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悠扬瞪大了眼,不是吧,他刚抱怨,马上就有人送东西进来了?一双眼睛巴巴地看这狱卒手中的东西。两名狱卒走啊走走到他们中间的过道上停下,转身,打开弦歌的牢门,把所有的东西都送进去,态度也甚为恭敬,“摄政王,皇上担心您在这里不好过,所以吩咐我们把这些送进来,您若有什么其他需要尽可吩咐。”

凌悠扬的脸立马黑了,这待遇差别太明显了。

弦歌白他们一眼,“如果真有心,你们给对面的人也同样送一分去。”

狱卒面显犹豫,“皇上说,摄政王需要什么都可以满足,另外一个就……”

哼哼,凌悠扬把话都听在耳朵里。杨啸啊杨啸,若你栽在我手里,我必定还你十倍!凌楠是我的儿子,而且是极东国将来的皇帝,我不好对他做什么。不过,你嘛……哼哼,趁着现在天天祈福吧!

弦歌叹气道:“好,我不为难你们。”目送那两个狱卒离开,弦歌收起自己低沉的面色,欢呼一声,立即扑向那香软的被褥,“哈哈,我第一次这么喜欢被子,太棒了!今天睡觉有着落了。”她笑眯眯地抬头,“而且,还有椅子可以坐,以后都不用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了。”

“你以为我们会在这里待多久?”相较之下,凌悠扬的脸色就像索命阎王,眼珠子瞪来又瞪去,“你打算把这里当家啊!”

“难道你有逃出去的计划了?”弦歌反问。

“目前,没有。”凌悠扬回答得很含蓄。

弦歌不搭腔,抱着软绵绵暖烘烘的被子,看看凌悠扬清冷地待在对面,本来还想刺激刺激他的,可也里越来越凉,弦歌看着也有几分心疼,“你冷不冷?”

凌悠扬没精打采,“如果我冷呢?”

弦歌咬唇,说不出话,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凌悠扬偷偷睨她一眼,笑得欢快,“要不我过去和你一起睡?”

“你怎么过来?”弦歌惊诧,“即使是皇帝,也不见得能把这种特制的铁栏给扯开。我在雀南国这么久,还没听说有人成功从这里逃出去的。”

“言下之意,如果我能从这里逃出去,我就制造一个新传说了?”凌悠扬神采奕奕,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慢悠悠地走到牢门前,摸摸那个铁栏,“嗯扳不开。”即使扳不开他还是左摸摸右摸摸,抬眸迎上弦歌的目光,他笑了笑,“虽然扳不开,不过,我可以尝试撬锁。”

弦歌倏然瞪大眼,“你还会撬锁?”“嘿,做给你看看。”凌悠扬摘下头上系着的丝带,从丝带里面抽出一根细细的类似铁丝的东西,然后把这铁丝状的东西伸进锁眼里捅来捅去,没一会儿,锁就被打开了。

弦歌瞠目结舌,“为,为什么?”这人曾经做过贼吗?

“区区地牢算得了什么?”凌悠扬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仿佛在展现一门得意之技,“当年我才十岁的时候就偷偷撬开过父皇的如意锁,父皇到死都不知道这件事。”

弦歌看着凌悠扬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也亏的旁边没有狱卒监视,不过,即使旁边有狱卒,他也不见得会收敛什么。凌悠扬故技重施,把弦歌的牢门也打开,大大咧咧地走进去抱住弦歌,顺便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盖盖,得意地说:“这样就暖和多了。”

弦歌又把被子拉过来一点儿,“光会撬锁有什么用?照样逃不出去。”凌悠扬把被子往左边拉一点点,弦歌又把被子往右拉一点点,拉拉扯扯纠缠不休,凌悠扬索性把她抱在怀里,总算是安稳了。

“虽然逃不出去,至少可以让我睡得暖和一些。”凌悠扬书惬地闭上眼,这种人在哪里都能找到最舒服的状态,“说起来,那小皇帝对你还算不错。”

弦歌瞥他一眼,“相比凌楠对你做的事,杨啸的确算是不错。”

“喂喂,女人,你打算一直提这事?”凌悠扬扳过她的脑袋,“那小子同样也是你的儿子,他对我做了什么,也就同样对你做了什么。”

“你在京都被抓住会有危险,而我却未必,怎能相提并论?”弦歌针锋相对,两双眼睛对视许久,她又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幼稚的争吵真是有损她的英明,放软身子向后靠去,她倚在他怀里,低声道:“总得想个办法出去吧?”

“……我们挖个洞逃走吧?”

弦歌倏然回头,盯住他含笑的黑眸,“悠扬,你一副悠闲地模样,是不是心里早有了主意?”

“即使明天斩首示众,我也是这副样子。”凌悠扬把她抱得紧紧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小时候常这么说,虽然心里不一定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如果是因你而死,如果在死前还可以抱着你,倒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弦歌盯住他,冷不防地出手扯他的脸颊,“不要说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如果你真的因我而死,我肯定立马去另找个男人,把你抛诸脑后,这样才不辜负你的一番好意!”

凌悠扬大笑出声,在她唇上偷香一口,“呵呵,这样我就不敢死了。”

已是深夜,两人抱在一起,两天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何时两人相拥而眠,嘴角还有一丝笑意,一副美妙的图画。

第四十章 行计+第四十一章 隐匿

弦歌醒来的时候,凌悠扬已经乖乖回到他所在的那个牢房,蜷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像个被遗弃的小动物。两个牢房的锁又重新被扣上,弦歌抱着被子,专心致志地欣赏凌悠扬睡着时的模样,边看边笑。

“皇上驾到。”

弦歌立即向大门望去,看见杨啸带着几个官兵走了进来。无视弦歌冰冷的目光,杨啸规规矩矩地唤道:“太傅,昨晚睡得还好吗?”

“跟府邸里的床自然是不能比的,太好的东西微臣也强求不来。”弦歌的态度很随和,“劳皇上挂心,微臣万死难辞。”

杨啸来之前就猜到会被弦歌讽刺,心里难受,可脸上倒没太大反应,“太傅若是有其他需要尽可吩咐狱卒,他们都会一一照办。”

凌悠扬此时缓缓睁开眼睛,看上去似乎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皇上若是有心让弦歌在这里过得舒服一些,就应该把这个空洞的牢房好好装扮一番。比如说,先叫人好好打扫,然后拿些精致的地毯铺上,把床啊、幔帘啊、桌子啊、书架啊全部都搬来,最好再添些装饰品……把牢房装点得像宫殿,这样弦歌住的久舒服多了。”

虽然凌悠扬说得真心诚意,不过杨啸却是把这话当成嘲讽来听。他站在凌悠扬的牢房前,浅浅一笑,“太傅跟朕说你是玄昭帝的时候,朕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的确是大名鼎鼎的玄昭帝。”

凌悠扬眉一挑,漫不经心道:“你的年纪不大吧,老婆还没娶孩子还没生,怎么就虚伪的像个老头子?”他说话的口吻丝毫没有帝王该有的高傲尊贵,却会让闻者心底生寒,“杨啸,不用在我面前玩把戏,你虽然没见过我,可是昨晚之前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凌悠扬的黑眸深不见底,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怔了怔,复又笑道,“难道凌楠没有告诉你我是谁?”

杨啸面不改色,“不要在朕面前自以为是,无论你被抓进来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朕的阶下囚。”

凌悠扬莫名其妙地笑出声,“小皇帝莫非打算杀了我?那恐怕会为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如果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只要把所有知情人都灭口,那又有谁会知道你的死因呢?”杨啸也笑了,脸上挂着小小的酒窝,“如果朕把你放出去,那才是麻烦多多。依着玄昭帝的脾性,不报复就出奇了。”

凌悠扬逗趣道:‘弦歌也是知情者,你会把她也杀了?“

杨啸脸上笑容一僵,很很瞪凌悠扬一眼,“太傅的脾气朕最清楚不过,她也许会怨恨在心,可等你真正死了,她断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为难朕,反而会拼命帮朕遮掩。“

凌悠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是这样吗?”眼神一溜,他朝着对面的弦歌笑道,“弦歌,若杨啸在这里杀了我,你会怎么样?”

“昨晚不是说过了吗?”弦歌笑眯眯的,眼底暗藏杀意,“如果你死了我回过怎样的生活,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了。”

凌悠扬瑟缩一下,摇头叹气。气氛越来越沉重,他两手一摊,无奈道:“杨啸你也说了,我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如果你真要杀我,你以为我能怎么样?”

“哼,朕现在还没有杀了你的打算。”杨啸的神情忠厚坦诚,看他的模样,几乎都能看见他身后的佛光,可嘴里出口的言语却很是绝情,“但是,据朕所知,当年太傅罗在你手里的时候吃了不少的苦,你当年怎么对她的,今日朕就当为师报仇,一一还到你身上。”

“皇上,”弦歌的语调云淡风轻,黑眸一瞬不瞬,“你确定你是在替微臣报仇?”

杨啸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僵硬,他不敢转身去看弦歌,“来人,把凌悠扬给拉出来!”

“杨啸,被鞭打一顿也不算什么,我也不是没被打过。”凌悠扬看上去很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不过,你是弦歌的弟子,我也可以算是你的长辈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孩子不要太自以为是,否则哪天砸了自己的脚还不知道呢。”

杨啸恼羞成怒,最恨别人说他还是小孩子。不久前他架空弦歌手中权力的时候,遇到的最大阻力,除了弦歌本身在朝中的威信之外,还有就是他的年龄。很多朝臣嘴上不说,可他知道,他们就觉得他尚且年幼,不该这么早就执掌朝政。十多年来,雀南国在弦歌摄政的情况下,繁荣昌盛了许多,官员们都已经习惯这一套管理模式了。杨啸一意孤行,执意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势,朝廷重臣都担心朝廷将来发展不妙,坦白地说,就是不够信任杨啸。

后来,一切可以顺利发展全靠弦歌的大力支持,朝臣们看到连摄政王都干脆地放手了,也就纷纷配合杨啸。虽然官员的信心不可能一下子就凝聚在杨啸身上,但凡事都会第一个找皇帝商量了。本来,现在这段时间是杨啸的重要时期,他根本不该把弦歌关在牢里。弦歌在雀南国朝政的影响不可谓不小,即使她什么也不做,光是在朝堂上这么一站也可以给朝臣们诸多信心。只要她还待在杨啸身边,朝臣就会信心满满。

凌悠扬一语中的,瞬间就把杨啸的脾气惹上来了。

“凌悠扬,朕也教你一件事。”他眯眼盯着凌悠扬,“在身为阶下囚的时候,千万不要大放厥词,那只会给你自己添麻烦。”

凌悠扬笑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小孩子脾气,我说一句你就非得回一句。”

杨啸不愿意牺牲形象大发脾气,只能忍耐着沉声道:“给朕狠狠地鞭打!”

“皇上,您要做什么微臣无语置评。”弦歌冷眼旁观,“微臣无法阻止你,可是,等您发泄完以后,微臣恳请您派个御医进来。”

杨啸半晌都没说话,看到弦歌诚挚的眼神,他根本拒绝不了。在他心里本就对弦歌充满亏欠,把她关进来也实非他所愿,最终,他颔首,“朕就遂了太傅的心愿。”

“谢皇上。”

被弦歌这么一说,杨啸顿时冷静许多,刚才的火气也一下子都消散了。他心里也清楚,雀南国和极东国应该继续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他本来也没打算对极东国对凌悠扬做什么的,凌楠根本没和他做什么交易,凌楠只不过提醒他“符弦歌大概会离开”,然后说有人会来带走她,让他注意。前两天,凌楠派人秘密传信给他,给了他具体的时间,说是那人已经到达符弦歌的府邸,这才有了之前搜府的那一幕。

他的确没有想到,抓的人竟是凌悠扬!在讨厌的情绪之下,杨啸对他还是存有一分佩服的。堂堂极东国的皇帝居然屈尊跑到邻国,只是为了太傅。当然,在杨啸心里,符弦歌无所不能,这天下没有配得上他的英雄,但是,对方既然是凌悠扬,虽然不那么令人满意,也可以勉强凑合。

凌楠是个怎样的人,杨啸还是知道的。凌楠的话能不能信,杨啸心里也是清楚的。现在,他把凌楠的刻毒用心放在一旁,究竟能不能放走凌悠扬,在杨啸心里的答案绝对是否定的。即使他最后因为弦歌妥协,答应饶凌悠扬一命,也绝不会放他离开地牢。这样的人,放出去太危险。

眼前的鞭子一上一下,狠厉的劲道几乎要把空气都划破。粗长的鞭子甩到凌悠扬赤裸的上半身,斑驳的红印一道又一道,鼻子里可以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凌悠扬神色淡然,只是偶尔皱一下眉。

相较之下,弦歌的反应更令杨啸心惊。她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五指用力抓住铁栅栏,面色苍白的几乎随时都会倒下,面无表情,死寂般沉默着。

杨啸害怕了,害怕这样的弦歌会做出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住手。”他喝止狱卒,长叹一口气,“够了,把他关回牢里。现在出去叫个太医进来。”

“是。”

“太傅。”杨啸不敢正视弦歌的眼睛,“朕先走了,朕会吩咐御厨做些你喜欢吃的送进来。”

弦歌撇他一眼,没说话。

杨啸鼓足勇气,再度开口道:“朕很快就会放你出来的。”

这次,弦歌笑了一下,冷冽地几乎可冻死人的笑容,“需要微臣叩谢圣恩吗?”

杨啸摇头,“当然……”话说到一半,匆忙抬头间迎上弦歌的目光,他心中一凉,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离开地牢。

凌悠扬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太医看过以后给他配了些外敷的伤药,让他有力气以后自己敷上去。凌悠扬气色虚弱,可那双眼珠子还在不老实地骨碌骨碌地转。

弦歌站在他对面,心急如焚,可惜就是过不去,“悠扬,怎么样?”

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凌悠扬唉声叹气,“痛啊,痛啊,痛得我想扒了那小皇帝的皮。”顿了顿,他望向弦歌,“你不会阻止我吧?”

弦歌皱眉,不理他的无聊言语,“你先看看你能不能自己敷药,你现在的身体不能走来走去,我不会撬锁,走不过去,你只能自己敷药,做得到吗?”

凌悠扬郁闷地叹气,“敷不敷药倒不重要,我比较喜欢你把我的伤口都舔一舔,这样恢复的会比较快。”

弦歌一脸黑线,这男人的嘴巴怎么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自己舔。”

凌悠扬想了会儿,努力低头尝试,叹了口气,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弦歌,“自己怎么可能舔得到?算了,算了,我天生命苦,只能等伤口自己痊愈。”

看着他令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弦歌恨不得上去咬两口。她现在急切地想到他牢房里,然后把被子也带过去,这样的话有仰躺着也会舒服一点儿。好不容易让太医来检查过,居然没办法涂药!该死的!弦歌好声好气地道:“悠扬,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到身体稍微轻松一点儿的时候自己试着涂药看看。”

凌悠扬收起嬉笑的表情,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开口道:“那一次没有问过你,今天我想问一问你,弦歌,你在军营里挨打的那次,是不是很痛?”

弦歌一怔,温暖地微笑道:“笨蛋,早就忘掉了。”

凌悠扬也笑了,“其实被打一顿也好,这样我心里也会舒服一点儿。虽然当初是冷立打你的,可毕竟也在我的管辖之内,呵呵,我和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上次不是说是‘一见钟情’吗?”弦歌调笑,看他还有说话的力气,上的应该不重才对。

“而且,你上次在极东国皇宫里也被杖责过一次,这样算起来,我还欠你一次,等出去以后是不是应该再被你打一次?”

“不算吧?上回那次是杖责,我说的是鞭打的次数。”凌悠扬回忆道,“上一回我更可怜,一个人躺在牢里,发烧了也没人管,今天至少还有你陪着。”

弦歌叹道:“我比较希望走过去陪你,可惜过不去。”

凌悠扬笑笑,伸手去拿伤药,吃力地坐起来,再涂得到的位置上都涂上药膏。

“弦歌,说实话,你没有把杨啸教好,不是说做帝王的能力,而是心态。就拿凌楠和他相比较,皇位对凌楠来说是一种享受,对杨啸来说却是一种责任。凌楠会过得很享受,杨啸却会过的很压抑。”

弦歌默认,“我疏忽了,等我发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这样了。”她目光无奈,“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和凌楠那样,过的那样肆意张狂。啸儿会有今日的习性,责任都在我身上,对我来说,生活就是这样的。”弦歌突然笑道,“悠扬,说不定我会喜欢你也有这个原因。碰到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恩,至少在某些地方完全相反。”

凌悠扬嗤笑道:“找什么借口,你明明是爱上我的绝代风华,爱上我的脸,爱上我的身体,嗯,顺便还带着敬仰我、羡慕我、崇拜我的心态,不是吗?”

弦歌怔了怔,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悠扬,你说这些话如同信手拈来,你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的?”

“要不你来摸摸?”凌悠扬坏笑,“不过,可惜,符弦歌从小过惯乖孩子的生活,不会撬锁,走不过来。算了,算了,我行行好,还是我过去吧。”他撑起无力的身躯,沿着墙壁一路走来,身体刚挪到牢门,铁栏上已经隐约可见暗红血渍。凌悠扬脸色越发苍白,刚才的调笑神色全部消失,额头上渗出汗珠,手指不停地颤抖,铁丝怎么也插不进锁眼。

弦歌看得心急如焚,正要出口让他不要再动,躺着休息就好。凌悠扬身体一软,滑到了地上,不停地喘气,苦涩一笑,“对不起,好像走不过去。”他埋下头,蜷缩的身子微微颤抖,拼命想要抑制,可身子还是不住地发颤。

弦歌心痛如刀割,想说些什么分分他的心,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悠扬……”

“什么事?”凌悠扬倏然抬头,疼痛的神情一下子消失不见,他充满兴味地笑笑。“刚才骗你玩的。”

弦歌倏然瞪大眼睛,狠狠地道:“你......你......”

凌悠扬的嘴角翘得老高老高,“不装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担心个屁!”

凌悠扬玩味地笑了笑,“太无聊了嘛,所以就当玩个游戏。”

“你的游戏更无聊!”

凌悠扬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额头上冷汗不断.“也不全是装的,疼当然很疼,只不过疼得没有那么厉害。”他仔细把铁丝插进去,三两下躭打开锁,然后又慢悠悠地打开弦歌的牢门。一开门,他就直接扑到弦歌身上,嘴巴笑得弯弯的,“唔,还是抱着舒服。”

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弦歌先用茶水请理一遍,然后轻柔地把葯膏涂在他伤口上,均勾地抹开。凌悠扬舒服的闭上眼睛,嘴巴还是不老实,“上回你受伤的时候,是我亲自服侍你的。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我享福了。”

弦歌道:“这我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你假借疗伤之名,实则占尽便宜,还好意思说服侍?”

凌悠扬抬眸对她笑笑,“如果你也想占我便宜的话,我不会拒绝的。”说着, 他手臂摊开,一副任你蹂躏任你糟蹋的摸样“来吧,不过我现在是伤患,千万记得温柔一点!”

弦歌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会有这么欠扁的人?

“我懒得占你便宜。”

凌悠扬惊讶地瞅着她,“不会吧?弦歌.你对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兴趣了?”

弦歌忍耐地闭眼,“我耍把药膏抹开,而且顺带按摩,这样药膏的效果会好一点儿。”

“这样啊,技术不错嘛。”凌悠扬的脑袋搁在她膝盖上,不规矩地动来动去,“这样好了,等我伤好了以后,即使你不给我抹药了,也要天天铪我按摩。”

弦歌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是,是,是,大爷。”

凌悠扬眉梢一挑,“来,大爷唱个曲。”

弦歌手下一用力,引得凌悠扬一阵号叫,“唱曲我不会,我只会按摩,要来不来随你便。”

“善变的女人。”凌悠扬挑衅地看着她,“明明是你无论如何都想给我涂药, 我这才忍痛跑过来,怎么马上就变了口气?”

要在这男人嘴上讨得便宜,实在是个太过艰巨的任务。弦歌重重地叹气.

“我怕你无聊才勉强提起兴致陪你聊聊的,别人跟我说话我还不理呢。”凌悠扬斜她一眼,“你这人太不知道好歹了。”

她弯下腰,黑发垂落在他身上,“悠扬,累吗?”

“还好”凌悠扬的声音软绵绵的,“弦歌,我们离开这里吧。”

“什么?”弦歌道,“你有办法出去?”

凌悠扬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商开雀南国以后,你不用回极东国了.我也不回去了,凌楠想要皇位的话就给他吧,反正我做皇帝也做腻了。我这人不是做皇帝的料,比起执掌江山,我更喜欢看美人,更喜欢看你的一颦一笑.所以,我们离开吧。”

弦歌闭上眼,亲吻他的手指,他手指上还缠绕着她的发丝,滑滑的,凉凉的,“好,一首为定。”

“不过,即使要离开.也得先从这里出去吧?”弦歌又想到这个问题。

“嗯,我有安排,只是时间还没到,等时间到了,就可以顺利逃出出去。”凌悠扬泄露道,“今天这顿打算是便宜杨啸那小子了,再过个几天,哪里还轮得到他在我面前耍威风?”

弦歌放下心,脑子一转,“你早就有办法出去,为什么现在才说?”

“......想看你为我着急的模样。”

如此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弦歌笑得很危险,“那怎么不继续看下去?”

凌悠扬执起她的柔荑,眼波传情,“同样的,我不忍心看你继续着急的模样。”

弦歌正想暗地使劲的手就这样收回来,盯住他,忍不住笑出来。

就这样养了几天伤,凌悠扬的身体逐渐恢复。狱卒毎天送来的膳食也不错, 一点儿也不像犯人该吃的东西。以凌悠扬刁钻挑剔的口味竟也能达到满意。

日子过得很平静,两人都以为杨啸暂时把他们放在脑后了。只等着再过几天,时机一到就可以离开地牢。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天下午,杨啸再次来到地牢,脸色严肃,但目光深处有一丝喜悦,“太傅,朕亲自迎接你出牢。”

弦歌心思千转百折,狐疑道:"放我出去.?"

“朕之前就说过,把太傅关进来本就不是朕的意愿。”杨啸面带微笑,“朕一直在找个好的时机放太傅出去。”

弦歌也不跟他废活,直接道:“那悠扬呢?”

杨啸笑意不减,“他自然是要继续关着了。”

“那么,我不出去。”弦歌道,“等皇上!那一天打算把悠扬放走了,再把微臣放出去吧。”她对杨啸微微一笑,“在牢里住得也挺舒坦的,皇上不必介怀。”

“太傳,如果你继续留在牢里,那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去。时间过得越久,朕就越没有放你们出去的欲望。”杨啸不紧不慢地解释,“可是,如果你现在出去,你就有机会有办法把玄昭帝弄出去,不是吗?”

多好的口才!多棒的说服力!弦歌真想为她这位弟子喝彩,如果不是悠扬已经有办法,她说不准真会照杨啸那样做。

“皇上,您的意思微臣大致可以猜出来。一旦等微臣随你出去,你绝对不会再放微臣进地牢来探视悠扬,对不对?”

“呵呵,即使联不准许,太傅应该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杨啸看着弦歌一成不变的神色,知道她还是没有跟他出去的意思,只能动之以情,“太傅,联为了找个理由带你出去,为了不让其他人说闲话,这其中的艰辛你知道码?”

“这可是个大'笑话了。”凌悠扬终于忍不住开口,“杨啸,我敢保证,你根本没把我的事情传出去,甚至没有人知道你把我和弦歌关起来。艰辛?我看你是忙着找借口,解释为什么弦歌失踪才对!”

杨啸脸上发紫,谎言被识破的尴尬只在脸上停留片刻,马上又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神情,“太傅,符家也有人来了.你真的不出去?”

这么—说,弦歌终于想起,从她被关进来开始,她还没和任何人联系过。

“符家有谁到京都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