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噎声,“我……不是啊……”

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纳妾自然最好啊?

“不是就好。”他大大咧咧地将她一抱,“爷没工夫应付那么多女人,你别添乱哈。”

“哦……”她讷讷点头。拧着眉想了想,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

“为什么是你觉得没工夫应付?”若有后宅斗争,觉得头疼的似乎也该是她?男□□妾成群会觉得烦心么?

“就是没工夫啊。”苏衔皱着眉闭上眼。

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母亲的事。他想若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守着妻子,哪怕与母亲有情在先,便也不会闹出这么多恩怨了。

都是三心二意在作怪,还是不要的好,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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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皇帝没有下旨赐婚, 事情不能交给礼部,吉日就由苏衔自己找人择定了,最后定在了四月末。婚礼仪程繁冗,府中的嬷嬷对此熟悉一些, 在谢云苔再到丞相府时,她就讲给了谢云苔听。

二人盼这婚事盼了这么多时日, 当众又经历这么多波折, 愈发显得婚礼来之不易,谢云苔自然觉得每一步都好, 只随口叹息:“起得好早啊,怕是要困的。”

嬷嬷笑说:“您是新娘,妆容更繁复些, 不早些起忙不完呢。”

谢云苔心下只怕自己起不来要耽误及时, 到了婚礼的前一晚才知, 原来她根本就睡不着。

她缠着母亲一起睡,本是想再与母亲说一说话, 结果说完又这样翻来覆去了许久, 弄得母亲直调侃她:“这就心都待不住了?还有几个时辰罢了,相爷又跑不了。”

最后她终于在临近天明时睡了一会儿, 也就是刚睡沉便被叫了起来。起身坐到妆台边,进来为她梳妆的却不是府中熟悉的侍婢, 几人都是宫人模样。

“这位女官?”谢云苔从镜中迟疑地打量她,来者恭肃欠身:“奴婢是尚仪局的。”微微顿声,又轻声解释, “陛下不好直接差人来,奴婢是受了皇长子妃的请托。”

谢云苔无话,点了点头,心下隐有那么几分疑惑,又不好说亦不便问,只任由她们为她梳妆了。

梳妆妥当,又有人进来禀话,道新郎已至谢府迎亲,正在拜见岳父岳母。谢云苔立起身,满头的珠钗沉甸甸地,她抬眸瞧瞧,深呼吸,向外走去。

待她进了正厅,苏衔已向岳父母见完礼,她亦上前下拜,礼罢起身,他上前拉她的手:“嘻,小苔——”

“咳。”谢长远板着脸一咳,苏衔挑眉,敛去笑容,不咸不淡地又像岳丈一揖:“小婿先行一步。”

谢云苔翻着眼睛悄悄瞪他,不许他再故意气人。

步入谢府,苏衔扶她上马车。依照本朝婚俗,迎亲时新娘乘马车前往夫家,新郎要在车旁骑马相护。她于是转身落座便见他也探头进来,不由一怔:“干什么?”

又往前凑凑,他在她侧颊上一吻,不耐地叹息:“还要忙很久才算完!”忙完之前,他甚至不太能有工夫和她说几句话。

说罢他就一脸懊丧地下了车,谢云苔抬手悄悄碰了碰脸上刚被他吻过的地方,热热的。

丞相府里已是一片欢庆。娶通房为妻有违礼数,但丞相的面子还是要给。于是文武百官大多仍是前来道贺参宴,至于不合规矩该当弹劾之处……明天早朝再说便是!

迎亲的队伍回来,府门□□竹声响得震天。

苏衔揭开车帘扶她下车,又趁机钻进来亲她。谢云苔瞪他,他也不理,转而恢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扶她下车。

“恭喜恭喜。”

“恭喜丞相大人。”

“百年好合早得贵子啊!”

二人在一片道贺声中步入厅中,按部就班地行同牢合卺之礼。礼成便是婚宴,本朝民风还算开放,新娘子不必闷在新房里独自等候新郎,大可与新郎一起与来宾宴饮。于是苏衔先一步去了席上,谢云苔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裙也去找他,刚在席上现身,一道红艳艳的小身影就先从席间飞扑过来:“娘!”

是苏婧。

她蹲身迎她,周遭适时地响起几句颇有眼力见的赞誉。苏婧却顾不上这些,只皱着小眉头跟她抱怨:“爹爹讨厌,一早就跟我说娘今日会很好看,又不带我去看!”

说罢定睛看看谢云苔当下的妆容,又诚恳评价:“娘刚才和爹拜堂的时候更好看呀,为什么换掉啦?”

“婚服厚重,穿久了太累啦!”谢云苔边说边张望,“你爹呢?”

“那边!”苏婧指给她看,谢云苔循着望去,原是在向韦不问敬酒。

苏衔与苏家关系当真极差,筹办婚事时他都不想请父亲与继母来,道拜高堂可以拜韦不问。谢云苔听闻皇帝为此怒斥了他一顿,他又提出那拜岳父岳母好了,又被骂了一顿。

最后婚礼上便没了拜高堂这一步,他宁可谁都不拜也不肯拜苏家的父母。

眼下亦是这般,谢云苔看到他毕恭毕敬地向韦不问敬着酒,苏家众人却都被冷落在旁。连苏婧都有所察觉,给她指过之后就趴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太爷爷太奶奶、还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们,好像都不太高兴哩!”

“没有,阿婧不要瞎担心。”谢云苔抱一抱她,“阿婧去玩吧,娘去找你爹。”

说罢她便走向他,他不愿多理苏家,她便也没有在苏家席前多停半步。她是想料理好家中关系的,但也没道理与他拧着来。

“师父。”谢云苔上前朝韦不问福身,苏衔闻声转头,二话不说绕到她身后将她抱住。

“……”谢云苔挣了挣,他不管不顾地拢在她身上:“好烦啊,为什么婚礼这么麻烦,我和新娘说的话还没和宾客说得多,我娶的是谁啊——”

韦不问与沈小飞对视一眼,都一脸无语。谢云苔低斥:“放开我!别胡闹!”

“新娘子还凶我!!!”苏衔开始耍赖,颔首叭地在她侧颊上吻过,还得寸进尺,“你也亲我一口。”

周遭宾客:“……”

谢云苔气恼:“我不,你放开!”

“你不亲我不放。”他胡搅蛮缠。

她无可奈还,只好偏一偏头,薄唇十分敷衍地在他侧颊上一碰。他这才满意,“信守承诺”地将她放开,淡看周围闷头吃饭的一众宾朋,眼中几许莫名其妙的炫耀。

活该为相四年被弹劾五百多次——谢云苔偷眼白他,轻轻一哼,转身走了。

她还是独自去敬宾朋吧,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肯定会没完没了地胡闹!

“咦小苔——”苏衔还偏要叫她,好在被沈小飞打断:“师兄。”

沈小飞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你等会儿再缠着嫂嫂,我跟你说点事。”

苏衔收回目光,咂一咂嘴:“快说。”

席上,谢云苔四处应酬着宾朋,没事干的苏婧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苏婧本就生得可爱,这样乖乖跟着刚过门的继母引得众人都笑。

喜欢孩子的妇人都不免把她招呼到近前逗一逗,苏婧并无惧色,谢云苔便也不管,只嘱咐她走路要当心,众人敬酒不免人来人往不要被撞到。

直至听到有人笑问:“哎,你娘若以后生了弟弟妹妹,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呀?”

谢云苔黛眉一蹙,转头望去。

她不喜欢这样的话,不仅因为母亲的提点,更因为她小时候也被人这样问过。有些做长辈的便是这样奇怪,心知小孩子天真纯善,就偏要问些让他们恐惧的问题,然后看着他们的局促不安捧腹大笑。

如此发问的初衷或许并不恶意,只是想开个玩笑,对小孩子而言却是讨厌得很。

谢云苔上前将笑容僵住的苏婧一揽,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面前的妇人:“这位夫人说什么呢?”

她含着笑,声音却冷,那妇人滞了滞,起身颔首:“妾身与她说笑……”

谢云苔的视线从席上一划。这桌席偏,可见席上之人既不会身份贵重亦不可能与苏衔亲近,那就没什么可非要留面子的。

“这位夫人,你夫君若日后另有新欢,休妻另娶不要你了,你怎么办?”她笑吟吟地问道。

面前妇人的面色愈发尴尬:“夫人,您这话就……”

“如出一辙的玩笑话罢了。夫人这般年纪历经世事仍不爱听,我家阿婧凭什么就要乖乖听着?”说罢她便不再看那妇人,紧紧一搂阿婧,柔声哄道,“不要听外人胡说哦!爹娘都不会不要阿婧的,阿婧这辈子都是咱们相府的长女呢!”

……谁不知道相爷的长女是从苏家过继来的!

那妇人当众难堪心下忿忿,直想拿这话反击。牙关紧紧咬着,终是忍下了。

她得罪不起丞相,眼前这位丞相夫人看着也不好招惹。

“娘抱我好不好……”苏婧在她怀里声音小小的问,说完自己就摇了头,“不要了不要了,娘会累。”

谢云苔听得出她多少还是被激出了不安,嗯了一声,便将她抱起:“走,娘带你用膳去。”

与苏婧一道回房用了膳,谢云苔就没再回到席上,苏婧不多时便打了哈欠,由嬷嬷带回去睡觉。谢云苔在洞房中等着,入夜时分,苏衔终于进了屋来。

他多少喝了些酒,饶是功夫上乘也显了醉意。美酒将他上挑的眼角染出些许红晕,谢云苔歪着头看他,久违地又觉得他像个狐妖了。

一袭大红衣袍的狐妖,还挺好看!

她这般想着,“狐妖”嬉笑着将她拥住,一点矜持都没有,手就不老实地摸向了她的衣带。

她忽而僵了,一动不动。他的吻落在她颈间,手认认真真地又摸索了一会儿,将她腰带解开。

接着,他终于意识到她僵住了。

“谢云苔。”苏衔不满地皱起眉声讨,“你怎么不理我。”

“嗯?哦!”她猝然回神,打起精神,也摸向他的腰带。

婚服好复杂哦!

她手上颤着,好半晌才将他的腰带解下去,大红婚袍随之一松,她又兢兢业业地寻他衣上的其他系带。

但他好似突然失了耐性,打横将她一抱,大步流星地走向床榻。

把她放到床上,他反手一扯,床帐垂下来。谢云苔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除却大红就是他了。

她鬼使神差地想起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躺到他床上的时候,心里忽而好那次一样慌了。

“苏苏苏……苏衔!”她的朱唇在他眼前轻轻战栗,撩得他心弦怦然而动,颔首猛然吻下。

苏衔,我害怕!

——将要出口的喊声好巧不巧地被他噎住,成了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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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就算位在丞相官位重要, 成婚次日也不必上朝。苏衔放纵地睡了个懒觉,梦中继续了睡前的欢愉,仔细钻研小苔的百八十种吃法。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手往旁边一摸, 苏衔皱眉。

——起得挺早?

坐起身看看,房间中别无人影, 也不知她了哪里。他打着哈欠先去盥洗, 又拿起床边提前备好的衣衫打算去屏风后换,绕过屏风, 却见她坐在屏风后的绣墩上,双手捂着脸。

“咦?”他立在旁边看看她,“怎么了?”

“没事。”谢云苔瓮声。苏衔想想:“不舒服吗?我喊大夫来?”

“……没有。”她支支吾吾地摇头, “你不必管我。”

“怎么了?”他不免担忧, 在她面前蹲下身, 关切地望着她。

隔着双手,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愈发局促, 声音更轻:“没关系的。我就是觉得……我不太……我不太好……”

“?”苏衔更加不解, “什么不太好?”

身体不适?昨天累着了?

他忖度半晌,再度道:“我去喊大夫来。”言毕起身, 但被她一把拉住:“没事的!”

他转头,她正双颊通红:“不……不要喊大夫。”

苏衔抱臂:“怎么了啊?”

谢云苔脸上更热了:“别问。”

“我能不问吗?”他皱眉, 重新蹲在她面前,信手在她脸上戳一戳,“快说啊, 又没有外人,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啊?”

“我……”谢云苔满心窘迫,闷了半晌,才又说出话,“我竟觉得……我竟觉得那种事是舒服的……”

声音低若蚊蝇地说完,她哭出声。

苏衔一慌,赶忙将她拥住。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细作追问。

谢云苔伏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半天,他才恍悟她指的是什么。

——她那句话的意思是,她竟觉得床笫之欢是舒服的。

这种事对姑娘家而言难以启齿,虽然为了生儿育女必须为之,但同时又将其视为洪水猛兽。民间儒生更对此横加批判,谁若说这样的事是好的,那就必是个荡|妇,只有荡|妇才会以此为乐。

是以在谢云苔朦朦胧胧的印象里,一直觉得这事必是可怕的。但昨晚过去,她却只觉兴奋舒适,晨起睁眼看到他的脸,她亦不由自主地回味起昨夜。

……她怎么能这样呢!

“我不是故意那么想的!”谢云苔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羞愧包裹全身。苏衔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挠头,心里哭笑不得。

“什么啊……”他摒着笑把她从绣墩上拉起来,用力拥住,“没事啊,没事。这种事当然舒服啊,你喜欢就对了。”

她若觉得苦不堪言,那是他不行!

她现在念着,他心里美滋滋。

他撇撇嘴:“别信那些腐儒瞎说,说这种话的人肯定又短又小。”

谢云苔脱口而出:“什么又短又小?”

说完猛地恍惚,她再度用力地往他怀里拱去:“不许说了不许说了呜呜呜呜——”

“好啦好啦。”苏衔含着笑哄着,俯首吻她,“没事哈,真的不丢人,你喜欢就告诉我便是,又不跟外人说,是吧?”

“……嗯。”她应得闷闷。抽泣两声,反手把他抱住,“那你不许笑话我,也不……也不嫌弃我吧?”

苏衔笑出两声:“瞎说什么。”说着一弯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走啊吃饭,我饿了。”

走了几步便至桌边,他将她放下,自己又折回屏风后更了衣,便唤人传膳。这是新婚后的头一个清晨,按规矩该去向公婆敬茶才是,谢云苔心里装着这事,边吃豆沙包边看他,最后直言问:“你是不是没打算让我去敬茶?”

“不去。”苏衔勾唇轻笑,往她粥碗里丢小菜,“茶有什么可敬的?你若觉得精神尚可,一会儿跟我去殷临曜那里。”

殷临曜?

谢云苔回忆了一下:“皇长子殿下?”

“嗯。”苏衔口吻轻松,“他近来一直病着,昨日原要来道贺都没来成,我去看看。”

“好。”谢云苔点点头,安心地继续吃豆沙包。苏衔端起瓷碗抿了口豆浆,眸中凌光一划即逝。

临近晌午,相府的马车停在了皇长子府门口。府中下人疾步迎出,恭迎二人入府。

皇长子妃亲自迎至次进门内,打量苏衔:“相爷没带夫人进宫问安?”

苏衔不咸不淡地挑眉:“为何进宫问安?”

皇长子妃了然,心下喟叹,不再多言。侧首吩咐下人请他先去皇长子那边,又招手唤来侧妃,向谢云苔笑道:“这位是徐侧妃。让她先陪夫人说说话,夫人有甚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与相爷去见殿下,一会儿再好好向夫人道贺。”

谢云苔颔首一福:“殿下请便,妾身无碍的。”

皇长子妃点一点头,就领着下人跟着苏衔去了。不多时入了皇长子的住处,迈过院门见苏衔等在院中并未进屋,皇长子妃也驻足:“大人有事?”

苏衔打量着她:“暗营怎么说的?”

“什么也未同我们说。”皇长子妃摇着头,一五一十道,“昨日沈大人奉旨来传话,临走时似是忽而想起什么,折回去为殿下搭了脉,接着便说要先与大人打个商量。”

苏衔:“您不曾追问?”

皇长子妃苦笑:“我哪里敢在暗营面前多嘴?”顿了顿,又问,“沈大人是如何同大人说的?”

苏衔垂眸:“我先去看看。”

说着提步走向卧房,皇长子妃浅怔,欲言又止。

沈小飞其实也没同他说出什么,只说皇后先病了,紧跟着皇长子又病了,觉得蹊跷。

“我想着,这原不该是会传给别人的病啊——长秋宫那么多宫女宦官不都没事?怎么偏就传给皇长子殿下了?”沈小飞边说边思量,“太医一口咬定母子二人病症相同,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