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打开!”

赢浅这话出,衙役小厮看向王猛,明显是等王猛发话。

“把帘子打开!”

王猛话落,另外一辆马车里,又一个精壮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不给我滚出来。”

“大人…。”

县令王猛听着,脸色发青,心里忍不住大骂:他妈的,乞丐里,竟然出了个精怪。本来以为很好解决,现在倒是有些难办了。

听着这痛呼声,赢浅看着县令的黑脸,轻轻一笑,柔声道,“县老爷,如果你不想看我切了你儿子前面,爆了你儿子后面的话。还是少准备些惊喜吧!我们不喜欢…。”

“啊…。妈的…。”

“县老爷,你准备的这礼物,我们不太喜欢。所以,把那多余的东西都给腾出来吧!不然…。”赢浅抬手,利光划过。

马车中藏人,不外乎是为了在赢浅他们靠近的时候,趁其不备突袭他们。

看此,翔子脸色白。韩东脸色冷硬如石。县令脸黑了,赢浅扬眉,“射到了胳膊,真遗憾。”

箭刺入,闷痛声起,同时,一人捂着胳膊,从马车内滚了出来。

通…。

对准,手放开,箭如风,带着绝对的力道,向着马车飞逝而去。

“翔子,别说话!”韩东此刻也发现了异样,喝住翔子。冷冷的看着一边的县令。

一瞬间,县令的脸色变了,翔子惊疑不定,“赢哥哥,你…。”

随即,素手扬起,眼睛微眯,手用力,弓拉满,头一转,骤然对准眼前那两辆马车。

赢浅空出手来,伸手拿过翔子手中的弓箭,抬手,弓拉紧,箭上弦。而后,转头,看着县令那猛然变得紧绷的脸色,微微一笑,三分邪恶,七分冷弑。

韩东虽然不知道赢浅要做什么,不过,也没多问,伸手扣住人。

赢浅也不解释,把手里的人推向韩东,看着韩东道,“人先给你看着。”

“赢哥哥…”翔子不明所以。

赢浅扣着人走在前,翔子扶着韩东跟在后。几人走到门口,看到停在那里的马车,翔子抬脚欲上前,却被赢浅另一只手忽然抓住。

“好!”

“呵呵…。坐上那马车,我即可就放人,你老别急。”赢浅淡淡一笑,“翔子扶着你韩爷爷,我们准备回家了。”

县令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转头看向赢浅,沉戾道,“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在外面了,还不赶紧把人给放了。”

“爹,救我,爹…”

看到儿子被擒,脸色那个难看。

关系自己人性命的时候,府衙办事还是极有效率的。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备好了,人也送到了。还有圆润非常的县令大人也匆忙赶来了。

***

闻言,为首的小厮磨牙!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停下。

“你们最好不要想着动他,不然…你们可是会马上没命的哟!”

一边的几个小厮看着翔子,眼里猛然闪过什么。

“好!”

赢浅无视之,转而去打量这院子。在看到院中的箭靶子和弓箭后,眼里划过什么,轻轻笑了,“翔子,去那边,帮我那个拿过来。”

一句话,鸟作兽散,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余下四个守着,紧紧的盯着赢浅,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赢浅话出,小厮们再也没那心情给他耍嘴皮子了。为首的小厮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气急败坏道,“还不赶紧准备,都想死是不是?”

“哎呀!反正我是不急,要不,我们坐下好好聊聊。聊聊地府有几层?阎王有多帅?说说,你会不会被扒皮刮骨?”

“你准备混账东西,你敢…。”

“如果不想这货死,就在一炷香之内给我办好。不然,这家伙死了。那,你们这些伺候的恐怕也要跟着陪葬了吧!会被杖毙吧!”赢浅眨眼,看着那小厮,很是好奇,期待道。

“你…你说什么?”

看着下面剩余的十多个小厮,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弄两辆马上过来。这时间也正好是你们家公子爷毒发身亡的时间。所以,动作快点知道吗?”

赢浅不接话,人质只有一个,现在他们想离开只能抱团走了,单独走太冒险,被袭的危险性太大。

“该死的混账东西,你竟然对本小爷…唔…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口中药丸下肚,县公子不淡定了,暴跳如雷。

嚎叫起。

“啊…。”

赢浅转头看着他们,呵呵一笑,“你们猜呢?”说完,手动,寒光闪,手抬…

“你是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公子爷…。”

救火救到一半儿的几个小厮,经过院子竟然没看到主子,冲出来一找,竟然看到县公子被人劫持,大惊之后就是大怒。

这声音一出,赢浅耸肩,“看来我们还是慢了一步。运气不佳呀!”

“公子…。”

“你没我跑的快,别废话了,赶紧走。”

韩东听了默然,而后道,“你跟翔子走,我随后找你们。”

“翔子爷咳嗽的厉害,我担心惹人注意。”

“你怎么刚才没把他带来?”

“我骑马过来的,一会你带着翔子先走,一直往北走。我带着这货去接翔子爷爷。”

“看什么看,赶紧走!”

赢浅看着韩东扬了扬眉,笑了笑。

话没说完,韩东一个拐杖过去,两人瞬时昏了过去。

“少爷!”门口小厮看到县公子赶紧鞠礼,而在看到赢浅后猛然一愣,“你…。”

三人走到门口,赢浅扣在县公子脖子上的手,挪到脉搏处,低声开口,“这里刺到同样会死人的,所以,老实点明白吗?”

这话出,县公子恨恨却不敢再开口了。

“不想死现在就给我闭上嘴。”

“来…。”

“好!”

“翔子,扶着你韩爷爷我们赶紧走!先拼拼运气。”

韩东听了嘴巴动了动,最终那矫情的也没说出来。其实,赢浅能来他很意外,却也格外动容。

听到这话赢浅笑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韩叔还用这嫌弃的打招呼方式,真是不讨喜呀!”

韩东闻言,扯动嘴角,看着赢浅平静的眼眸,脸上的笑意,眼里溢出满满的复杂,“你这混小子来什么?”

“韩叔,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呀?今天的我,看起来是不是格外的讨人喜欢?”赢浅看着韩东怔忪的表情,扬眉一笑。

“你怎么?”韩东的疑惑在看到赢浅,还有被她扣住咽喉的县令公子后怔住。

“是我,是我!爷爷…。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翔…翔子…”

“韩爷爷,韩爷爷…你怎么样?韩爷爷…。”

一拥而上的小厮,话未说完,眼前白雾飘过,接着眼睛一翻,软瘫在地上,陷入昏迷。

“我说小子,你听到没,赶紧…。呃…。”

闻言,翔子即可回神,脸色猛然大变,疾步往韩东那边跑去。

看着身边叫器的小厮,赢浅淡淡一笑,对着还有些怔忪的翔子,开口,“去,看看你韩爷爷去。”

“这死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不想活了…”

“赶紧放开公子爷…。”

身边的几个小厮,在完全没有防备之下,被这一突发情况给惊住了,心里的火气腾的起来了。

“你…你是谁?你竟然敢动我们公子爷,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公子爷这夸赞,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少年公子脸色遂然一变,垂眸看着空扣住自己咽喉的白皙手腕,沉沉一笑,“胆子不小呀!竟然敢暗算小爷。”

县公子抬脚,起身,站起刹那,忽然脖颈上一紧,咽喉被扣,紧接着,胳膊一痛,腿上一疼,整个人变得绵软无力。

“是,公子!”

几十个人乱作一团,县公子却十分淡定,看了一眼身边的翔子,“把他带上,走。”

“少爷,赶紧走。”

小厮们脸色一变,“快,快,快就火…”

众人闻言,顺着看去,果然腾腾白烟带着火光已燃起。

一小厮蓬头蓬面的跑出来,指着后面大叫,“少爷,走水了,走水了…。”

清亮的大呼声响起,院中陡然一静。

“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片刻…。

树上的赢浅看着院内的一幕,眼中盈满暗色。抓住绳子,翻身,旋转,跳跃,落入墙头,弯腰,轻步,快速挪动,走到一个看不见的角落,翻身跳下。

地上的老人听到翔子的声音,动了动。

嘴里东西被拿出,翔子即可大喊,带着啼哭声,“韩爷爷…韩爷爷…。呜呜…你快起来,韩爷爷…快走呀!”

“是…。”

“本公子就是想听人骂,拿下来,拿下来。”

“公子爷这小子嘴巴不干不净的,拿下来冒犯了公子爷可就不好了。”

“把嘴巴里的东西给他拿下来。”

男孩准备被塞住,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的流泪,无力又痛恨的看着眼前这邪恶的人,还有中间那被一众人围攻的老人。

少年公子看了下面一眼,转头,看着身边被两个人小厮按着跪在地上的男孩儿。邪邪一笑,猛然伸手拉住他的头发,拽起,看着他眼里的愤怒,满脸的泪花,呵呵一笑,“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烈性子,不错,不错…。”

“哈哈哈,那就继续,继续…”

“放心,放心,小的一定让公子尽兴。”

“谨遵公子爷令…”为首的小厮手一抬,笑着大声道,“小的们可都听到公子爷的话了,手脚都给我轻点,别一下子把这老东西给弄死了。到时候,坏了我们公子的兴致,我可是饶不了你们。”

台阶上方,一十八九岁面部白净,神色却盈满阴邪的少年听了小厮的话,呵呵一笑,“别那么快弄死了,爷我还就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慢慢玩儿…”

“哈哈哈…。他既然想死,我们怎么能不成全他,公子你说是不是?”

“他这是腿残了,嫌自己活的太长,所以巴巴的来寻死来了。”

“这老不死的竟然敢找公子爷要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院中,二十多个强壮的小厮,对着地上一头发斑白的老人不停的拳打脚踢,夹杂着哄笑声,怒骂声。

在两人的笑声中,赢浅饶过前门,走到院子一侧院墙处。看着高高的围墙,赢浅拿过一根绳子,投放在旁边一颗大树上,借力使力,片刻攀爬到上面。勾着树枝爬高,直到看清墙内情形。

“我说的是实话。”

“哈哈哈…。就你小子会说。”

“嘿嘿…。凭着我们公子爷的威名,就算是傻子碰上我们公子爷办事儿的时候也知道绕路走。”

两人见了赢浅离开,嗤笑一声,眼里满是自傲,冷哼,“知道躲开还不算傻。”

看了他们一眼,赢浅调转马头,往后面走去。

也许在他们的心里,认为就算赢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又如何,在这地界,还没有哪个人敢不怕死的管公子爷的事。再说了,就赢浅那小身板儿,完全一毛头小儿,他敢管他们立马就能弄死她。

门口站着两个小厮,看到不远处的赢浅哼了一声,而后直接无视。那不屑一顾的样子,明显是一点不把赢浅看在眼里。

走到地方,还未靠近,就已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喧吵,怒骂,以及打斗的声音。

稍作打探,就找到了县公子的所在处,罪恶点。

要找到我们这位县令公子还真是不难。一般人干坏事儿,多少都会有些顾忌,知道遮掩一点儿。可我们这位公子爷,却是一点不加掩饰。把我的地盘我做主,我是霸王我就是横的作风执行的彻底。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说完,大步离开。

把人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给了他几粒药丸,叮咛,“藏好,咳嗽尽力忍着。我去把孙子给你带回来。”

顿住脚步,转身,看了一圈,一言不发,疾步跑进厨房,片刻出来,看着趴在地上的老人,吐出一口浊气,弯腰半拖起他。

这一刻,赢浅讨厌自己的耳聪目明。

拖着被打折了的双腿,老人努力往前爬,悲泣,“咳咳…。咳咳…。翔子,等着爷爷…”

祈求不来。这辈子,老天对他从未开眼。

看着空空的手掌,老人眼里绝望更浓。可经历那么多,他比谁都明白。牵扯到县令的儿子,这事儿没人会管。善心,

想着,赢浅挣脱老人的手,往外走去。

她善良过,可都没什么好结果。所以,烂好心,烂好人什么的她再也不屑去做。

那纤弱的孩子,那身残却豁达的老人,还有这绝望悲苦的老人,都跟她没一毛钱关系,没关系。

赢浅闭眼,避祸就福,避祸就福,避害趋利,避害趋利!她不是笨蛋,不应该干蠢事儿。他们如何,那跟她无关,跟她无关。

稚子的啼哭,老人的眼泪,一种无辜,一种绝望。让人心酸。

听着老人的祈求,哀唤。赢浅忽然觉得眼睛发涩。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上最残酷的存在,他即将在经历一次。

那么现在呢?现在又面临着即将失去唯一的孙子。

翔子的爷爷,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苦了一辈子的人。

赢浅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脚腕的手,一双发皱,干瘦,枯黄的手。一个频临死机,垂死挣扎的老人。不由想起韩东曾经感叹过的话。

老人说着,呜咽出声,带着深深的绝望,一股深沉的悲鸣,“我救不了他们,可…咳咳…可最起码要死在一块儿,不然…咳咳…我如何跟地底下的儿子,媳妇交代,我如何交代…。”

“赢子…咳咳…。我想出去找他们,我想出去。可我走不了,我腿被他们打断了…赢子,你帮帮我,我不拖累你,你把我拉到县衙门口…放在门口,我…我爬着进去。”

跟他们讲道理那是笑话。跟他们动手…。赢浅皱眉,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自己那些搏斗术,在这该死的古代,玩儿轻功,玩儿内力的地方,根本就属于三脚猫的存在。

县令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县令的儿子,那是绝对的霸王。

“韩老弟去找翔子了,可都这么久了…咳咳…他们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儿了,一定是出事儿了…。”老人说着无力的捶打着胸口,声音发颤,呜咽,“都是我无能,都是我没用,我护不住翔子,我护不住自己的孙子…。咳咳…还拖累了韩老弟…。”

闻言,赢浅眉心猛然一跳。那个喜欢男人的县令儿子?

“咳咳…。我孙子被县令的儿子带走了。”

看着那一抹水光,赢浅神色微动,抿嘴,蹲下身,从袖带里拿出一颗药丸放入老人口中,见他喘息略轻缓一些,开口,“翔子和韩叔去哪里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人眼里浓厚的沉重,焦灼,担心,痛苦各种情绪压在一起,汇聚成一抹浑浊的水润划过眼角。

“翔子,翔子…。咳咳咳咳…。小赢…看到我孙子了吗?咳咳…。”老人看到赢浅,浑浊的眼睛透出一抹亮光,咳嗽着,喘着粗气,满脸痛苦,连续不断问道,“赢子,你看到我孙子和韩老弟拉吗?咳咳…看到了吗?”

翔子的爷爷?赢浅顺着声音走去,在一个草垛后面,赢浅找到了趴在地上,脸色泛着一股青白,明显已病入膏肓的老人。

干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传入赢浅的耳朵里。

“咳咳…咳咳咳…。翔子,韩老弟…。”

看着,赢浅凝眉,难道那小男孩骗自己?不像,那孩子眼里的紧张不是假的。那么,现在这是…。

赢浅去到翔子家里,发现家里寂静一片,东西也都安好,并无一丝打斗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