔闻言却是忍不住的嗤笑,斜了一眼身旁静静坐着的盈嫔:“若不是有人帮衬,贤妃哪会此般容易就把皇上拉走?”

“帮衬”二字说的盈嫔脸色一白,怒火积压心底却也不得发作。今夜确实是她大意了,一句话成就了贤妃的诡计,被众人嘲讽鄙视也是应该。

“够了。”皇后轻喝一声,止住了雪嫔还待再说的架势,“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贤妃如此嚣张仅是因为盈嫔的一句话?”

“还不是有太后撑腰才有恃无恐的!”一说到这,雪嫔尤为愤愤不平,“白日里才解决了一个雅贵妃,晚上就又来一个贤妃。太后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可不就是这个理。”夕贵人点点头,语有戚戚然。只要太后一日不倒,雅贵妃和贤妃这种难缠角色就将前仆后继,无从间断。

“也就是说,咱们最需要对付的还是…”后面两个字雪嫔没有说出口。前两日家中来信,朝中形势大变无需再过度忌讳太后。若真要斗上一斗,也需得集中所有妃嫔齐心协力才行。

“恐怕是。”望着不约而同点头的其他妃嫔,夕贵人压低了声音。

总算还不是很蠢!皇后冷哼一声,将战场交给了一众满脸赞同的妃嫔。有些话旁人说得,她这个皇后却是怎么也说不得的。

一场众所期待的宫宴,一个始料未及的出席,一夜令人怨恨的侍寝…坤后宫内,以皇后为首的后宫众妃嫔因为怒火中烧而毫无保留的达成共识,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次日清早,水梓颜拖了好一会才抱着覃佑宁去祥宁宫请安。彼时,所有妃嫔都已落座,唯独正剩下她这位姗姗来迟的贤妃娘娘。

“贤妃今日倒是晚了不少。”看着水梓颜怀中的覃佑宁,太后的语气中并无半分责怪。宫宴又如何?只要她想,祁隽彦仍是要按着她的想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