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宝天金刚的脑袋都乱成一团麻了：“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小溪以前是大河的。”
“很简单。”郭暝海道：“南边的草要短很多，北边的草却长，西天的草都是一副样子，高度都一样，何以两边的草不一致？”
宝天金刚猛然站起，恍然大悟道：“南边那里曾经是河床，所以草矮下去一截子，天啊，我怎么没想到过这点？你亲自去实地察看过了吗？真的是河床？？！！”
郭暝海道：“不用实地看了，列图尊者的脸色都变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宝天金刚欣喜道：“那就是说，洞虚老头喜欢的就是兔子加水的图案了，太好了，我立刻秘密安排人去做一个美人瓶。”说完，忙忙的走出去了。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郭暝海出神的看着两扇厚重的大门，嘴边笑意满溢，眼里尽是管不住的春意。
转眼间，洞虚菩萨的寿诞就快到了。
在此微妙时刻，前四重的视线几乎都挤在了金刚这个层面上，按照往日的风俗，现在的两派早已风云并起，明里暗斗，潜藏波涛。
但今年的寿诞却明显要比往年平静了好几倍，不仅如此，各派的举动也颇为诡异，让人浮想联翩。
比如欢喜佛派系的圆满金刚，曾经创造过一天去了八次织房的记录，出来的脸色据说很是难看，一言不发。
比如须弥派系的宝天金刚，据说要作为贺寿用品的美人瓶做好了之后，破天荒的拿到自己密室，竟然亲自为其描画图案，显见要保密到底。
又比如最近混得风生水起的立证金刚，闭门不出，据闻天天在庭院喂鱼赏鱼，甚是悠然自得，还不时上须弥山找灵吉菩萨下棋，关系极其融洽。
种种迹象都在提示着西天诸人，须弥这派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金刚层面只怕要准备变天了。
一时间，须弥派系的大本营车水马龙，宾客盈庭。
然而，没有人知道，一场暗战即将在喜庆的日子出人意表的爆发，一场宝天金刚他们料所未及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他们都太过兴奋，兴奋到忘了一件事。
足智多谋的欢喜佛在郭暝海频频高调示意与须弥山关系亲密之后，毫无动作，隐忍不发。
而这正是最可怕的信号。
第七十六章反客为主
洞虚菩萨的寿诞终于到了。
虽然他在西天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菩萨，但是仗着毗卢佛的面子，还是有不少菩萨和一部分佛送来贺礼，金刚罗汉多半都有出席。
一时间虽然不能跟西天的那些庆典相媲美，但是也祥云溢彩，琳琅满目，每个人的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怀着各不相同的目的，一起齐聚在这个原本静寂得快要被人遗忘的灵山角落。
宝天金刚一大早就使人去唤了郭暝海过来一起去，那人去了半天，垂头丧气的回来道：“那边的人说，立证金刚一大早出去钓鱼了，没那么早回来，吩咐说让宝天金刚他们先去，他随后赶来。”
“钓鱼？”宝天金刚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今天什么日子，他去钓鱼？！我们是可以先去，但是去了怎么办？万一圆满金刚那边有什么说法，又不是我们去勘察的，怎么去说？”
云母金刚在旁边劝道：“别急，宝天，这个局是他设的，他不可能会不来，或许有什么急事，日光菩萨那边叫了，他一定会赶来的。”
淄博金刚道：“到底走不走？时间就快到了！”
宝天金刚没辙了：“那就不等他了，只好先走了，快派人不停的去打探，一回来就叫他过来洞虚菩萨这边。”
说着，宝天金刚亲手捧着礼盒，跟云母金刚一行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他们的出现自然而然引起了大部分的注目，不少人在低声纷纷议论道：“有好戏看了，圆满金刚他们已经到了，不知道今天会迸出什么火花来呢。”
宝天金刚刚刚走进山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高昂的声音酸溜溜的道：“哟，须弥山的人怎么来得这么晚？不知道是赶东西赶不完了，还是因为出了什么差错，不敢来了？”
宝天金刚抬起头来，正好见到一群大概二十多人的均作金刚打扮的人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这边，为首的一个穿着大黄色的八卦绣云袍，宽松的踏云履佩着土色的玛瑙翡翠，正是圆满金刚的惯常打扮。
此刻，圆满金刚正在满脸笑容的看向宝天金刚，宝天金刚敏锐的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虽然被压抑得死死的，但是仍然泄露出来的强烈愤怒和不满。
宝天金刚明白这件事已经彻底激怒了圆满金刚的派系，而这本来就是郭暝海一开始设下的局，何况灵吉菩萨也没有异议，但现在郭暝海没来，宝天金刚谨慎的性格决定了就算要翻脸也绝不能从自己这边开始。
“圆满金刚有礼了。”宝天金刚仍然跟往常一样行了周全的礼数。
“免了，我受不起。”一开始，圆满金刚的语气里就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怎么了？打头的那个没有来？这也未免太托大了一点。”
宝天金刚知道他说的是郭暝海，但他决定装糊涂：“不知道圆满金刚说的是谁？须弥山这边一向是我打头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就是了。”
“我是有话说。”圆满金刚抚摸着旁边的人手上的礼盒，意味深长的看了宝天金刚一眼道：“有些人啊，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天下的事啊，奇妙的地方正在于它的不测性，明明看好了的东西，很有可能却被别人捷足先登，遇到这种情况，宝天金刚，可千万要记得佛祖的训示，四大皆空了，就不会气着了。”
宝天金刚脸色微微一遍，云母金刚在他的旁边低声道：“别理他，他这是攻你心术，纯粹是恐吓。”
“不。”宝天金刚的脸色有些阴沉：“我跟他交手好几回了，我知道他的性格，虽然是有点浮夸和轻佻，但是绝不会空口说白话。今天他居然敢放出这么狂妄的言语，恐怕事情有变。云母，实在不行，你就亲自走一趟，把立证金刚请回来。”
云母金刚也知晓事态严重：“我现在就去。”
就在这当口，门口却传来响亮的通传：“立证金刚到。”
宝天金刚这派的人齐齐松了口气，话音未落，就见郭暝海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来迟了，请问圆满金刚到了没有？”
宝天金刚忙招呼道：“在这里。圆满金刚就是这位。”
郭暝海赶紧朝圆满金刚行礼道：“在下立证金刚有礼了，一直想去拜见的，但是太忙了，没有时间，还请金刚恕罪。”
圆满金刚的脸色从郭暝海一出现就开始很难看，他知道郭暝海是个棘手的主儿，但没想到郭暝海一开始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说出这些话，摆明了说他在郭暝海的眼中的重要性还不如去钓鱼。
宝天金刚在后面一直拼命的扯着郭暝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在郭暝海的添油加醋的结果下，现场的气氛再度升级，由剑拔弩张到一触即发，周围的气氛紧绷到连洞虚菩萨的人都不敢招呼客人了。
圆满金刚压抑下心中的不满，怒极反笑道：“立证金刚出场果然不同凡响。有什么罪不罪的？过了今天什么气都顺了。”
郭暝海哈哈大笑道：“听圆满金刚的话，是打算趁今天扳回一局了？”
圆满金刚只是冷笑，并不答话。
郭暝海突然悠悠的道：“不知道这个法子是欢喜佛想出来的还是金刚想出来的？”
圆满金刚脸色一变：“立证，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郭暝海收敛了笑容，嘴角边有一丝令人战栗的寒意：“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欢喜佛殿下想的法子，那么今天的胜负就难料了，可惜他老人家太高傲，不会去想这些法子的，而他手下的人又太张扬，所以今天这么没意思，我本来想不来的。”
说完，不管圆满金刚已经气涨红的脸，郭暝海径直先进去了洞虚殿内，临走了丢给宝天金刚一句话：“别把那盒子包的那么密实了，人家早就知道了。”
恍然大悟的宝天金刚立刻用愤怒的眼神投向庇覃尊者，庇覃尊者一见势头不妙，连招呼工作都不做了，脸如土色赶紧退了出去。
云母金刚道：“原来圆满金刚那边也知道了，怪不得他今天有恃无恐，我们当初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应该把那个该死的庇覃尊者先软禁起来的，失策！但是还好，大不了这次又是平局，谁也讨不了好处去。”
宝天金刚的脸色难看得如同暴雨天：“我不这么想，如果今天我们不能胜这一局，还跟圆满金刚闹得那么僵，前无进程，后无退路，那么我们就吃大亏了。立证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陷我们于死地，他自己独领风(河蟹)骚，还是想让我们跟圆满金刚同归于尽，他坐收渔翁之利？”
“我想他应该不会这样。”云母金刚道：“这场局是他设的，如果败了，传出去，拂的是他的面子。而且，他如果敢让我们两派的人都全军覆没了，灵吉菩萨和欢喜佛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他另外有妙计。”
“还能有什么妙计？”宝天金刚怒道：“你还这么相信他？我们做的东西既然跟圆满金刚他们做得一模一样，那这场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根本不能分出胜负，作为这个设局的人，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云母金刚道：“可是，你要知道，他要灭我们须弥派系，当初根本没有必要上须弥山救你，你一死，我们群龙无主，自然就散了，只留下圆满金刚一个派系，不比两个派系要好处理得多吗？他的眼光早就不仅仅局限在这金刚，他既然是日光菩萨唯一的弟子，他的目标应该是更高的层次。”
“庆典开始，请各位入殿。”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
宝天金刚和圆满金刚他们都不由得肃穆整衣，低头鱼贯依次序而入。
一场暗含腥风血雨，反客为主的序战终于拉开了它久违的帷幕。
一段冗长的仪式过去之后，洞虚菩萨穿着他那套最隆重的衣服登上了莲台，接受众人的礼拜。
毗卢佛没有亲自来，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亲自来，他只是下了一道令旨，送上了很多名贵的礼物贺寿。
不管他内心是否愿意给这个老家伙这么多珍贵的东西，但明面上这套知恩图报的戏法已经为他在西天赢尽了名声，从这点来说，这些物质上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郭暝海才敢选在这样的时机作为跟圆满金刚的序幕之战，哪怕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太明白欢喜佛这个人的性格了，虽然只在须弥山交手过一回，但聪慧的郭暝海已经看出了其实欢喜佛在谋略和心术方面远远不如灵吉菩萨那么可怕，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要不然灵吉菩萨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对付这样的软包子，最好的策略就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嚣张的气焰彻底打掉，只有从人心上进行动摇，自己才有进一步挑拨矛盾的机会。
郭暝海这样想着，含笑看着圆满金刚蠢蠢欲动的捧着锦盒，准备随时上前的样子。
自己精心安排好的棋局终于要开始了。
第七十七章暗殿垂明
洞虚菩萨因为在西天排不上什么名儿，所以很多有名的佛和菩萨虽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向毗卢佛示好，但是不太方便自己出席，最后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派自己手下最亲密的位次差不多的小菩萨代替自己前来。
比如郭暝海很容易就看见了灵吉菩萨的代言人善乐菩萨，此刻正坐在洞虚菩萨的右手边，正不停的说笑着什么。
左边也早已有了个人，面庞丰满，额头红印宛然，神情温和，似乎也在逢迎着洞虚菩萨。
左手为尊，郭暝海大致猜到了那个人应该就是接引尊者所说的欢喜佛最宠信的蒙萨菩萨了。
正中央的洞虚菩萨一辈子恐怕也难得有这么一次的风光，乐得他是合不拢嘴，脸上红光满面，几乎把皱纹都给抚平了。
冗长的仪式过去之后，没有见过几次大世面的洞虚菩萨看上去有点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
蒙萨菩萨先笑道：“大家今儿都来了，难得一起乐一乐。下面这些都是您老的小辈，他们都给您准备了很多礼物，你要不嫌累，就拿出来都看一下，喜欢的自己留下，不喜欢的赏给弟子，如何？”
洞虚菩萨连忙点头，本来大家就找不到什么话说，挤在这么一个小殿里面难受，蒙萨菩萨提出这么一个打发时间的方法，当然大家更加没有异议。
蒙萨菩萨笑道：“那谁先来？”
生怕郭暝海抢了头功的圆满金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我先来吧。洞虚菩萨寿典大庆，弟子们都十分欢喜，连夜赶工缝制了一件新衣服，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老的意？”
见是自己的人，蒙萨菩萨自然十分欢喜，对洞虚菩萨道：“圆满手下很多能工巧匠，他们做出来的衣服就连佛祖都说好，您老穿上一件花头好的，走出去那叫人人一个羡慕，不如看看吧。”
几句话哄得洞虚菩萨那老头万般欢喜：“快，快拿出来看看。”
旁边的善乐菩萨眼皮微微一动，把头偏向一边，目光直射下面站着毫无动作的郭暝海。
郭暝海对他微微颌首，示意他局面还在掌控中。
善乐菩萨这才放心的回过头去，那边圆满金刚却已经把礼盒郑重其事的给打开了，只见半空金光熠熠，异彩纷呈，又有五色虹霓冲天而起，幻化成无数光晕，琉璃明灯，照耀在那丝一般梦幻朦胧的衣服当中。
虽然薄如蝉翼，但是这并不妨碍在衣服的上面绣上各色美丽而复杂的花纹，其中上面一只只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兔子更是瞬间攫取了殿内所有人的眼球。
“好可爱的兔子啊。”蒙萨菩萨毫不犹豫的赞美道，他想必早就知道了洞虚菩萨喜欢兔子这个事实，立刻不吝赞美之词的大加夸张道：“你看它那毛发，确实圣洁无染，配上您老的品格，那可是别人都说不了闲话的。”
任是蒙萨菩萨巧舌如簧，说尽好话，可是当事人洞虚菩萨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兴奋。
恰恰相反，他在看到兔子的图案之后，脸色反而凝重了下来：“这……下面这些弯弯曲曲的线是怎么回事？”
圆满金刚等的就是他这一问，赶紧道：“菩萨，这些是河。”
“河？！”洞虚菩萨似乎怔住了，旁边站着的庇覃尊者脸色突然一变，也不管旁边还有这么多菩萨在，大喊道：“快点把那衣服拿过来！”
被吓了一跳的蒙萨菩萨不满的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庇覃尊者道：“尊者，金刚在说话，我们也在听着，西天的规矩你不知道的么？”
以下犯上，在西天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庇覃尊者当即不敢再发一言。
圆满金刚继续兴高采烈的介绍：“水是生灵之本，有河当有草，兔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就是大好的祥瑞啊！我们都知道菩萨您喜欢的是兔子，所以您老就如这里的兔子，事事顺心……”
“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圆满金刚的讲述。
今天怎么老有人捣乱？心里极度不爽的圆满金刚偏过头来，却惊愕的看见一副不可思议的图景。
洞虚菩萨已经站起身来，他的面前是一个已经摔成碎片的瓷炉子，里面没烧完的香片还在吱吱的冒着白烟。
洞虚菩萨本人脸色发黑，不知道是因为年老体弱还是受了莫大的刺(河蟹)激，身子摇摇晃晃，怒容满面的用手指着圆满金刚，却只是说不出话来。
这一突然的变故惊住了殿中所有的人！
“你怎么了？”蒙萨菩萨饶是反应灵敏，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去扶洞虚菩萨，却被洞虚菩萨一把猛地甩开了。
洞虚菩萨回过头来怒视着蒙萨菩萨，用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道：“欢喜佛阁下的情谊，我算是记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被震惊住了的蒙萨菩萨猛地站了起来：“洞虚菩萨，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或许是我们哪里做错了，请您给指出来，我们也要知晓个明白。”
不愧是蒙萨菩萨，他瞬间用几句话转移了圆满金刚难堪而尴尬的境地，并且率先示软，将事情的举证责任推到了洞虚菩萨的身上。
庇覃尊者抢了出来，一把扶住已经气得全身发软的洞虚菩萨，含着泪道：“你们赶快把那衣服拿走吧。师父以前养了一只兔子，后来那兔子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淹死了，师父一直很伤心，连门口那条河都废了，枯成了一条小溪，你们还唯恐他心里缓不过劲来，还要拿这些东西来刺(河蟹)激他？我师父向来为人与世无争，到底惹着你们什么了？要这般的对他？”
兔子被水淹死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二字，除了几个人。
原来这才是洞虚菩萨对与兔子搭配的图案近乎苛求的真相！
站在下面完全傻眼的圆满金刚看着自己手中兔子跟河流亲密接触的图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蓦地转过身来，一双要喷火的眼睛象是凸出来一般，死死的盯着右边面无表情的郭暝海。
蒙萨菩萨在上面冷眼旁观，立刻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来龙去脉。
圆满金刚那蠢蛋，居然中了须弥派系的圈套？这下子不好收场了，自己得要想个办法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否则欢喜佛那边会很被动。
正在想对策的蒙萨菩萨却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对郭暝海怒目而视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自己这边的金刚，宝天金刚这些跟他站在一起的须弥派系的人用夹带着怨恨和愤怒等情绪的更复杂的眼神也在看着他。
蒙萨菩萨心中一动，他想起昨天圆满金刚来见他跟他说的那一句话：“菩萨，你放心，只要我们先拿出来就赢定了。因为他们的图案是跟我们一样的，但是做工方面比不上我们，所以请禀告欢喜佛殿下，我们是肯定赢定了的。”
图案跟我们的一样？
难道说，郭暝海不仅陷害了我们，也同时出卖了须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圜。
蒙萨菩萨心中计议已定，也就不再打算继续用好话来帮圆满金刚圆场，转而直接采取了第二个步骤：贬斥。
蒙萨菩萨的脸上也早已经没有了笑容，语气凝重而沉稳，显现出他说的是正经事情：“洞虚菩萨息怒，这件事欢喜佛和我并不知情，是下面的金刚擅作主张，惹恼了你，还是说有人挑拨离间，让我们的人上了当，这件事我们自然会查清楚，然后给菩萨一个交代。如果确定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那么没什么说的，带了他们的尸体过来见你，给你家兔子陪葬也是应该的。”
蒙萨菩萨说这些话的冷酷程度跟刚才的热情简直是判若两人，深知蒙萨菩萨性格的圆满金刚不禁全身打了一个寒噤，几乎整个人瘫软下去。
蒙萨这个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只是，圆满金刚不懂，按照蒙萨菩萨的性格，应该是先选择保全自己，保全不了才会考虑丢车保帅，怎么会一开始就痛下杀手？
好歹自己也是跟着欢喜佛共享这西天荣华了两千年的部下？
洞虚菩萨看向蒙萨菩萨，心中气恼的他说话已经是冷冰冰的：“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去挑拨离间？恐怕就是你们的人有意为之！”
蒙萨菩萨强自压下自己心中的那股怒气，继续平静的说道：“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很容易查明。圆满在前几天跟我说，是听到有人散布谣言，说你就喜欢兔子跟水的图案搭配在一起，他们就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蒙萨菩萨说这句话的时候扫了一眼下面，只见宝天金刚脸色已是大变，郭暝海却毫无异样。
“看来自己猜对了。”蒙萨菩萨心中暗想，同时继续道：“如果圆满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肯定也有别的人也听到了谣言。善乐菩萨，你们不也准备了礼物么？不妨都拿出来看看。如果也是兔子跟水的图案，那么一切不就明了了吗？”
第七十八章云在青天
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边派系做的是什么礼物的善乐菩萨赶紧投了一个问询的眼光给宝天金刚，后者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频频摇头。
善乐菩萨一怔，已经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他用怨毒的眼光瞪了一眼郭暝海，回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东西还没拿过来，现在派人去拿着。”
善乐菩萨眼尖的发现云母金刚不在队列里面，以他对宝天金刚的理解，他猜云母金刚可能是紧急回去拿另外的东西过来代替了。
不过蒙萨菩萨同样看到了这一切，他才不会这么轻易让须弥派系的花样得逞，更何况他是为了保全欢喜佛的颜面，能拉多少人下水就拉多少人下水：“善乐菩萨讲的不对吧？我看宝天金刚明明捧了一个这么大的盒子站在那里，怎么说没有拿来呢？向来做事周全的宝天金刚会在这么重要的庆典上忘记把礼物带来，这也太不尊敬洞虚菩萨了吧？”
这句话成功的挑拨了很好面子的洞虚菩萨，洞虚菩萨立刻转过头来不满的看着善乐菩萨道：“连你们也这样看不起我？”
“啊……不……”善乐菩萨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一下，”下面突然有人发话，蒙萨菩萨一看，赫然正是刚才所有愤怒目光的中心人物————郭暝海。
气不打一处来的蒙萨菩萨立即发挥了尖酸刻薄的本事：“这不是灵吉菩萨曾经的爱将立证金刚吗？你站了个头位，却一声不响，我就快忘记你站那里了。”
郭暝海轻轻一笑，道：“菩萨们在上面说话，弟子哪里敢插什么嘴？不过善乐菩萨最近事情多，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他说礼物没带来说错了，反倒是蒙萨菩萨说对了，我们送给洞虚菩萨的礼物就在宝天金刚捧着的这个盒子里。”
说着，郭暝海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转过头来，无视宝天金刚那可以把人杀死的凌厉眼神，诚恳的道：“你怎么还不打开啊？”
“立证，我要死了，须弥山也会拉你陪葬的！”宝天金刚低声恶狠狠的在郭暝海的耳边警告道。
郭暝海道：“宝天金刚不舍得放手，那就我来好了。”说着，一把抢过宝天金刚手里的盒子，同时，也在他耳边回敬了一句：“我不要这么低等的殉葬品。”
郭暝海笑容可掬的打开了盒子，祥云笼罩，滴水不绝，虽然只有三色(河蟹)色泽焕发出来，但是温润清新，却也不比圆满金刚的逊色。
郭暝海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提起一个物体，却是一个造型普通的美人瓶。
以为有绝密独家图案绝对赢定了，所以宝天金刚根本就没去在乎那造型，再说他的手艺也不怎么样，所以选了一个最普遍最好做的花瓶模子。
连上面的图案都比圆满金刚的那件衣服粗糙了很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的图案几乎就是圆满金刚手中衣服的复制品。
但郭暝海似乎仍然毫不知情的高高举起道：“菩萨请看。”
心中得意的蒙萨菩萨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看！看！真相大白了不是？洞虚菩萨，看来受害的不止是我们啊！”
善乐菩萨脸色一变，“唰”的一声站起来就是一顿怒喝：“大胆立证！明明知道刚才的图案已经气着了洞虚菩萨，为什么你还要拿出来？！灵吉菩萨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还不下去自己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