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意写在婚约之中。

看着石墨那双始终澄澈明亮的黑眸,动容之余,阮绵绵忽然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强烈窘迫感,可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去了,她又不想随随便便地收回来。毕竟她对石墨,现在阶段还是仅限于喜欢这一层的,还远远无法用“深爱”两字来形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骨子终究还是个现代人,对于能否很好地扮演古代妻子这一角色经营好这一场古代的婚姻,心里头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能多一些经济上的安全保障,她也能多一些底气。至于将来若是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那一半财产她自然是提也不会提的。

第一百零八章 愿得一心人,甘甜同与共!

既是谈话,话题总要继续下去。

沉默了半响后,阮绵绵便定了定神,问起画卷的事情来。

石墨轻啜了一口茶,道:“我已经查清楚了,华安之所以想要打这幅画的主意,为的就是想要将此画先给当今皇上的皇叔瑞王爷,好为自己谋前程。我朝科举不禁商户,他家能出一个三书大员,自然是想要挤入上流圈子,开致远斋的目的便是如此。”

阮绵绵点点头,人生在世,且不说中上流者,便是普通老百信,也哪个不会一点关系都不会找呢?说起来,能在京城将一个书画铺子做的如此有名声,华家确实也是有手段的。且文人清贵高傲,若只是普通财物还真不容易打动他们,可换了这些能体现他们气质书味的东西就大不一样了,不然清风遥的一幅《鱼戏莲叶图》也不会被吹捧如此,连带的即便是赝书也会如此被人觊觎。

石墨接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根源既在画上,即便你有法子过了这一关,逼得华家再不能打此画的主意,可却防不了他们在背后作祟,诱得他人再来窥视。”

“是,我和我爹顾忌的也是这个,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卖了这幅画。”

“我已打听过,此画如今最少已值百金,若是交于拍卖,恐怕再上升一倍已不止,即便除却中间佣率后,亦足保你们父女一生衣食无忧。”石墨望着阮绵绵的眼睛,见她眸中虽有惊讶,却是没有震惊的动容,显然并没有被这笔财富给冲昏了头,想起先前告之阮父时,阮父也是如此一般的神态,不由微微一笑地开了句玩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么一大笔财富在眼前,你们居然都不过是稍稍抬一下眼皮而已。”

阮绵绵嗔了他一眼:“怎么,在你眼里,我们父女就是那种贪财之辈呀?早知道,当初就该多敲诈你几金的。”

石墨低低地笑。

“笑什么笑啊?告诉你,想要娶我,聘礼可不准少。”话还没说完,阮绵绵自己已经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你快接下去说,总不会只有让我们卖画这个主意吧?”

“把画卖掉,虽说可以防止更多的人打你家的主意,却不是万全之策。只因华家很有可能会因得不到此画而迁怒你家,到时候依然后患无穷,而我…”说到这里,石墨的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暗色,神情也紧绷了起来,搭在桌面上的左手更不觉地紧握成拳,“对不起石家在京城虽有一定的影响,可我却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子弟…我…”

所以,即便是他有心想要保全他们父女,恐怕也是极艰难的吧?

阮绵绵怔怔地看着他脸上那抹受伤的自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石墨求娶她这件事情的本身也应该难免会触怒那

个百般算计的华相公吧?这一点他不可能没想到,可是他却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来提亲了。

心里一暖,阮绵绵已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上他那关节和青筋都微凸的拳头,柔声道:“不要为你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说对不起,且不说我们身为平民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有的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看着他的黑眸,阮绵绵又温柔地一笑,低若呢喃:“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你想保护我们,也愿意尽可能地保护我们,这便够了”

“绵绵…”自从挑明自己的心意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柔情相对,石墨心中动容的同时,忍不住又用另一只手包住她的柔胰,低沉地道,“要是此画对于伯父和你确难割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想的,只是这京城恐怕是住不得了。不过,住不得京城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天大地大,我们总能找到一个地方安家的。”

“我们?”阮绵绵喃喃地重复。

“自然是我们,”石墨黑眸灼亮,闪烁着坚定之光,“你,我,还有伯父,你们想去哪里我也愿意去哪里。”

“可你还有家…”阮绵绵惊了,他…为了自己,他居然连家族都愿意舍弃么?

“心之所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石墨淡淡地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我创办起来的产业罢了,这些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回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静默了一会,阮绵绵才轻轻地抽回了手,低声地道:“继续先前的话题吧,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既能将画脱手又能遏制华家不会报复的法子了?”

“嗯,是有个想法,伯父也答应考虑了。”石墨收敛了一下心神,松开了拳头,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沉稳镇定,“那便是直接将画献给瑞王爷。瑞王爷爱画成痴,亦极惜才,也早知伯父之名,若是伯父亲自献画,赢得瑞王爷相护,那么,即便是华家嫉恨在心,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只要伯父坚拒财帛,瑞王爷必定会推鉴伯父入翰林院,届时伯父便有官职在身,你们就又多了一份保障。”

“翰林院?”阮绵绵这一次是真的震惊了,不由失声轻呼,“不会吧,那个地方不是要科举高中才能进的么?”

石墨莞尔:“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不是学士院,而是翰林图画院。在里头任职的都是像伯父一样有名的画师,虽说书阶多半不过书,却也是正宗的官身,而且我猜测以瑞王爷的性格,他若得到你爹的画,大喜之下,说不定会破格奏请皇上,直接请封伯父为七书亦有可能。”

“让我爹去当官?”阮绵绵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我爹不是当官的性子。”谁都知道官场如染缸,更是深水浑浊,吃人不吐骨头啊

“你放

心,翰林图画院不是正经官场,是最清闲不过的闲职了,平时只需点个卯即可,只是逢遇重要节日才需要奉召作画,如需在京城中呆的厌烦,还能以公家之名行走天下名川,回来只需将部分画作上交即可。”石墨笑道,“而且既是瑞王爷亲自推举,只要伯父不参与争斗,谁也不会同伯父过不去。”

“真的这么好?”阮绵绵还是难免有些半信半疑,“那不是和混日子差不多?”

石墨失笑:“你以为朝廷之中混日子之辈少么?莫说是书的翰林院士,就是一书二书大员,也多有终日饱食素餐尸位之徒。”

阮绵绵默了,前世自己的父母都是小老百姓,没想到今生的便宜老爹倒是有可能当个闲职公务员。

“这是我想了几日的最好办法,等会你和伯父好好商议一下。”石墨温和地道,“虽说此计也不是万全之策,可终能令人多几分顾忌,而且等我们成亲,就可以将伯父请来和我们一起同住,彼此仍可互相照应,无需担心他独居在外会被人所欺。”

“你…你想请爹和我们一起住?”今日的震惊虽然一波又一波,却是所有的加起来都不如这一句。

“我自幼失去双亲,最是渴望亲情天伦,你爹自然便是我爹。”

“石墨…”

听到这声呼唤,石墨的眼神陡然暗浓,长臂一舒,已握住了她的柔胰,声音也低哑了几分:“绵绵…我喜欢你这样唤我的名”

烟霞瞬间飞上阮绵绵的脸颊,心中柔情更是荡漾如波,一时间两人只相互凝视,宛如又身处那片竹林之中:微风轻拂,柳叶飘扬,说无声似有声,说有声却又无再需半句言语…

“呜…”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阮绵绵忽然感觉腿侧被轻碰了一下,不由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原来是大威在围绕着自己撒娇。

她被自己的宠物吓,石墨则被她的脸色吓,一惊过后,两人不由都相对莞尔,心里的默契已然再深了几分。

想到大威平时一般都不会突然跑过来黏自己,阮绵绵这才顿觉自己同石墨之间的浑然忘我,而且两人交谈的时间好像有点过久了,想到大威跑进来很可能是出自老爹的授意,阮绵绵红了红脸,便起了身,匆匆地扔下一句:“我让春草给你换杯热茶吧”就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石墨缓缓地缩回手慢慢合起,嘴角不觉再次扬了起来。

小书房和客厅的是相通的,中间只隔了一道帘子,阮绵绵拨开帘子走到厅里,先镇定了一下神色,才羞意余存地唤春草换茶,然后带着大威回到了内院。

听到她的呼唤声时,早已等得有些心焦的众人就齐齐地走出了房门,被这么多双眼睛一扫,阮绵绵刚刚压下去的

热气忍不住又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娇艳无比。

这一下,她的答案到底如何,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了,不由谁都掩不住一脸的喜气地笑了起来。

阮绵绵虽说大方,可这毕竟是事关终身大事的,小女儿的羞涩上来,哪里禁得住众人这样齐齐地笑看,低了个头就赶紧跑到这个儿屋里去了。

拴了门,阮绵绵一头埋进柔软的枕头中,半响后,才忽然想起,她忘了问石墨婚期能不能延长一两年了。

只是…能得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的相公良人,好像延不延长婚期真的没什么分别…。

第一百零九章 进王府,见王爷

季节已经快接近六月,气候一日比一日地向炎夏靠拢,连续几日的大太阳更是让整座京城的温度都居高不下。

石墨提亲的第三天,阮绵绵父女俩带着秋生和春草坐着卸去了标记的石家马车,沿着城墙一路来到和皇宫比邻的瑞王府外围。

瑞王府依山伴水,其府邸也如同皇宫一般都是依山就势地建筑,因此,只在围墙下前抬头仰望,就能看到那一幢幢掩映在绿影之中的精美楼舍。

离大门还有数丈处,马车就停了下来。

“贤侄,等会绵绵就交给你照看了。”下了车,阮父整了整女儿亲手为他做的长衫,脸色肃然地对石墨道。

“伯父放心。”石墨拱手,指着王府门口斜对面的茶舍道,“等会伯父进去之后,我们就在茶楼之中等候伯父顺利归来。”

“爹,您一定要记得,瑞王爷虽说身份尊贵,可他也和我们一般都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尤其是他还很喜欢爹的画,您只要表现的不卑不亢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多想。”怕老爹怯场,阮绵绵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阮彦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抱着长盒子的秋生向王府大门走去。阮绵绵和石墨则留在原地,看着他一派从容地递上名帖,然后便一动也不动地立在威武的石狮子下等候。

王府门前,自然不会零落,不单是阮父等人到来时已有人在等候,其后也不断地有人前来,不一会功夫,就聚集了十几人。

不过大家显然都没有相互认识寒暄的意思,几乎各个都是一本正经地各等召唤,即便是被太阳晒得一身汗,也无人敢钻到马车里抑或打伞遮阳。即便是有几个看起来身材极有福相,显然无比怕热的,也只敢拿着帕子不住悄悄地偶尔拭一拭。

阮绵绵虽心疼老爹,可这种时候自然也只能忍着。

大约等了两刻多钟时分,侧门里头便出来一位管事模样的人,高声呼问:“哪一位是文山子先生?”

“在下正是。”阮父顿时精神一振,上前两步,恭敬施礼。

那管事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阮父,说了声“王爷有请”,便侧身做了个相让的动作。

“多谢”阮父回头向女儿和石墨投以抚慰的一瞥,便目不斜视地随其进去了。

见王爷只请了他一个人进去,等侧门一关,余下的众人们便都纷纷地议论起来,只是谁的声音也不敢放大,阮绵绵站在远处也听不到他们具体说些什么,但想来不外乎是猜测自家老爹到底是个什么名头。

这也正是他们特地挑了这个访客最多的时辰来的目的。

阮绵绵舒了口气,这才和石墨一起进了茶楼。石墨早在二楼定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坐下要了一壶茶几碟点心之后,就开始默默地等待。

不是他们不珍惜这样光明正大的相处机会,而是这二楼座落的可不止他们两人。

茶楼就开在瑞王府门前,不用说,来这里喝茶的多半也都是冲着瑞王府来的,隔座便有耳,人多最又杂,在事情未成之前,还是要尽量地低调一点。

“你们俩也坐下来吧。”看着青竹和春草都站着,阮绵绵只一会就有些别扭,而且这一等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呢,老站着腿肯定会酸的。

春草犹豫地看向青竹,青竹看向石墨,石墨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这才谨慎地入座。

为了好让等待的时间变得好过一点,在石墨的示意下,青竹担负起了调节气氛的重任,没一会,果然不仅阮绵绵被他逗笑了好几回,就连旁坐的人听着也觉得有趣。

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忽然,王府的侧门又开了,有人走了出来。一个是方才那个管事,另一个则是位面色净白手拿拂尘的人,只见他们径直地往茶楼而来。

石墨心里一动,便低声对阮绵绵道:“那位面色白净的,是位公公,等下他若是来找你的,你便直呼公公即可。”说着,便让春草和青竹先站起来,立在一旁。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来找我的?”

石墨但笑不语。

稍后,等那位公公和管事上来之后,两人巡视一圈后,果然直接向阮绵绵走来。众人的目光也立刻都集中了过来。

管事问道:“这位可阮家小娘子?”

“正是小女子。”阮绵绵起身,敛手为礼。石墨也拱了拱手。

那位公公瞟了一眼石墨,淡淡地一摆拂尘,尖声道:“王爷要见你,请随咱家来吧”

“是,多谢公公”阮绵绵看向石墨,石墨对她微微颌首,便是他会在这里继续等。

进了王府,一顶覆了薄纱的滑竿就摆在面前,阮绵绵怔了怔,那位公公已经十分和气地道:“请小娘子上座”

居然这么客气,想必老爹一行应当是顺利的了,阮绵绵心中暗喜,不过面上还是婉言谢绝了两句,最后才坐了上去。

滑竿不同于平时在坐的轿子,视野十分开阔,阮绵绵被高高地抬着,头部看起来虽未有什么转动,眼波流转间,却尽可能地将四周景致都收入眼中。

此时已经入夏,按理说春日的百花都已经凋谢,被深深浅浅的层层绿意所取代,可走在这王府里,却让人觉得仿佛还是花香四溢的春日。也不知道这府中的园丁是如何打理的,一路都能看到怒放的百花,尽管多半都是盆栽,但确实也极为赏心悦目。

皇家楼台,自是不同寻常人家,亭阁轩榭,曲廊雕窗,假山小瀑,每一处都是独具匠心,显得既大气又精致,既自然而又华美。这样一路欣赏着风景,倒也不觉路途缓慢。

和自在自得,尽享王府景致的阮绵绵,身为丫环的春草却是还未进王府的门就已战战兢兢,等跟在滑竿后头,更是几乎瞧也不敢多瞧。只唯恐不一小心就踏错步,碰坏了什么花花草草,紧张地直到滑竿停在一栋竹楼前,都忘了要上前去扶自家姑娘。

好在阮绵绵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之辈,而且滑竿也停得很稳,便自己走了下来。

带路的那位公公虽说不曾和阮绵绵多话,却是一直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着阮绵绵的神色,见她的神色虽然含蓄,可眼波灵动间,却居然比阮父还显得自然从容,心中不由暗奇,但嘴上却一句都没说地直接将人领进楼中。

“王爷,阮家小娘子到了。”

“快请进来”里头立时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阮绵绵微微垂首地跨进门内,余光就瞟见坐在一侧的老爹,但作为规矩,此时自当不能先去看自家老爹,便目不斜视地上前数步,先对着坐在上首的身影盈盈地弯腰下拜:“民女阮氏,拜见王爷王爷千岁金安”

“平身”上首的声音十分洪亮,联想到那日赛龙舟所见的魁梧身影,足见这位王爷除了爱好书画之外,应当也比较喜欢弓马,并时常练习,才有远胜于这个时候孱弱文人们的身板。

“谢王爷”阮绵绵规规矩矩地直起了身,等待人家叫她抬头。

果然,这种狗血的桥段是千古不变的,下一刻,已听那王爷声音愉悦地道:“阮家小娘子,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阮绵绵心中恶寒了一下,面上却略带羞涩和局促,缓缓地将头抬起,让那位王爷一览无遗她面容的同时,也将对方的面貌瞧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心中便叫了声好,这位瑞王爷果然担得起王爷的称号,不但长得极是阳刚英俊,而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成熟男人味,若不是颌下已经留须,恐怕即便没有这等尊贵的身份,也能博得无数少女的爱慕。

此刻,这位英俊成熟的王爷便正自十分和煦地打量着她,而后朗笑了一声,对一旁的阮父道:“文山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不但生的一副好福相,还长得如此娇美可人的女儿啊”

阮父笑着谦逊了几句,阮绵绵假装羞涩地垂眼,暗中旁观着老爹的神态,见其面上虽带着恭敬之色,整个人却是落落大方,心中便更加安稳地娇声道谢:“多谢王爷夸赞,绵绵愧不敢当”

瑞王爷笑着又问:“文山啊,令嫒如此好相貌好气质,想必应该已经许人了吧?”

阮父恭声道:“晚生惭愧,数年前曾一时糊涂差点误了小女的终身,所幸两家和平解约,未有造成大憾。前两日,有一年少商贾前来求娶,晚生见他心诚,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瑞王爷俊眉微扬:“哦?是个商贾之家么?但不知是哪户人家有如此福气?”

不知怎么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阮绵绵忽然觉得这语气里似乎别有意味,不由抬眸迅速地瞟了他一眼。

“是石家的一个庶出子弟,姓石,名墨。”阮父笑呵呵地道,“说起来,小女和他也是有缘的。两个多月前,小女在埠头洗衣,不甚被他的侄子用弹弓打伤了头,石相公十分仗义,不但全包了医药费,还赔偿了十金。后来,又无意中救了小女一次,对我们阮家可是十足的恩情。”

“文山啊,你将令嫒许配给他,不会只是为了报恩吧?”瑞王爷呵呵地笑道。

阮父的心底也有些异样,看了一眼垂着头的女儿,微笑着刻意回道:“晚生之所以答应这门婚事,为的却不是报恩,而是石家相公对小女确实是诚心求娶。而且,石家相公不但主动允诺愿同小女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也不置通房,还愿意让小女同他所生的第二子随同小女的姓氏。”

还有这种事她怎么不知道?阮绵绵惊讶地看向老爹。

第一百一十章 本姑娘不奉陪了

瑞王爷双眉一动,显然也极为意外:“他居然愿意如此承诺?”

阮父颌首:“是啊,晚生当时也没想到,而且石相公还愿意将此两款承诺写进婚约之中。”

瑞王爷不由叹息:“这位石家少年居然能有如此诚心,换了本王,恐怕也会心动。”

说着,看向惊讶余存,面上却已泛起娇羞红晕的阮绵绵,神色复杂地又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令嫒和石家少年之间确实颇有缘分,虽说他的出身地位难免低了些,可只要两情相悦,倒也是桩好姻缘。”

阮绵绵红着脸不说话,心底却总觉得他这笑笑的有点不动声色的样子,想到赛龙舟那样的盛会,花样小受都能轻而易举地就能包下楼外楼的五楼,心里蓦然地升起了一个想法。

不会吧难道真的这么巧?

不然她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女的婚事,怎么说也不至于让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格外垂询吧?

思忖间,王爷已高呼了一声:“来人”

门外迅速有人闪进:“王爷有何吩咐?”

“速去库房取两匹杭绢两匹蜀锦并一盒南海珍珠来,本王要赏赐阮家小娘子。”

“王爷,使不得”阮父惊讶地赶紧站了起来,正色道,“王爷能看上晚生的拙作,已是晚生的万分荣幸,如何还能接受王爷的赏赐?”

“这可不是给你的。”瑞王爷呵呵笑着,望着阮绵绵,“本王既和文山如此投缘,文山的女儿也自当便是本王的晚辈,晚辈有喜,身为长辈岂可没有一点表示?文山你就不要推托了谁家嫁女,不想越风光越好啊,那石家地位虽低,财帛却不少,可不能让人家太看低了。”

阮父只得拉着女儿一起道谢:“多谢王爷恩赐”

赏赐到手后,瑞王爷和阮父又闲谈了没几句,就端起了茶,却又不喝。

阮父立时识趣地起身告辞,说王爷事务繁忙,今日能有幸面见王爷,详谈这么久已倍加荣幸,不敢再多耽搁等等。

瑞王爷客套了两句,也就顺势吩咐送客。

出了小楼,两顶滑竿已在等候,仍从原路返还,只是这归时的心态和来时已是大为不同。

客气地和相送的公公告别,石墨已下楼在茶楼门口等候。

看见春草和秋生手上都拿着赐书,石墨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却没有急着问询。

等到了马车上,阮父便主动解释这是瑞王爷指名要给阮绵绵的添妆,至于原先王爷的赏赐他都已经拒绝了。

石墨这才舒了口气,见阮绵绵似乎心中有事,而且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便故意掠过心中的疑惑,只问阮父和瑞王爷相谈的内容。

“贤侄所料不差,王爷见我主动献画,果然十分满意,这烫手的祸源也总算清出去了。不过,我拒了赏赐之后,王爷也没有再说什么。”阮父大略地重复了一遍,回想起瑞王爷看见这幅画之后那般专注仔细地欣赏过程,心里很是感叹。

幸好自从石墨提出建议,他们父女俩商议并决定采纳之后,就改了主意,还是将原来临摹的第一幅作书给送了出去。毕竟第二幅临摹之作拿出去卖可以,怎么说也都是出自自己之手,可这敬献给瑞王爷就完全是两回事了。且不说瑞王爷本身便有几分鉴赏功底,他既如此爱画,手下必定有许多眼光极贼之人,与其到时候被人戳穿落得个欺骗之罪,还不如现在就索性将真书献上去,以绝后患。而家里那幅,以后便纯粹只是个纪念了。

“王爷既已笑纳了伯父的画,其他的我们就耐心地等候消息吧”石墨安慰道,瑞王爷毕竟只是个王爷,就是再想迅速地提拔人,这程序上走一遭总也需要时间。

阮父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且左右一片心血已经割舍了出去,再多想也无益,便也放宽了心。

回到家中,因路上已经了解了情况,又有事情要处理,石墨只坐了坐就走了。

回复了向家母女的关心后,阮父又将阮绵绵叫到屋里,神色凝重地问道:“绵绵,今日王爷所问你都看见了,回来后你也明显有心事,是不是也觉得你救的那位公子和王府有关?”

也?那么老爹当时之所以那么详细地解释和石家的婚约,并着重强调石墨的承诺是有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