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威十分通人性地走下台阶,向三人逼去。

一声高亢的尖叫,柳兰珺居然将扶着自己的一个丫鬟往前一推,自个儿没命似地飞快地往外奔去了。

那被她推倒的丫鬟根本就没想到自家姑娘会有此一举,猝不及防已摔倒在地,一仰头正好看见大威的血盆大口就在眼前,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这人书,这胆子

阮绵绵不禁摇摇头,一旁的任秋生则忙追了出去,想要让柳兰珺把人带走,大威也兴冲冲地跟了出去。

柳兰珺刚好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上了轿,帘子还没放下就见大威追了出来,更是骇得花容失色,忙一个劲地催促轿夫快走快走。

任秋生囧囧地扬手:“喂,等一等,把你家丫鬟带走啊”

“走,快走”生怕自己被大威咬上一口,柳兰珺哪里还敢停留半分。

两个轿夫立刻抬起轿子,双腿如飞迅速地跑远了。

任秋生回头一禀报,闻声出来的众人也都傻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家里地上还倒着一个女子,阮父也不好马上询问女儿,只能吩咐春草先将人扶起,向母和向巧依忙上前帮忙,将人架到大厅放在椅子上,然后用力地掐她的人中,又往她的额头上洒凉水。

那丫鬟幽幽地苏醒,看见周围都是人,还以为大家要兴师问罪,吓得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再一看屋里根本就没有自家姑娘的踪影,顿时惶恐地立刻跪地求饶:“各位老爷姑娘,婢子只是个小丫鬟,不关婢子的事啊,不关婢子的事啊”

阮绵绵哭笑不得地道:“你起来,我们又没对你怎么样,只不过是你昏倒了我们把你救醒了而已。现在你随时都可以走。”想来挑衅折辱人的是柳兰珺,她可没兴趣拿别人的小丫头开涮。

“我真的可以走?”那丫鬟狐疑地看着大家,忽然发现大威就在一旁,面色不由又一白。

“大威,到里屋去。”阮绵绵拍了拍大威的头,大威晃晃尾巴,温顺地走了。

“当然了,”看这丫鬟着实害怕,阮

父也温和地道,“你别害怕,我们真没怪罪你,你家姑娘已经离开了,你也走吧”

丫鬟站起,战战兢兢地半走半退,见果然没人拦她,顿时鼓起勇气提起裙子就往外头跑。

阮父摇摇头,看向女儿:“绵绵,你到爹屋里来一趟。”

阮绵绵一下子耷拉下脑袋:“是,爹”

两人才走出客厅,还没转身向拱门,照壁后忽然有人怯怯地道:“阮家小娘子…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众人齐望,却是方才那个丫鬟又回来了。

阮绵绵奇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不会是你家姑娘专门叮嘱过要你们骂我吧?”

“不是不是…”那丫鬟忙将头摇得想拨浪鼓似地,脸色依然苍白,却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咬住了唇,还壮胆走上前几步,“是…是我无意中听我家姑娘和大姑娘——就是石相公的大嫂商议,要如何嫁进石家…”

她顿了顿,见大家都一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样子,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大姑娘就建议她生米煮成熟饭”

话一说完,扭头就跑,这一回再无影踪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俱都无语。

碧柳拉着欧阳康虽站在最边上,这一幕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的。想到自家夫人和石墨之家的关系,眼珠微转,便故作不知地笑吟吟地只说时间不早了,小公子回去之后还有课业,就先告辞了。

欧阳康本来还想反对要再玩一会,可被碧柳偷偷一轻捏,又使了个眼色,居然就人小鬼大地闭上嘴巴了。

于是,阮父只能等他们走了,然后才把女儿叫道屋里去谈话。事关女儿的终身,为免女儿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隐瞒,阮父破天荒地摆出了极为严肃的神态:“绵绵,你老老实实地告诉爹,你和石相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柳家小娘子怎么会找上门来说那样的话?”

“这个…”

“别这个那个地跟爹耍花样。”阮父板着脸道,“你算算,自从你失忆之后,你有多少事情都瞒着爹?楼外楼那位公子来历神秘,所以你们究竟商谈了些什么不肯说也就罢了,可石相公是爹认识的人,你也想瞒着吗?”

“我不是想瞒着…”阮绵绵小声嘀咕,“只是本来觉得这事没必要告诉您嘛”

“你说什么?”阮父听不清。

“哎呀,爹,我和石相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啦,”阮绵绵暗地里又不自觉地开始互掐手指了,还试图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只不过是那次根雕做好后,我和他一起去他家的作坊找一位大师上漆,可那位大师当时没空,石相公就请我去附近坐了坐,结果就碰到了刚才那个女人。然后她二话不说地就把我当做她的

情敌了”

“就这么简单?”阮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那石相公呢,当时他怎么个反应?”

看到自家老爹那一副不问个清楚绝对不肯罢休的样子,阮绵绵只好道:“那个柳家小娘子一来就口口声声的墨哥哥,石相公却对她很冷漠,还要青竹请她走。她就以为石相公之所以不理她都是因为我的缘故,突然凶巴巴地冲上来好像要打我的样子,石相公当然不可能让她随便打人,就上来拦住,又不好对一个女子动手,就拉着我离开了。”

阮父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心:“石相公拉你离开?是拉着你的手吗?”。

第一百零六章 提亲

她这个老爹,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呀

阮绵绵一语失口,眼珠滴溜溜地正要补救,阮父已严肃地瞪眼警告,只得乖乖地低下头,小小地点了下头。好在她早上刚刚想通,不然这会儿突然被老爹发现自己和石墨之间的“私情”,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阮父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然后石相公就问我能不能到家里来提亲。”阮绵绵自然不可能把之后的那些然后当真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就索性直接跳到最后,不过眼睛还是不敢和自家老爹对视,脚尖也微掂着偷偷地在地上画圈圈。

“提亲”阮父震惊地差点跳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回来怎么一个字也没有提?”

“…这不是因为他提的很突然,我压根儿就没心理准备,也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他嘛…”阮绵绵心虚地将头垂的更低,“我想着既然我还没决定,就先不要告诉爹了…”

“你…你你…”阮父想要叱责几句,可又不忍心责骂,不由又是挫败又是无奈地连连拍桌,“就算你不想告诉我,难道石相公也就只提了这么一句就没有下文了?”昨儿大家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他居然半点口风都没有漏,这算是哪门回事啊?

阮绵绵低着头做小动作:“是我跟他说,我还没想好之前,让他什么都不要说的。”

“你”阮父恨铁不成钢地连连踱步,一边竭力地消化这接二连三的震撼,一边尽可能地回忆石墨的几次来访,试图抽丝剥茧地从中找出点端倪来,最后总算理出头绪来了,重新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那石相公为何突然说要提亲,不可能只是因为他担心柳家小娘子对你不利拉你离开,就要对你负责吧?还有,刚才那姓柳的小娘子明明说了她是石家的内定媳妇,他如何能不知,反而还说这等话来?”

要说起肌肤相亲,在女儿被石家小公子无意打伤那次,就是石相公将女儿抱到医馆医治的,而后上回女儿鲁莽救狗,也是他救的人,可那两次,人家可什么都没提,每回来也都表现的十分有礼的。

“石家的长辈确实本来是有意想要亲上加亲的,可他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事到如今,阮绵绵也只能将石墨的部分故事说了出来,同时狡黠地故意忽略了前半个问题,“所以,这件事也只是一开始有些想法而已,根本就正式议亲,后来他大哥身体好了就不了了之了,他爷爷也答应了让他自主择妻,不会再强行安排。”

听完石墨的故事,想想石墨素来的人书,阮父倒是舒了口气:“这么说,石相公之所以想要求娶你,是因为他确定自己喜欢你,不是随便说说的了?”

阮绵绵红着脸嗯了一声:

“他说要请欧阳夫人来提亲的。”

“这事欧阳夫人也知道?”阮父讶然地道,看着虽然低着个头,却早已出落地犹如一朵鲜花似地女儿,最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你谨慎点确实是好的,可你怎么也不能瞒爹呀?还一瞒就是这么多天。”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爹的,”阮绵绵只字不提事实的真相其实纯粹是因为自己想要多多考察石墨,而故意装羞扮乖,“只是这种事情您叫女儿怎么开口嘛”

阮父语塞,想想这种事情对于女儿家来说,确实也是有些难以启齿,便转移了方向:“好了,过去的事情爹就不再追究了,只是事已至此,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今儿这事这么一闹,可指不定就有人看见听见些什么,到时候爹总得给四邻一个说法才行,省得又被人胡乱地嚼舌根。”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干嘛要给别人一个说法啊?”阮绵绵不服气地咕哝。

“别人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难道你还不够了解么?”阮父没好气地瞪她,“最重要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又终究是曾经退过一回婚的…虽说按理说,石相公既然喜欢你,便该先跟爹来提亲才是,而不该直接和你说,可说句实在话,他的人书爹还是看的中的,这门亲事若真能顺利而成,于你也是个相当好的归宿。”

“爹他还没来跟你提亲呢?你就先被他收买了。”见自家老爹只稍稍表示了一点点不满,就全面地倒向石墨,阮绵绵不由地嘟起了嘴。她就知道,要是石墨先前真的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先向老爹提亲,对于老爹来说多半是喜大过惊。

“爹是实话实说,他聘礼都还没送来呢,这怎么算是收买?”阮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看着女儿,“言归正传,这流言蜚语地可忽视不得,既然石相公对你有意,那你呢?可已经想好了要不要答应?”

阮绵绵撇撇嘴:“那要看他的诚意了,今天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他惹出来的,总得他自己先解决掉才能说其它的。”

碧柳已经回去,今日这事估计最多晚上就会传到石墨耳中,就看他怎么处理了。要是真处理不好,留下一堆后患什么的,她可还真的要好好考虑要不要答应。那对柳家姐妹可是连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了,不处理,难不成将来要她去面对一堆麻烦不成?

见面对如此佳婿的好人选,女儿都如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阮父不由噎了噎,但想想如今的情况,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吧,那就先看看情况,这样的事情总得先男方主动上门提亲才是,不可让人觉得是咱们自个儿先要高攀。”

倏忽间,一天又过去了,

次日阮绵绵照常时辰起床。

吃了饭后,正同向巧依一起,准备带着大威出门去消一消食,就眼尖地看见了石家的马车出现在前方,某人立刻很没志气地将才跨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迅速无比地往回跑。

“哎…绵绵…”向巧依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阻止,不由闹了个大糊涂。

不过,在看到那马车是驶向阮家之后,立刻就了然地抿嘴笑了,便也施施然地跟了进去,先叫了任秋生出来迎客,又去里头向阮父通报,然后才去到阮绵绵屋里,发现没人又往工作室找。

阮绵绵正在翻弄着一个树根,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如常地构思着那树根将来要如何雕琢,可脸上未退的薄云却泄露了她的秘密。

知道今天这次会晤是关键,怕她皮薄反而多生波折,向巧依虽嘴角抿笑,却只假装不觉地瞧了瞧就回了房,而让二丫去前院帮忙端茶奉水,顺便打探一下外头都在讨论些什么。毕竟说起来她也是客人,这种时候除非是主人有请,否则是不好随意出面的。

才等了一小会,只听一阵脚步声,就见欧阳康跑了进来,熟门熟路地直奔工作室。

客房的门是直接开着的,向母立刻捅了捅女儿:“快去听听那小公子都说些什么。”

向巧依笑着放下针线活,才刚走近就听到阮绵绵讶然地反问:“什么,你母亲也来了?”

“是啊,不过,娘说有事要和先生谈,要我先进来跟姐姐玩一会,等会再上课。”

“哦,今天是你母亲亲自送你来上课呀?”向巧依听见阮绵绵刻意地用不经意地口吻问话,自然明白她的另外一层意思,又偷笑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里头便传出欧阳康的回答:“是啊,还有石叔叔也来了,阮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里头的阮绵绵的心跳立时加快,脸上却装作不动声色地继续翻弄着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却半点都没看进眼的树根:“哦,什么秘密呀?”

“阮姐姐一点都不好奇…哼…康儿不说了”欧阳康正是喜欢献宝的年纪,见阮绵绵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小嘴儿就不由嘟了起来。

“呃…”阮绵绵语塞,她总不能说她其实已经猜到这所谓的秘密了吧?

毕竟昨儿柳兰珺才上门来侮辱自己,石墨今日就特地请了欧阳夫人前来,不是准备趁这个机会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地前来提亲,还能有什么事呢?

“欧阳小公子,什么秘密呀?能不能也说给我听啊?我可是好奇的很。”向巧依适时地踏进门,假装才刚刚道。

欧阳康一双黑眼睛瞧瞧阮绵绵,又瞧瞧向巧依,最后决定地对向巧依招了招手,示意她低下身,然后附在她耳边:“告诉你,我娘今

天是来帮石叔叔来提亲的,等过几天,阮姐姐就要变成我的婶婶啦”

他状似神神秘秘地说悄悄话,音量却没有比平时低多少,就在一旁的阮绵绵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拿出一把小刀来准备用功,虽然实际上那刻刀却只在树根上不成型地乱戳一通。

在看到石家的马车那一刻,她就知道石墨是亲自来了,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确定,难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要这样快地被确定下来了么?要知道她这具身体可才十五虚岁,连及笄的日子都还没到啊

想想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妻,甚至还有可能就要开始准备当人家的娘,阮绵绵不觉地有些慌乱了起来

不行不行等会爹进来问她时,她可得跟爹先说好了,订婚可以,但绝对不能就这样早早地就嫁了,这单身的好日子她还没过够呢。

第一百零七章 这样你也答应?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一直心神不宁的阮绵绵这才瞧见老爹进院来。向巧依立刻很有眼色地拉着正在兴致勃勃玩根雕的欧阳康出去,屋中便只剩下父女俩人。

“绵绵,石相公他请欧阳夫人来提亲了,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阮父开门见山地道。

阮绵绵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鼓捣着一个拿来练手的根雕。

看出女儿还是有些皮薄的,加上此事论理说本来应该由做母亲的来和女儿谈心,而不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来履行这个责任,终究难免有些尴尬,阮父也不强迫她规规矩矩地和自己面对面。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阮父顿了顿,又道,“关于柳家小娘子的事情,他已经和他的大哥明确地说过了,这几天石家就会派人把柳家小娘子送回家去,方才他也为此事特地向爹道了歉。”

阮绵绵抿了抿唇,放下树根,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轻靠着他:“我就是不想太早嫁人,我还想在家里多陪爹几年。”

这话的意思其实便是答应了。想到女儿总有一日要离开自己身边去嫁为人妇,阮父不由唏嘘地叹了一声,可想到石墨的承诺,又深感自己女儿的眼光不错,便不由自主地为未来女婿说起话来。

“说什么傻话,今年十一月你就要及笄了,若不是迫不得已,哪家的女儿及笄了还会一直呆在家里的,更别说几年了。再说爹又不是急着马上就要将你嫁出去,上一回爹是受制于人,只能草草地给你订了亲,这一回正正规规风风光光地来,而且这三媒六聘什么的一走总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准备妥当送你出阁,怎么也要到明年春后了。”

明年…十六岁…是不是还是太早了点啊?虽说十六岁早恋也是正常的,可十六岁就嫁人…阮绵绵有些黑线,可也明白这是大时代的潮流趋势,她一个人是无法相抗的,只能尽力争取:“爹,这婚期能不能再晚一些?比如后年什么的…”

阮父摇摇头:“不行不行,太晚了,到后年你就十七了,而且石相公也已经十九了,明年弱冠正好成家立业,这婚期顶多只能推到十月,再晚就不行了。”

阮绵绵撒娇:“这都是爹的想法吧,要是人家愿意再多等一年呢?”

“傻孩子,就算石相公愿意等,可早一些和晚一些又有什么分别呢?”阮父感叹地道,“石相公已经和爹说了,他上无父母,等成了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老宅里独立出来,你不用像寻常的新媳妇一般日日到长辈面前立规矩,只需要初一十五地回老宅去请个安就行,而且平时你若是在家里闲了闷了,也随时都可以回娘家陪陪爹。”

实际上,石墨的本意还远不止如此,他其实是说,

等成亲后,是想要让他和自己的女儿女婿一起住的,只不过如今亲事未成,双方还不是一家人,他自然不能就此答应了,以免让人家看轻了自己女儿。至于将来住不住一起,将来有的是时间考虑。

这嫁了人了就是人家的娘子,要履行什么妻子的责任的,怎么会没有分别呢?阮绵绵黑线地掐了掐手指,知道没法和老爹沟通,便退而求其次:“爹,我先和石相公单独谈一谈,可不可以?”

“这…”阮父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方才石相公也是如此要求,想是他也有话要对你说。这样吧,你们就在外院的小书房里谈,只是孤男寡女的,这时辰分寸的你需自己多注意,切不可久了。”

青天白日的,又知道这么多双眼睛耳朵就在外头看着听着,他们就算想能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啊,更别说压根儿就没想做什么了阮绵绵心里腹诽,脸色却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娇嗔着将老爹半推了出去:“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只是问他几句话而已。”

阮父只得顺势往外走,正要跨出门槛,却忽然又被女儿拉住:“爹,等等…你同他说了要卖画的事没有?”

这事情儿一日不彻底解决,她就一日不能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而且还有花样小受,自己的话虽说分明了,可要是被他得知自己定亲,又翻脸恼了以为自己是瞧不起他,那麻烦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你不提爹差点还忘了,石相公是特地先说了这件事之后,才和爹提的亲,”阮父转头,看着女儿诧异的样子,笑道“至于具体事宜,等会你自己问他吧。”

阮绵绵心里狐疑,却只好跟在老爹后头。

出了拱门,走进客厅,阮绵绵立时就感到里头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虽说大家都已经是熟人,可脸皮儿还是发烫了起来。

欧阳夫人是过来人,自当知道这个时候切不可取笑,就照常地和阮绵绵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假装要向向母请教针线活地到里屋去了,欧阳康则自然是跟着阮父开始上课了。

待春草重新奉了茶后,小书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尴尬

此刻弥漫在小书房里的气氛除了这一词外似乎找不到别的形容,毕竟虽说两人私下里也见了几次了,还连一些越界的事儿也偷偷摸摸地做了,可那两回都是在外头,旁人都不知情的,哪像此刻,不但一下子跃到提亲的阶段,还几乎就是在一堆人的眼皮子底下呈半透明状的相处。

半响后,还是石墨先打破了沉寂,注视着她娇若桃花的面庞,生怕她这会儿心里只怕堵了一堆对自己的气,便故意问道:“前夜里你喝了不少酒,如今可好些了?”

阮绵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也说了那是前夜的

事儿了,哪有人喝了一点小酒还会醉倒第三天的?”

“是是是,是我愚笨了”见她虽然抛来白眼,那流转的眼波儿之中却并没有冷漠赌气之色,石墨不由松了口气,而既然开场白已经说了,下面的交流自然就容易地多,便越发将声音放柔地先行为柳兰珺的事情请罪。

阮绵绵心里虽然没有真恼,但面上却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故意斜睨着他道:“这个柳二姑娘虽说刁蛮了些,可人家却是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还是和你们家亲上加亲呢,这样直接拒绝了她,你就没一丁点后悔?”

这种时刻,饶是石墨平时性子有多冷清,也是该表忠心的时候就要表忠心,何况来时路上就已被欧阳夫人特别地提点过,当下只专注地凝视着她,低沉地道:“莫说是一个柳兰珺,便是十个柳兰珺放在我眼前,我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又何来后悔二字?”

“话说的好听,”阮绵绵娇嗔,“谁知道你现在不后悔,将来会不会后悔。”

石墨轻笑:“我石墨做事,从来没有后悔两字,你大可放心。”

“还笑,一点都不正经”

石墨立时肃然地板起脸色:“那如此呢?”

“像冰块一样,你想冷死我啊?”

见他的脸色顿时僵住,阮绵绵不由扑哧一笑。

她这一笑,石墨的心顿时彻底地放松下来,目光宠溺地看着她那嫣然的可人模样。

感觉到他眼中的柔情,阮绵绵粉脸又微红,故意粗声粗气地道:“喂,姓石的,我今儿可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个嫉妒心超强的人,你若是真心要求娶我,将来不管如何,可都不许给我沾花惹草,不要说妾,就连通房丫头都不许有。”

“我自然是真心求娶,也会一生一世一心待你,别的女子与我又有何相干?”石墨直视着她的眼睛,也直接敞开了自己的心神任她检阅,“而且,关于此点,我在方才求亲时已经和伯父说过了。”

“口说无凭,我要立字据。”

“无妨,可在婚约里头写明。”

阮绵绵存心刁难:“如果你食言了,我们就和离,你要分我一半的家产,而且我的嫁妆还是我自己的。”

石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以。”

阮绵绵却睁大了眼睛:“喂…你可听清楚了,我是说要是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女人,你可要将一半的家产都分给我的?”

石墨微微一笑:“既然从没打算找别的女人,亦不准备放你走,我又何惧此约?”

阮绵绵怔了。

她这个条件就是放在前世都算是苛刻的,她之所以这么问,也不过是出于女人的小小虚荣心,不想让人家觉得她太容易得到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地如此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