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个不讨喜的倒霉蛋。试想,家里有了倒霉事,不拿他顶缸还拿谁顶缸?

马二爷气鼓鼓地拿起碗吃饭,低垂着眉毛,连嚼东西都看得出来嘴是翘着的。别说再没夹一筷子松鼠鱼,连其它的菜都不夹,只吃白饭。

老太太原来忽略孙子是因为心思都放在老公爷身上,现在老公爷身子好些了,又有二孙媳妇帮她分担一些。也就有了些心思关注别的。

看见二孙子伤自尊了,忙夹了一大块松鼠鱼放进他碗里,笑道,“瞧你,还生气了。你爷爷是病人,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马二爷边垂头快速地往嘴里刨着饭,边气哼哼地道。“他老人家不是病人的时候。也没少打我。你们都说我做事比不上大哥,读书比不上四弟,脑袋天天被敲。早就敲傻了。”

真哥儿才后知后觉地知道爹爹被太爷爷欺负了。瘪着嘴对老公爷说,“太爷爷,您别再敲偶爹爹了。鱼鱼都您吃,偶也不吃了。”

老公爷不知道这是真哥儿说的气话。还高兴地点头说,“好。好,好孩子。”

太夫人又叹着气给真哥儿夹了一筷子鱼说,“你个小精灵,明天让你娘亲再多做些就是了。”

太极先吃完了饭。拿帕子擦干净嘴巴后便跳上了谢娴儿的腿上。

太夫人看了一眼还不知道惹了祸的太极,又对马二爷说,“太极如今也是咱们家里的成员。是奶奶的重孙子,真哥儿和显哥儿的弟弟。不止是你。我们都得让着他。”

真哥儿听了接口道,“太极是真哥儿的弟弟了,也就是爹爹和娘亲的儿子了?”

老太太听了哈哈笑起来,“真哥儿真是个聪明孩子,太极的确是你爹爹和娘亲的另一个儿子。”

语气很是有些暧昧,谢娴儿听了有些不自在。马二爷却傲娇地翻了一下白眼,哼了一声。

一顿接风宴在气鼓鼓中结束了,老公爷领着孩子们和太极出去散步消食。太夫人就让谢娴儿领着人给马二爷收拾住处。

马二爷来的时候打算是当天赶回京城,但因为去了玉溪专卖店耽搁了时间,再者他还想去玉铁工场瞧瞧,又想让那里的能人异士给他打样上好的兵器,便决定在玉溪庄住几天。

谢娴儿想把他安排去东跨院,老太太摆手道,“咱们院子里空房子这么多,去东跨院干啥?就让他住西厢。”

马二爷因为没打算在这里住,所以也没带换洗衣裳,好在他的身材跟老公爷差不多,就先穿老公爷的了。

谢娴儿整理完马老二的房间,看看柜子里从老公爷那里拿来的几套中衣和外衣,应该够他这几天换的了。再看看床上铺的,案上摆的,觉得一切都满意了。又来到堂屋,环视一圈,不错。她满意地绕过双面绣插屏准备回房,却看见正站在门口的马二爷。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偏暗,大片火烧红云给院子里铺上了一层玫瑰红。

沉默地站在暮色中的马二爷还真有种嫡仙的气质。或许是被浴房里的热气所熏,让他白里透红的皮肤如三月里的桃花般美好,星星般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润,翘嘟嘟的红唇更显性感,一头墨玉般的黑发湿漉漉地垂下。老公爷的那件棕红色长衫套在他身上虽稍显肥大,却更让他显得慵懒而随意。

天,这男人是她这辈子的夫君?谢娴儿有了一刹那的激动。

结果,这男人一走路一说话又把谢娴儿拉回到了现实中。

马二爷把手往后一背,甩着腿脚尖走进了房里,先环视一周后点点头,似对她的工作表示肯定。又回过头来对她说道,“爷知道你对爷的爷爷奶奶很好,把真哥儿照顾得也不错。这些情,爷记下了。若你有什么需要爷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爷尽量帮你办。但是,”他的眉毛扬了扬,极其郑重地说道,“爷虽然暂时在这里住几天,却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你千万不要误会了。”还把“想法”二字咬得非常重。

听了他的话,谢娴儿哭笑不得,还真是二得可以的二百五。老娘误会什么了?

谢娴儿呵呵一笑,问道,“请问二爷,您觉得我误会什么了?”

马二爷愣了一下,很是认真地说道,“嗯,我的意思是你别误会我对你会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企图。”

“想法?企图?什么意思?”谢娴儿装傻道,“二爷,我岁数小,您的话若是不说透了,我听不明白。”

马二爷站定仔细看看谢娴儿,目光似乎还在她胸部停留了那么一下下。也觉得这小丫头没有二两肉,完全还是个孩子嘛,自己的确有些想多了。

摆手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又甩着脚尖走进了卧房。

谢娴儿走出西厢,仰天暗叹,这么个二百五,皮儿再光滑有什么用?再一想,就这么个人,不仅自己不愿意撒手,还另外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呐。L

 

第83章 拧巴

谢娴儿刚回东厢,马守富求见。

他拿出五两多银子,说了马二爷一定要付银子买菜刀和斧子的事情。

谢娴儿接过银子道,“他一定要给就收下了,我可不嫌银子多。”

马守富又说,“二爷让我明天陪他去玉铁看看,还想让王石头给他打个武器。您看?”

谢娴儿想了一下,说道,“他要去,咱们也不好拦着。但是,咱们炼铁和打铁的核心技术,还有一些特殊的管理方式,不要随便透露出去。其他无关紧要的,他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不过,还是要提醒他,场子里的所见所闻不要随便说出去,不然会给工场招祸。还有,武器也不能他想要什么就打什么,顶多打把防身的短剑或短刀什么的。”

自从知道顺王打了玉铁工场的主意后,谢娴儿就小心多了。农具和厨具无所谓,若是打造出了特别好的兵器,这跟国家机器都挂了钩,惦记的人就更多了。

这马二郎不是顺王爷,顺王做生意成功,但他毕竟不懂铁和铁器,去了场子也只是看热闹。马二郎就不同了,因为对武器疯狂的爱好,肯定对铁和铁器有所研究,有些东西就会看得深入一些。

马守富多聪明呀,有些话谢娴儿不需要明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马守富走后,周嬷嬷说道,“二奶奶,依老奴看,您还是应该把这点银子还给二爷。媳妇的嫁妆铺子咋能赚夫君的钱?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谢娴儿道,“嬷嬷,我知道怎样做。那马老二不仅犯二。还爱拧巴,又是个孔雀男。若我硬要把这银子还给他,他又会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想法或者企图。既然这样,咱就如了他的愿,他也放心。”

周嬷嬷听了直叹气,姑娘咋能这样评价夫君呐,这小两口以后可怎么办啰。

晚上。好久没跟爹爹在一起的真哥儿去了西厢陪马二爷睡。真哥儿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睡觉前,还把类似现代识字卡片似的小木片拿出来认着字。这是谢娴儿让周大叔锯的巴掌大的小木片,刨光滑了。谢娴儿又在上面写了些常用的大字,无事便教真哥儿和显哥儿认。

真哥儿拿了十几块小木片过来,一一摆在床上,自己一个一个认了。还要教他爹爹认。

马二爷看到木片上的字,眉毛更八字了。心道。一看就是那丫头写的,忒丑了些,自己脚指头写的都比这个好看。

不过,看到漂亮健康又开朗好学的儿子。他还是高兴的,也很有成就感。自己读书不成咋了?儿子读书好就行。三岁看老,儿子这么小就如此聪慧好学。将来的出息肯定不亚于老四。

当然,还是要感谢那丫头。没有她的精心调养和耐心教导,儿子是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睡觉的时候,事情又来了。马二爷让真哥儿先睡,自己还有事情要办。真哥儿躺在床上睡不着,糯糯地说道,“偶睡觉前娘亲都要讲故事。”

“爹爹不会讲故事。”马二爷道。

“那就唱歌儿,唱歌也成。”真哥儿又道。

马二爷抽抽嘴角说,“唱歌也不会。”又问,“她给你唱了什么歌?”

真哥儿便大声唱起了谢娴儿平时爱给他和显哥儿唱的“一休歌”。

可马二郎却听拧巴了,“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我们爱你,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歌姬,聪明伶俐…”

刚唱了两句,马二爷不高兴地打断了儿子跑调的声音。呵道,“唱的什么呀,这么小就要去爱歌姬,还夸歌姬聪明伶俐。那丫头怎么能教孩子唱这种歌!明儿我就去找她理论,太不像话了。”

真哥儿看他爹这么生气,还骂了娘亲,嘴巴瘪了起来,眼泪也包在眼眶里。委屈道,“爹爹不要骂娘亲。”

一旁的青瓷呵呵笑了起来,向马二爷解释了此“格叽”非彼“歌姬”。

马二爷虽然听明白了,但还是暗嗤道,别人都说我拧巴,拧巴总比不正常好啊,这也能叫歌?便对真哥儿说,“儿子以后万不可再唱这首歌,不然人家会笑话你不正常。”

闹了一会儿,困极了的真哥儿还是抱着他的小老虎玩偶独自睡着了。

看儿子睡着后,马二爷又去了堂屋。他拿出白天的牛皮袋,从里面抽出一把菜刀和一把斧子看了又看,又张开嘴往刀上哈了一口气,再掏出绫帕擦了擦,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太极从卧房的窗户跟到堂屋的窗户,拼命忍住笑,口水都流了一路。此时它趴在外面的窗棂上从窗缝里偷看,本来只能看到马老二的背影。可菜刀在烛光的照射下分外耀眼,刀光一闪,映出了马老二狰狞的笑容。太极吓一跳,一下子从窗棂上掉下来。

马二爷大吼一声,“谁?谁在那里偷看?”

太极敏捷地从树下钻回了东厢。它先咧着三瓣嘴笑够了,才跟谢娴儿说了“歌姬”的笑话,把谢娴儿也笑得肚子痛。

太极又跟谢娴儿说,“我觉得马老二不仅犯二,还有些吓人。刚我看他拿着菜刀和斧子的时候,那笑容特别渗人。林子里的虎大哥和熊大姐对着血淋淋的肉,就是那么笑的。”接着又嘿嘿嘿地坏笑几声,眨了眨琉璃眼说道,“我对你们以后的日子很是期待呐。你若跟他睡一起,不是笑死就是吓死。”

谢娴儿恨了它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呐,什么叫我跟他睡一起?”

太极得意道,“你别欺负我小孩子不懂事,当我是真哥儿呐?告诉你,在府里的时候,我可是没少看见马老三跟他媳妇…”

“哎呀,你要死了,连这些都敢去偷看。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谢娴儿拎着太极的耳朵又扭了几圈。

太极使劲躲过她的魔爪,大叫道,“你们这些人真虚伪,你们能做,别人连说都不行。”然后,气哼哼地又跑去林子里去了。L

 

第84章 刨根问底

第二天,马二爷一大早便跟着马守富去了玉铁工场,直到黄昏才同马守富和王石头一起回了庄子。

看到他的样子,真哥儿和显哥儿都吓了一大跳。显哥儿瞪着大眼睛说道,“马叔叔,你好像太极哦,它从林子里回来就是这样的,除了牙白白,哪都黑黑。”

马老二的衣裳脏得一蹋糊涂,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脸上也净是黑黢黢的油污,只有牙齿是白的。显哥儿的话一点都没夸张。

他没理两个孩子,嘴里念叨着,“你们娘亲呢?我找她有事要问。”便径直去了上房。

老太太看到他的样子也吓一跳,“哎哟,咋搞得这么埋汰,快去洗洗。”

马二爷哪有心思去洗白白啊,他急着找谢娴儿想问清楚。

他太震惊了!之前,他没少到过工部下属的兵器工场,也没少去过民间的炼铁工场和铁铺。但这个玉铁工场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所见所闻。

不止是炼铁的炉子跟别人的炉子不一样,他还看见伙计往炉子里加了什么石头和什么东西,铁水的杂质和成型过程中的气孔、裂纹等缺陷竟然明显减少了。

还有就是铸造和锻造两个完全不同领域的生产工序竟能放在一处进行,中间又加上了类似加热炉的炉子和啥水池子、油池子,中间一些过程他也看不太懂。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还是,工场里人与人的配合极度紧密,可以说是添一无缝。一人分管一样活,怎么就把一件完整的铁器做好了。

他在工场里从早蹲到晚,不时地提着各种问题。老狐狸马守富看似没有隐瞒。问什么说什么,但统统避重就劲,一到关键地方就打啰啰。还一再嘱咐他,在这里看到的情形千万不要拿出去说,否则会招祸。

还有张大中和王石头这两位能人异士,对他提的问题更是只笑不说。

马老二也不傻,他懂了。这些人都是谢娴儿的手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然要听她的吩咐。

正想着,冷不丁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只见老公爷瞪着眼睛吼道,“你不好生读书。又去哪里淘气了?搞得这样脏,哪儿有一点公府少爷的作派?”

马二爷气道,“爷爷,您孙子的儿子都那么大了。咋还能这样敲我的脑袋?”

老公爷又茫然了,对老太太说。“花儿,这是哪家孩子?搞得这么埋汰,父母都不知道管管。快让他家去,别在咱们家里大吼大叫的。”

谢娴儿正好带着人把吃食端进了上房。她也被马二郎吓了一跳。说道,“二爷,快去沐浴更衣。要吃晚饭了。”

马二郎上前几步问道,“丫头。玉铁工场是怎么做到的…”

谢娴儿笑道,“二爷,这些你要问他们。我只负责掏钱,具体怎么做都是听张大师傅和王大师傅的。”

马二郎可不信她的鬼话,还拉着她刨根问底,“我问过他们,他们都不说。”

谢娴儿道,“二爷,你可为难我了。这是他们吃饭的本事,当然是他们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能强逼着他们说啊。”

马二郎还要继续问,老太太说话了,“二郎,别问了,快去沐浴更衣,然后吃饭。”

马二郎急道,“奶奶,这…”

老太太摆手,“饭后再说。”

马二郎只得无可耐何地洗澡去了。

晚上做了四条松鼠桂鱼,又没有太极分享,倒是吃得开开心心的。

刚撂下碗,执着的马二郎又想拉着谢娴儿问,被老太太制止了,“二郎,让孙媳妇去陪着你爷爷和两个哥儿出去散步消食去。咱们祖孙俩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你陪着奶奶聊聊。”

等众人都走后,老太太说道,“听奶奶的话,玉铁工场里的事情不要多问。你媳妇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罢。”

马二郎兴奋地说道,“奶奶,那场子里的事情你老不清楚,简直太神奇了!”说完就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片刻,又站住,对老太太说,“场子里炼出来的铁块和打出来的成品跟别人弄出来的不一样,要好上太多太多。孙子直觉跟那些不一样的炉子、池子,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石头有关。还有,场子里的人干的活分工很细,跟别处一个人从头干到尾完全不一样…孙子想把这些事情搞清楚,这些对咱们大夏…”

“二郎,”老太太大声呵止了马二郎的话,“傻小子,知道这么不一样还大声嚷嚷?这是要惹祸的。出去了把嘴更要闭紧了。还是那句话,你媳妇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或者什么能说,什么时候说合适,你媳妇比你拿捏得准。她可比你聪明得多,听她的。”

马老二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什么,她一个黄毛小丫头,比我聪明得多?”马老二极不服气,说他比不上哥哥弟弟就算了,竟然还让一个小丫头压过她,“奶奶怎能长他人的志气灭孙子的威风!”

老太太也属于马家打击马老二大军中的一员,说道,“怎么是奶奶灭你的威风?你也说了,她场子里做出来的东西比别人做出来的好太多,你看都看不懂。她比别人都聪明的多,当然比你聪明更多了。”

马老二听了,又跨下了肩膀,耷拉下来眉毛,垂头丧气回椅子上坐着了。

老太太一见二孙子又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坐在那里,也有些后悔。说道,“奶奶也不是说你笨,而是说你媳妇极聪慧,连圆空大师和顺王爷对她都夸赞有加。好孩子,你媳妇工场里的事情你暂时不要说出去。否则,别人该打坏主意了。实在捂不住了,该什么时候拿出去,怎样拿出去,也要听你媳妇的。毕竟这些是她的嫁妆。”

马二郎仔细想想,也对。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做人要低调的道理他也懂,不能害了那个丫头。

他冷静下来,不再像白天那样热血沸腾,想着多学些东西报效朝庭什么的。甚至,他还有了些鄙视自己。奶奶说得对,这是那丫头的嫁妆,怎么能强要来为自己建功立业?自己迫切了。L

ps:不好意思,今天上传晚了。清泉的侄女今年考上了同济大学,恭贺去了,才回来。不知为何,这两次作者感言里都有所谓的“存在非法关键词”,上传不了。不知哪位投票的亲名字被起点禁了,这次又是如此。所以清泉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所有投票、打赏的亲,你们的支持清泉永远记在心里。

第85章 催促(139月票+)

马二郎闷闷地走出院子,坐在离院子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初秋的乡下是迷人的,大片稻田金灿灿的,马上就要收割了。远处的田间地头,还有农人才从地里出来,扛着锄头往家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袅袅的炊烟。

王石头的媳妇,人称石头家的正在“咯咯咯”地大声叫着,招呼着庄子里养的鸡快点回家。

远而高的天空布满红云,给大地撒下了一片红光。天大,地大,可自己的本事却不大。

马老二又有了一丝挫败,这种不好的感觉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他。当他不想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当他不想被先生时时夸奖?可不知为什么,他天生就是喜欢摆弄铁器、兵器。为这上不了台面的好爱,没少被他爹揍。

马公爷经常咬牙切齿地说,“爱好那些铁疙瘩有啥用?那是匠人摆弄的玩意儿。有本事,就把书读好,或者把武练好!”

可他却文不成,武不就。

其实他也不错了,十五岁就考了个秀才。可先生却说他是运气好,碰巧了。果真后来连着考了两次举人都没考中…

还有真哥儿,昨天晚上他又听青瓷讲了些原来周妈妈的所作所为。原来自己还不相信,可看到那周婆子一走,儿子就明显好了起来。看来,自己的确是被下人欺骗了,留下了恶仆,撵走了忠仆。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挫败。自己真傻,对儿子好的下人自己不相信。却偏偏相信那些奴大欺主的恶人。

突然,一阵笑闹声从院子左面传过来,谢娴儿银铃般的笑声极为明显。马二郎偏过头一看,是谢娴儿领着老公爷和孩子们回来了,那一老二小还一人举了一片发黄的大荷叶顶在头上。几个护卫远远地掉在后面。

看到谢娴儿笑得一脸灿烂,马二郎禁不住想道,真是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那样的身世。又被人传成那样,竟还能笑得如此欢畅。而且,弄出来的东西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爹爹。爹爹。”真哥儿伸手向马二郎跑过来,马二爷笑着迎了上去,伸手抱起扑过来的真哥儿。

谢娴儿老远看到马老二望天沉思,神情很是落寞。其实他不犯二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文艺青年的范儿。

马二爷对走上来的谢娴儿说,“刚才是我冒昧了。你放心。我不会把玉铁工场里的事情说出去。我还是想再去看看,那里面的很多事情和东西我都感兴趣,也极喜欢。我保证不再随便乱打听了。”

谢娴儿看看又被打击了的马老二,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老实坦白道。“二爷言重了。我们也不是防二爷,是防一些心太大的人。”顿了顿,又说。“嗯——等这个场子站稳了,不怕别人惦记了。有些事情二爷想说就说吧。”

马二郎脸一红,脖子一硬,说道,“你真是小看爷了,爷才不会拿着妇人的东西去邀功。”说完,抱着真哥儿甩着脚尖往前走去。

谢娴儿看着他傲娇的背影,一阵气紧,这是什么人呐,好赖话都不会听。而且,这张嘴也特别讨嫌。怪不得马家长辈打他打得那么顺手,就是她都想冲上前去往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

老公爷别看傻了,还是会看人脸色。看到谢娴儿生气了,指着马老二的背影说,“那小子惹孙媳妇生气了?用不用爷爷帮你打回来?”

谢娴儿赶紧摆手说不用。她看到马老二刚才一个趔趄,应该听到老公爷的话了。她一阵暗叹,这孩子在马家混得还真差。

夜里,下起了大雨。太极昨天夜里堵气去了玉岭后山,现在还没回来。听到雨滴打在房顶和树叶上的响声,谢娴儿便有些睡不着,她担心那个小东西。

雨在后半夜就停了,太极在天亮前回了庄子。它也知道自己太脏,不敢直接爬窗户,在门口把绿枝叫起来给它洗干净了才进屋。

乡下都是土路,一下了雨,不仅道路泥泞不堪,许多地方还积了水。马二郎依然跟着马守富去了玉铁工场。

连着三天,马二郎都是早出晚归,跟玉铁工场的伙计们混在一起,甚至比工场的正式员工马守富更能跟伙计们打成一片。中午,还自己掏银子,让给伙计们做饭的大婶多买些肉,改善改善生活。

那些干活的伙计都不知道马二郎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是马守富的亲戚。

谢娴儿听了,还是比较佩服。这马老二还是有他的优点,好学,不怕吃苦,对喜欢的事情非常执着。若他在现代社会,肯定是某个专业的学科带头人。只不过,古代的人都认为文能安帮武能定国,除了习文练武,其它的都不入流。所以马家总觉得马老二的爱好摆不上台面,没甚出息。

第三天下晌马二郎回来的时候,手里终于如愿以偿地多了把短刀。短刀的样式是他设计的,王石头照着这个样式打了出来。捏着这把奇特又锋利的短刀,马二爷心情极好。

可回了庄子,却看见小厮马小斧来了。

“你来这里干啥?爷再过两天就回去了。”马二爷说道。

小斧子低声说,“大夫人催促爷快回京,最好明儿一早就往回赶。说是让爷回去准备准备,还有四天就该上衙了。”

马二爷翻着眼皮说,“爷又不是新官上任,有啥可准备的?不回!”

不过,还是去上房跟老太太说了明天一早就往回赶的事。老太太已经知道他的小厮来了,见他这么急着回京,自然也能猜到一些事情。

说道,“那你就先回去吧。这天气也渐渐凉快了,过个几天我们也该回了。”

马二郎道,“那孙子就再请几天假,陪着您和爷爷一起回京。”

“这倒不必。”老太太回绝道,又拉着他的手语重心肠地说,“傻小子,你岁数也不小了,别再像原来一样万事不上心,有些事还是要在心里过过。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权衡利弊,不要图一时痛快…再说,人也要记情不是。”

老太太的言外之意马二郎还是听得出来,瓮声说道,“孙子知道该怎么做。”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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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英雄救美(求票)

吃完晚饭,老太太对马二郎说,“二郎来了几天了,尽忙着往工场跑,也没陪你媳妇和儿子好好玩玩。趁现在天还没黑透,就带着你媳妇和两个哥儿去附近转转吧,明儿一早你又要回京了。”

马二郎道,“乡下地方,有啥好转的。”

老太太气道,“真是个傻小子,让你去转你就去转。”

马二郎撇了一下嘴,好像很委屈他的样子。

谢娴儿面上不显,心里却狂吐槽,还真是个傻小子,以为姐就那么想跟你出去转?吐完槽了,还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很没骨气地就想跟他出去转转。

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这个男人就是她这辈子的男人了。这个男人目前来看虽然没有大出息,但至少比朱得宜那样的男人安全得多。什么在异世里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神马的,她现在想都不敢想。

老公爷不高兴了,站起身说道,“花儿把我忘了,那傻小子不带孙媳妇去转,我带她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