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使劲,自己便清醒过来。

谢娴儿睁开眼睛,满眼的红色,红帐子,红被子,自己一身红,屋顶还挂着彩灯和彩花,那对红色的大喜蜡还燃着。雕花窗棂外已经有光亮透了进来——天亮了。

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谢娴儿站了起来,浑身酸痛。她走过去先把红烛吹灭了,又打开窗子,晨光射了进来,屋内也明亮起来。窗外栽着几株桅子花树,虽然现在还没有开花,但是叶子绿油油的,上面还挂着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更加晶莹。

她对着外面深吸了几口气,树叶的清香让人感受到勃勃生机,谢娴儿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她收回目光,又环视了一圈屋内摆设。最靠里的是富贵花开红木拔步床,左边是红木雕花高几,几上摆了一个小叶紫檀青玉插屏,还有两根已经快燃尽的大喜烛。右面是妆镜台,这个梳妆镜可不是铜镜,而是玻璃镜。玻璃镜都是海外过来的,大夏朝极少。谢娴儿的嫁妆里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据说那种小镜子都要上百两银子,这么大的镜子肯定更是价值不斐了。屋的正中间地上铺了一张大地毯,上面是张红木雕花大方几和四个锦杌,几上面摆了一个茶壶和四个茶碗。墙上还有两幅画,都是仕女图,这种写意的仕女图谢娴儿也不太会欣赏。两个墙角各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粉彩灯笼大花瓶,里面插了几枝花卉。

环境还不错。为了延长合同期期,加油!

自己鼓完劲,便站在屋中间开始扭扭脖子弯弯腰,又低身压了压腿。身子实在太紧了些,得多活动活动。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你这个女银,摇头晃脑不说,还直翘屁屁,太不尊重了。”

谢娴儿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小豆丁正站在门口怒视着她。

小豆丁三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很是漂亮。他穿着白色中衣,关键是开裆裤提得老高,“小雀儿”正好露出来。这样子还斥她不尊重,真得很滑之大稽呐。

谢娴儿似笑非笑瞄了他几眼。小豆丁极聪明,已经看到她的目光瞄了哪里,赶紧把双腿一夹,气得小脸通红。皱眉怒道,“坏女银,看了不该看的,就不怕长针眼?”

小孩子的神情再老练,说的还是孩子话,谢娴儿扑哧笑出声来。

小豆丁也感觉自己丢了脸,有些无措起来,瘪起了嘴,眼睛里涌上一层水雾。

哟,自己好像调戏小孩子了。谢娴儿赶紧收起了玩味的笑脸,说道,“若是我没猜错,你是真哥儿吧?”

“是又怎样?”小豆丁严肃地说。

谢娴儿上前来拉他道,“快进来,你没穿外衣,站在门口别着凉了。”

小屁孩一把拍下她的手说,“你不需要讨好我,不要以为讨好了我就能讨好我爹爹。告诉你,没门儿。”顿了一下,瞥了眼窗户,又说,“连窗户都没有。”

真是不讨喜的熊孩子。谢娴儿顿了顿,刚想说话,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喊叫声,“真哥儿,真哥儿,…”

接着,脚步声进了上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看到真哥儿站在这里,快走几步一把把真哥儿抱起来说道,“哎哟,我的哥儿,我一错眼的功夫咋就跑来了这里,凉着可怎么好。”

又冲谢娴儿曲了曲腿,说道,“见过**奶。奴夫家姓崔,是真哥儿的乳娘。”

谢娴儿道,“原来是催妈妈,让真哥儿进来坐坐吧。”

“不了,哥儿的身子还有些不爽利,又没穿外衣,晨时露气重,怕凉着了。”说完也不等谢娴儿再说话,便抱着真哥儿扭头走了。

真哥儿抱着崔妈妈的脖子,冲着谢娴儿翻了几个白眼,又做了个鬼脸。谢娴儿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真是瘦呐,小脸尖尖的,脸色也有些青黄。

看他们走出厅屋门,谢娴儿又退回卧室,坐在大毯子上做起了瑜珈。

不一会儿,门口又传来周嬷嬷吃惊的声音,“我的姑娘,你干什么呢?来了婆家行事更应该端庄稳重才是。”

谢娴儿站起身说,“身上紧,想动动。”

“不能这么动,举止要端方。”周嬷嬷说着走了过来,又问道,“二爷果真一宿没回来?”看谢娴儿点头,又红了眼圈道,“我可怜的姑娘,一来就失了二爷的心,以后可怎么过呢?”

谢娴儿并没有告诉周嬷嬷谢府和马府只让她在马家呆一年的打算。低声安慰道,“嬷嬷不急,这里再难还能比咱们在谢府过的艰难?咱们慢慢谋划,说不定还有翻身的可能。若是先自乱了阵脚,以后的路就真不好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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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跑了

 周嬷嬷听了觉得姑娘说得对,便点点头。又道,“今儿早上要去认亲,姑娘快快洗漱,再换一身新衣。”说完又拍拍自己的脑袋,“瞧我,都急晕了。以后要叫姑娘二奶奶了。”

认亲?新郎官不在,她还能自己跑去认不成?谢娴儿自嘲地摇摇头。

两人说话间,刘嬷嬷和几个丫头也来了。除了绿枝和白鸽进了卧室,另外几个丫头都在外面服侍。

谢娴儿在绿枝和白鸽的服侍下洗漱完,周嬷嬷已经将一条银白色绣花马面裙和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褙子放在床上了。

谢娴儿看了衣裳摇摇头,又从柜子里找出一套交领襦裙出来穿上。上身为海棠红纯色窄袖衣,下身为银红挑金牡丹裙,另佩一条湘妃色腰带系成大蝴蝶结。

亮丽又不失喜气。这还得感谢谢府好脸面,做了好几套新衣给谢娴儿带过来。

刘嬷嬷不赞同道,“二奶奶这么穿虽然很漂亮,可今儿你是新媳妇,要端庄些才好。”

谢娴儿笑笑说道,“我自有道理。”便坐在了妆镜台前的锦杌上。

她打扮那么成熟做甚?还能妄想用魅力吸引马二郎对她产生想法不成?她可不会做那白日梦!原主做了那么件愚蠢又幼稚的事,她打扮成涉世未深的单纯少女总比打扮成心思深沉的心机女要好得多。毕竟,半大孩子做了错事要容易被原谅些,也更有利于博取同情。

白鸽给她梳了个飞天髻。她梳这个发型太成熟了些,谢娴儿摇头道,“这个发型不适合我,再换一个。”

周嬷嬷又在一旁劝道,“姑娘,哦,不对。二奶奶,你本就年纪小,梳这个发髻正好,看着才像一个小媳妇。”

谢娴儿抿着嘴,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白鸽又给她梳了个流苏髻,谢娴儿这才笑着点点头。白鸽又从妆匣里拿出一支蝴蝶碧玉簪插在头上,待她又要去拿,谢娴儿摆摆手制止了。

绿枝另拿了一个锦缎妆盒过来,里面是一些锦缎纱绫做的各色头花和手链,这是谢娴儿带着那几个丫头一起做的。当时才做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姑娘惊叫声一片。这些头花跟她们平时看到的宫花大同小异,但就因为那么一点点小异,才使得这些头花更加漂亮又与众不同。

谢娴儿看到她们发亮的眼神,许愿说,“这些现在暂时不能给你们,等以后我会给你们每人送几朵。”

谢娴儿从中挑了一朵湘妃色的大花,八朵水青色拇指大的小花出来。大花斜插入鬓,小花围着发髻戴上,大花下面长长的流苏顺着秀发一起垂下,动感又飘逸。又从妆盒里拿出一条丝带编的绯蓝相间的俄罗斯风情手链,让绿枝帮她戴在腕上。

然后,自己开始化妆。珍珠粉、玉簪粉、重紫胭脂膏、石榴胭脂膏、眉石、花钿,摆满了妆台。

谢娴儿在谢家时就已经研究了一番,也问了周嬷嬷大夏朝的化妆特点。大夏朝的妆容偏浓艳,太浓了她不喜,也不太好看,太淡了又不符合本朝的审美。

她把胭脂膏用食指挑了些抹在手心里,又挑了点玉簪粉在里面,然后双手把它们揉匀,往腮边抹了一点点揉散。又往手心里添些胭脂或是珍珠粉,看看颜色,然后又往脸上抹匀。如此反复几次,脸上有些立体感了,又开始涂眼影…她把前世的一些化妆技巧和本朝审美相结合,化了一个不浓不淡刚刚好的妆容,还在额上贴了一个湘妃色桃花型的花钿。

待谢娴儿一站起来,一个清新、俏皮、灵动、粉面含笑的少女便站在众人面前。

不要说刘嬷嬷和几个丫头,连周嬷嬷都觉得姑娘大变样,不只是变漂亮了,关键是气质,或者说精神气完全不一样了,哪里还有木纳、呆板的影子?

绿枝叫道,“姑娘,哦,二奶奶,你好漂亮哟。”

周嬷嬷又开始念佛。刘嬷嬷则极纳闷,这位木头似的四姑娘怎么一来了马家行事就大不一样了?

太极被吵醒了,它叫了几声,绿枝便过去把它抱起来帮着洗了脸,又用梳子梳了梳它身上的毛。太极很不耐烦,几次要跳去找谢娴儿。绿枝早得了谢娴儿的示下,每天都要把它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所以她把它抓得紧紧的,极其认真负责地完成任务。

终于等绿枝把它打理干净松了手,太极一下子跳上了谢娴儿的怀里,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傻乐呵,外面都闹开了,说是马二郎留下一封书信,跑了。”

谢娴儿一惊,这马二郎跑了,马家大领导肯定又要把怨气发在她身上,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行船恰遇顶头风,她也太倒霉了吧。

她闷闷不乐地抱着太极坐在了床上。周嬷嬷等人听不懂太极的话,看到谢娴儿突然沉了脸,问道,“二奶奶怎么了?”

谢娴儿道,“屋里太闷了些,我觉得有些心慌。”又说,“刘嬷嬷领着她们去吃饭吧。”

刘嬷嬷领着众人出去,只留了周嬷嬷在屋里服侍。

周嬷嬷看人都走了,悄声笑道,“二奶奶,大爷和大奶奶给您送的添妆是一百两银子。其中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其余的是几个银锭子。他们一定是怕**奶手上不方便,特地给的这些。”又叹了一口气说,“府里也就大爷对姑娘还不错。老奴记得姑娘小的时候,有一次大夏天里中了暑气。老奴就拿了几十文大钱去厨房想给姑娘买碗冰豆沙,厨房的人特别可恶,嫌我的大钱拿少了,说是天热冰涨价了。正好碰到了大爷,他让她们给了老奴一大碗冰豆沙,还给了老奴十两银子。”说完,周嬷嬷还拿帕子擦了擦眼睛,“那十两银子可是管了大用呐。”

谢娴儿对谢宗启的映像就只有那个僵硬的脊背,真没想到谢家还有两颗温暖的心。连谢家都不是“爱的荒原”,人人都在传颂家风好的马家情况应该更好些才对。

还是那句话,再难还能难过在谢府过的日子?想到这些,谢娴儿的心情又好了些。

大概辰时,银红和银霜又拎了食盒进来。她们看见如此的二奶奶,也是大吃一惊。昨天她们看到谢娴儿是张白白的“新娘”脸,今天的二奶奶可是大不一样呐。

早餐也比较丰富,谢娴儿因为怕破坏妆容,吃得极其小心。这可便宜了太极,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蛋黄,一个烧麦,一个小笼包和一碗银耳粥。

剩下的饭就由周嬷嬷和银红、银霜拿到侧屋去吃了。

辰时末,来了一位身穿鹅黄色比甲的丫头,银红和银霜一看到她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喊着“青姐姐”。

这位青草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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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认亲(一)

 那丫头笑着给谢娴儿曲了曲膝道,“奴婢青草见过二奶奶。”

谢娴儿赶紧站起来笑道,“青草姐姐客气了。”

刘嬷嬷又上前给了她一个荷包。

青草接了荷包又道,“太夫人说,二爷公事繁忙,今儿一大早就被同仁叫去公干了,可能要过些时日才回府,请二奶奶莫见怪。今儿恰巧逢十,府里的爷们都在,人齐全,让**奶去福庆堂认亲。”

太夫人当真良善,不仅没有怪罪自己,还给了她个台阶下。

谢娴儿有些感动,忙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太极还要撵路,谢娴儿给绿枝使了个眼色,绿枝赶紧蹲下身把它抱在了怀里。

谢娴儿带着刘嬷嬷和银红、白鸽跟着青草走了出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真哥儿从东跨院的月亮门那里跑了过来。

他直接跑到谢娴儿跟前,伸出双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怒道,“坏银,你把我爹爹气跑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小胸脯一挺一收的。

谢娴儿弯下腰笑道,“我都没有见过你爹爹,咋会把他气跑呢?一定是你不好生吃饭,你爹爹一生气,就跑了。你还赖在别人身上。”

真哥儿一愣,他的确没有好生吃饭,因为这爹爹没少骂自己。难道爹爹真的是生自己的气才跑的?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谢娴儿又笑道,“只要真哥儿好好吃饭,你爹爹高兴了,又会回来的。”

这时,崔妈妈手里拿着碗追了过来,“哎哟,真哥儿,快把饭吃了,今儿你也要去福庆堂给老公爷、太夫人请安呐。”

崔妈妈笑着招呼了谢娴儿和青草,便一只手抱起真哥儿回了东跨院。

谢娴儿随着青草出了院门往右行,穿过几棵树木和一块草坪,便看到一个院子,这应该是邻居三奶奶的院子了。越过那个院子,又是一弯碧水,上面横了一座小木桥。过了桥,又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有许多星星点点的花儿,远处的树木里掩映着一个院落…

马府的景致虽然也是花团锦簇,佳木葱笼,但跟谢府还不太一样。谢府更加精致和艳丽,感觉连风里都有着一股甜香味。

而马府则要大气磅礴许多,视野也更加开阔些。这里绿草多些花蕊少些,树木多些盆景少些,大片浓绿之中夹杂着些许红花白蕊,只觉满目苍翠,青香四溢。

她们走了大概半刻多钟,便来到福庆院。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中间摆了一个紫檀架大理石雕猛虎下山的大插屏。插屏后面是两个厅。穿过厅房便是正院,正前方是五间正房,两边是厢房,这应该是大夏朝的建筑格局。同样是雕栏玉砌,雕梁画柱,檐下挂了许多鹦鹉、画眉等鸟雀。

不过,院子里的景致却让谢娴儿愣了一下。这不像是太夫人的院落,倒更像是练兵场。院子中间是一个大草坪,只在厢房前面有几棵香樟树,正房前面有几棵玉兰树。草坪中间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从垂花门通到正房门。小路两旁有几个青铜铸的狮虎狼马等兽,草坪上放着几个兵器架,架上插着刀枪剑戟等兵器。最醒目的是右边架上挂了一条花纹长鞭,像一条长蛇从架的顶端垂于地下。鞭把恰似个蛇头,正张嘴吐着红信子,谢娴儿吓得忙往左挪了挪。

沿着碎石小路走向正房,上了台阶,门口的丫头拢起大红挑金祥云软帘,向里禀报道,“二奶奶来了。”

谢娴儿垂目走进去,厅堂很大,地面中间铺了张大长地毯,直至正面的长榻边上。榻上坐着两位老人,两旁也坐满了人。谢娴儿走上前去,塌前已经铺了一个蒲团,她跪在了蒲团上。

青草指着左边的老人说,“这是老公爷。”

是那位身患“恶疾”的马老公爷。

谢娴儿就冲着他磕了一个头道,“孙媳见过祖父。”

她抬起头来,却见这位身患“恶疾”的不能理朝事的老公爷神采奕奕、红光满面,头发和胡子油黑发亮,十足的老帅哥一枚,跟旁边头发灰白的老婆婆一比像是差了辈份。

他怎么瞧都不像身患“恶疾”的病人,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而且看样子比实际年龄足足年青了十几岁。据她所知,马老公爷已经六十六岁了。

谢娴儿刚要接过旁边一个丫头手上的茶,准备敬茶。

就见老公爷身体前倾,双眼发亮地紧盯着她,捏着胡子大笑道,“大大的杏眼,翘嘟嘟的小嘴儿,还有两个好看的小梨窝,鬓角边的这朵花也好看。嗯,不错,是我喜欢的小模样。”

这,这老爷子居然当着老婆孩子的面公然调戏孙媳妇?

谢娴儿顿觉天雷滚滚,正等着看好戏,又被老公爷接下来的话惊呆了。

老公爷拉着隔了一个几的太夫人说,“花儿,这孩子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太夫人虽然不解,但还是耐心地问道,“惊喜?什么惊喜?”

老公爷狡黠地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给为夫生个香喷喷的漂亮闺女吗?还说这个闺女要长着一双杏眼,翘嘟嘟的小嘴儿,最好还有两个小梨窝,你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到我面前。我也说了,若是为夫有了这么一个漂亮闺女,定然把她宠到天上去…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了她以后把她藏了起来,悄悄地养大,想着给为夫一个惊喜?”

原来老公爷得了老年痴呆症,或许还有妄想症,谢娴儿有些了然了。

太夫人哈哈笑道,“那都是哪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亏您还记得。”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年青的时候,我的确说过这种话,还不是因为您太想要个闺女了?不过,咱们这辈子也不会再有香喷喷的闺女了,就等着儿子、孙子给咱们多生几个香喷喷的孙女或是香喷喷的重孙女吧。”又极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可惜了,到现在为止,儿子连着孙子,都只生了九匹淘气的小马驹儿,竟然没生出一个香喷喷的女娃来。”

谢娴儿心里偷着乐,看来,这位太夫人还是个女权主义者,称男孩都是淘气的小马驹儿,女孩则是香喷喷的女娃。

太夫人又指着谢娴儿道,“她不是咱们的闺女,她是咱们的二孙媳妇。”

“二孙媳妇?”老公爷有些糊涂了,茫然道,“你们不是说二孙媳妇已经死了吗?”

“死了的是原来的二孙媳妇,这个是新二孙媳妇。”太夫人依然笑咪咪地耐心解释道。

老公爷突然怒了起来,拍了一下炕几,由于劲太大,连几上的茶碗都磞了一下倒了下去,倒了一几的茶水。他骂道,“二郎那小子呢,去给老子绑了来,老子定要打得他全身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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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认亲(二)

 太夫人安抚地拍了拍老公爷的手道,“哟,老公爷发的什么火呀,那二郎咋把您惹着了?”

老公爷怒道,“二郎已经有了一个旧媳妇,现如今又娶了一个新媳妇,他犯了族规了。”

太夫人解释道,“老公爷,您冤枉二郎了,他没有同时娶两个媳妇。是旧媳妇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才娶的新媳妇。”

老公爷茫然道,“二郎的旧媳妇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太夫人点道,“是啊,二郎的旧媳妇两年前就死了,她跟咱们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袍兄一样,不会再回来了。”

“这么说,二郎的旧媳妇是去找黄哥哥和卫兄弟了?”老公爷的眼神黯淡下来。

“是,她跟黄哥哥和卫兄弟一样去了天上,在那里生活了。所以呀,二郎就没有媳妇了,咱们就又给二郎娶了这位新媳妇。”太夫人说道。

“花儿,你去天上我就跟你去天上,你在地上我就跟你在地上。我可不愿意像二郎这样,旧媳妇一个人去了天上,留下他一个人在地上还要重新娶个新媳妇。”老公爷有些伤感了。

“好,咱们老两口一直在一起。”太夫人极认真地承诺道。

老两口当着全家老小的面公然打情骂俏、山盟海誓,竟是没有一点违和感,还觉得整个屋里都浮动着温馨、甜蜜的温情。

虽然老公爷傻了,但他的表白还是感动了谢娴儿,以及厅堂里的每一个女人。太夫人找了这样一个男人,这辈子也值了。

谢娴儿接过茶,双手举过头顶道,“请祖父喝茶。”

老公爷又注意到了谢娴儿,不由笑弯了眼。老公爷长得真不错,浓眉凤目,白净面孔,身材高大,怪不得年青时有“玉面银枪”的绰号。

他笑道,“你虽然是我的孙媳妇,但长得却极像我未出世的亲闺女。”说完就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又说,“我不愿意叫你孙媳妇,我喜欢叫你乖女儿。”

老公爷撒娇的样子还真的有些违和,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纵横驰骋的大元帅得了这个病,老天真的不长眼。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根大粗腿抱牢,谢娴儿暗想。

太夫人还没说话,就听一个孩子提了反对意见,是二少爷,五岁的马成平。他着急地说,“太爷爷不能那么叫。她若是当了您的女儿,那不就成了我爷爷和二爷爷的妹子了?我们都得叫她奶奶,那可是亏大了。

谢娴儿听到两旁有人笑了起来。

太夫人也笑道,“看这小驹儿急的。”又哄着老公爷,“听见重孙子的话了吗?这可差了辈份了。”看到老公爷不高兴了,又道,“要不,就叫她娴儿吧,她的闺名叫娴儿。”

老公爷这才高兴起来,点头道,“甚好,这个名子跟花儿一样好听。”

他身后的丫头拿了一个放着红包的托盘过来,老公爷拿起来说道,“这红包轻飘飘的,咋拿得出手?”说完就从自己腰间抽出一个绿色玉佩来。

太夫人忙制止道,“哎哟,老公爷不能拿这个玉佩送人,这是御赐之物。”

老公爷听了,又换了手腕上的蜜蜡珠子。太夫人又道,“老公爷不可,这珠子是高僧开过光的,要保佑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大概太夫人也觉得拦着男人给孙媳妇见面礼有些不好意思,又道,“咱们房里不是有个你极喜欢的玉壶春吗,就把那个给孙媳妇吧。”

“啥一壶春?噢,花儿说我喜欢,那我就一定会喜欢。”老公爷狗腿地说道。

丫头已经去了侧屋拿了个茶碗大的碧玉摆件出来,老公爷把红包和玉壶春给了谢娴儿。

老爷子虽然不甚清醒,谢娴儿对他可是大爱。她笑着接过东西,脆声说道,“谢谢祖父。”又冲他抿了抿嘴,眨了眨眼睛,使得唇边的梨窝显得更大了些,眼睛也更加灵动起来。这样,才更像他那未出世的闺女不是。

她把东西交给刘嬷嬷,又从白鸽手里拿过给老公爷的护膝。对着老公爷的厚爱和厚礼,这个护膝就有些轻了。但自己准备的时日太短,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有先这样了,来日方长嘛。

老公爷倒是没嫌弃礼轻,还笑呵呵地接过,说道,“好孩子。”

接着,谢娴儿又给太夫人磕了头,敬了茶。太夫人的头发白了一大半,慈眉善目中透着几分英气。

太夫人闺名凌花,娇滴滴的一个名子。让老公爷那么一叫,更显得娇俏、美好,甚至让人有些牙酸。但她的性格却与名子正好相反,豪爽大气,豁达不羁。上了岁数后,更是怜贫惜弱。

谢娴儿早就听过她的事迹,是个梁红玉之类的女豪杰,曾经在老公爷中了埋伏的时候,领兵冲破重围救了老公爷。还有一次,她挺身替老公爷挡了一箭,为此还流掉了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夫妻两人伉俪情深,老公爷也立下了“马家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族规。

太夫人笑着喝了茶,给了谢娴儿一个红包,又把腕上的碧玉镯子取下来给她。

谢娴儿送了她一个亲手做的抹额,针脚虽一般,却胜在绣的花样图案别致。太夫人接过来,拿在眼前仔细瞧了瞧,点头道“不错。”又看了两眼谢娴儿,说道,“可怜见的,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长得也俊,若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笑了笑。

或许是老公爷对谢娴儿的好映象感染了她,也或许是谢娴儿的样子实在不像个十恶不赦的人,她看谢娴儿的眼神竟然有了几分怜惜。

之后,丫头把蒲团拿到左边的第一个人前面,谢娴儿又转向左边。这一排椅子上坐的都男人,第一位是当家人马公爷,也就是自己的公公,第二位是二老爷。

马公爷四十五六,二老爷四十一二,两人长得极像,都是高大英武,相貌堂堂。依次敬了茶,收了红包,送上了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