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礼貌地道谢,接过毛巾包住手腕,见楼上只有他们两人,不觉有些不自在,再看二楼也挂着不少画作,就站了起来佯装观画。

华安也起身,缓步跟在她身旁,但又稍稍地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你看这些画怎么样?”

阮绵绵不由脸色微红:“我爹虽是画师,我却是不大懂这些的。”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已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跟老爹好好地学学。

“其实,我也不大懂的。”华安微笑,“只是因为一直存着仰慕之心,家父才开了这家致远斋让我经营,也好有机会像令尊这样的大家请教一二。”

“公子过谦了我听爹说,公子的致远斋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阮绵绵衷心地道。

“哪里,令尊才是谬赞了,若是能有机会得令尊几句指点,在下定能受益匪浅。”华安一脸诚挚地道,而后,神情忽然犹豫了起来,“说来我和小娘子虽已见过一面,可却算是今日才刚相识,本不该冒昧,可…”

见他欲言又止,阮绵绵已猜的几分,想到两人之间的缘分,不由温婉一笑:“公子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华安忽然向她长长作揖:“在下厚颜,想请小娘子代为牵线,拜见文山子先生。”

“这算什么大事?公子切勿如此客气。”阮绵绵忙侧身避开他的礼,面色微红地低声道,“公子先前还说将我当朋友,若真把我当朋友,就不要这样客气了。”

华安洒然一笑:“小娘子说的是,是我着想了,不知明日先生可否有空,在下想登门求教。”

想到左家桥正四处都是自己的谣言,阮绵绵忙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家里有些事,而且…我们现在也是寄人檐下,不如…等过几天方便了,我再给你送信?”

华安目光闪动,口中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阮绵绵便提出告辞。

虽说,其实她是真想再留一会,多打听一些那个梦的片段,可也知道现在两人才算刚认识,有些事还是不应该太过急躁的,不然若是再把人给吓跑了,以后应该就没有再来往的可能了。为了克制自己,今日还是保持这样程度的开始就好。

这一次,华安并没有再留,而是亲自送她到了埠头,并且一直目送着她乘坐的小船远去才转身回到致远斋。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蔡掌柜一见他回来就佩服地拱手讨好。

华安懒懒地往椅中一坐,面上再没有半分如沐春风的温柔样,反而又几分阴沉:“现在就说恭喜还太早,我原以为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随便哄哄就行了,没想到单就今日就废了我不少心思。何况,我已有婚约,即便是收了她的心,也难保那姓阮的就愿意将她许给我做妾。”

蔡掌柜不以为然地道:“阮彦真在画界虽小有名气,可他已沉寂十年,如今又甘愿蜗居在一个小铺子之中,可见志气磨灭,早已今非昔比。何况那阮家小娘子还曾被退过婚,以公子的身份,愿意娶他女儿为妾已经是他的高攀,只要那阮家小娘子一心都在公子身上,他就算不愿意也是无法的。小人只是心疼公子,要公子受这样的委屈。”

“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再说她也不是歪瓜裂枣,倒也还能略看一二的。”华安淡笑道,“只要到时候他将那幅画当做陪嫁,我自然也会好好地待他的女儿,不会短了她的吃穿用度。”

“公子慈善,还是公子想得周全,小人又一次受教了。”蔡掌柜心照不宣地跟着笑了起来。

“这件事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功劳。”华安面带微笑,“当初若不是你机智,派人跟去,人海茫茫的,可就险些错过了这样的好机缘了。”

“这都是公子的福分,小人不敢居功。”蔡掌柜谦逊地哈腰道,“公子,这几日要不要再去盯着点?”

“嗯,既然要结亲,总该多了解些,这件事你就看着办吧,有事再通知我。”华安点点头,站了起来,“我有些乏了,先回了。”

“小人恭送公子,公子慢走。”。

第五十八章 旁观者清,自我反省

离开致远斋后,阮绵绵的脑子就一直晕晕乎乎的,像是喝了酒之后又一直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之上飘荡,直到下了船,感觉到人们那犹自带着一些一异样的注视,才觉得稍稍清醒了些。

不想让别人察觉自己的心事,阮绵绵定了定神,依然和平时一样,含着得体的笑容一路礼貌地向经过的街坊打招呼。从人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虽然大伙心底还有疑虑,但昨日那以实际行动大方示人的辩白方法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未免阮彦真看到药酒药包又要担心,阮绵绵没有转去书画铺子,直接回到了向家。

向巧依正低垂着眼眸,穿着一套家常的裙裳,坐在屋檐下专心地绣着什么东西。午后的阳光从西面斜射进来,将她的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灿烂的光芒之中,裙摆下,一双绣鞋微微地露了个头,衬着那头乌黑的长发,更添加了几分婉约。

素手执绣棚,飞针引走线。

看着眼前这样一幅地地道道的古香古色的画面,阮绵绵的心不由地平静了许多,扬起笑脸,甜甜地叫了声:“巧依姐,我回来了。”

“妹妹回来了?”向巧依抬首,回以温柔地一笑,并没有虚礼地起身迎接,只是随意地道,“屋里温着茶,妹妹自个儿去倒吧。”

看着她的柔静,阮绵绵忽然很有一种倾诉的冲动。

在另一个世界,自己平时虽忙着打拼,可总也有几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到了这个时代,却是只有向巧依这么一个闺蜜,有些话不和她说,就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想了想,阮绵绵便先进屋将东西放下,而后就拉过一条小凳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勾住她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上,低低地又叫了声巧依姐。

“怎么了?有心事?”向巧依停下了刺绣的动作。

“嗯,我有话想跟你说。”阮绵绵整理了一下思路,先将今天无意在菩提寺中看到华安,而后又在湖滨巧遇,以及后来说发生的事,以及华安对她所说的话,都大略地告诉了她。想着华安当时的眼神,面皮儿不禁又微微地发烫起来。

向巧依听她说遇见“乐宇”,先是十分惊讶,接着听她被一群孩子撞到,又忙先检查了她的手掌,听她再三保证没有什么事这才继续倾听。可听着听着,惊讶就变成了蹙眉,再听说华安居然说也曾做了一个梦,并觉得阮绵绵有些熟悉,而且还是致远斋的东家之后,眉头更是皱的紧紧的。

“那位华公子真的这么说?”

“是啊,”阮绵绵脸上红晕犹存,“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的缘分呢?”

向巧依沉默了一下,侧头看着靠在肩上的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以及她那双因为欢喜而显得越发晶晶亮的眼睛,抿了抿唇,犹豫地道:“妹妹,你可想听真话?”

阮绵绵一怔,慢慢地从她肩上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妹妹…”向巧依小心地斟酌着话语,缓缓地道,“如今你已经和宝儿哥解除了婚约,按理说,你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而对方又对你有意,当姐姐的自然应该为你高兴。”

阮绵绵本能地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脸上热度缓缓褪去,但还是镇定并诚恳地看着她:“姐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如今我是当局者迷,听听姐姐的分析只会有好处。”

“你能这么想,姐姐就不和你客气了。”向巧依将绣棚放到一旁的藤篮中,握住了阮绵绵的手,柔声道,“不过,妹妹,你能不能将事情再重新详细地说一遍?”方才阮绵绵虽然说的含糊,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奇怪。

阮绵绵坐直了身子,一遍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一遍缓缓的,尽量客观地复述了一遍,就连华安几次扶她的细节也没掠过。

说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向巧依,观察着她脸上的变换。发现当她第三次提到华安扶她之时,向巧依的脸色明显地有些肃然。

忽而间,她意识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华安还没被证实是乐宇,这个时代更不是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当街拥抱KISS都无所谓的开放时代。在这个时代,即便是再恩爱的夫妻,出了卧室之后也是极少有亲密之举的,若是有外人在,甚至连肢体的接触都极少。

而当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游人不绝的西湖边,而自己又明显伤的不重,还远不需要人扶走的地步。

当时,她只将他的动作都当成了体贴的绅士行为,只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忽然有所发展而羞涩,竟忘了这个古代最根本的男女之防,而她和他,而今其实只不过还是一对陌生人

忽然间,阮绵绵的脑中浮现了初见华安之时,那画舫之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官ji,心底顿时一沉。

“妹妹,怎么不说了?”见她说了一半忽然停下,向巧依轻声地问,眸中分明含着关切。

“姐姐,你是觉得华公子虽然出自好心,可几番和我肢体相触,并不大好,是么?”阮绵绵抿了抿唇,线条有些紧绷。

向巧依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又忙解释:“妹妹,你别误会,姐姐不是说你…”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阮绵绵打断了她,站了起来,“姐姐,我想回屋一个人想一想。”

“妹妹…”向巧依忍不住担忧地跟起,“也许…那位华公子真的也曾梦见过妹妹,这才…”

阮绵绵扶着门顿住,却没有回头:“姐姐放心,我只是想好好地整理整理自己的心而已。”自从在寺中见到他,之后她的心都一直太混乱了,而当人的思维处于混乱之中时,眼睛和感觉自然也可能会受到蒙蔽,不如旁观者能一眼就感觉出不对来。

单就肢体碰触一事,若是说上回看到时,那华安怀里搂着女人,是个好色之徒,今日此番动作还能解释。

若说自己是他爱慕已久的女子,无意中遇到令他欣喜万分,一时情不自禁有些失态也能说得通。

可问题就在于上一回他还将她当成疯子不屑一顾,那天在左家桥惊鸿一瞥时,她更是在和人吵架,可谓又大损形象,事后再无交集,而今却一下子成了那样,换个头脑正常的人都应该觉得不对劲吧,恐怕也就只有先入为主不曾死心的自己,傻乎乎地以为遇上了前世今生的传奇…

阮绵绵仰倒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瞪着屋顶的横梁,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她去致远斋卖过画,他知道她是文山子的女儿

眼前仿佛豁然开朗了起来,可随即又笼上了一层迷雾。

就算他是因为她是文山子的女儿,才有这前头截然不同的态度,可即便他想要多得些老爹的画,也总该不至于那样刻意地接近她吧?何况还是这样明显带着桃色诱惑的接近。

爹的一幅画不过值个几金,而以致远斋的实力,就算看中老爹的能力,也不至于让东家亲自来诱惑她一个普通女孩子吧

而且,别的可以假冒,他和乐宇长得一模一样却是不容置啄的事实,自己纵然心有疑惑,可也不能全盘否认他,更不应该尽把别人往怀里想吧?

阮绵绵只觉得,自己的头又涨大了忍不住重重地拍了几下前额,唬得听到声音的向巧依连忙进来抓住她的手。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阮绵绵叹了口气:“我有些事情越想越想不通。”

向巧依同情地拉下她的手,柔声道:“既然想不通,就暂时不要去想了。”

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她的两辈子的感情问题,若是不搞明白,可能寝食都不得安稳。阮绵绵心里郁结,就没做声。

“要不?”向巧依迟疑地道,“跟阮叔叔说说…”

这句话提醒了阮绵绵,华安还说过要来拜访自己的老爹,想了想,便道:“姐姐你说的对,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等过几日再说吧。”

若是事情没法解释,最好还是先冷静下来,观察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再说,相信那位华公子如果真有所图,他不会不行动的。

话虽如此,可想到那个华安的心思并不单纯,心底却难免有些难过,为了不让自己沉迷在这种坏情绪中,阮绵绵一跃而起,正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分散分散心思,外头就传来了及时雨的询问声。

“请问,阮家小娘子在吗?”

“在。”两人听闻是个女声,而且似乎有些熟悉,忙应了声整了整衣裳出去。一看,顿时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原来是碧柳姐姐,碧柳姐姐,请快进来坐。”

碧柳笑着走进院来:“你们都好些天没去夫人那里了,夫人很是想念,让我来问问小娘子,可是伤好了就忘了她这个郎中了?”

看得出她是在开玩笑,阮绵绵一边拉她进屋,一边笑道:“我们想巴结夫人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忘了夫人,只是怕夫人繁忙,不敢随意打扰。”

“那就好,夫人今日得闲,小公子也休沐在家,就想起了小娘子,想请小娘子去家里坐坐,不知小娘子可否有空?”

“有空有空,夫人召唤,岂敢不从?”阮绵绵笑嘻嘻地道,想到欧阳夫人和那个小康子,一下子摆脱了负面情绪,好故意做出一副迫不及待就想出门的样子。

碧柳也不由莞尔,坐了坐就站了起来:“那我们就走吧,向家小娘子也一同去吧”

向巧依忙婉拒:“多谢碧柳姐姐的盛情,等会我娘说还要找我有事,下次我再去拜访夫人。”

碧柳也不强求,待阮绵绵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和她一起出门了。

出门前,阮绵绵暗示了向巧依一眼,让她先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他人,向巧依点了点头,表示晓得分寸,阮绵绵这才安心地去了。

第五十九章 素手柔胰的

到了欧阳府,意外的是,客厅里除了欧阳夫人和欧阳康外,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石墨。

见阮绵绵诧异,欧阳夫人笑着解释:“石兄弟已经找了一些材料想请你过目,只是听说近来有些流言蜚语,石兄弟怕这个时候上门请你,别人难免会更加闲话,正好我也想见见你了,就让碧柳走一趟。”

原来他们都已经知道关于自己的谣言了,阮绵绵怔了一下,但随即就只是微微一笑,就大大方方地和石墨见礼,并不对流言之事做任何的辩解。

同样的事情,有时候是有必要澄清的,而在有些人的面前,却是无需辩解的,既是不需要,也是因为清者自清。

“阮姐姐好”五岁的欧阳康今日打扮地犹如小金童般,自进门起就看见他腻在石墨身边,此刻两只黑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好奇,并且出奇的礼貌,“石叔叔说你能把院子里那些树根都变成像生气的老头儿一样的宝贝,是不是真的?”

“不是所有,是其中一两个。”石墨先冲阮绵绵微笑颌首,然后揉了揉他的头,“要把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树根做成漂亮的摆设,可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咱们得有耐心,而且不能贪心,知道么?”

欧阳康乖乖地点点头,随即又迈着小腿,蹬蹬蹬地跑到阮绵绵面前,很期待地看着她:“阮姐姐,你做根雕的时候,我能在旁边看你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么?”

听到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形容词,又见他一改往日的脾气居然主动地连叫自己两声姐姐,阮绵绵不由扬起了笑容,双手扶在膝上,微微弯腰地看着他:“好啊,到时候只要是你有时间,我很欢迎啊”说起来,这小鬼脾气虽然有些古怪,可温顺起来的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恐怕就算很为难她都不容易拒绝了,何况不过是件些许小事而已。

“太好了阮姐姐答应了,娘,阮姐姐答应了”欧阳康见自己听石墨的话,果然只是礼貌了一点就轻易地得偿所愿,顿时开心地像欧阳夫人扑去,在她的怀里直撒娇。

“那你还不谢谢阮姐姐。”欧阳夫人笑着捏了捏儿子肉肉的小脸,“这做人的礼貌可不能只学一半,做事情得有始有终知道吗?以后也得这样尊重阮姐姐。”

欧阳康用力地嗯了一声,主动地过来拉阮绵绵的手:“阮姐姐,我带你去看那些树根吧,石叔叔找了好多树根来堆在我家院子里呢?”

“好啊。”阮绵绵笑着拉住他又胖又软的小手,谁不爱又漂亮又机灵还会甜言蜜语的小帅哥呢?

却见欧阳康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又向石墨伸出了另一只手:“石叔叔…”

石墨怔了怔,随即就从容地走了过来,向阮绵绵微微一笑,就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欧阳康这才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人一起走。因为他个子小,冲的又比较前面,阮绵绵和石墨几乎就像是并肩而行。

阮绵绵心中陡然浮起的一缕怪异,随即就低垂了一下眸,假装无所觉地任由欧阳康带着自己和石墨去了偏院。

如此一来,作为主人的欧阳夫人反而落到了最后。

看着前头那显得异常温馨,像是一家人般的三人行,欧阳夫人不觉含笑,但随即又想到了欧阳康的生父,一时间,神情不由微微怅然。

踏进院门,阮绵绵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地上的有大有小、造型各异的十数个树根。这些树根都仍保持着寻来时的面貌,或仍带着泥土,或已有些腐烂,或黑乎乎地被火燎过,甚至还生有青苔。

看来这位石相公对于根雕也不是一无所知,怕是之后也曾下过一番功夫,这才没有自作主张地让人清理。

阮绵绵心中赞许,便松开欧阳康的手上前一一地检查起这些树根来,发现除了三四个树根外,其他的书种大多都符合基本标准,心中埋藏很久的那股根雕热血逐渐地发热起来,几乎当场就动手雕琢。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且不说没有工具在手,就是有,前期还是要先坐很多准备的。

这样一来,等看第二遍的时候她的速度就慢多了。

欧阳康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时不时摸摸这个,瞧瞧那个,也有样学样地看来看去。尽管不知道他看懂了多少,可那副认真之极的神态却甚为逗人,让欧阳夫人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很快就重新晴朗了起来。

老天虽然夺走了她的丈夫,可同时却也仁慈地留下了他的血脉,让她不管多艰难的时候都有一根不倒的精神支柱,如今她更应该懂得珍惜才是。

至于石兄弟和阮绵绵之间…毕竟还是存在着门户之别,还是顺其自然,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推一把也不迟。

仔细地检查完这些材料之后,阮绵绵一时拿不准具体用哪个好,就请欧阳夫人帮忙准备她所需要的硬纸和炭笔,好将这些树根的主要形态画下来,再带回向家参考构思。毕竟向家的院子本身就不大,放的东西又多,说起来既然要买房子还是得尽快找的好。

欧阳夫人让人拿来她所需要的,阮绵绵就坐在小凳子上,粗粗地将每个树根的外观都分成两三副画临摹下来,并为其编号。

见她画画居然不用毛笔,临摹的手法也很奇怪,还将纸张固定在木板之上斜竖着使用,石墨不觉地跟着好奇的欧阳康,也站到了她的旁边。

起初,他看的只是就从纸上那看似粗糙却渐渐成型的画面,随着她那只执炭的手不住地移动,慢慢地,目光就从画上转移到她的手上。

就像她的那偏向丰腴的体态一般,她的手并不单薄纤细,而是胖嘟嘟的很有肉感。

不过由于皮肤又细腻又白嫩,几乎瞧不见纹理地几近完美无暇,甚至连指关节处的皱折更是几乎淡的可以忽略,最难得的是虽然肉肉的,可她的手指却并非又粗又短,相反的,还犹如葱管般圆润,匀称地逐渐变细,顶端的指甲更是带着淡淡的健康粉色。被阳光一照,再被那黝黑的炭笔一衬,整只柔胰更是显得格外柔滑动人。令人不禁忽然心生臆想,幻想着那样的细腻白皙若能得握在掌中,是怎样的舒适感觉。

醒悟到自己居然平白地升起这种念头,石墨的呼吸顿时漏了一拍,忙几近狼狈,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目光拉离,强迫自己去盯视她所临摹的那个树根。可没几瞬息,视线又如有自我意识般地回到支起的木板上,从那不住灵活移动的手指,回溯到那只因为要作画而挽起衣袖,所露出的一段凝脂似雪般的皓腕之上。目光再移,却见她那专注的面容红润地犹如九月芙蓉,娇娇艳艳的同时,更水嫩地仿佛吹弹可破,让人很想去试试真正的手感…

这一下,石墨再也站不住了,若非还记着礼仪,几乎掉头就走。

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石墨尽量地将眼前的少女想成生意上的对手,才抛开了心头的绮念。微微环目,见欧阳夫人也站到了阮绵绵的另一边瞧她画画,便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等欧阳夫人跟他走到一旁,才低声道:“嫂子,我看阮家小娘子一时半会是画不完的,可能暂时也定不了构思,就劳烦嫂子帮我招待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若是她有什么需要,请嫂子派个人跟我说一声。”

“不过小事一桩,行”欧阳夫人爽快地答应。

“还有那些流言…”石墨歉然地看了一眼阮绵绵,“说起来终究还是因我之故,只是我一个男子实不方便说这些,还请嫂子再劝一劝。”

“这也不是你的错,不需要怪罪自己。”提及流言,欧阳夫人的神色肃了肃,“放心好了,阮家小娘子虽说年少,却不是那等只会自苦之人,你今天看她的举止言谈就知道了,这件事我会问个清楚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石墨这才颌首,走回去和阮绵绵简洁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还有事,需要先走。

阮绵绵也不起身,直接点点头:“石相公请便,我会好好琢磨的,等想好了我再去拜访石相公一同商议。”人家找了这么多有用的材料,到时候她总得多想几个创意供认选择,说不定石大相公一高兴,愿意都买下也不一定。像这样容易商量的金主,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欧阳康一向很黏石墨,见他要走,很是不舍,欧阳夫人便笑着让他送石墨到门口,自己正好留下来询问阮绵绵。

阮绵绵直接说了和郝氏之间的恩怨,然后很婉转地表示这件事自己会解决。

欧阳夫人虽在见到她之时就有些意外她的镇定,却没想到听她的口气居然已有对策,当下只一思忖,就不再多言,只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谢谢夫人,夫人待我这么好,有事情我一定会厚着脸皮来求夫人的。”阮绵绵毫不吝啬甜美的笑容。随之和石墨见面次数的增加,如今虽然不至于像前几回那般不自在,但人不在旁边,终究还是能更随意些。

“那好,你慢慢画,我让人给你准备点茶点去。”欧阳夫人也不客套,亲切地按了按她的肩,就留下一个小丫头在旁,自去张罗了。

阮绵绵便专心致志的继续描绘,等到全部画完,又蹲在树根中间,尽量地多看多想,不觉间就到了晚饭时间。之后,在欧阳夫人的挽留之下,不客气地又蹭了一顿晚饭,并和欧阳康打闹了一会,这才踏着晚霞回到了左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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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看房

,感谢玫瑰、一承布便还有反求诸己童鞋的打赏爱你们最迟明天会有一章加更滴

……

若说先前出门时还有逃避烦心事的企图,如今在欧阳府呆了一下午回来,再进向家时,阮绵绵的心情已然真正平静了许多。

现在根雕的材料都找来了,就要开始真正的上心思琢磨造型了,找房子的事情也不能老拖着,毕竟没有一个自己的家感觉难免有些拘束,还有,等谣言的风波过去了,她也实在懒得再和郝氏那种恶心人打交道。

走进屋,向家母女正在裁剪着一块淡青色的细棉。见到她,向巧依难得调皮地向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又刻意地看了一眼那料子。

阮绵绵立刻会意,打完招呼放下厚厚的一卷纸后,笑眯眯地凑到了向母身旁,故作不知地问道:“咦,婶子,这是给谁做衣服呀?”

“给和你爹同一个书院的宋先生。”不知就里的向母的心情显然很是愉悦,边继续干活边坦然地回答她,“你爹说宋先生正好想找人做两身衣裳,就介绍了我,我跟你爹去给宋先生量了尺寸后就同他们一起去扯了两匹布,这不,趁着今日正好有点空挡,赶紧先把布给裁了。对了,绵绵,你给你爹量过尺寸没?要是量了,索性也一块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