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问你。”

石墨温和一笑,洗耳恭听。

阮绵绵板着脸:“为什么就那么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你明知道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而且,还是个曾经订过婚的失忆人,更何况,你们相处并不多,你对我应该远远谈不上了解吧?别再拿什么花言巧语哄我,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说来你可能不信,第一次见你时,我可能就隐隐地有种感觉了,”看着她讶然的样子,石墨淡淡一笑,并在她张嘴反驳前低沉地解释,“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当时你刚刚死而复生,神智昏昏,又失去了记忆,无助绝望地仿佛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茫茫然不知该往何方,那眼神一下子击中了我,让我想起了曾经独自挣扎的那些岁月。只是,那时候你还是别人的未婚妻,而且那种感觉也是一刹即过,连我自己都不曾留意。”

“第二次,我在湖上见到你,你仍将梦中的故事当做真实的人生,因华相公不理你,你就那般地痛哭和失落,我本是冷眼旁观者,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你,华相公就是我曾经渴望的那些亲人。”

阮绵绵的鼻尖突然酸了起来,偏头避开了他的注视:“你怎么知道我把梦中的故事当做了真实的人生?是欧阳夫人告诉你的?”

“是,但你不要怪她,是我先向她询问你的失魂症可有好些,她才把你的迷惑告诉我的。那时,我仍不知自己的感觉,只以为是因歉而怜,甚至后来的几次见面,你的表现一再地让我惊讶,我却依然不曾多想,直到今日…”

“今日若换了个别的女子,说不定你也会…”阮绵绵以为他说的是先前接连的意外,不由咬着唇哼了一声。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我根本就不会邀她同坐一车,更不可能带她到这里来。”石墨探手过来,不容拒绝地覆在她的手背上,“我说的今日,并不是指方才,而是指今日我到你家,看到那座寿星骑鹿,看到全新的你,被你握住了手…”

“我哪有握住你的…”阮绵绵羞恼地打断他,却又蓦然顿住,想起了将纸票还给他时的情景,不由心虚地低了下去,“当时我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是,你是无心之举,可对我来说,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忽略的东西一下子明朗了,事后我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何时对你动了心?绵绵…”石墨低唤着她的名,“让我心甘情愿弹琴的,你是第一个。”

“你…你说的这些都太突然了”那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的感觉又回来了,阮绵绵迅速抽回了手,站了起来背对着他,“何况你明知道我曾将华相公当成我的梦中人…你就不怕我还喜欢着他么?”

提到华安,石墨的神色一凝,但随即就语调坚决地道:“梦终归是梦,就算你一时还忘不了他,也总有一天会把他彻底忘记的。何况,如果你还喜欢他,那日他特意上门来祝贺你就不会刻意地躲避了。”

“你也未免太自信了”阮绵绵故意道,“就算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喜欢你”

“呵呵…”石墨忽然轻笑。

“你笑什么?”阮绵绵恼道,却又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吻,那个她珍藏多年曾经差一点就献给了乐宇却最终便宜了这家伙的初吻。

“没什么?”身后的笑声越发地低沉愉悦,笑得阮绵绵越加恼羞成怒,余光瞥到他的鞋子,忍不住提起裙摆狠狠地踩了上去。虽说她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不至于被人亲了就要寻死觅活的,可不代表她就任由这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随便欺负

石墨呼痛,双手却趁机环住了她,将她纳入胸怀:“你要谋杀亲夫啊?”

“亲夫你个头放开我”

“不放”

“放开”阮绵绵气得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石墨闷哼了一声,却仍任她反复换脚地踩着,直到她的力道明显地降了下来,才将她搂的更深,柔声地请罪:“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笑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哼”阮绵绵余怒未消,可终究舍不得再踩他。

“绵绵…”身后的叹息灼热地吐在她的颈项里,“你既已知我,懂我,难道还不明白不管你心里还有谁,我都不会再放手了吗?答应我吧,绵绵”

他的语调太温柔,他的气息太浓郁,阮绵绵觉得自己又失去了所有的反抗之力,只能尽力地维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挣扎道:“你说过要让我考虑三天的…不能现在就逼我”

石墨一顿,颓然地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中,闷闷地道:“我不该给你三天的,三天太长了”

回答他的是一记绝对不轻的手肘撞击。

第八十八章 全民总动员

“姑娘?你醒了吗?老爷唤你吃饭呢”

门口被有节奏地轻叩着,阮绵绵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脸颊通红一片,强作镇定地道:“醒了,你去打水过来吧”

“是。”

听到春草的脚步声离开,阮绵绵呼了口气,掀开被子,咬着唇披衣走到梳妆台前。

菱花镜中映出的是一张艳若朝霞的粉面,一双眼波如盈春水,说不出的妩媚和娇羞,阮绵绵条件反射般地赶紧用手遮住了镜子,心中怦怦乱跳。

昨日在竹林被某人闹了一场后,她本想马上回家整理思绪,却偏又遇到下急雨。下急雨也就罢了,偏偏那雨还一直下个不停,只能被困在小小的亭中,被迫听了那只大尾巴狼一堆的过往故事。

自那几脚那一肘撞击后,后来虽说自己的立场一直十分坚定,没有再被某人占便宜,并且雨一停就坚持回家。只是可恨的是那些故事早已经从双耳灌进了脑中,害得她居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梦到了那家伙。

更羞人的是那梦还是有颜色的,要不是春草及时地叩门,还不知道后来会怎么样呢?

想到那个霸道而狡猾的家伙,阮绵绵就不禁恨得牙痒痒,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快步走到桌边,发现壶里还有昨日剩下的凉茶,忙咕噜噜地先牛饮了一杯。

冰凉的茶水入喉,一直冲到胃中,让人顿时打了个寒颤。

待春水端水进来,刷牙洗脸,再重新坐到镜子前,脸上的热度总算彻底地平息了下去。

“姑娘今天梳个什么头?要不要和昨儿一样?”

“不必了”自觉否定的太快,心虚的阮绵绵忙假装随意地道,“那头梳起来挺麻烦的,今天还是梳以前的老样子吧,普通的双环髻就好。”

春草不疑有他,很快就把她的头发都盘结起来,并用粉色的绸缎绑好。

之后,阮绵绵又选了一套家常服,才出去和老爹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阮父与她商议:“绵绵,明日就是端午节了,往年咱们家都是随意过的,如今咱们搬了新家,不如像样地过次节?”

阮绵绵正愁没事可做会胡思乱想,便点了点头:“好的,我等会就去问问婶子,该准备哪些东西?然后再去城里买。”

“嗯,那等会你把春草带上。”

大威仿佛知道她要出门,一个劲地在她身边打转,可怜兮兮地呜呜叫。

“怎么?你也想出去呀?”阮绵绵笑着蹲下来摸它的头。

大威谄媚地摇着尾巴,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阮绵绵想了想,大威这几日伤退已大有好转,而且在家里闷了这么多天确实也应该放它出去走走了,便跟它约法三章:“要跟我出去也可以,不过得套上项圈和链子,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乱叫乱咬人哦”

大威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尾巴却摇的更欢。

阮绵绵便笑着给它套了圈子,带着它和春草,先去了左家桥,却不想走到半路就看见了向巧依和二丫。

“巧依姐。”阮绵绵忙挥手叫道,小跑了过去。

向巧依一看,也笑了:“绵绵,我正要往你家去呢”

“巧了,我也正要去你家,问问端午节都要准备些什么?”阮绵绵亲热地挽住她的手。

“我娘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来找你的。”

“那我们就一起去城里买吧?对了,巧依姐,我有话要问你。”阮绵绵向春草使了个眼色。春草会意,便拉着二丫闲聊,特意落后了几米。

见她这样做派,向巧依不由有些疑惑:“什么事,你问吧?”

“当然是婶子和宋先生的事了?”阮绵绵冲她挤了挤眼,“怎么样?他们后来有没有见面?”

向巧依摇了摇头:“衣服已经做好了,再没有借口,哪能说见就见呢?别人见了还不说闲话?”

“那婶子就没跟你提起过宋先生?”阮绵绵蹙眉。

向巧依还是摇头。

“这样拖下去可不行。”阮绵绵想了想,道,“要不我让我爹直接问宋先生吧,就说是我爹自己的主意,要是不成,宋先生不会乱说,婶子也不会知道。要是宋先生有这个意思,咱们再一起说服婶子。”

向巧依不确定地问道:“绵绵,你真的觉得我娘和宋先生有可能么?”毕竟母亲不但有克夫之名,还带了自己这个同样克夫的拖油瓶,纵然绵绵几番鼓励,她还是实在不敢有太大奢望。

“巧依姐,你就别愁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就算不成婶子不知道也不会伤心是不是?既然如此,何不试一试呢?”阮绵绵不敢把话说满,毕竟这名声二字对古人来说可远比现代人看的重要,要是宋先生解不开这个结,她们父女也没法包办。

向巧依点点头,知道也只能这样了。说话间,两人已走近一个埠头,便雇了一条小舟,招呼两个丫鬟一起上去。大威也不知是不是曾经坐过船,一点都不胆怯,上船后就乖乖地蹲在阮绵绵脚前,东看看西看看地一声也不吭。

待进了城,两人便开始跟随着人流大肆采购。

蒲草、粽叶、艾草、五色米、时果、五色瘟纸、五色缕、辟邪符、内装各色中药的辟邪香包,以及沐浴用的佩兰等等。当然,其中少不了还要买上几斤雄黄酒,还有与之配套的黄瓜、黄鳝、黄鱼、咸鸭蛋黄,谓之五黄。

这个时代的端午内容简直是无比的繁杂热闹。到后来,阮绵绵都买的稀里糊涂的,索性向巧依买什么她也跟着买什么,看到好玩有趣的也都买两份,左右如今这街上叫卖的最欢的多半都是和节日有关的东西,跟着买不会错就是了。

走在熙熙攘攘仿佛所有人都出来购物的御街上,阮绵绵不由大为感叹。

没想到古代过一个节日会如此热闹,要知道在她以往那个时代,端午节这个传统节日基本上已经只简化成插艾草吃粽子而已了,就这么简单还有许多人根本不当回事,平时怎样照常怎样。

带着丫环,牵着狼狗大威,四人一狗在人潮中奋力地努力着,等东西终于买好,两人的小脚也已走的酸痛不已,赶紧找茶馆休息。

和大街上的热闹相差无几,茶楼里也几乎满座。还是春草眼尖,瞧见一桌客人像是要结账了赶忙儿先抢站到一旁才总算有地方歇脚。

茶水点心下肚,阮绵绵总算觉得疲惫的气儿缓和了许多,耳朵什么的感官也才灵敏起来。

“张兄,今年的赛龙舟你买了那支队?”只听隔壁桌的客人在讨论。

“那还用说,自然是蛟龙队,我去年可是足足挣了一百两银子。”被问到的人得意地道。

另一人道:“那是去年,今年听说可是换了三支队伍,他们在江上操练时我可是亲眼瞧过一回,那个劲头那个威武,尤其是猛虎队,我劝你啊,最好还是再考虑考虑。”

“什么猛虎,一听就知道不善水的,这龙舟大赛比的可不是水上功夫…”

赛龙舟?阮绵绵眼波一转,悄声问向巧依:“巧依姐,他们说的赛龙舟在哪里举办呀?”

向巧依愕然:“你连这个也忘记了?每年都在西湖上呀?”

“你知道我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的嘛”阮绵绵嘿嘿地蒙混了过去,“你给我讲讲呗,这赛龙舟应该很好玩吧?”

“好玩是好玩,而且每次龙舟大赛皇上都会带着嫔妃和大臣们坐在停泊在里湖的龙船上亲自观看的,可是每一回人都太多了,人山人海的,每年都有不少人被挤下水,挺危险的。去岁我们就只能在东岸上看龙舟出发,连哪条船争先了都看不清楚,还真差点被人挤了下去呢…哦,我差点忘了你已经忘了。”

阮绵绵一囧,对哦,这可是全民总动员啊如今的杭城就算没有上百万人口,起码也有十万吧,到时候只需每家去一两个,更别说估计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那个人流量确实就让人够呛的了。

可是,这可是正宗的纯古代的赛龙舟啊,而且她这辈子还没看过一回真正的龙舟,还是挺想看的。

“比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不了我们早点去啊?总能找到个安全的地儿吧?”

“正午时分才开始,可是就算你起的再早也没用。每年这个时候,稍微好一点的位置都是要花银子买的,湖四周的茶楼酒楼也都早早地被人预定了,咱们就算去的早也抢不到。”

“那保俶山上呢?虽然远了点,可也能得到。”

“你想得到别人也想得到呀,山上的好位置也就那么几个,听说有人为了一睹为快,差不多这会儿就已经去占位置了,夜里就睡在那里。”

看来今年这份热闹是赶不上了

听说百姓的热情居然如此之高,阮绵绵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无奈地叹息,唉,这就是没有高科技的不便啊,要是换成现代,足不出户,电视台也会给你直播。

“算了,看不到就看不到了,大不了我们明年赶早也订个位置。”阮绵绵挥挥手,抛开这小小的遗憾,反正没有意外的话,这以后的年年岁岁她都只能留在这个古代了,还怕没有机会瞧到这年年都会举办的赛龙舟么?

休息的差不多,想着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两人便准备回去。

上船后,春草忽然轻扯阮绵绵的袖子,低声道:“姑娘,有个人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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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跟踪,所

“谁?”阮绵绵心里一紧,几乎就要转过头去,还好立刻被理智占据,见向巧依和二丫都惊讶地想张望,立刻疾声道,“大家都别动,不要打草惊蛇”

向巧依和二丫被她低声一喝,硬生生地都忍了下来,保持原来的姿势。

“春草,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人长什么样?”

“是。”春草描绘了一下那人的模样,然后道,“买辟邪符的时候,我就看到过这个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奴婢想着今天街上这么多人,咱们四个又都是女子,怕是被小偷盯上了,就多留两个心眼。不过可能是因为大威在的缘故,那个人一直都没敢靠近,后来我们进了茶馆就没再看到他,没想到这会儿他又跟了来。而且他双手空空的,根本就不像是来买东西的,还老望着咱们这边。”

想到花样小受这些天一直没动静,还曾开玩笑地说在派人记录她的一言一行,阮绵绵自是不免联想到他,便道:“我知道了,春草二丫,你们还是假装继续谈笑,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样子来,我自有主意。”

春草机灵,扯了面有余惊的二丫的手故意东拉西扯。

和阮绵绵同坐一边,背对着跟踪者的向巧依却十分紧张:“绵绵,咱们不会真被贼盯上了吧?”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阮绵绵抚摸着大威的耳朵,想着左家桥大大街小巷几乎都没有什么僻静的地方,自家那边却是比这边清净许多,便吩咐船家出城之后就改航去溜水桥。

等到了前方转弯,阮绵绵假装指着一栋河道旁的屋舍同向巧依说话,暗中却趁机迅速地望了一眼后头,果然看见一个样貌有点小清秀的年轻男子正盯着自己,被她猝不及防地一扫,立时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这个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阮绵绵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努力地在脑中过滤这段时间来认识的人,尤其是花样小受几次派人送东西过来的那几个,可全都不是。难道是这身体原主以前认识的?也不对呀,要是这样的话,她的脑海里应该会浮现出更多相关记忆的。

蓦地,一道灵光闪过,阮绵绵忽然想起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这个人

致远斋是了,就是在致远斋记得那天华安带她去致远斋的时候,就是这个人端水上来的。之所以还有点印象,是因为她当时习惯性地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他的表情却很不自然好像诚惶诚恐似地。

竟然是华安的人想起对于华安那日行为的种种疑惑,还有他后来的不请自来,阮绵绵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绵绵,你认识这个人吗?”向巧依也在皱眉,“我好像也见过这个人。”

阮绵绵讶然:“你也见过?什么时候?”

向巧依回忆道:“一次是你手上住在客栈里那一次,我去给你送汤,见他在门口徘徊。第二次是你回我家那天,在左家桥见的,我当时也没注意。”

这么说,华安一直派人在监视她了?阮绵绵的心一沉。

“绵绵,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阮绵绵晃过神来,冲她安慰地一笑:“放心吧,巧依姐,没事的,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不会是经常给你送东西的那个公子的人吧?”向巧依含糊地道,看来也想到了花样小受。

“不是,是致远斋的活计。”想了想,阮绵绵还是告诉了她。

向巧依讶然地睁大了眼:“是那位华相公的人?可他为什么让人跟踪你?”想到阮绵绵曾将华安当做梦中人,那一日回来又曾对她诉说那位华相公如何温柔地对她,向巧依不由担忧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弄清楚的。”阮绵绵拍拍她的手。

华安的事情,她虽有疑惑,却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查,看来是该主动再见他一次了,不然总等着也不是办法,真相是不可能自己送上门来的。

既然知道了对方不是普通的贼偷,而且人家也早就知道了她们住在哪里,接下来阮绵绵也就随着他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回到家里,阮绵绵交代春草浸煮粽叶蒲草,正准备和老爹商量华安的事情,阮彦真却拿出了三份请帖。

“绵绵,你来看,这都是今天送来的。”

阮绵绵翻看了一下,发现三份请帖都是来邀请她明日一起观赏龙舟的。一份是欧阳夫人请他们父女的,说已在白堤的一家酒楼上定了包厢。一份是无名氏,地段更好,就在断桥旁边,指明了单请她一人。还有一份居然是华安的,是和欧阳夫人同一家酒楼,并且邀请的也是两个人。

先前还遗憾没法看龙舟比赛,现在居然一下子就送来三份请帖,阮绵绵却不但没有因此就欢欣跃雀,反而一下子嗅到了麻烦的味道。

“绵绵,这一份是那位公子的吧?”花样美男几番异常行事,阮父自然一下子就有所怀疑。

阮绵绵点点头:“多半是他了。”

“这个人真是…”阮父眉头紧锁,“该来的总会来,绵绵,爹陪你去见见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想要怎么样?”

“爹…”

“就这么决定了,我是你的爹,总不能老让女儿自己一个人提心吊胆的,”阮父毅然道,“况且如今你已经为石相公做了一份寿礼了,另外一份,大不了等我们搬家之后做好了再请人送回来。爹就你一个女儿,爹都不保护你,还能指望谁保护你?至于那位华相公,他所图的多半也是爹以前的身份,咱们不想理会还是能躲得过的。欧阳夫人那边,爹等会就让秋生送信去回谢。”

“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还是觉得最好是自己一个人去见他。爹你放心,他是个高傲的人,就算有什么企图也不会硬来的,我毕竟也算是他的恩人而且有些话我也该当面和他说说清楚,我们已经在这京城里住了十年,我也喜欢这座城市,不能因为一点顾虑就胆怯地放弃这里所有的一切。”阮绵绵沉声道,避而不战那是下下策,她不能连努力都没努力就做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胆小鬼。

“可是…”

“不用可是,爹,到时候我会带春草和大威一起去的,有大威在,明儿肯定整座酒楼都会满座,他的地位越高就越不会轻举妄动地败坏自己的名声的。”阮绵绵怕他再坚持,忙将华安派人跟踪她的事情说了出来,“爹,我觉得那个华相公的行径实在是太可疑了,如果他只是想和爹套近乎,尽可光明正大地上门来,怎么也不用不着暗中盯着吧?”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以前虽略有薄名,可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在意啊”阮彦真大惊,忽然起身来回踱步,疑虑不定地自言自语,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再变,“莫非…”

“莫非什么,爹?”

“绵绵,你随爹进来。”阮父恍然大悟般拿着三张请帖,快步走出大厅,阮绵绵只得疑惑地跟着。

一进内院,阮父就吩咐:“绵绵,你让大威到门口来守着。”

见他这样郑重其事,阮绵绵不敢迟疑,忙叫过大威让它蹲在拱门处。

回到房间,阮父打开书柜,取出了一幅泛黄的画作,将其展开在桌上:“你来看看这幅画。”

阮绵绵上前仔细地看了,又瞧了瞧落款:“爹,这个清风遥是谁呀?怎么没听你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