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屋看书。”唐平平决定暂时去书中寻找美食佳肴。

  等到少爷的身影进入书室,三木才不满的瞪向某个倡狂的食客,“温少爷,你怎么可以每次都抢少爷的饭?”

  “谁叫你每次都把饭吃光光。”

  “今天饭桶里还有啊。”

  “你已经把它弄脏了。”温学尔一脸的愤慨。

  三木迟疑著,然后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可是,你吃的是少爷吃过的,一样不是刚盛的。”难道他的剩饭跟少爷的味道不一样?

  温学尔为之一愣,然后硬声硬气地道:“我就是喜欢吃他吃过的,你管得著吗?”

  望著他负气离去的身影,困惑的小书僮搔了搔脑袋,自语道:“温少爷的爱好真特别哦。”

   

  夜半三更,月至中空,洒落一地的银辉。

  村中鸡狗入眠,寂静无人语,唯有淡淡的山风吹过,带来远山的清新。

  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接近槐树村私塾先生的卧室,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弄开了紧闭的门栓。

  床幔低垂,隐约可闻轻浅的呼吸声。

  床侧的衣架上散挂著屋主的衣物,来人的眸底闪过一抹诡异,伸手将衣物统统收入怀中,然后又悄悄离去。

  半夜起来如厕的三木怀疑的揉揉惺忪的睡眼,刚才他好像看见有条人影闪进了书室。再定睛一瞧,四下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确实是看错了。

  隔日清晨,三木起来到井边汲水,然后发现天天最晚一个起床的温学尔居然衣冠齐整的出现在院子里,他急忙扭头去看了看太阳是不是从东方升起。

  “三木兄弟,今天起晚了哦。”

  “是你起早了。”三木翻了个白眼。

  “你家少爷怎么还不起?难不成病了?”

  “乌鸦嘴,你敢咒我家少爷,小心以后你没饭吃。”

  “难道你以前天天都让我吃饱了饭吗?”要不是他自力救济,恐怕早已经在他们主仆们的漠视中活活饿死了。

  “至少你现在还活著。”三木毫不心虚的抬高下巴。

  时至今日,温学尔终于明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仆人,瞧瞧三木刚刚说话的语气神态,活脱脱就是平日唐平平的翻版。

  门扉轻启的声响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就看到穿戴整齐的唐平平走了出来。

  “你穿衣服了。”某人呆呆的说。

  三木诡异的目光射过去,他家少爷当然穿衣服了啊。

  唐平平神色自如的看了某人一眼,嘴角轻扬,“是呀,总不能像温兄昨日一般出门见人啊。”

  笑里藏刀,绝对是笑里藏刀,温学尔开始怀疑自家小师妹其实还有失散多年的兄弟。

  三木跑到主子跟前,神神秘秘的凑过脑袋,小小声的说:“少爷,我明白了,原来可能一时冲动强暴男人的是温少,不会是您。”瞧温少刚才是什么眼神,分明就把他家少爷当砧板上的大肥肉嘛。

  唐平平的嘴角垂下。

  温学尔的眼角开始抽搐,那个死三木,居然敢这么诬蔑他的人格,他怎么会饥不择食的强暴男人嘛,即使他看唐平平非常之顺眼,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我去洗脸。”嗅到火药气味的唐平平决定迅速闪人。

  井绳还没完全放下,就听到了三木极其惨烈的叫声,唐平平决定当自己暂时失聪。专心的汲水,然后洗脸,漱口,然后等著吃早饭。

  而某位可怜的小书僮在被自家的无赖客人揍了两个乌眼青,脚上被踩得肿起来之后还得忍辱负重的去做早饭,心头的郁闷可想而知。

  看著神清气爽的人走过来,唐平平道:“你不怕他在饭里下毒吗?”

  “他敢吗?”

  “狗急了会咬人的。”他完全的就事论事。

  “他有毒吗?”他换个说法。

  唐平平的眉毛挑了挑,“或许有啊。”他不觉得自己有点儿太托大了吗?

  “那我就等著,”温学尔神色泰然的说,“我怕他连自己主子都一并毒翻了。”

  “那倒不会。”他的表情很莫测。

  毫无芥蒂的用唐平平方才洗过脸的水洗净面庞,拽过他尚拿在手中的脸巾擦干,而唐平平从头到尾都只能被动的瞪著他。

  “对了,我昨天明明把你的衣服都拿走了,你今天怎么还能穿著衣服出现?”

  唐平平瞪著他,“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还报复,要不是他昨天把一套衣服放到枕下压平,今天岂不是要让人看笑话。

  “我很好奇啊。”

  “哼。”会告诉他才有鬼。

   

  近来三木总是蹙著眉头一脸担忧的看著自家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你问他为什么如此忧愁?还不是因为最近那个无赖温少最近的行径非常的令人发指,每时每刻不在打他家少爷的主意,让身为少爷书僮的他寝食难安。

  “嗨,三木,你又在偷窥你家少爷啊。”一道打趣的声音钻入某个忧愁的小书僮耳中。

  “会偷窥的是你才对吧。”三木咬牙切齿的瞪著他。

  “我?”温学尔指了指自己,一脸的迷茫,“我为什么偷窥他?”

  “明明你最近晚上都潜进少爷房里,隔天就一副色狼的表情等在门口。”三木大声的说出自己近日的观察所得。

  温学尔的脸色当场黑了一半有余。

  “咳。”有人发出轻咳。

  三木转身就看到自家少爷踏出了书室。

  “三木,不是这样的。”真想叹气,要怎么对他说,这一切是都是由于某位心眼巨小的男人不甘心的想报复他当日害他衣不蔽身的仇,才会挖空心思的偷走他一切可以换洗的衣服,然后隔天守在门口等著看他出糗。

  “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木执意要个答案。

  唐平平伸袖掩了掩口,状似不经心的整了整腰带,“三木,总之不是你想的样子。”

  “对,绝对不是。”温学尔在一旁附和。

  看向依旧不甘心的人,唐平平叹道:“温兄,你在这里已经打扰了多时了,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他真的不是想逐客,他只是不想再跟人玩你藏我找的游戏了,真的挺累的。

  “这里风景优美,村民又质朴,我住得非常开心,为什么要离开。”

  他这是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啊,唐平平心头苦恼起来,如果可以他也挺想成全他的,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

  “少爷,我们搬走吧。”三木大胆提议。

  “我也有脚。”有人马上就浇给他一桶冷水降温。

  “随你吧。”唐平平摆摆手,懒得再讲。

  温学尔跳到他跟前,伸手揽上他的肩,笑道:“唐兄,咱们一起沐浴可好?”

  他果然还是不死心啊,唐平平直直的望进他含笑的眸子,“温兄,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现在这样就挺好。”他将他揽近身边,不是他要说,这家伙舍得让小书僮吃,可是他自己的身子却纤瘦的很,就连那腰身都仿佛不盈一握。

  这样很不好,唐平平真想对他实言相告,但思量再三还是忍住了。

  “两个大男人,没事不要搂搂抱抱的。”三木突然冲过来,用力分开了他们,以一副捍卫的姿态挡在他家少爷面前。

  第一次唐平平觉得自己当初收留三木的决定是正确的。

  对上温学尔乌云密布的脸色,三木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心头有些慌,“那个……”

  看著三木欲言又止,神色一变再变,迟疑再迟疑然后张开嘴,温学尔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如果温少你实在想强暴男人的话就对我下手吧,我的身体要比少爷强壮多了。”

  两条人影阵亡于小书僮“慷慨激昂”的献身话语。

  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温学尔目光阴森的瞪著不知死期将至的小书僮,慢慢靠近。

  唐平平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然后迅速的逃回卧室,这种情形当然要闪,而且一定要闪得够远。

  “温……温少……你……你的……脸……”哇哇哇,好像地狱索命夜叉啊。

  “既然你这么想被强暴,我决定成全你。”一字一顿,字字血泪控诉的走近。

  虚掩的门扉后,唐平平担忧的看著即将壮烈的书僮,心头暗叹,三木啊,不要怪少爷我,你家少爷真的不是高手,不是高手啊!

  “哇……不要啊,救命啊……有采花贼啊……”刹时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号在院落中炸响,向周遭辐射开去。

  无限佩服的目送书僮以前所未见的超速度向远处逃匿而去,唐平平唇线忍不住的上扬再上扬。

   

  “去做饭。”

  “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指著鼻子,温学尔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现象。

  唐平平目光扫过去,一脸理所当然,“你把三木吓跑了,当然得由你做饭。”

  “我是男人。”某人的声音开始拔尖了。

  “三木也是。”

  “我不会做。”

  “我更不会。”

  “我找人来做。”算了,他自认无法与唐平平那样沉稳的目光对视许久的时间,遂举手投降。

  “快去吧。”

  嗄?不是吧,他就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回教室去?温学尔呆愣了下,然后摸摸鼻子,转身找代理厨娘去。下次他会记得不要给三木太大精神压力。

  凭藉著自身的迷人魅力,温学尔成功的招来了三个手艺高超的姑娘来当免费厨娘,并且自带食材。

  三十六计中虽无美男计,但此计一出却也屡试不爽。

  从教室毫无遮蔽的窗户望去,就可以欣赏到像大爷一样被伺候得周到舒服的某人,突然之间,唐平平的心头揪了下,有一种想吼人的冲动。

  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一般,温学尔举起手中的茶,冲著他遥遥的一笑,“唐兄,如果无事,不妨也来小酌一杯好了。”

  目光立时从外头收回,专心去看学生练字的情形。

  “温公子,喜欢吃梅干扣肉吗?”

  “喜欢。”

  “那喜欢八宝羹吗?”

  “也喜欢。”

  “那清蒸鲫鱼呢?”

  “统统喜欢。”

  “那我们就去做。”

  不想听,真的不想听,可是声音偏偏执拗的钻入耳中,这让唐平平益发的烦闷起来。扫过专心练字的学生一眼,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出教室。

  “嗨,唐兄,终于决定要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他不予理会。

  “何必这么冷淡呢?就算害你早饭没得吃,但我保证赔你一顿丰盛的午饭,这不就好了嘛!”

  “如果三木不回来呢?”

  “他会吗?”那个贪吃的小书僮肯定不会抛弃唐平平这样大方的主子咧!

  “如果会呢?”唐平平坚决不给他任何假设的可能性。

  “好吧,”他认了,“我保证不会让你饿著。”想他堂堂的双绝书生,居然会沦落到今时今地的情景,真是苍天无眼啊!

  “那就好。”

  再次错愕的看著某人悠闲的从他面前走过,温学尔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快变成透明人,并且越来越具备当圣人的资格了。

  当食物的诱人香气飘浮在空气中,当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时,一条偷偷摸摸的身影慢慢靠近小小的院落。

  “哈,终于等到你了。”

  三木僵硬的转过头,看著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我对男色没兴趣。”应该说对像你这样的货色根本没兴趣,温学尔偷偷在心里补充。

  “真的?”三木一脸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