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馨又迟疑了半晌，“我和我前夫因为没有孩子离的婚。”既然有人给他们做媒，邵子丰一定大致知道自己的情况，苏馨不想他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自己毕竟是他孩子的老师。“他走了两年，又回来，我上午才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苏馨的眼里浮上泪光。
邵子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急诊室病房的门被急急地推开，杜倩倩满脸惊慌地跑了进来，“馨馨，馨馨你怎么了？”她俯下身去抱住苏馨的头，“怎么会出事的？”
“他妈妈来找我，我被她推了一下！”苏馨在她怀里大哭起来，“倩倩，孩子没有了，这下我们真的完了！”
杜倩倩红了眼圈道：“笨蛋！你们早就完了，他们这么无情无义把你赶出来，你还想着他干什么！”
苏馨哭道：“我不想拖着他，我不是想害他们家，我们都没怎么联系了，可是有了孩子，我想，我欠她们家的债总算可以还了。”
“你欠她们家什么债！他许志远才欠了你，他们全家都欠你的！他们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孩子没有了也好，从此再不跟他们有瓜葛！”杜倩倩擦了一把眼泪，让苏馨躺舒服，“这个老太婆真是报应啊，亲手毁了自己的孙子！”
苏心馨在杜倩倩怀里哭得浑身颤抖，她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那是她人生的希望啊。
杜倩倩想象着苏馨被那厉害的老女人欺负的样子，狠狠道：“许志远呢？他死哪儿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自己也是上午才知道的。”苏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幸福只存在了半天，昙花一现，命运于她，太不公平。
“别哭！我现在打电话叫他过来，叫他妈也过来！”
“不用了。”苏馨哽咽道，“倩倩，我已经心灰意冷。今天他妈妈说，即便我有了孩子，也要做亲子鉴定。”
邵子丰和杜倩倩吃惊地看着她，她的眼泪扑簌簌掉在雪白的被子上，“是我自己梦没有醒。”
二十三、矛盾的心
邵子丰坐在自家客厅里发呆，苏馨、许志远和自己，是怎样的缘分？
他现在知道了，那天许志远从皮夹里掉下的那张女人的照片，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苏馨。许志远从北京回来才两个月，苏馨就流产了，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藕断丝连两情相悦，那么自己的动心动情真是可笑之极。你在那里费尽心机，她在那里朝思暮想着另一个人。他站起身，看看周围，没有人，幸亏没有人窥破他的心思。要不然多丢人。刘敏达呢？刘敏达觉出他的心思了吗？那天说要把苏馨介绍给许志远的时候自己好像有点沉不住气，虽然找了佳宁做借口，刘敏达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相信的。可是许志远怎么会接受阿玲的做媒呢？还提出要温柔乖巧加淘气的？苏馨说他们都没怎么联系了，难道是真的？他们并不想破镜重圆？那孩子只是久别重逢后的情难自禁？他烦躁地站起来，苏馨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有点不能忍受，即便那男人是她的前夫。他想起苏馨躺在医院里苍白的脸，想起她伤心地说起亲子鉴定，禁不住愤怒，什么了不起的家啊，不就是一个厂吗？还这么欺负人！
他知道杜倩倩留在苏馨那里照顾她，昨天晚上是他把她们两个送回来的，虽然苏馨很过意不去，不过杜倩倩大大咧咧地连声说好。他提出叫自己家的保姆过去帮着干点家务，杜倩倩也不顾苏馨的坚决反对答应了。今天一早，保姆就遵他的嘱咐买了土鸡，带了家里的一堆补品过去了给苏馨炖鸡汤了。他对自己说，因为是佳宁的老师，所以自己如此巴结。想起昨天晚上他打电话问姐姐女人小产了该吃什么，邵子琪不肯罢休地问他是否惹出了事儿，直逼得他匆匆半途挂了电话，如果真是他惹出的事才好呢，如果是他，决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他推开窗，对自己道，清醒点吧，人家对你根本毫无意思，自己在这儿自作多情干什么！
“佳宁！”他对书房叫道：“作业做好没有？爸爸陪你去打会儿球！”他想让自己分散点思绪，免得胡思乱想，越想越不像话。
“我还要做作业！”邵佳宁应道，“做完作业我要去苏老师那里，她病了我要去看看她！”
“去什么去！”邵子丰皱眉道，“苏老师重感冒，会传染的！”
“传染了我，她的病不是就好了吗？”邵佳宁调皮地笑道，“我想去看看她。”
“过两天再去。”邵子丰硬了语气，待他理清自己的心思，“现在苏老师有朋友在，别打扰她们，过两天朋友走了再去。”杜倩倩周一要上班，谁去照顾苏馨呢？
邵佳宁“哦”了一声不响了，邵子丰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打开“google”搜索，输入一排字“人流后应注意些什么”，看着发了会儿呆，点了进去。
“人流后最少必须休息3~4天。从医学角度来看，人流一次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比正常分娩还厉害。如果人流次数多的话，人体免疫力会下降，精力不集中，而且子宫内膜会日益变薄，影响受精卵的着床环境，怀孕后容易流产。”
邵子丰皱紧了眉头，怪不得那医生说以后会很难怀上。
“人流后怎样补养？首先要保证优质蛋白质、充足的维生素和无机盐的供给，尤其是应补充足够的铁质，以预防贫血的发生。食物选择既要讲究营养，又要容易消化吸收。可供给鲜鱼、嫩鸡、鸡蛋、动物肝、动物血、瘦肉、大豆制品、乳类、大枣、莲子、新鲜水果和蔬菜。不吃或少吃油腻生冷食物，不宜食萝卜、山楂、苦瓜、橘子等有理气、活血、寒凉性食物。”
今天保姆过去炖的那只土鸡，哪怕她心情在不好，只要杜倩倩在，一定会逼着她吃一点吧？
“人流后虚弱征的食疗。可用童子鸡1只，党参12g，黄芪12g，枸杞子12g，黑木耳15g，香菇15g，共熬鸡汤，调味后食鸡肉、喝鸡汤。此方能调补肝肾气血，对人流后虚弱的妇女有显著的改善作用。”
也不能天天喝鸡汤，邵子丰想，否则会倒胃口的，他仔仔细细地看下去，“一、鸡蛋枣汤。鸡蛋2个，红枣10个，红糖适量。二、荔枝大枣汤。干荔枝、干大枣各7枚。三、豆浆大米粥。豆浆2碗，大米50克，白糖适量。四、乳鸽枸杞汤。乳鸽1只，枸杞30克，盐少许。五、糖饯红枣汤。干红枣50克，花生米100克，红糖50克。”
他把各种制作方法打印了一张纸，折起来放入口袋。又开始盯着电脑发呆。
苏馨和杜倩倩一起躺在床上，苏馨笑道：“你躺这儿干吗呀？不去给我干活！”
杜倩倩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馨馨，我舍不得你哭，可是，你这样子，我更舍不得你笑，笑得多难看，你还是哭吧，至少我还在你身边。”
苏馨环抱住她的腰，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你老是惹我哭，给我干活去吧。”'
“那个邵子丰不是派了他家的保姆来帮忙吗？什么活都抢去干，我还是来陪你得了。”杜倩倩道，“馨馨，我们多久没这样躺在一起说悄悄话了，想想以前大学里的生活，好像是陈年往事，很遥远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那时候多好，虽然为了考四六级每天一边背单词一边唉声叹气发牢骚，现在回过头来一想，简直是天堂。”许志远那样宠她，哪天不跑过来看她，他妈妈也是三天两头给她送吃的，一家人一起哄着她。
“这个邵子丰，还够心细的，什么都想到了。”杜倩倩道，“我还以为大老板会多冷面冷心呢！”她扯开了话题，从出事到现在，苏馨那么伤心，她怕她再伤心下去会生病。
“让那阿姨回去吧，她在我这儿干活，算怎么回事呢！”苏馨不安道，隔了被子去打杜倩倩，“你老做这种事，又害我！”
“我哪里害你了！”杜倩倩笑道，“人家非要派过来，我又不能推出门去！”
苏馨叹口气道：“倩倩，我还真怕见这位家长了，你说怎么办？这种事让一个陌生男人碰到，糗大了！以后见了面得绕道走！”
杜倩倩道：“你真没看出来还是装傻？他有点喜欢你啊，那天吃饭我就说了，你偏不信，我也理解，那时你一门心思在许志远身上，现在总该死心了吧？你再不死心我就要打你了，打到你醒了为止。馨馨，看看周围，也有好男人，有疼你的人，你看那天他陪你到这么晚，这两天又让保姆过来帮忙，送吃送喝，你可是刚刚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啊，他要不是真的喜欢你心疼你，哪个男人做得到这样？”
“没有男人会那样，所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苏馨坐起来，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现在哪个家长为了孩子不对老师好的？我欠了那么大一个人情，我得还给他儿子啊，虽然说平时花的心血也不少，现在得加倍了。”
“不是吧？为了对他儿子好就要这样？他把你送到医院就够了，犯得着送个保姆过来？”杜倩倩有点底气不足。
“他不会是要我给邵佳宁做家教吧？”苏馨问杜倩倩，“好吧，我承认我小人之心，可是很多事情先小人后君子比较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我这个样子，基本可以排除男女相悦，就算像你说的原来有好感，现在也全没了。看来，我真得带家教了。”
杜倩倩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这样？”
“他大老板平时很忙的，儿子又不是很适应初中生活，那天是见义勇为我相信，这两天可能就有些别的心思了。其实我也早看出点端倪，他想把儿子放我这里学习。算了，我还他这个人情就是！”苏馨道，“叫他这个保姆快回去吧，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的工呢！”
杜倩倩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她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一听是许志远，火大起来，“许志远，你还敢打电话来！”
苏馨赶紧抢了过来，许志远不安地问：“馨馨，倩倩怎么在你这里？你身体真不好？”
“没有，好着呢！”苏馨笑道，眼泪却滚落下来，“他和阿磊闹别扭，在我这儿住两天。”
许志远放下心来，“你那天找我有事吗？”他妈妈昨天对他下最后通牒，要他回家成婚，他也正在烦恼。
“没事，做两个菜，祝贺你走马上任新岗位，不过倩倩来了，都吃完了。”苏馨的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杜倩倩看了转过脸去。
“过两天我们出去吃吧。”许志远道：“我也好久没见你了。”
“好！”苏馨捂住嘴，她不想告诉他，那样他会比自己更难过。就把这伤痛留给自己吧，她想，他们还得有一次正式告别。
“馨馨，忘了告诉你，我现在的单位是D城大厦旅行社。”杜倩倩在，许志远长话短说结束了通话。
苏馨握着电话发怔，Ｄ城大厦旅行社？这么巧，在邵子丰的手下，好像不太好。
二十四、有爱不够
星期一，邵子丰在办公室里心神不宁。苏馨到底有没有去学校？他想，才过了两天，本来看上去就娇弱得很，这个傻瓜，她不会真的去上班了吧？资料上说要至少休息三四天，如果调理不好以后会很难怀上孩子，那天医生也这样说。她难道都不替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了吗？他想起她躺在病床上时那张苍白的脸，拿出手机，给苏馨发短信。“苏老师，佳宁昨晚睡得不踏实，如果身体吃不消请让他早点回家。”其实佳宁昨天睡得很好，临睡前还想着苏老师的病情。
一会儿，短信就回过来了，“上课精神还挺好，中午吃饭时我问问他，如果吃不消下午的课就不用上了。”
邵子丰看着短信，生气地想：果然去上班了，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想了想，又发过去，“怎么今天就去上班？应该再休息两天。”
苏馨看着手机，有点发愣，这样的话，如果是许志远发过来，她会觉得很正常，可是邵子丰？她皱起了眉头，连称呼都没有，就这样问过来，那感觉有点怪。“我不想让学校知道，我想你会理解。”她是离婚的单身女人，突然去做了人流手术，不是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吗？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前夫，可他们离婚了，他们又发生关系，还那么不小心地有了孩子，孩子又莫名其妙地掉了，这该是多好的饭后谈资，她不想那样被人说三道四。
邵子丰叹了口气，他当然理解，可是理解并不表示赞同，她不会想办法吗？也可以请事假，或者找个别的生病的理由请两天病假，非要那么死心眼？“给你去开一张病假单，找个别的理由，好不好？”他都有点在哄她了，他暗暗骂自己，邵子丰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这个女人刚刚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你，你在瞎操心什么！
苏馨想了好一会，才小心地发回去，“不用了，我觉得身体还好。谢谢。”
邵子丰马上回了过来：“下班后我让保姆把饭菜送过去。
苏馨半天回不过神，就算为了儿子，邵子丰也太殷勤了吧？他总得让她身体养养好再做家教吧？“谢谢邵佳宁爸爸，我自己可以的。”
“许志远是我D城大厦的人，你既不愿告诉他，D城大厦也该担起照顾你的责任。”
邵子丰觉得自己真是卑鄙，那么明显的威胁，她苏馨如果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就让许志远来承担责任。
过了很久很久，苏馨的短信才回复过来，“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更没有资格接受D城大厦的照顾。不过谢谢您的关心，请阿姨带的量少一点，我晚餐吃得很少。”她也在妥协，她不想许志远知道这件事，也不想因此影响他在D城大厦的前途，她得找邵子丰说清楚这件事。
邵子丰微微笑了一下，他很满意苏馨的答复，他不能让她和许志远再有机会。
苏馨慢慢地喝着汤，是乳鸽炖枸杞，很香，放了一点点盐，入口清淡，还有枸杞的丝丝甜味。邵家的保姆趁她吃饭的工夫在搞卫生。苏馨一个人住，再加上星期六固定的钟点工刚来彻底地清扫过，屋子里很干净，吸了尘抹了桌椅就差不多了。苏馨过意不去道：“齐阿姨不要再忙了，快点回去吧。”
那保姆刚过50岁，干净利索的样子，一边洗抹布一边笑道：“等苏老师吃完了我把碗洗了再走。”
苏馨道：“我自己会洗，你赶紧回去忙吧，那边父子俩也快吃完了吧？”
保姆道：“邵先生吩咐过的，不能让您洗东西，苏老师你有什么换洗衣服我也趁这会儿给你洗了。”
苏馨吓一跳，忙道：“我又没什么大病，自己会洗。麻烦你额外做那么多事情，真是过意不去。今天的鸽子汤很好喝，肉也炖得很烂，谢谢你。”
保姆道：“这汤是邵先生早上特地吩咐的，用小火炖了好几个小时。大概邵先生从电脑里查出来，密密麻麻有好几张，做法用料都写得清楚，我只是照着做罢了。”
苏馨吃惊地看着她，邵子丰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人在敲门，苏馨想站起来，保姆赶紧道：“苏老师你坐着，我去！”苏馨心想，这邵家的规矩还真是重，保姆训练有素，做事麻利，礼貌大方，大概月薪不会低。
进来的人是许志远，他看到有保姆在，也是一愣，转头看坐在桌边喝汤的苏馨，“馨馨，真的身体不好？”
苏馨借着喝汤低着头，热气蒸腾上来，掩盖了她眼中的水雾，委曲在心里盘桓，她很想跑过去抱着他痛哭一场，告诉他他们夭折的孩子，她想他把她抱在怀里温暖她的身她的心，但是不行，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她微笑着抬起头来，“我只是偷懒，让齐阿姨来帮几天忙，齐阿姨，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保姆点点头，走到她身边轻轻道：“碗留在水槽里，明天我来洗，不要自己洗。”
苏馨点点头，站起身送保姆出去，到门口，保姆又低声道：“苏老师，你要是信得过我，给我一把钥匙，白天我给你这儿稍微打扫一下，省得晚上打扰你。”
“不用麻烦了，谢谢你。”苏馨赶紧拒绝道。
保姆一脸为难，“苏老师，邵先生吩咐过的，一定要这样做……”
苏馨心虚地看看屋里的许志远，虽然保姆说话声特地压得很轻，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再不方便多说，只得取了钥匙给她。
待保姆一走，许志远拉过苏馨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馨馨，出了什么事？脸色这么不好？”他抬手抹去苏馨眼角的泪痕，“为什么哭？”
苏馨推开他道：“什么事也没有，就是人有点累，我刚才喝的汤太烫了，烫得眼泪都出来了。”
许志远拉住她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如果这点都看不出来，我还是你老公吗？馨馨，一定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别怕，我来帮你解决。”
苏馨挣脱他的手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让许志远看到她眼里的泪，“志远，帮我收拾一下桌子吧。”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可以为她做的事了。
许志远笑了一下，收拾起碗筷，到厨房里洗干净，出来一边把桌子抹干净，一边道：“你也确实应该叫个钟点工，这么大房子自己打扫太累了。”
这么大的房子？苏馨想，如果能看着他们的孩子在这里跑进跑出地玩，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她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泪，“所以说你给我这么大房子干什么，我搞卫生得搞半天，累死了！”
“傻瓜，干嘛自己搞卫生？我们家没钱了吗？要不我出钱给你请一个？刚刚这个钟点工的工资我来付吧。”许志远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很累吗？”
苏馨点点头，“倩倩说得对，初中是地狱，对学生是，对老师也是。”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许志远把她的手拉过去，轻轻地搓着，“星期五我妈来了，所以没过来，昨天才走的。”
“哦！”苏馨低着头，她的手愈发地冷。
“她要我回去接手家里的生意，她和爸爸年纪都大了。”许志远道，还要他回去结婚，这一点他不能说。
“还要你回去结婚吧？”苏馨抬起头来，淡淡地问。
许志远转开了目光，过了一会儿，道：“馨馨，前两天有人给我做媒，是倩倩的一个学生家长，我们邵副总刘助理的夫人，你猜她要把谁介绍给我？”
“是我吧？”苏馨脸色平静，心想，这个家长也是，一会儿是邵子丰，一会儿是许志远，也太高看自己了。
许志远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惊讶道：“你知道了？”
“倩倩托的她，她以前也给我介绍过。”苏馨压住心头的凄凉，缓缓道：“我正在考虑重新开始，志远，你也听了家里的安排吧，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成个家要个孩子吧。”而自己，可能这辈子也很难再怀上孩子了。
许志远无言地看着她，星期五之前，他或许还能期盼两人的破镜重圆，可母亲来了之后，对他下了最后通牒，“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你喜欢的事，但是你必须结婚！如果你敢把苏馨再领进门，我就死给你看！”他知道母亲只是威胁他，但是这样决绝的态度，他不能保证苏馨以后的日子。
“你结婚有了孩子，我才能安心，我才31岁，我会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的，别担心我了，你留给我这么大的一笔财产，我不用上班也能富裕地过这辈子了。”苏馨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是许志远听出了其中的决绝。
俩人静静地坐着，电视机开着，电视剧里的女人在对男人说：“我爱你，可是这不够！”
二十五、找个问题
保姆回到家，邵子丰和儿子还在吃饭，邵佳宁奇怪地问：“齐阿姨，你今天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邵子丰赶紧道：“爸爸叫齐阿姨去买点东西。”
邵佳宁看着两手空空的齐阿姨，狐疑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道：“爸爸，今天我们苏老师感冒好了，上课也没咳嗽，下课还被我们班女生拉去踢毽子。”
邵子丰皱了眉头问：“她踢了？”
“苏老师可笨了，不会踢毽子，踢了两个就掉了，我们都笑死了。”
邵子丰轻舒一口气，总算还不是太笨！又不放心道：“佳宁，明天再有同学找苏老师玩，你就找个书上的问题去问问苏老师，不要让她剧烈运动。苏老师感冒刚好，不能累着。她不好意思说，你得帮帮她。”
邵佳宁懂事地点点头，问：“那我去问她什么问题呢？”
“什么问题都好问，上课不懂的地方。”
“我没有不懂的地方，苏老师的课上得很好的，我们大家都听得懂。”
邵子丰无可奈何地看着儿子，这么死心眼，怎么跟他的老师一个样！只好启发道：“不是课本上的也能问啊！”
邵佳宁瞪着他不高兴道：“你干嘛老说我不懂啊？不是课本上的我也懂，苏老师全给我们讲懂了！”
邵子丰哭笑不得，突然想起来道：“王维的诗，有即是无，色即是空，你不是说长大了才会懂吗？为什么不现在就去问问苏老师？”
邵佳宁想了想，低声道：“苏老师说等我们长大了就懂了，不长大是不会懂的。”
邵子丰看着这个一条道走到黑的儿子彻底无语，只好闷闷地低了头喝汤。邵佳宁突然想起来，高兴道：“我们小学还学过王维的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明天我去问苏老师，这哪里是有哪里是无？”
邵子丰刚想开口说这不是首佛理诗，想了想又作罢，且看苏馨怎么去解释吧。下了课能好好坐在办公室里就行。
吃完饭，佳宁进书房去做作业，保姆过来收拾桌子，邵子丰问道：“今天苏老师精神怎么样？胃口好吗？”
保姆道：“脸色不太好，不过她夸那个汤好喝，喝了不少。”
邵子丰高兴地问：“那她有没有说明天想吃点什么？”
保姆为难道：“我本来想等她吃完饭再问的，来了个客人，苏老师就让我先回来了。”
“什么客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高个子，长得很好，看样子和苏老师挺熟，叫她馨馨。”邵家的保姆可不是一般人，主人的心思摸得透，和许志远不过一个照面，就有那么多信息提供给邵子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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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丰猜极可能是许志远，沉了脸不再问，保姆看看他的脸色，小心道：“我把苏老师家的钥匙要来了。”
邵子丰脸色稍霁，“她没说什么？”
“她起先不肯，因为有客人在，也不好多推让，就给我了。”
“那你明天开始每天过去帮她打扫一下，做一顿晚饭。工资我会给你加的。”邵子丰朝书房走去，“每天煲个汤，换换花样，照我给你的单子上做，留意一下她的口味，菜做得用心一点。”许志远，现在还来缠着苏馨吗？邵子丰皱起眉头，苏馨又会怎样对他呢？
送走了许志远，苏馨才开始给杜倩倩打电话，刚才这么多电话掐断，估计倩倩早在那里大发雷霆了，果然，电话一通，杜倩倩清亮的声音劈头盖脸就过来了。“馨馨你在干吗？听许志远忏悔？你又心软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没有，我没有。”苏馨辩解道，“我跟他说清楚了，让他好好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
“你操那心干什么！你以为你不说人家就不会找？说不定早就找好了，一边找人生孩子，一边又拖着你，你准备干吗？大的做不成做小的吗？你就那么离不开他？！”杜倩倩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