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逸点头,“确实是胡说!”

蔺芊墨扯了扯嘴角,而后隐没,转而问道,“凤竹她是不是死了?”

闻言,赫连逸抬眸,“最后拉住你的那个婢女?”

“是!”

“嗯,她死了!”

蔺芊墨听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沉默。手上,最后关头,凤竹用力拉着她的力道,那抹温热,仍残留,可人却已不再了。

“怪本王吗?”

“嗯!”

答案太过坦诚,太过干脆,赫连逸不由笑了,“你倒是坦白。”

“你说过,不喜欢我说假话。”

“呵呵…这倒是成了你对本王不敬的理由了。”温和的语气,重了一分。隐见的不喜。

蔺芊墨没说话。凤英,凤竹,对她以命相护的人,现在已离开她的人。人生最大的苦,苦不过天人永隔。人与人最远的距离,远不过阴阳相隔。

“一个婢女,她的生死,你是真的在意?还是…”赫连逸说着,微微一顿,道,“还是,故意做给本王看的?意图,让本王看到你的‘纯善’。”这话说的温和,却也不掩嘲弄。因为,在赫连逸看来,在这种时候,蔺芊墨最该问的应该是凤璟和她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继而,赫连逸感到蔺芊墨这样的询问,是刻意,是为了表现自己,是虚伪。

女人,虚荣,贪慕,欲迎还拒,故作姿态,心口不一…。简单的说。在赫连逸的心里,女人等于慕容烟,惯于算计,又极度善妒。因此,赫连逸不喜欢女人,也从不小看女人。最毒妇人心,这话自有由来,不是空话。所以,过往之中,赫连逸面对女人,虽然态度温和,可言辞之间却是完全的上位姿态,对女人他从不纵容。

而蔺芊墨可说是一个意外,意外的闯入了赫连逸的世界。在他不以为然的时候,闯入了他的心里。因为看到了蔺芊墨的不同,所以,对她格外不同。可现在,赫连逸遗忘了她,那份不同也随消失了,自然而然的,在赫连逸的眼中,蔺芊墨也变成了他定义中的那种女人,惯会装腔作势之人。

见蔺芊墨沉默,赫连逸开口,“怎么?可是觉得本王这话很刺耳,令你感到很失落。因为不再喜欢,对你也不再包容。”

“失落有,叹息也有。”对于赫连逸的忘记,蔺芊墨心情是复杂的。曾经熟悉的那个人,一夕之间变成陌生人,无法无动于衷。特别连带出这种境况,让人无法坦然处之。很抓狂呀!

“这其中的落差,可是令你感到很不舒服?”赫连逸随意道。实则是在暗指,蔺芊墨虚荣,贪心作祟。明明不愿跟他在一起,却还妄想霸占着他那份在意。

蔺芊墨听了,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记得那年,我们初识之时,九爷为何会主动接近我吗?”

赫连逸摇头。

“因为你那时刚好无聊,而我让你感到有趣,是个可看的乐子。所以,我入了你的眼。”蔺芊墨看着赫连逸,淡淡一笑,眼中溢出一抹怅然。

“而现在情形和那时差不多,那时是无聊,现在是好奇。好奇为何会喜欢上我,好奇,我这样一个女人,如何值得你屈就至此,值得凤璟如此对待。所以,九爷刚才的话虽然确是很不动听,但却令我想起了最初的你,尊贵,骄傲,不会轻易的相信谁,也不会无缘由的针对谁。”

现在赫连逸针对她,原因只有一个,那段遗失的记忆,令赫连逸对他自己感到不满了。而她这个令他丢失原则之人,自然也分外令人感到不愉快了。只是,那时赫连逸把她当乐子看待,对她态度尚且友善,而现在,只有不喜了。

赫连逸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这份认知没错,从最初到此刻都没错。看来,你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只能说,她们不懂得欣赏我的内在美。”蔺芊墨说着,抚上自己脸颊,骤然,身体一僵,脸上那奇怪的面皮,令她感到很不适应,从心里不适应。

蔺芊墨的反应,赫连逸看在眼里,缓缓笑了。

“九爷,能问一个问题吗?”

“想知道凤璟在做什么?”

“他在找我!”

“确实在找你,且动静不小。看到那些凤卫了吗?”

蔺芊墨点头,“看到了。”可也只是远远看着,只能看着。

“凤家军,不止是本王这里有,京城,皇宫,所有的皇家宅邸,都被凤家军包围了。为了你,此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儿,凤侯爷也算是做的够彻底。”也因此,让赫连逸越发想探究蔺芊墨到底有何不同了。

蔺芊墨听言,眼眸紧缩,心口酸涩。

“知道凤璟为你做到如斯地步,心里可是很高兴?”赫连逸看着蔺芊墨,问道。

凤璟对她的在意,蔺芊墨早已感受到,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心疼在心,蔺芊墨不想回答什么。继续问道,“九爷为何会遗失那些记忆,我能知道吗?”

蔺芊墨不答,赫连逸也没再追问,而对于她的问题,赫连逸也不曾回避,直言,“是夏如墨做的!”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心头一跳,“九皇妃?”

“嗯!”赫连逸风轻云淡道,“本王对你的痴心,深情,还有那种不求回报的默默守护,令她感到十分感动,也为本王感到心疼。所以,用她那有限的性命为赌注,在本王身上种了忘情蛊,让本王忘记你,这样我就不会因无法拥有而孤单,寂寥,痛苦。”一番话,赫连逸说的冷淡,淡到…冷漠!

蔺芊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蛊,超出她认知的东西。要医治赫连逸,她无能为力。还有夏如墨,她…因为心疼赫连逸,把有限的生命献了出去,这,该说她伟大?还是该说她傻?赫连逸是把她忘记了,可他又好奇了,动起手来亦是不曾犹豫了!现在,造就出这种局面,跟以前相比…更乱了!乱的让人,满身力气,却不知该向谁发!满身是嘴,却理不清,道不明。一团麻!想骂娘…这么想的,蔺芊墨也这么做了。

“他妈的…。”三个字,骂的又狠,又平静。想简单粗暴,直接了当解决,可她却没跟赫连逸硬碰硬的资本。

影一嘴角抽了抽。

赫连逸直直看着蔺芊墨,“你刚才…。骂人了?”

蔺芊墨点头。

“夏如墨因为心疼,灭了你的记忆。九爷因为好奇,劫持了我。而我因为饿了,所以吃饭丢了优雅,因为心情不好,开口丢了口德。你们做事总有缘由,我也是一样。所以,九爷抱着理解的心里,忍耐着听了吧!毕竟,比起你们那种因自己想,就霸道出手的做法,我还很是君子,只动了口,不曾动手。”

“你若是君子,那本王…”

“是土匪!”

赫连逸闻言,轻哼一声,“看来你是吃饱了,都有力气对本王嚣张…”

赫连逸的话还未说完,画风突然一变,刚才还绷着小脸,气哼哼的小女人,突然膝盖一软,蹲在他面前,拉着他袖摆,哇哇哭了起来,“九皇爷,掌柜的,九爷爷,让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我家宝宝,呜呜…。凤璟那厮连抱孩子都不太会,跟拎着个包袱似的,每次亲孩子连力道都掌握不好,那胡渣都能把孩子给扎哭了…”肚子空了,怀里空了,心却落家里了,这样下去,蔺芊墨感觉,她不是得相思病,就是直接抑郁。想念孩子那种滋味,太难忍受,难以忍受!

赫连逸抿嘴,明明刚才还他针锋相对的,怎么一下子就…她以为,他把她带到这里,是为了要听她说家常的吗?

“只想孩子,就不想凤侯爷吗?”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话出,赫连逸心情瞬时不好了,说不清那种感觉,反正,让人分外不喜。

蔺芊墨抹泪,“想…”

赫连逸冷哼,“你倒是坦诚。”

“想他多正常,不想,才是奇怪吧!”蔺芊墨说着,吸了吸鼻子,顺手拉起赫连逸袖子抹了一把。抹完,想到什么,抬头…看到的就是赫连逸明显沉下来的面孔!果然,人哭的时候,脑子就会缺氧。该做不该做的,都顺手做了。

蔺芊墨低头,默默放下他那沾染了水渍的袖子,默默起身,退后,然后坐下。

赫连逸就这么一直看着蔺芊墨,想看她在犯错了后,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在看到蔺芊墨不是跪下,而是坐下后,已觉她是胆儿肥。不过,他依然没开口,本以为她坐下后,定会说些什么。比如请罪,辩解或是…呃,没有,统统没有!

蔺芊墨坐下后,竟然重新拿起筷子,精准的插起个鸡腿儿,然后快速的吃了起来。

赫连逸:…简直是无言以对了。他刚才竟然等着她来请罪,呵呵…到底是他天真了?还是这个女人太过不可理喻?作为大瀚九皇爷,他是天真的人吗?不是…所以,结果自然是眼前女人太无厘头。

蔺芊墨不看赫连逸变幻不定的表情,只是埋头快吃。没办法,时局已是这样,她也要懂得随机应变。赫连逸一个好奇,把她给禁了。现在,她还真怕赫连逸一个生气,把饭菜也给她禁了,所以,在有的吃时,赶紧吃,抓紧时间吃…

看着蔺芊墨塞的鼓鼓的双颊,油油的嘴巴…那乞丐,难民样儿。为了自己下一顿饭的胃口,赫连逸果断移开视线,悠悠道,“无论再怎么想,我都认为,温柔娴淑听话的女人才应该是我喜欢的。”说着,看向影一,“确定没对本王欺瞒什么?”

就蔺芊墨这粗蛮之态,他会喜欢上她?赫连逸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影一闻言,单膝跪地,“属下不敢欺瞒主子!”

对于影一,赫连逸还是信任的。如此来说,若不是影一的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他自己了!这认知,无法令人心情愉悦,如此,赫连逸转眸,看向蔺芊墨,手指微动!

“呃…。”拿着鸡腿儿啃了大半儿的蔺芊墨,鼓着嘴巴,再次僵住。古代的轻功,古代的内功,真特么的欺负人。愤然!

赫连逸看着蔺芊墨的包子脸,淡淡道,“如此挂念孩子,想念丈夫的女人,不应该吃的这么香。”

蔺芊墨听了,鼓着脸不说话,当然,就是想说,她也说不了。

“九皇妃身体不好,以后大鱼大肉的就不要上桌了。”细心,贴心的九皇爷吩咐道。

“是!”影一应,不由抬头,看了蔺芊墨一眼,明知蔺芊墨被点了穴不能动,可影一却好似,仍看到她把手里的鸡腿握的更紧了。

“本王记得,夫人好似特别喜欢喝参汤吧!”赫连逸抿着手中茶水,不疾不徐道。

赫连逸话出,蔺芊墨面皮抖了抖。至于发抖的原因,是为‘参汤’还是为‘夫人’这称呼,就不得而知了。

影一应是,低头,不用看,蔺芊墨这会儿肯定又悲愤了。

“府里别的不多,就人参多,就用这个来做皇妃的一日三餐吧!”赫连逸说完,看着蔺芊墨抿紧的嘴角,缓缓笑开,那笑容,真是俊美的一塌糊涂,让人看着,好想…。以暴制暴!参汤,还一日三餐,这是逼着她绝食的节奏呀!该死的参汤,多精贵的玩意儿,可她却没口福,沾上既过敏。赫连逸必然是知道这一点儿…眼珠转动,看向影一,说的可真是够细致的。

“带夫人去休息!”

“是!”

赫连逸离开,蔺芊墨无声吐出一口气。凤璟和孩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凤家

凤璟一怒,惊了多人的心,可最后结果,竟纯为红颜。这…凤胺紧绷的皮松懈下来,人却莫名失落了,怅然若失。

“二哥,我感觉凤璟真的是个特别奇怪的人,你觉得呢?”凤胺看着凤肣,挠头道。他这样的收尾,正常人干不出!人力有,能力有,名头也有了(皇家人谋害蔺芊墨多强大的理由呀!),具备了这些,帝位已是近在咫尺,只要他动动手既可得到,然,他却收手了。看着凤家军撤离京城,凤胺心焦了。

凤肣听了,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意味深长道,“你可是在遗憾什么?”

凤胺闻言,眼帘微动,随着笑道,“我遗憾什么,我就是觉得凤璟琢磨不透!”

见凤胺回避,凤肣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也自然的避过了刚才的话题,淡淡道,“没什么难琢磨的,由这一事,清楚证明,在凤璟的心里,蔺芊墨比任何的权势都重。”

说完,凤肣垂眸,遮住眼底一抹复杂。帝位,凤璟都不屑一顾。那么,过去他为了一个凤家家主的位置,暗中对凤璟多番为难又算什么呢?凤肣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从来都不曾看在眼里的东西,他却拼命在谋算。呵呵…

不过,若是没有这启事,凤璟就是说他对家主的位置,完全没任何贪恋,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吧!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相信了。叹气,心情百味复杂,一时感慨,“世上人,千万种,各个不相同。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富贵,权势放在第一位的。对凤璟…过去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加负在了他的身上。”

凤肣突然的坦诚,让凤胺听的一愣,“二…。二哥,你是不是病了?”

凤肣:…“我没病!”不过,被凤胺这么一问,凤肣那点感叹也随着烟消云散了。

凤胺听了,神色不定,愣愣道,“既然没病,那你刚才怎么说出那种话来了。”

“我说什么了?”凤肣面色开始不好。

凤胺直白道,“你刚才不是承认了,过去对凤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二哥,这样的大实话,你就算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呀!怎么现在就…”在凤胺的认知了,凤肣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满心谋算,却不显分毫,很是高深的那种人。所以,一时之间,凤肣这种情绪外露,心情剖白的说话方式,让凤胺有些不适应。

凤肣闻言,脸色开始发黑。跟凤胺谈心,他真是疯了!

“二…二哥,你…你这样我更紧张了。你真的没哪里不舒服吧!”凤肣不会在向他坦白了心思后,即刻就把他灭了吧!

凤肣听言,再看凤胺那布满怀疑色的脸,顿时脸全黑了!暮然起身,看着凤胺冷着脸,磨牙道,“别给我想那些污七八糟的,你我也是做叔父的人,现在,凤璟心里不好过,我们作为长辈,也该拿出点儿样子出来。从明天开始,每天下朝之后,跟着我一起带着人,到处找找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蔺芊墨的踪迹。”

凤肣说完,收获的是自然不是凤胺的感动,而是越发惊疑不定的脸。

凤肣气闷,“蔺芊墨不见了,凤璟不好过,父亲心里肯定也愉快不到哪里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眼睛却看着我们,看我们会怎么做。所以,我说的话你给我记着。不然,小心我告诉父亲,说你冷心寡情,身为叔父,对于侄儿的困难,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凤肣话落,凤胺已目瞪口呆,“二…二哥,你…你还会告状了?”

凤肣:…。他这是自己在给自己找气呀!这认知出,气哼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拂袖而去,不愿再看凤胺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走出门,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跟凤胺这呆子竟然是兄弟,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凤家三兄弟。凤腾是个阴的,凤肣是个聪明的,而凤胺是个会折腾的。

兄弟聊个家常,最后不欢而散。不,确切的说是凤肣被气走了,而凤胺还在凌乱中。满腹算计的二哥,突然变成了会体谅侄儿的好叔父,还变成了,会体贴父亲的孝顺儿子,这改变…。突然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所以…

“二哥,是不是撞到头了?”凤胺深深怀疑。

另一边,张氏对着顾嬷嬷也在小声嘀咕着,“凤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蔺芊墨。你说…蔺芊墨她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语气之间,是掩不住的羡艳。女人无论多大年纪,对于情感,总是比男人更有感触,也更容易善感。

顾嬷嬷听了,含蓄道,“当初侯爷出事儿的时候,侯爷夫人那种全心的等待定然是让侯爷十分感动吧!所以,侯爷也才会如此不依不舍。”

张氏听了瘪嘴,“难道我对凤肣就不够全心全意了吗?”

顾嬷嬷听言,一怔。

张氏轻哼一声,“可他对我,却是连我对他的一分都比不上。我若是不见了,他别说满天下的找我了,能真心的惦念我几分,我就满足了!”张氏说着,叹了口气,一时伤感,“这世上那个女人不是对自己的男人费劲了心,可男人呢?有几个能做凤璟那种程度的。别说跟他一样,能有他一半儿的恐怕都寥寥无几。”

顾嬷嬷听了。不知该怎么回话。

“在男人的心里,女人为他付出那是应该的。说到底,还是蔺芊墨有福气。”张氏对蔺芊墨是典型的羡慕夹带嫉妒。

“只可惜,却是空有那个命。却没有那份运气,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不然,这世上的好事儿,岂不是都让她占了。”说到最后,声音轻快起来。

想要凤肣变成凤璟那样明显不可能。所以,只能从蔺芊墨不幸中,获取安慰。她虽无丈夫全心的爱,不过,却有安逸,安稳的生活,所以,她跟蔺芊墨相比较,也是相差无几的吧!

顾嬷嬷继续沉默。主子的事儿,她做奴才的不敢妄议。特别是关于蔺芊墨,看看凤侯爷这一次的动静,就是在背后说一句也不敢。

说完蔺芊墨的事儿,张氏转而又问起肖氏来,当然,这跟关心无关,关注肖氏不外乎是肖氏总是能令人心情愉快。

“肖氏怎么样了?可从家庙出来了?”

顾嬷嬷摇头,“大奶奶还在庙堂中为大爷和侯爷夫人祈福。”

张氏听言,呵…“让她祈福?”满是讥讽,嘀咕,“她不诅咒就不错了。”

张氏话出,顾嬷嬷心头一跳,有什么在脑子中极快闪过,是什么?她却没抓住。

“肖氏真是个能做死的!”

对于这一点儿,顾嬷嬷也是由衷的佩服。想想看,凤老夫人对沉静的一个人呀!可肖氏却每每都能戳到她火气的地方,令她发怒。这也算是一种能耐吧!

想到肖氏还在家庙敲木鱼,张氏心情又愉悦了一分。快乐果断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其实,张氏曾经也很嫉妒肖氏的。肖氏明明是那么蠢的一个人。可却活的那么滋润,夫君身无二妇,儿子优秀又争气。过去十多年,张氏因肖氏可是扯破了不少的帕子,可现在…

“果然,这世上没有谁能拥有全部的。”这结论,让她心里完全顺畅了。

“这几天我也累坏了,我去歇一会儿,等二爷回来再叫我。”天下太平了,心情舒畅了,睡个觉,做个美梦去。

“是!”

侯府

凤璟撤兵,赫连昌下葬,赫连玔顺利登基。朝堂之上,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稳。京城百姓的心,也随着踏实下来了。一切好似都恢复到了从前。除了侯府,气氛仍旧低迷。

“除却进宫之外,赫连逸偶尔会去城外海边待一会儿,其余时间都在府中待着…”凤和说着顿了一下道,“时常会拿出一张夫人曾经的画像静静看着。”

凤璟听了眼帘微动,却没说话。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可却又令他感觉那么反常。只是,那一反常点在哪里,他却总是抓不住。

凤璟不开口,凤和继续道,“因九皇妃身体不好,偶尔赫连逸还会去九皇妃哪里待一会儿。”

“去夏如墨哪里吗?”凤璟忽然开口。

凤和点头,“是!”

凤璟静默,片刻,开口,“这些日子可见到夏如墨了?”

凤和点头,“前两日,九皇妃由下人扶着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九爷刚好回府,也过去稍坐了片刻,不过,倒是没怎么说话。”

“赫连逸经常去她那里吗?”

“不经常,偶尔去。”

“过夜吗?”

凤和摇头,“不曾!主子,可是觉得九皇妃有什么问题吗?”

凤璟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正屋,凤冉抱着孩子,看了看站在院中正在和凤和说着什么的凤璟,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对着凤老夫人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大嫂。”

“璟儿有心,不会太久的。”

“希望是这样,不然,大哥和孩子就太可怜了。”凤冉看着怀里,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柔软小儿,母爱泛滥,自然心疼,“墨安,想你娘亲吗?”

“咿呀…”凤墨安挥动他那肉肉的胳膊,算是回应。

那萌萌的模样,看的凤冉不由笑了,“小傻瓜。”

凤老夫人看着孩子那纯真,无忧的模样,面色也不由舒缓了几分,眼中怜惜之色满溢“安儿和墨墨虽然小,不会说话,可他们也不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小傻瓜。你大嫂刚不见的那几日,他们哭闹的很是厉害,后来,柴嬷嬷拿了一件墨儿穿过的衣服给他们,两个小家伙抱着衣服,当时就高兴了。”

凤冉听了,心疼,“应该是记住了大嫂的味道。”

“嗯!晚上的时候也是一样,除了璟儿,谁都不要。”

“那大哥…”

“晚上都是他带的,两个孩子在他怀里总是睡的特别安稳。”

凤冉听的却是心里酸涩。凤老夫人叹起,一时沉默。

良久,凤冉皱眉,开口,轻声,犹豫道,“祖母,你说,万一大嫂她…。”话未说完,既被打断。

“冉儿!”凤老夫人看着凤冉,沉然道,“这样的猜测,不要去想,更不要说,你哥他不爱听。”

凤冉闻言,心头一凛,紧声道,“祖母,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我知道。只是,对于墨儿,我们要跟璟儿一样,完全相信她安好。”凤老夫人看着自己怀里的念墨,那跟蔺芊墨如此一辙的小脸儿,声音低缓,“义无反顾,倾其所有,不计时间,寻找墨儿,这就是璟儿的态度。所以,我们只要祈祷墨儿安好,早日归来就好,其他…。璟儿不需要,无论是忠言逆耳,良苦用心,他都不需要。”

凤冉听着,心口发紧,“祖母…”

凤老夫人抬眸,看着凤冉,一双经历岁月风雨的双眸,厚重,悠远,平和,“冉儿,若真心疼你哥,就盼他所盼吧!”

盼他所盼!一句话,四个字,凤冉眼中溢出水色,喉头发紧,“是,我知道了,祖母!”

在蔺芊墨之事上,凤璟的态度是一个极致。他不要她们的苦口忠言,也不要她们的良言安慰。他的坚持只有一个,找到蔺芊墨,在这一点上,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

“你现在怎么样?一切可都好?”凤老夫人关心道。

凤冉点头,“我挺好!”

因蔺芊墨,凤璟那大动作一出,惊了所有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袁家。

凤璟要帝位都是轻而易举之事,那,若是要灭他们袁家,不用想,那是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弹指之间就能令袁家在人间消失。这样的认知一出,袁家彻底老实了,心里那些个小九九是一个都不敢冒头了,连带的,对凤冉都隐隐的存在惧意,自然的恭敬起来。就怕凤冉一个不顺心,在凤璟面前控诉对袁家的不满。凤璟现在心气正不顺,他们可不想用命来为凤璟消散郁气。

“他们现在也不再盘算着,企图通过我图谋些好处了。我也一样,也不再渴求袁朗如何。大家相敬如宾,客客气气的过着日子,倒是也挺好。”凤冉说的平静也冷淡。

后半生,为孩子而活,不再去费心抓住那个被妾室围绕的男人,争取那早四分五裂的爱,凤冉感觉反而轻松不少,心静,不再焦灼,痛苦,日子越发自在起来。

凤老夫人听了,点头。凤冉的日子,不算是完美,却也说不上悲哀。因为世上女人大多如此,日子安稳,孩子安康,至于男人,情爱早已是虚,相敬如宾是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