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不过只休息了五天,白凰竹便决定启程回到白家,只因素七接到消息说乌衣教已经灭了三门七派之中的南门,下一个目标便是最后剩下来的北门了。

北门一灭,接下来便很可能向八大世家下手了。

来不及将伤势调养好,在白凰竹的坚持之下三人终于决定启程往白家而去。只是离开之前素七说是有事要与白凰竹单独说,两个人关在房间之中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素七才出声叫白练进屋将白凰竹扶了出来。

白凰竹此时已经撤下了那一层层将他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带子,只是伤处仍是裹了厚厚的一层,不过是由白练扶着行了几步便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是汗。

这般严重的伤势本不应该颠簸的,只是白凰竹坚持立刻动身,明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除了心疼也无法再做些什么

素七早已安排了一辆马车,明梳与白凰竹坐在马车里面,而白练则是在前头驾车。

明梳小心翼翼的不让白凰竹的伤口裂开,为他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被褥,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才道:“你与素七公子在房中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

虽然先前白凰竹和素七谈话之前也是面色苍白,却远不是现在这样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在明梳看来,白凰竹像是进去和素七打了一架一般……

白凰竹疲惫的抬眼看了明梳的表情,只一眼便明白明梳想歪了,他轻声道:“没什么……素七他暂时将我的内力封住了而已……”

“什么?”明梳一挑眉,面色有些不善。

白凰竹知道这下误会更深了,忙道:“不是……素七是为了让我的伤势早点痊愈才以他独门的闭穴手法将我的内力锁在体内好加快我内伤的复原。而且……素七告诉了我一件事,白家现在要的是一个身份简单不会武功的大少爷,而不是神堂的杀手诡烛。”

明梳纤细的眉微蹙,很快便理解了白凰竹话中的意思:“你以为白家现在有问题?”

“是,据素七所说,白家内部现在很是混乱。”而现在这个失踪多年的大少爷突然出现,对于混乱的白家来说必然会引起一次更大的骚动。

明梳有些担心,但是她也知道白凰竹现在是非回白家不可的。

而在这时,马车之外传来白练的声音:“这位公子为何拦在我们车前?”

“自然是……想要同你们一起去白家。”随后传来的声音十分熟悉,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白凰竹听到这声音之后也终于没忍住低咒了一声艰难地自重重地被褥之中爬了起来。

他的低咒其实是因为明梳的反应,因为明梳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很是激动的唤了一声:“景离哥哥。”

掀开马车的车帘,明梳果然看到景离一人白衣红伞站在马车前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白练却是完全不认识景离,只道他是个捣乱的家伙,带着些怒意吹了吹胡子:“这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白家可不会随便招待不相干的人!”

“我?”景离到此刻才正眼看了白练,歪着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片刻之后他邪魅的笑笑,“我……应该算是你们少夫人的嫁妆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有一抹苦涩,只是淡到很难分辨出来。

相公,别吃醋

最后的情况就是,白练在前面驾车,而马车里面坐着白凰竹和明梳……中间夹了一个嫁妆。

三个人瞪视了很久以后才由明梳打破了沉默:“败家子你的伤不痛了?”

被明梳这么一提醒白凰竹才觉得身上的伤口灼痛着,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之后可怜兮兮的抬起头道:“明梳……好像……伤口裂开了。”他的语气无辜至极,让明梳一时不知究竟是骂还是气。

明梳看着白凰竹身上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挑了眉扔下一句“活该”之后仍是小心翼翼的为他将伤口重新包扎好。而景离就坐在旁边兴致盎然的看着这对夫妻手忙脚乱的动作,时不时还听见白凰竹的痛呼和明梳不耐的呵斥

这般的景象,却又同时让景离眼中的失落更为浓厚。

他分明已经感觉得到明梳和白凰竹之间已经容不下自己了,眼前这个看似软弱的男子便是明梳选定要相伴一生的人了。只是心中仍是有着许多的不甘,藏着,也只能是藏着了。

终于将伤口处理好了,明梳长舒一口气之后才板着脸道:“知道自己有伤还瞪什么瞪?”

她指的是白凰竹方才和景离两个人互瞪的事情。

白凰竹心中也是委屈得很,明明看出来了景离那家伙对自己的娘子有着特殊的感情,偏偏还要答应让他和他们一起回白家。而明梳在其他事情上很聪明,到了这时竟然也看不出来景离的心思,是在让他很是无力。

闷闷的自己躺回被褥里面,白凰竹自己闭着眼睛睡了,只剩下明梳和景离对视一眼。

“景离哥哥,你怎么会想到和我们一起去白家?”明梳到了现在才有空问出心中的疑问。

而景离看了一眼佯装熟睡的白凰竹一眼,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才道:“我现在已经是乌衣教的叛徒了,而这都是拜你家相公所赐,我跟着他投奔白家没什么不对不是吗?”

明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两个人一下子又静默起来,良久之后景离才又道:“小宫主……”

“叫我梳儿吧,我记得小的时候你便是这么叫我的。”明梳抬眸向景离笑笑,“揽月宫早就毁了,已经没有什么小宫主了。”

听了明梳的话,经历的眼光一柔,点头道:“梳儿。”

那一声梳儿喊得温柔至极,当事人明梳还未觉得有什么,但是一直装睡着的白凰竹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和景离一起逃命的这段时间虽然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他也从未听到景离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连他都没有那般叫过明梳,现在却被景离叫了去。

明梳似乎很愿意听到景离这样唤她,也是笑笑:“景离哥哥,你变了许多。”

“也许吧。”景离目光变得有些意味不明,瞥了一眼已经开始不安份的躺在被褥里面憋着的白凰竹之后,他又道:“我还没有问过你,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成了白公子的娘子的?”

这声白公子咬字咬得极重,像是害怕白凰竹听不清一般。

明梳却是毫不在意,低垂着眼眸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被爹的护卫一路保护着逃出来的,后来一直过着四处流浪的日子,甚至想到要去做山贼。谁知我第一次打劫便遇上了败家子,败家子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了。当时穷惯了,一看败家子这般浪费的行为就心里不舒服……”

所以她狠狠地训斥了白凰竹一顿,而白凰竹大概也是被明梳这样正义的山贼吓坏了,本以为将身上的钱全部给她便完事了,谁知道到头来这个山贼竟然怪自己给她钱给多了。

一番训斥下来白凰竹干脆问了一句:“要不然你来我们红叶斋,帮我打理那些事务如何?”

也是因为这句话,牵连了之后的许多事。不过后面这些不靠谱的事明梳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说给景离听了。

也还好明梳没有说,否则景离定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败给了白凰竹实在是一件可耻事。

听了明梳的话,景离不觉笑了,随即又道:“我真的很后悔当年离开了揽月宫。若当年惨剧发生的时候我还在就好了,那样我便能保护你,不让你吃那么多的苦了……”

那样,明梳也就不会遇上白凰竹了。

“你不需要后悔的,景离哥哥。”明梳笑容有些苦涩,若非当年景离离开了,也许他也无法逃过揽月宫的那一劫。

景离摇头:“梳儿……”

“明梳。”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明梳微微一愣,景离则是皱着眉头面色难看的转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白凰竹。

白凰竹此刻仍是缩在被子里面,不过探了一个头出来,一双本就又大又黑的眼睛认真的注视着明梳。

明梳不知白凰竹为何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开口问道:“怎么了?”

白凰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听到景离叫那一声“梳儿”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他继续肉麻下去,但是看到明梳那关切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败家子?”明梳皱着眉又唤了一声。

白凰竹盯着明梳看了很久,终于憋出了三个字:“睡不着。”

“……”

之后的三天都是在赶路中度过,一路上白凰竹中发了烧,捂在被子里难受的睁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明梳。而明梳为了照顾发烧的白凰竹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同景离叙旧,这搞得景离很是郁闷。

景离甚至一度希望白凰竹发烧把脑子直接烧坏

不过他的愿望落空了,在第三天晚上到达白家大宅的时候,白凰竹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终于看到了白家的宅院,驾车的白练很是激动了一把,跳下车对着马车上面的三人道:“大少爷,少夫人,我们总算回到白家了。”

听到白练的声音,明梳因为白凰竹的高烧而皱了几天的眉终于舒展开,向景离道:“景离哥哥,帮我将败家子扶下马车吧。”她指了指缩在被子里面色染着不自然的红晕的白凰竹,他此刻还沉沉的睡着,并不知道已经到了白家。

景离顺着明梳所指看了过去,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极不情愿地过去,然后干脆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勾过他的腿弯将白凰竹打横着抱了起来下了马车。

而白练看着景离将白凰竹抱下了马车,忙过去关切的道:“大少爷病得可严重?”

“他没那么容易死。”景离一旦也不担心。

说完这句,他突然皱眉抬头看向一旁,他正对的是一扇恢弘的大门,朱红的高墙和金灿灿的大锁横在眼前直让人望而却步。而就在那大门之前站着一名青衣俊秀的男子,此刻正一脸急切的看着他所抱着的白凰竹

景离眉峰一挑,恰好看到明梳此时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那名青衣的男子这才举步向着几人走过来,笑容款款:“小烛,我可算是见到你了。”他说话的对象是抱着白凰竹的景离。

景离有些好笑的哼了一声当做回应,又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义兄白凰决,你可还记得?”男子的笑容与景离有些像,同是细长的眼睛,只是眯起来的时候景离显得有些妖异,而这名男子却是显得让人十分想要亲近。

不过景离丝毫没有给他面子,只将抱着的白凰竹向他面前一送:“我不是你的义弟白凰竹,想要叙旧找他去吧。”白凰竹此刻正沉沉的睡着,刚从被褥里面被抱起来,一头的长发甚至还没来得及梳好。

这一瞬,白凰决无懈可击的笑容几乎就要保不住了。

番外,许多年前

夕阳毫无生机,大地染上一层墨色,夕阳余晖之下,墨色大地之上,那座城近在咫尺,却又失去了往日的意义。

九个人,沉默的站在那片竹林之中,那新立的坟堆之前,沉重,是令人无法喘息的沉重。是十七年来,第一次重获自由,也是十七年来相依相偎,第一次彻底的茫然。仿佛太阳永远都不会落下,他们站在那里,夕阳也一直在那里,直到少年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夙弦,该走了。”

这句话,他是对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少女说的,那少女低着头,对着坟冢,眼里没有了悲喜,她只轻轻的说了一声:“我不走了。”

依旧是沉默,似乎大家都知道那少女会这么说。

“我走。”一直站在人群最后的黄衣少年声音中透着寒意,除了那少女,其他人都看向了他,也同时看到了那个表情从来不会变化的人,正在无声的流泪。他转身离去,最后一次回头,看的是坟边的少女,也像是透过那少女看着坟里的人“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我便回到暮深院,陪他。”

没有人挽留他,因为又一个稍小一点的少年微带着点怯懦跟了过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目光里却没有从前的茫然,有人喊他:“小烛。”

被称为小烛的少年有些失措,却还是轻轻叹了一声:“从前一直被你们所保护,我一直以为,只要一直站在你们身后就好了,一切不幸都会远离我,可是,琉璃死了,我才发现,你们也是会受伤会痛会累的,我再如何不幸,也没有资格永远依赖你们,我想去外面,我想,有一天能够依靠自己,走下去。”

再一次的沉默,也许是心情都过于沉重,所有人目视这两名少年渐渐走远,一直到余晖吞没了两人的背影,才有人轻叹了一声:“我也该走了。”说话的,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少年。

“非烟。”仍然没有挽留,喊了他的名字。

叫做非烟的年长少年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低声道:“我们努力那么多久,甚至失去了琉璃才换来自由,如果就这样继续留在这里,才是真的愧对琉璃。幕瑟,你应该是最明白的一个。”

他是对着喊他名字的那个少年说的,可是所有人都听在心里。

“够了非烟,别以为我们还是小孩子,还要听你讲大道理。”人群里最为清秀漂亮的少年有些不耐的打断了非烟的话,“我早就说过,我会回到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番天地,然后回来告诉琉璃,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精彩。”

“还有我。”紫衣的少女急切的到

青衣的少年踏出一步:“红灯盏都看得开,我风遥楚怎会落后?”

所有人都有了打算,只剩下一个人。

那个人正背对着众人,仿佛是在眺望远方,又像是在追悔过去,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他冷冷哼了一声,背向夕阳而去。

无言,仿佛是会持续到永久的无言,古老的城曾经禁锢了十个孩子的生命,现在也开始斑驳了,透着寂寞的萧索,城门上那面旗在风里依旧张扬,似乎是在挥手,只是那挥手却不是是为了永久的别离还是期待的再回

这一天,暮深院失去了楚琉璃,也同时得到了自由,九个人,在那个时候,都开始了改变。

相公,骗人

江湖有八大世家,分别是言,明,白,非,楚,红,风,楼。这八大世家一直以公正严明闻名于江湖,带领着整个正道对抗着乌衣教。而就在十多年前,八大世家所选出的下一代家主继承人全部被人劫走,八大世家乱作一团。乌衣教趁此机会对中原武林展开进攻,导致八大世家将过错归于自身,皆是退出了当时纷乱的江湖。

十多年以后的今日,八大世家之一的白家首先重现江湖,迎回了他们失踪多年的大少爷白凰烛。

此时的白家很乱,十多年了也没有怎么乱过。

一切都是因为——白家大少爷回来了。那位许多家仆都只听说过名字而没有见过的大少爷,那位传说中聪明伶俐仅五岁就被当时的家主选定为家主继承人的大少爷白凰烛。

许多人还只是在白家做了几年的家仆,只是知道现在的家主白武山有三个儿子,一个是义子白凰决,一个是现在还在巫山学艺未归的小少爷白凰邻,还有一个……便是失踪多年的大少爷白凰烛。

这么多年都不曾听说过这位大少爷的消息,虽然家主白武山一直坚持大少爷还活着,但是众多家仆还是私下里议论这位大少爷肯定早已不在人世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看到一向稳重的白凰决一反往日的冷静推开面前所有挡了路的家仆便向着后院冲去。而就在他的身后,是老管家白练和陌生的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子似乎是生了重病,被另一位男子打横抱着随着白凰决往里面冲去。

一名扫地的家仆看着刚扫好又被白凰决几人的经过而弄得满是落叶的地面,茫然地抬起头:“发生了什么事……”

“听前院的老李说是大少爷回来了。”同是看着热闹的一名家仆兴致勃勃的说着。

扫地的那人于是更加茫然:“大少爷?大少爷不是一直都在白家吗?”

“不是那个大少爷,”那人摇着头随即左右看看,直到确定旁边没有人了才道,“你说的是老爷的义子白凰决大少爷,我说的啊,是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位真正的大少爷。”

这句话着实让那人吓了一跳,随即探头看向方才五个人离开的方向,只是如今人已经到了院中了,那人出了一片萧瑟的树叶什么也没又看到。

而也在外面乱成一团纷纷传着大少爷回来这一消息的时候,白凰决已经带着明梳几人到了后院的一处阁楼之中。

阁楼十分干净,白家虽为八大世家之一但却并不铺张浪费,小楼之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但却能看出布置之人的用心,屋子不大却是一应俱全。白凰决示意景离将白凰烛安顿在床上,很快唤来一名家仆去为白凰烛找大夫。

一直到看着大夫来了明梳才有空舒一口气,却在将视线自床上正由大夫把着脉的白凰烛身上移开的时候接触到了一旁白凰决有些怪异的视线。

心下一沉,明梳尚未开口便听得白凰决道:“还未请教两位是舍弟的什么人?”

白凰决虽是白凰烛出生之后才被白武山收为义子,但却比白凰烛长了一岁,故而称白凰烛为舍弟。

听到白凰决的问话,明梳眼神微变,便听得景离在一旁道:“听你这么说,想必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家少爷白凰决了吧?这位是你义弟的娘子明梳,而我……我是她的嫁妆。”

景离一句话说得极为不正经,但是白凰决却是听得十分正经。

明梳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凰决的神情变化,心中渐渐有了些猜测。

走之前素七告诉白凰烛,白家之中有着几股势力在争斗着,要白凰烛回到白家千万小心。而眼前的这位白凰决白少爷是这些年白家最为优秀的人,白家家主白武山本已有意让他继任家住之位,然而现在却来了一个白凰烛成了他当上家主的障碍,他若是想要伤害白凰烛绝对不会是没有动机的。

在听完了景离的话之后,白凰决再次认真的看了明梳,未待开口便听得为白凰烛诊脉的大夫轻咳一声道:“这脉象……”

“怎么了?”明梳本就没有心思同白凰决多说,现在听到大夫开口终于忍不住出声问到,而白凰决与景离颇有深意的对望一样之后也是转过头一脸关切的看向那名大夫。

大夫一手仍搭在白凰烛的手腕上,捻了胡须皱眉道:“大少爷这身子亏损得厉害啊……大少爷没有武功底子还受了严重的内伤和外伤,再加上这一路的奔波和发烧,至少也得好好调理半年以上才行。”

明梳反应最大,直接皱眉问了出来:“半年,那么久?”她担心的不只是白凰烛要调养多久,还有在启程之前白凰烛所说的那些话。素七说白家如今乱作一团,而现在白凰烛回到白家无疑是撞在了刀口上,若是他身体无事武功还在还好,但他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又暂时失去了武功,又如何能够对抗白家隐藏的势力?

同时皱眉的还有景离和白凰决。景离的眉头也是紧紧锁着,只是并没有开口。在他的想法中白凰烛身为神堂第一的杀手定然不会是弱者,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这位天下第一杀手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眼神复杂的瞥了一眼仍旧紧闭着双眸的白凰烛,却不知他究竟是在沉睡还是昏迷着。也许是他自己一直以来便把白凰烛想得太厉害了,却忽略了天下第一杀手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而一旁的白凰决的神情又是与他们不尽相同,他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白凰烛摇头道:“没有想到凰烛他竟不会武功……这么多年他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却不想竟还有人敢伤他……”

说到这里他抚着额转过头直视着景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究竟是谁伤了凰烛?竟连不会武功的人也不放过,他伤了凰烛,白家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他一句话说得认真至极,倒让原本怀疑白凰决便是扰乱白家内部的人的明梳一时之间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白凰决的表情太过认真,若他真的是虚情假意的话他的演技绝对是好得无可挑剔了。

“少爷。”沉默的气氛被大夫打破了,三个人的视线同时转向那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明梳问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大夫点头正色道:“你们先找个人陪我去抓药,这药必须连服上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内大少爷不能下床,不要让他吹到凉风,大少爷现在身体弱最好不要让他再生病了。”

明梳的表情有些凝重,点头道:“我知道了。”

景离也是点头,随即在明梳意味深长的注视下终于妥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大夫我陪你去抓药……”

大夫点头看了景离一眼便往外走去,景离低垂着双眸很是不甘愿的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房中只剩下了昏睡着的白凰烛,明梳还有白凰决。老管家白练已经被白凰决唤去请白家如今的家主白武山过来了,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武山竟迟迟没有过来。

等了好一会,白凰决终于打破沉默道:“明……明梳姑娘,在下先去堂中看看为何白练还没有带义父前来,舍弟就拜托姑娘照顾了。”

他喊的是“明梳娘”而不是“弟媳”,明梳看出了他心中并没有认可自己是白凰烛的娘子,不过她此时的心思都只在白凰烛的身上,对于白凰决的说法也懒得再计较,不过是轻轻点了点头。

白凰决最后不放心的看一眼白凰烛,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明梳也直到白凰决走远之后才终于低叹一声坐到了白凰烛的床边,有些无奈地伸手理了理白凰烛此刻一头凌乱的长发:“败家子,你这个样子还真让人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