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雪迟斥道:“弦歌,你怎么能这么说义父?”

“那里说错了?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老光棍!老光棍!”弦歌双手在嘴巴旁边做出喇叭状,大声道:“雪迟这个笨蛋!以后也娶不到老婆!”

符雪迟当时年少脸皮薄,脸上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连忙上去捂住她的嘴,“不要乱说话。”她嘴唇红红软软的,手心一阵炙热的感觉,符雪迟低头看见她微红的面庞,明亮的眼睛,双手顿时像碰到火一样松开。

正是少年多情的年纪,他隐约知道青楼女人之类的事情,心中浮想联翩,却绝对不敢将心里所想说出来,符雪迟尴尬道:“不要乱说话。”

弦歌脸上少了他手掌上的温度,嘴唇碰到符雪迟手心的茧子,正让她心跳加速,那个笨蛋却马上把手拿开。她目光惋惜,嘴硬道:“我哪里乱说话了?”

符雪迟皱眉道:“你刚才明明会说了。”

“我说什么了?”凉他也没有重复一遍的勇气,弦歌大摇大摆地问他,眉头一挑,“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符雪迟欲言又止,他知道弦歌在想什么,眯眼道:“你说我以后将孤身一人。”

“哈哈,我有这么说吗?迟雪你的耳朵出问题了。”弦歌耍赖,“我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差不多”符雪迟恍然不觉,一不小心踏入她的陷阱,“你说我以后娶不到老婆。”

“哈哈,雪迟你才几岁啊,已经开始想女人的事了?”弦歌不客气地嘲笑,“还说什么‘大丈夫事业未成,怎能轻言情爱’。骗鬼去吧!”她学着他的语气道。

符雪迟站在原地盯着她看,慢慢蹲下身子,面无表情。弦歌看来又有点儿于心不忍,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试探地靠近,“喂喂,生气了?”

雪迟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直接朝弦歌脸上仍去。趁她眯眼的时候,又迅速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剑士平扫,攻向弦歌。弦歌的眼睛一时之间虽然看不太清楚,可双脚一蹬,一个漂亮的翻滚跃到符雪迟身后,厚着脸皮笑眯眯地缠住他的手臂,“哟,恼羞成怒了?行了,我跟你赔不是还不成吗?”

符雪迟愤愤不平,“每次都跟我道歉,你以为道歉我就不会生气了?”

弦歌还是笑眯眯的,脑袋在他手臂上蹭啊蹭,“道歉总比不道歉好吧?”

符雪迟不说话,别开脑袋。

“雪迟,”弦歌又轻轻唤他一声,黑色玻璃般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符雪迟脚步一滞,耳朵也红了,再次迈开步子的时候速度加快了许多,直直往前走,“练武去了,义父都在叫我们了。”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时。

岐阳尝城的城主符昌霖刚刚故去,下葬的时候弦歌只去匆匆看一眼,淡淡的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无论身后有什么人在叫也无动于衷。

符雪迟跑遍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她,基本上把符家的宅邸都翻遍依旧一无所获,他想了一会儿,转身向边关城墙跑去,踏着积雪向上走,一步一步地阶梯,走到顶上,看见那个熟悉地身影站在风雪之中,黑色长发随风飘扬,她的眼神如死水一般。

“大家都在找你。”符雪迟缓缓靠近她,“现在还能见最后一面,你真的不去看看?过了今天,过了现在,你就永远见不到了。”

弦歌一言不发,瘦弱地身躯微微颤抖。

符雪迟把手搭在她肩上,劝道:“现在不去,你会后悔地。”

“现在去地话,我会懦弱的。”弦歌地声线很冷很冷,像是要拼命抑制什么,

“对所有人来说,也许我死了会更好吧?祁阳城需要的是爹,雀南国需要的是爹,百姓也好,官员也罢,他们需要的全是爹。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替爹去死的,至少我死了的话,就没有这么多人难过了。雪迟,如果没有我,爹就不会这么早死。”

符雪迟搭在她肩上的手僵了僵,“你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弦歌,你去休息一下... ...”

“稀奇古怪?”弦歌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很多人都这么想,只是他们没有说出来罢了。他们都在笑我,身上流的明明不是符家人的血,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自称符弦歌。”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铺直述,可符雪迟却听得胆战心惊,“你这样地想法,时想罢身边地每个人都假想成敌人吗?”

弦歌突然沉默下来,“我... ...”她垂眸,睫毛一颤一颤的,“我只是在害怕。爹死了,符家没有人会维护我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多少人想要这个位置,却让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女孩继任城主一职,也许那一天,我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符雪迟闭上眼,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收紧,“有我在。”

弦歌笑了笑,笑得很古怪。她转过身,凝视他的眼眸,“雪迟,你告诉我,我以后是不是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有整个祁阳城,这里所有的百姓都在陪伴你。”符雪迟一字一顿,“还有我。”

弦歌转身俯视全城,如此富饶如此 美丽的一个城池,为什么要交到她手上?爹,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做好吗?如果你这么认为,那么倾尽全力我也会做给你看!她抬头仰望无边无际的苍穹,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地漫天飘落。

“雪迟,等人都走光了,我想在好好看爹一眼。”弦歌深深望着他,“你陪我一起去。”

“好”

苦涩在弦歌嘴角划开,浓的让人心痛。她努力地微笑,伸出手,“以后要叫我符城主。”

“符城主这个称呼,以后多的是人叫你。”符雪迟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其上,紧紧握住,“我还是叫你弦歌。”

符雪迟站起身,脑中下定了什么决定,匆匆忙忙向外走去。脑中想清楚了,他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刚走出后院,就看到弦歌推门出来。他快步上前,一把拽住弦歌的手臂,“我们出去一趟。”

“啊?”弦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去干嘛?”

“出去逛街,吃饭。”符雪迟回头,脸上丝毫没有玩笑之色,“现在出去。”

弦歌地眼睛徒然瞪大,忍不住伸出手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雪迟要去逛街?老天要下红雨了吗?

符雪迟停下脚步,又拉着她向马厩走去,“好,我们一人骑一匹”

京都夜市喧嚣拥挤,可不会令人生厌。四周是星星点点地灯火,还有各处可见的商贩弦歌和符雪迟站得远远的,有不少百姓出来逛夜市,他们一个骑一匹马,这样走过去实在惹人注目。

符雪迟僵立着,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弦歌牵着爱马雷霆,斜视他一眼,“还逛不逛?”

“当然。”符雪迟深深呼吸,“我可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这家伙今晚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喝酒了吗?可看上去又不像。

“牵着马进去吗?还是先把马匹放在一边?”问到这里,弦歌又起疑,“说起来,我们为什么要骑马出来?逛夜市不需要骑马吧?”

“待会儿我想带你去其他地方。”符雪迟牵着马往前走,“我们牵马往前走吧,找个宽敞地地方停一下。”

京都寸土寸金,哪里会有宽敞的地方?弦歌唉声叹气,牵着兴奋不已地雷霆往前走,正好看到前面有个小面摊,摊子上面的白布蓬已被熏得发黑,摊主是个年过花甲地老头子。她拉着符雪迟就往那里走,“我们就在这里吃面吧。”

“这里?”符雪迟疑惑道。“你不是一向对吃很讲究的吗?”

“呵呵,偶尔也要尝试一下。悠扬绝对不会在这种地方吃面,所以,我得抓紧时间... ...”说到这里,弦歌骤然只住声音,回眸向符雪迟望去,她兴奋地神色暗藏着慌张,“我......我......”

符雪迟静静的望着她,微微一笑,跨步向那面摊走去,“好,我们就在这里吃,我陪你一起吃。”他拉着她往前走,手上越捏越紧,“他不陪你,就由我来陪你。”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摊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每个人都吃得热火朝天。那老头烧面速度很快,马上就端来两碗牛肉面。弦歌和符雪迟牵着马进来,两匹马一看就是名种。寻常百姓或许没有足够的眼力,可光看这两人气宇不凡,衣着光鲜,也知道他们来头不小。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弦歌从刚才说错话开始就沉默着,直到老板把牛肉面端上来,她也没有说一句话。符雪迟大口大口地吃面,一会儿,就吃了大半碗,他转头去看弦歌,问道:“你不吃吗?”

弦歌将面条缠绕在筷子上,吃得很慢,“吃不下。”

“是你说要来吃面地吧?”符雪迟皱眉,“怎么吃这么少?”

弦歌抬眸怔怔地看着他。雪迟......她低下头,再次抬头的时候突然一笑,脸上表情鲜活了许多,“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吃不下去。”

果真,四周的客人都在看看他两。

“算了算了,谁让我长得漂亮,被人看也是无奈。”弦歌嬉皮笑脸的,一下子来了精神,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面,一口气吃了精光。吃完擦擦嘴,她扭头看看符雪迟目瞪口呆的模样,扑哧一笑,“走了”

符雪迟扔下几个铜板,拉着弦歌向外走去。两人穿过大街小巷,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黑黝黝的一片,符雪迟翻身上马,“走,我们往郊外去。”

两匹骏马扬起一地尘埃,以他们二人的骑术,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郊外。月光波澜起伏,淡淡的银色洒在一片绿色之上,折射出旖旎的风光。四周树木不多,偶尔的几颗全是百年老树,其他是一地的杂草,半人高的杂草,像海洋一样连绵不绝。

“你在京城的样子和在祁阳城的样子很不一样。”符雪迟伸了一个懒腰,仰望星空,“我还记得上一回陪你在祁阳城闲逛的情景,就是你来京都的前一晚,你下定决心要除掉陆务惜。那个时候,你在祁阳城快活多了。”

“嗯。”弦歌傻笑,“祁阳城就是我的家,在家里的时候自然放松。”

“你在祁阳城的大道上走,连寻常百姓都认识你。”符雪迟凝视她,“可是在京都却绝然不同。”

“呵呵,在祁阳城吃饭我可以赖账,在京都就不行了。”弦歌耸耸肩,目光中流露出怀念的情绪,“以城之主和聂政王还是不一样的。祁阳城的城主可以混吃混喝,城里的人都会纵容我。可是在京都,我是聂政王,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整个国家,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吧?”

“说得也有道理,苦了你了。”符雪迟嬉笑着拍拍她,“依着你散漫的性子还要装出严肃的样子,装得不累吗?”

弦歌苦笑,摸摸鼻子,“我有像你说的那么散漫吗?”

符雪迟淡淡一笑,像是微风在湖面吹出的涟漪,淡淡的一圈一圈,然后就

   散开了,看不见摸不着。

   “不过,自从你从极冬国回来,自从凌悠扬废后,你的确变得不快乐了。摄政王的庄严不全是伪装,弦歌,你的的确确笑不出来了,是不是?”

   弦歌笑容一僵,抬眸向他望去,几不可见地点头,“那段时间,我的确是快乐不起来,活得很压抑。”

   符雪迟一脸了然的表情,“现在,他回来了?”他仔仔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弦歌没说话,侧身而立,对着他微笑。

“弦歌,你在等他吗?”符雪迟神色自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弦歌沉默,想了想,点头。

“还有三天,他赶得及吗?”

“不论赶不赶得及都是这样。”弦歌道,“他既然让我等,总是会来的吧。”

“如果不来呢?”符雪迟刨根问底,“不来的话,你就不走了?”

弦歌凝视他,然后摇头,“雪迟,你也不想有一个逃婚的妻子吧?所以,你还是拒绝吧。雀南国第一将军的颜面,你真的不要了吗?这件事情会在你以后的人生里挥之不去,甚至成为大家的笑柄。”

符雪迟不在意她的话,自顾自问下去:“你有办法逃出皇上的层层守卫吗?”

弦歌望着他,也不再多说。

“需要我帮你吗?”轻轻的一句话,仿如雷鸣般震响在她耳旁。弦歌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然后悲哀地笑了,“雪迟,你这性子该改一改了,否则以后真的会孤寡一生了。”

“嗯,反正你以前就这样说过我。”符雪迟苦笑,一脸认命的模样。他长长吐一口气,这样的夜色,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和她一起观看了,真可惜,“弦歌,我想对你说的话,还是你当年出嫁的那句话——”他笑了,轻轻地,“你一定要幸福。”

弦歌,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可惜,只道是年少。

大红灯笼高高挂,雕栏玉砌,高贵奢华。皇宫中是一片喜庆气氛。

这一桩婚事是惠诚帝亲自指婚,女方是雀难国赫赫有名的摄政王,男方是驰骋沙场的名将符雪迟,这样的婚姻怎能不令人激动?

时辰还没到,客人就已经纷纷入场。杨啸坐在上座,满脸笑容。所有人都静候那对佳人入场。

黑亮的长发绾成端庄的凌云髻,朝阳五凤挂珠钗顿添几分殊丽,峨眉淡扫,樱唇轻点,仿若白玉般无暇的面容上笼着一层朦胧红晕。烟霞般的大红嫁衣底衬上绣着翩然欲飞的展翅凤凰,目若秋波,笑如春晓。

胭脂满目美人醉,今宵魂梦知何处。

符雪迟睁大眼睛,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移动。如此装束是为他而穿,死亦无憾。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弦歌为他穿起嫁衣的模样。这幅画面,足以让他回味终生。

“现在要去大堂吗?”符雪迟定定地望着她,轻声说话,生怕惊动这一番美丽,“或者,你打算现在逃跑?”

“现在走的话会给你和符家添麻烦的,至少要到皇上面前说清楚。”而且,凌某人说要她等他,她若是独自跑了就不好了,弦歌苦笑一声,“虽然以后走也会给你添上不少的麻烦……”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无需你挂心。”符雪迟微笑着伸出手,“弦歌,我们去大堂吧。”

弦歌把手搭上,娇媚一笑,“新郎亲自迎接新娘,史无前例。”

“这一段路,我想牵着你的手走一遍。”符雪迟牵住她向外走去,手上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劲儿,“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走的路。”

弦歌心头微微一疼,跟随他的身影,“雪迟,还有红盖头……”

符雪迟脚步一滞,闭上眼,“不用。”他回头抬头,轻轻掬起她的下颌,指腹在她面前轻轻一划,“盖上盖头我就看不到你了,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弦歌沉默点头,一步一步向大堂走去。

没有红盖头没有长辈的婚礼,新浪直接就牵着新娘走进来,这样的一桩婚礼倒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四周座无虚席,在看到弦歌和符雪迟入场之后,顿时站起身致敬。很多人感到吃惊,可皇上在场,当事人又是这样的身份,因此没有一人敢私下议论。杨啸坐在最上位,面带笑容看着一切,两人行礼道:“皇上。”

“免礼。今日是太傅和符将军的大好日子,两位不必拘礼。”杨啸难掩兴奋,“你们才是今天的主角,朕不过是来凑凑热闹。”

参加婚礼的人纷纷鼓掌,掌声回荡,缭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多么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符雪迟心中的防线在此刻坍塌。如果他可以自私一点儿,如果他现在强行和弦歌拜堂,是不是将会是另一番结果?

“雪迟……”弦歌牵着他的手稍稍一松,眼角余光望着他,明显是有话要说。

符雪迟苦笑,心中一片清明,终归只能是想想罢了。

周围的宾客恍然不觉,依旧在不断地鼓掌。距离他们最近的杨啸却暗暗差距这其中的暗涌,可惜,不等他开口,就有人喧宾夺主了。

“这么多人鼓掌,是在欢迎我吗?”凌悠扬穿着一身落魄的衣服,在此之前他曾偷溜进好几个宫殿想找件衬景的衣服。在这场表演上总得穿得风度翩翩才是吧?最好是瞬间就能把新郎的风采给压下去!可惜,皇宫里没什么男人衣服,只有太监衣服和小皇帝的衣服,不论哪一种他都不能穿。于是,凌悠扬只能非常郁闷地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勉强找了个地方洗澡,这才差强人意地赶到现场。

凌悠扬安排的救援还没到,可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弦歌嫁给别人!在婚礼上强走新郎倒是蛮有趣的,凌悠扬等着这一天戒备最松懈的时候溜出地牢。其实,以他撬锁的能力早就能从那鬼地方出来了,不过,再大的麻烦是怎么逃出皇宫。

凌悠扬逃出来后伺机埋伏在角落里,一直等待最能出风头的那一刻。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震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凌悠扬身上,顿时一片骚乱。

“凌——悠——扬!”杨啸咬牙切齿,立即下令,“来人,把他拿下!”

“咦?极冬国和雀南国不是友邦关系吗?”凌悠扬装成天真无知的模样,一步一步走向弦歌,“把我抓起来,惠诚帝是想破坏彼此的友好?”

见鬼的友好!杨啸怒目,看到身边的侍卫居然真的停下动作,顿时更为恼恨,“朕的命令没听到吗?还不快拿下!”

“住手!”弦歌扯下凤冠霞帔,一个闪身就站在凌悠扬身旁。此时她身上只着一件单衣,黑色长发在夜风中飘扬,“所有人都不许对他动手!”

凌悠扬笑容灿烂,受伤变戏法一样出现一件普通衣服,和他身上那件极为相似,温柔体贴地披在弦歌身上,“娘子,别着凉了。”

杨啸冷哼,“朕若是没有记错,你早就休了太傅吧?如今还称什么娘子!”

凌悠扬笑道:“再娶一次不就得了?”

“你以为雀南国的摄政王是你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杨啸的瞳孔之中毫无感情可言,再次下令,“侍卫!给朕拿下!”

弦歌苦笑,以只有两人可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悠扬,你所谓的等你就是指这样?”

“我以前就说了,在婚礼上抢新娘很对我胃口。”凌悠扬在她耳旁轻声道,“而且,难道你能违逆杨啸的意思?你以为你可以做什么?”

“那你现在又可以做什么?”

“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杨啸会收敛点儿。”

收敛?弦歌好笑道:“他不照样派人拿下你?”

“众目睽睽,他拿下之后也不敢做什么。”凌悠扬仍在嘴硬。

弦歌无力道,“挺你的意思,是打算再到地牢里走一遭了?”

“当然不!自然可以逃出去!你就好好看为夫的表现吧。”凌悠扬脸上显现出自信,侧过脑袋在弦歌脸颊上偷香一口,“对了,刚才就想对你说了,你今天很漂亮!”

看着凌悠扬旁若无人的姿态,杨啸恼火得脸都红了,侍卫已经逼近他们两人。可一个是雀南国的摄政王,侍卫是肯定不敢下手的;另一个是极冬国的皇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符雪迟静静在旁看着,目光追随着弦歌的一举一动,闹钟的思绪漫天乱飞。终于,他从身边侍卫受伤随便抢过来一把剑,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弦歌和凌悠扬走去。弦歌,让我送你最后一份大礼!

“退下!让我来!符雪迟一身大红衣衫,红得触目惊心。他手上拿着剑,直直地指向凌悠扬,嘴里的话却是向杨啸说的:“皇上,这件事情请让臣亲自来办。”

“……好吧”杨啸应诺。

凌悠扬挑眉,手上的长剑绕着手腕转几圈,笑道:“符雪迟,说起来,我还没有和你交过手。”

符雪迟的笑容冷冷的,“那你今天就有机会了。”

剑气激荡,震得周围的人都离得远远的。符雪迟的攻势迅猛有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实打实的。凌悠扬则不同,狡诈奸猾的个性在他的剑招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符雪迟欺身上前,靠近距离后将声音压低成一条线,密密实实地传到凌悠扬耳朵里:“你快点儿往后退,和弦歌一起往外退。”

凌悠扬缓缓抬眸,一瞬不瞬地地盯住他。

“待会儿我会放松攻势,你们趁机向外走,我会尽量拦住皇上。”

凌悠扬倏然一笑,“不用。”他将弦歌拉至身边,两人瞬间后退几米,与他和其他人拉开一段距离。凌悠扬先是朝着符雪迟笑了笑,好意他心领,不过,他若在此承了符雪迟的情,他心里会很不舒服。

弦歌不急不躁地道:“接下来怎么办?”

“本来我是想手下留情的,能顺利从这里出去不伤害任何人当然最好,不过,现在有点儿麻烦。”凌悠扬在她眼前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颗圆圆的黑黑的东西。

弦歌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凌悠扬神色散漫,将那颗圆圆的黑黑的东西高举头顶,“我那个不肖儿子其他姑且不论,他研制出来的这种火药倒是惹了不少麻烦。”顿了顿,他刻意而恶毒地微笑:“诸位,你们都听说这件事了吧?”

杨啸倏然瞪大眼,所有人齐齐后退一步。

“弦歌不喜欢我伤害这里的人,我也无意杀人。”凌悠扬拿着那颗小丸子似的东西在手上抛了接,接了抛,这种火药跟以往的不同,稳定性极强,可以长途运输。“诸位,想要命的话就往后退,我数十下。”

杨啸的牙齿都快咬断了。信还是不信?他不敢不信!

“十,九,八,七,六……”凌悠扬得意扬扬地数着数,拉着弦歌向外走去,态度嚣张得无法无天。

“一”字一出口,他手中的火药往后一扔,火光满天,毁掉了整座御花园。

凌悠扬也诧异地挑眉,不错嘛,他还故意挑了最小的一颗,居然就有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