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婶子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等爹下工以后我就量,现在正好先学习学习。”阮绵绵凑上前,趁她没留意,还了向巧依一个鬼脸。

向巧依抿嘴一笑,也不插话,只利索地将剪下来的布摆到一边。

向母不疑有他,一边放慢速度,一边给她见解裁剪的要点。

阮绵绵用心地记着,等到两身衣料都裁剪完,只需要缝合便好,才假装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婶子,你觉得那位宋先生怎么样?是个好相处的人么?”

“宋先生啊,挺好的啊,为人很和气的,和你爹一样,肚里都是学问,却一点先生的架子也没有。”向母随口答了一句,才觉得她这一问有点没来头,不由微微起了点疑虑,“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旁边的向巧依顿时紧张地看向阮绵绵,怕她露馅。阮绵绵却是若无其事地道:“我爹现在不是和宋先生同住一屋吗,宋先生那屋子我见过,本来就小,如今加了我爹,我怕时间长了总不大好。婶子阅人有眼光,你觉得宋先生会后悔收容我爹么?”

“原来是这样啊”向母笑道,“我虽才刚认识宋先生,不过我觉得,他既然主动提出让你爹一起住,肯定就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而且,我瞧那屋子虽小,可却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想来宋先生倒也是个能自得其乐的人,而且我看他和你爹相处的也挺好的,你就放心吧。”

那接下来就只等衣服做好后看宋先生对向母的评价了,阮绵绵心中有数,嘴上趁机道:“话虽如此,不过…婶子,我觉得还是不好叨扰人家太久,而且,我们现在也有钱了,婶子,我爹和我都想买间房子。”

“买房子?”向母愣了愣,本想说她住在这里就好,何必买什么房子呢?可一推己及人,就明白阮绵绵虽然可以一直住在这里,阮彦真却总不好和宋先生一直挤在间小屋里的,便叹了口气,“也好,你们父女迟早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只是这京城里的房子可不便宜啊租房子容易,要买就不简单更不能草草率率的。”

能遇上这么一对善解人意的母女,真是她阮绵绵的幸运阮绵绵亲热地挽着她的手道:“这个我和爹都想过了,所以打算买稍微远一点的位置,不仅空间开阔,价格也能实惠些。”说着,将准备开书画铺子的打算也一并说了。

向母想了想道:“那就是说最好找座临街的院子,前头可以开铺子,后头住人。行,我心里有数了,明儿就亲自给你打听打听去。”

因调查取证郝氏有没有奸情之事难免需要一定时间,不大可能马上结果,其后两天,阮绵绵白天出门找房,晚上则琢磨根雕的造型,该干嘛就干嘛,完全不理会外头还未平息的闲言碎语。只是确如向母所说的,找房子可不是容易事,两天下来,看了三家,都不满意。

这一日中午,作为的房产中介的一名柳姓牙子来通知,说是溜水桥有一套临街的院子要出售。不过屋子的格局并不怎么好,而且由于老主人素来看不起经商之人,房子虽然临街却直接就是一面墙而不是铺子形式,要改造还是需费些功夫,问阮绵绵愿不愿意去瞧瞧。

溜水桥和羊坊桥相邻,阮绵绵本来就比较属意那一带的地段,还曾亲自跑去询问过有无人家出售,可因没有路子而空手而返,现在虽然听柳牙子说起来并不怎么看好,但因地段比较符合,还是和向巧依锁了门,一同前往。

路上,柳牙子先介绍了那户陈姓人家的情况。

据说,那陈家的老主人早年一直在外省当过七八书官,后来告老还乡才回到了老家。可因教子无方,眼见原本殷实的家产日渐被唯一的儿子给输光,几番劝说无用之后,终于狠心动用家法,想要好好教育教育儿子,没想到板子打到一半,自个儿就突然蹬蹬腿猝死了。老夫人经不起这个打击,缠绵病榻数月后,也跟着丈夫去了。街坊乡邻看不过去,虽然没法名正言顺地干涉人家家事,但只要陈家小儿出门,他们就毫不掩饰地戳着他的脊梁骨鄙夷唾骂。骂了一阵子之后,也不知是脸皮终于挂不住了,还是良心发现,陈家小儿忽然说要把这宅子买了,离开京城。

柳牙子不愧是做牙子的,口才极好,将整个故事讲得极为生动,仿佛他就曾在陈家呆过似地。这样边走边听,不过两刻多钟,便到了柳牙子所说的房子。

趁着柳牙子上前拍门的当口,阮绵绵大略地打量了一下房子的情况。

房子的大门是设在南面的,上书“陈宅”两字,虽看不出里头的情景,但从那些高出墙头的葱然绿意来看,里头应当有些景致。至于临街的东面,虽说有堵高墙隔着,可墙后就是一排三间左右的屋子,要是把墙推倒,这三间屋子应该也能做店铺。再看南面带院门的那面灰白色的墙,起码有几十米长度。

这样一眼看下来,阮绵绵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数。

若依正统之人看来,这房子虽坐北朝南,可南北的进深却只有一进,东西反而宽长地有两进的样子,确实和时下南北比东西深的格局不大相符。可对于人口简单的阮家来说,倒也还算合适。

刚看了这些,里头就有人出来开门了,却是个一身素服神色憔悴的年轻妇人,柳牙子忙招呼两边见礼,介绍说这便是陈家小儿的媳妇。

陈氏礼貌虽周全,话却很少,说了寥寥几句都带着他们看房,看其神情,仿佛很为丈夫居然要卖了夫家的祖宅而羞耻。

由于南北只有一进,进门后若无遮挡便是直对厅堂,不利风水,里头还讲究地立着一面叠砌考究,还雕饰着许多吉祥图案的砖墙影壁,转过影壁就看到一个四方天井。

和阮绵绵第一次看到的胡家医馆的小天井相比,这里显然宽敞了不止一两倍,这从种植在其中的花草树木便可以看出。

天井的右手侧,也就是东面,便是在外头时就看到的三间厢房,门口所正对的则是三间厅堂,唯独左边只有一道矮墙隔离内外,仅以拱门相通。不过拱门却不在正中,而是靠近厅堂,和走廊相连。

阮绵绵先进东面的厢房看了看。最南面这间是厨房,另外两间则是卧室,里头还摆放着一些家具,看样子是下人的房间。看来若到时候要打通,确实需要一番功夫重新收拾,想到其工程,阮绵绵当即有些不看好。不过转到厅堂,这印象就好多了,里头的陈设虽说谈不上雅致,但也大大方方,高长案靠墙,八仙桌靠案,红木交椅放两旁,底下两排是两几四椅,四条红柱的颜色也还完整,招待起客人也不至于寒酸。厅堂两侧,则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小花厅,可能也兼做餐厅,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

阮绵绵慢慢地看着,不管是失望还是高兴,脸色都始终保持平静。要知道这买房可是笔大支出,能省则省,而她看房时的态度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砍价。

向巧依也跟着她很仔细地看,以她的眼光看来,这样的屋子自然是不大合适的,口中虽未说,脸上却偶尔也会表现一点出来。陈氏一直陪同着,时不时地就偷看两人的面色,外头一圈转下来,她心里已经失望了几分。可还是打起精神,带他们到内院也瞧了瞧。

相比起宽敞的外院,内院由于多建了几间房,看起来明显紧凑多了。北面三间,东西面各三间,南边则是一排小屋,分别是茅房柴房和杂物间。

整体来说,除了格局不大合适,临街的三间房子不好处理外,其他的也都还过得去。

参观完毕,接下来自然就轮到谈价格了。

第六十一章 有人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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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厅堂,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上了奉了茶,阮绵绵就不客气地直接询价:“不知这房子陈家嫂子打算多少出手?”

陈氏咬了咬唇,伸出了三根纤纤细指:“三百两。一两都不能少。”

阮绵绵微微一笑:“可带家具?”根据她这些天了解的行情,对于这样的地段和大小来说,三百两确实也不算离谱。

陈氏摇了摇头。

“三百两就买套空屋子,又只有一层楼,我要是想开店还得先把墙给推了,再重新修建…还有这个厨房,居然就靠着街道,一股油烟味,客人若进门恐怕不喜…”阮绵绵蹙着眉,扳起手指一个个地计算,然后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价格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划算了,除非能再低些才有可能考虑。”

说着,端起茶喝了一口,等待陈氏的表态,没想到那陈氏却只低着头,半响了还不说一个字。

柳牙子作为中间人,当然不能让场面冷下来,忙道:“陈家娘子,我看阮家小娘子也是诚心想买你家的房子,若是能优惠些就降一降吧”

陈氏又咬了咬唇:“相公说了,三百两,一两都不能少。”

本来刚开始瞧她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做起事来居然这么倔强,一点余地都不给。阮绵绵不由地有些不高兴,便假意站了起来:“倘若娘子不敢便宜,那我就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陈氏的脸色有些泛红,也站了起来,双手垂交在小腹前,紧紧地勾着手指,却没有挽留。

于是,阮绵绵只好郁闷地说了句“告辞”,真的起身往外走去。陈氏亦步亦趋地相送,礼节很周全,但直到众人都踏出了门槛,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地喊人。

待走出一段路,阮绵绵忍不住问柳牙子:“你确定他家是真想卖房子么?哪有这样一口价半点也不松口的?”

“是真的想买,昨儿个陈家小儿可是亲口跟我说的,还说最好是在这几天之内就卖掉。”费了这么多时间,却白跑了一趟,柳牙子肚子里也很憋屈。可他是个惯常穿针引线的,自然知道会挑剔的主才是诚心想要买东西的,问题明显出在陈氏身上,就反过来劝阮绵绵,“我看今儿个主要是因为陈家小儿不在,她一个妇人做不了主这才不敢松口,若是小娘子觉得那宅子还比较符合新意,就给我一个心里价,我晚上就亲自去问问陈家小儿的意思。”

阮绵绵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个可能,便点了点头:“行,那就麻烦柳大哥了,至于价格么?能帮我还个五十两最好,若不成,两百八十两也是可以的,但必须留下大厅里的家具,毕竟到时候将厢房改成店铺我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不然我宁可另外找一处,左右我不过才看了几天的房子而已。”

柳牙子点头:“小娘子说的是,价钱方面我会尽力给小娘子多争取些的。”

阮绵绵便又和他说了几句,请他同时仍再多留意一下其他的房子,便和他在桥头分了手,自同向巧依往回走。

过了溜水桥,两人一边走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一边分析那套房子。忽然间,阮绵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觉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啊?”

“嘘…你先别说话…”阮绵绵侧耳倾听,很快就确定并往声音的方向奔去,皱眉道,“好像有只狗狗在惨叫…”

“狗狗?”向巧依疑惑地快步跟上,边跑边十分诧异,“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么?”

“没有啊…哦,我是说我以前不喜欢,可现在喜欢了。”实际上,她一直都是十分喜欢狗狗这种极度忠实的人类之友的,并且一直很想再饲养一只,可是自己都老实忙的顾不上三餐正常,没有买房之前就只租住了小小的一个单间,实在没有那么多空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狗狗,又不忍心天天把狗狗关在房间里,所以除了小时候拥有的那只牧羊犬外,她一直不曾再养过狗狗。

但这并不表示她就熄了爱狗狗的心,何况,现在这只狗狗的声音分明是在哀嚎,叫的她心都要揪起来了。

听着那悲惨的一声声,阮绵绵越发加快了脚步,在转过两个弯之后,她终于看到了那只惨叫的狗,同时,更亲眼目睹了一幕惨无人道的情景:四个十七八岁,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正围着一只被套着绳子的满身都是泥泞的灰黑色大狗,不时地给它一棍子。

远远望去,只见那只大狗提屈着一条后腿,只用三条腿蹦跳着,明显是已经受了伤,可那几个少年还是没有放过它的痕迹,不住地围绕着它偷袭上一棍子。

少年有四人,大狗被牢牢地拴在树上,又受了伤,就是再小心也顾不了四面,很快又被抽了一棍,却因绳套的束缚而无法还击,只能痛楚而悲愤地低吼。可恨的是,周边明明有不少百姓在围观,却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住手”看到这一幕,阮绵绵的眼都红了,不假思索地就冲了上去,愤怒地大喝,“你们干什么?”

她的动作快的猝不及防,等向巧依反应过来,她已用力地推开了其中一个刚刚打了大狗一棍的少年,直吓得向巧依猛地捂住了嘴,不知如何是好。

“干什么?小爷们正在找乐子小娘子看不出来么?难道,小娘子也想来找点乐子不成?”那少年人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本来很生气地想要挥棍教训人,可站稳了一看,见对方居然是个正当妙龄样貌甜美的少女,立时不怀好意地出言调戏。

其他三个少年看到,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睛很放肆地上下扫射阮绵绵的身段。

“放了那只狗”阮绵绵沉着脸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地就和别人真刀真枪地血拼去,这样卑鄙无耻地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

“哟,听听,小娘子要为一只畜生打抱不平了,啧啧,还真是侠肝义胆呢”被推的少年将棍子换到左手,伸出右手就想来摸阮绵绵的脸。

阮绵绵自然不会让他的脏手碰到自己,立刻退后避开,寒声道:“这只狗哪里得罪你们了,要这样虐待它?”

“这小畜生得罪我们的地方可多了。”少年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右脚道,“这上头还有小畜生咬的印子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先欺负老苍头,老苍头的狗才咬你们的。”不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少年立刻向那方向瞪去,吓得那边的五个百姓都后退了好几步,不敢再说话。

见此情景,阮绵绵的心一沉,明白这几个少年平时肯定没少横行霸道,所以这些百姓才敢怒不敢言,而自己今日这样冒然冲动,很可能不但救不成那只大狗,搞不好还反而会被这几个小子欺负。

可难道就这样视而不见地懦弱撤退吗?阮绵绵下意识地看向那只好像又因方才的一棍而更加伤重地卧倒在地,却仍倔强不屈地昂着头仇恨地盯着少年们的大狗,怜惜的同时,方才的勇气又涌了出来,冷静地道:“就算这只狗曾经咬过你,可现在它已经被你打断了腿,又被你们毒打了一顿,肯定早就伤痕累累了,难道你还不能放过它吗?”

“只要惹了小爷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生,小爷都绝不轻饶,何况这小畜生差点还废了小爷的腿,打死它都算便宜了,小爷还要扒了它的皮吃它的狗肉呢?”少年用棍子拍打着手心,很嚣张地道。他的五官本来长得还算清秀,可那一脸的邪气和戾气却硬生生地扭曲了他的脸,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揍上一拳头,好打得他一个脸红鼻子歪。

“做人不要太过分,它虽然是只狗,可也是条生命”愤怒加深,阮绵绵的声音又不禁冷了起来。

“小爷就是宰定它了,你能怎么着?”少年将棍子换回到右手,高高举起,就要再往大狗身上抽。

感觉到他的企图,大狗呲着牙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后退,却才站起又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阮绵绵只觉心头一热,人已再度冲了过去,抓住了少年的右臂,一个旋身转到他的身前,然后,蹲身用力一使劲,下一秒,已将他狠狠地甩了出去。

砰地一声,少年重重摔落在地,左手的木棍也因疼痛而松开,趁其他三人没有反应过来,阮绵绵已快速地拾起了他的棍子作为武器,护在大狗面前。

“虎哥”三个少年没料到阮绵绵居然会如此彪悍,不由齐声惊呼,默契地立刻一个戒备着阮绵绵,两个快速将人扶起。

“敢摔小爷”虎哥眼冒金星地歪在手下身上,比起背部的疼痛,心里的侮辱更要深刻,想也不想地就狂怒地命令,“上,给我抓住这个jian货”

两个少年马上向阮绵绵扑了上去,也不管她是不是女人,举起棍子就挥。

阮绵绵灵活地躲过其中一记,另一棍却只能举棍相架,顿觉手臂被震得一阵麻痛,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可不等她缓过气,又一棍向她的腿敲来,吓得已然高高提着心的向巧依再也忍不住地尖声惊叫起来:“绵绵小心啊”。

第六十二章 逞强挨打,英雄救美(加更感谢章)

就在围观的众人都以为这一棍必然会打中阮绵绵的腿无疑时,只见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陡然跃起,准确地咬中了凶手执棍的手腕,却原来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大狗奋起一搏。

狗的牙齿可不是平钝的,何况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反击,足见大狗积蓄多时的仇恨。

一口下去,少年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但被迫松开了棍子,更是一边继续惨叫一边拼命地想要甩开挂在手上的大狗。可那条大狗虽然被揍的浑身是伤,意志却十分坚定,死死地就是不松口,加上它的身体好歹也有几十斤,非但没有被甩开去,反而将那少年拖的摔倒在地。

这出其不意的一幕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阮绵绵也很是吃惊,可眼下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发呆,只怔了一秒就比少年的同伴先反应了过来,立刻趁机举起棍子没头没脑地向对方不住地敲打了过去。虽说没招没式地乱打,可一时间还真地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直把扶着虎哥的另一个少年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倒忘了应该去援助同伴。

“别打了别打了”看见阮绵绵被攻击,向巧依的魂都快要骇地飞散出来了,此刻一见阮绵绵缓过气来,赶紧不顾一切地就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人,放声呼救,“叔叔伯伯,大哥大婶们,求你们快点帮帮我妹妹,救救我妹妹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然而那些百姓也不知是天生胆小,还是长期慑于这四人帮的yin威,居然每一个人都如避鬼神般地不等她碰到自己就赶紧退开,更不用说还上前帮忙了。

而另一头,被大狗咬着的那个少年虽然一时还起不了身,可为首的虎哥却已反应了过来,大怒地将扶着自己的同伴一推:“该死的,还不快去帮忙把这个小贱人给我狠狠揍一顿…居然敢摔老子,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那个同伴这才恍然,忙抓紧棍子加入战圈。

阮绵绵前世的时候虽然学过一点防狼术,刚刚才能出其不意地摔了虎哥一下,可她毕竟不是真练过武术的练家子,能抵住一两棍还能趁机反击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对方一回过神来反击,面对两个凶狠暴徒的疯狂合击,哪里还能敌得住,没招架几下就连续挨了两记。一棍背上,一棍肩头,疼地顿时一个踉跄地扑倒在地。

砰砰砰总算扳回上风的两个少年哪肯放过这个机会,更没有半丝怜香惜玉之心,恶狠狠地趁机又打了她三棍。

阮绵绵一时起不来,只能尽力地举着棍子,蜷缩着身子来抵御,可还是被打的头晕眼花,痛的不住闷哼。

“妹妹”向巧依求助无门,心急如焚,尽管明知自己上去也无济于事,可还是咬着牙奋力地冲了上去。

却见她才跑了两步,一个人影就比她还快地掠了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根正高高举起准备再落下的棍子,同时狠狠地将另一个人一脚踹了出去。

见终于有人出手相救,向巧依喜的眼泪都掉了出来,随即就听后头又有脚步声,又是两个人冲了过来。三人联手,很快就把那两人手里的棍子都夺了过来,挥舞的虎虎生风,牢牢地护住了阮绵绵和前头一人。

向巧依睁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最前头那个人正在扶起阮绵绵的人竟然就是那位在湖上见过的石相公,惊讶的同时双腿不自觉地一软,再也无力支持地摔倒在地。

“阮姑娘,阮姑娘你怎么样了?”援手一到,石墨将棍子交给手下,自己忙扑到阮绵绵面前,将头发凌乱一身尘土的阮绵绵扶揽在自己的臂弯里,焦急地呼唤。

先前他虽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在喊“绵绵小心”,才折转进来想看看究竟,并不知先前发生的事情。可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法和这些个胆小鼠辈般视而不见地任由几个男人棍打一个弱女子。幸好没有犹豫,不然真不敢相信若是他没过来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你…”阮绵绵两辈子加起来都几乎没挨过这样重的棍子,何况还是一挨就是五六下,早已被敲得胸闷气短,几欲昏厥,只凭着一股毅力支撑着不甘就这样被打死。忽然间,身上一轻,不但再无棍棒相加,还被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里,快要涣散的生机顿时得意凝聚。待看清眼前人的面貌,不觉又惊又喜,只是胸口实在难受,才说了两个字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谁愿意抓住这几个败类的,一律赏银十两”看到阮绵绵那苍白的脸色,石墨面色一沉,整个人都冷冽地如寒冬北风,恨不得立时以牙还牙地将这些败类揍个半死,可理智却提醒他自己今日才带了两个人,阮绵绵又必须立刻就医,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这一高呼,原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围观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很快就有七八个人一起跑了过来,协同着石墨的两个手下将站着的三人的胳膊全都扭住,甚至还主动扯下腰带将人绑起来,只剩底下那个依然摆脱不了大狗的家伙还在哀嚎翻滚。

“青竹,你留下处理荣槐,快让他们把轿子抬过来。”石墨一边吩咐,一边将阮绵绵打横抱起,就要大步向自己的轿子走去,领口忽然被一只小手抓住。低头一看,阮绵绵正奋力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乞求之色。

“那只狗狗…受了重伤…一块带它去…”

石墨一向清淡的俊颜上忍不住浮起一丝怒色,沉声责道:“你自己都这样了,还管一只狗”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啊阮绵绵艰难地扯了一个笑:“要是…这只狗狗没救了…我的打…可就…全白挨了…”

石墨冷硬地抿了一下唇,高声道:“荣槐,把那只狗一起带来。”

“你真是好人…”阮绵绵勉强说完,余光又瞥见向巧依,见她应该没事,心神一松,放心地靠在他的胸口,晕了过去。

石墨面色又速变,顿时飞奔了起来:“轿子轿子”。

第六十三章 祸不吓人不算祸

噢妈呀…好疼哪那帮人渣下手还真狠

阮绵绵呻吟着醒来,第一眼先看到陌生的床帐,第二眼才对上床边自家老爹那双红红的眼睛,只是还未等她发声喊爹,阮彦真已跳了起来,打开门跑了出去:“庆先生,庆先生,我女儿醒了醒了”

阮绵绵侧着头,顺着方向望去。只听脚步纷沓,外头很快就出现几个身影,当先一个是垂垂老者,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郎中,其他三人则是老爹和向家母女,而走在最后的则是一个弱雪中青松般挺拔的身影,不是石墨还能是谁。

接触到他那沉静中含着一丝关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阮绵绵忽然情不自禁地冲他极其灿烂地一笑。

被那些乱棍重重击打,疼的只能蜷缩,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可能就会被这样活活打死,却没想到下一秒,他居然就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地将一切灾厄都统统拨开,那份无比的惊喜和感动,当时由于身子太痛脑子太乱而来不及体会,现在想来却真的如山般重似海般深

石墨的脚步倏地僵住,只觉得她这一笑就像是一道极其明亮的闪电一下子霹进了自己的心中。直到庆先生走到床边坐下切脉,负在背后的手指才轻轻地动弹了一下,淡淡地一点头,徐步继续走过来,只是并没有像其他人般围在床前,而是单独站在两米之外。

因她这一笑时,目光所巡视的不止是石墨,还包括所有人,还逐一地喊了每个人的称呼。眼泪几乎就没停过的向巧依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真真应了某红楼少年那一句女人是水做的话。

“巧依姐,你别哭,我命大着呢”阮绵绵赶紧抚慰,“婶子,你可千万别怪巧依姐啊都是我自己性子冲动,巧依姐根本来不及拦我我就跑过去了,你们要是怪巧依姐的话我会很愧疚的。”

“你这孩子,这阵子来连续地出事儿,是不是觉得吓得我们还不够?”向母想要和以往一样开玩笑,眼泪却也跟着掉了下来。

阮绵绵乖乖地道歉:“对不起啦,又让你们担心了。”说着,尤其诚恳地乖巧地看向自家老爹,老爹的情绪有点不对,方才喊他居然连应都没应一声,估计这会闯的祸可大发了。

阮彦真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一脸严肃地等着老郎中的结果。

完了,老爹真生气了阮绵绵心里哀嚎,却只能一边无比乖巧的配合着老郎中的检查,一边不时向阮彦真投以可怜的一瞥。

“庆先生,我女儿怎么样了?”阮彦真虽气她如此莽撞冒失地不爱护自己,可心里头却自然是极其担忧的。

“头能动手能抬,证明所幸不曾伤及脊柱,只是五脏六腑受到震荡,却也不轻,必须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再不可与人逞强。”老郎中脸色也很肃然,显然很不赞同阮绵绵的见义勇为,不过念及对方毕竟是伤者,不好多加训斥罢了。

“爹,你放心,我没事的。”阮绵绵再次讨好地向阮彦真陪笑。

阮彦真却只做没听见,只向老郎中请教该如何调养,阮绵绵的嘴角顿时垮了下来,那可怜兮兮的神情瞧得后头的石墨不觉微微莞尔。

“你也别怪你爹,这一次且不说你爹都差点被你吓死,就是婶子也是吓的不轻。”老郎中和阮彦真一转移到桌旁讨论,向母就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和那些混混痞子争斗,还敢动手打人?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石相公,这回你可能真的就没小命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动手的…我…”阮绵绵偷瞟了自家老爹一眼,支支吾吾地,最终心虚地闭上了嘴。

好吧,她承认,她的性子里真的有冲动这个因子,所以当时才没有选择抓住棍子,而是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不过,当时即便是抓住了棍子,不让那个家伙打狗狗,估计后来也难免会起冲突。可是,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些百姓居然能冷漠到那个程度啊,原本以为他们就算不动手也会动口声援几句,好让那四人帮有所顾忌的,而且,她也想不到那些家伙居然连女人都打,还打的这么狠

事实证明,见义勇为这种事情果然不能心存侥幸只凭头脑发热的,不然挨揍都是轻的。

“别我啊我的了,还是想想等会怎么安抚安抚你爹吧”向母没好气地道,“你爹就你一个女儿,你就是自个儿不怕生,可也总得想想你爹会不会担心,会不会伤心吧?”

“婶子,我真的知道错了…”阮绵绵一边道歉,一边偷偷地向石墨投以求救的眼神。

石墨干咳了一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责备阮姑娘也无济于事。”

阮绵绵赶紧嗯嗯嗯地点头,很是狗腿和感激,却不料石墨后头还有一句话:“不如等她伤好了再好好教育教育也不迟。”

看到阮绵绵的眼神立时变得哀怨,石墨的嘴角不觉再度略略弯起,弧度虽只有一点,可心底却有大大出气的感觉。

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是该狠狠教训一通才是。怜惜动物被待,仗义执言据理力争也就罢了,可动手打人…她以为自己是小说话本里头那些个武功高强的绿林好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