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知死活地执着地在原地瘸着,孙靖西又要去踢,那人指着他的脸说:“爷,您也去上药吧,您的脸都肿成猪头了。“

孙靖西哇呀呀大叫,上去又是几脚,于是马上又滚一个。

他一扭头,眼前站着的是爪牙头目,那头目一脸的委屈,见孙靖西没怎么为难自己,便开始了苦口婆心:“爷,您瞧您总出去寻花问柳惹是生非,我劝您好几次您也不听,这下遭报应了吧?咱们是恶霸不假,可要有点恶霸的气概不是?都用在抢女人上,那岂不是西门庆那一套?我们也跟着丢人啊!爷,以后记着点儿教训,要不咱们可怎么混?”

孙靖西暴跳如雷,刚一瞪眼睛,头目赶紧抱头:“爷,不用您踢,我自己滚。”说完马上跑得没影了。

地上还有一个小爪牙蜷在那儿,见孙靖西满脸怒气地过来,哀怨地抬起头:“爷,别踢我,我现在滚不了。我……我胯下疼,爷的疼不?”

孙靖西原地呆住,很用心地体会了一下,突然捂着胯下杀猪似的哀嚎:“我的也疼!也疼!啊————!”

这时,远处出现一辆马车,车帘挑开,一个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远远地喊着:“姐夫,你在啊,我们把清韵送回来了。”

孙靖西下意识站得直了些,老婆的娘家来人了,可不能让他们朱家人瞧扁了!

马车停下,子朗拉着水柔和清韵从车上下来,一见孙靖西的样子大惊失色:“靖西,你这是怎么了?”

孙靖西捂着脸,地上的小爪牙连忙接口:“咱们爷在家门口抢人,被打了。”

孙靖西气得一脚踢过去,地上的人痛哭流涕:“爷,是您说的在您面前不许说假话,听您的也挨打啊?”孙靖西朝门里一挥手,立刻冲出来几只把地上那位拖了回去。老孙望着子朗讪笑:“呃……这群王八羔子胡说,我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啊?”清韵忙道:“相公没事吧?”

那位被拖走的爪牙心里这个不甘呐,这时候连忙回头最后喊了一嗓子:“对,我们爷说的对,我们十几个人一起跌了一跤!”

子朗忍着笑皱皱眉:“靖西跌得不轻啊?怕是浑身都疼吧?”

“还好,还好。”

子朗面上忧色更浓:“靖西,看你的样子,你的伤怕是不止脸上。”

孙靖西忙拉了子朗闪到一边,捂着胯下弓着腰小声说:“子朗,我不怕你笑话,我……我现在那个地方往死里疼。”

子朗道:“那可不能耽误了,我认识一个神医,专治这种病症。靖西马上跟我去看看吧。”

“好好。”孙靖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头钻进马车里,对清韵大喊:“娘子,咱先不回家了,陪你相公看病去!”

070:你没救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一处宅院门口,孙靖西站在外面,见院子里篱落萧疏,不免心生怀疑:“子朗。神医就拄在这儿?”子朗笑道:“神医嘛,总是与众不同的,他们爱住什么样的院子,岂是我们这些俗人能够想象?”

孙靖西觉得有道理,自己可是个粗人,哪像子朗那么博学多才?再说,神医爱住破院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看病就行。

恶霸即使受了伤也会首当其冲拿出恶霸风范,孙靖西忍着疼痛,抬起手砰砰砰砸门:“有活的吗?出来给老子看病!”砸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他一把拉过来子朗:“来,你接着砸!”子朗笑道:“靖西,神医的脾气大得很,这样砸门是不成的。”

他提高了声线,客客气气地问道:“灵枢先生,我们前来就医,可否打开门来行个方便?”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却只开了一道缝,探出一颗脑袋。出来的这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留着络腮胡子,除了衣服不同,那扮相简直和孙靖西一模一样。孙靖西嘿嘿咧开嘴:“胡子兄,让老子摸摸,是你的胡子硬还是老子的胡子硬!”

水柔连忙小声提醒:“姐夫,咱们是来看病的,不是来摸胡子的。”

孙靖西恍然大悟,忙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开门的大胡子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上上下下扫着孙靖西,清了清嗓子说:“我师父每天只为五个病人看病,今天人数已满,请几位明天一早前来排队。”这已经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却仍然不够粗狂豪迈,水柔垂着头已经是花枝乱颤,清韵一个劲儿掐她的手叫她不要笑出声来。

孙靖西暴怒:“奶奶的,你说话这么娘娘腔,白长大胡子了你!老子看个病还这么麻烦,我,我拆了你这院子信不信?”他大声咆哮着,子朗好不容易把他安抚住,对门口眨眼坏笑的“大胡子”说:“我们这是急症,还请通融一下。”

“不行,我师父的规矩可不是能随便破坏的。”娘娘腔大胡子很是坚持。

子朗淡淡一笑,问那又要跳脚的孙靖西:“靖西身上带没带……那个?”

“哪个?”孙靖西木讷半天,突然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点了几张交给子朗,子朗伸手又多抽了几张递到“大胡子”手里,笑道:“这个,略表心意。”

“大胡子”看看手里的银票,皱皱眉头说:“我可是不会隐私舞弊的,我是很正直的人。不过嘛……几位这么诚心,大家又都是亲戚,师父还是能够通融一下的。”他极其自然地把银票塞进怀里,关上门进去了。

孙靖西面上抽搐着:“谁,谁和他是亲戚?”

水柔忙在一旁提醒:“说是亲戚,他的师父怎么也能通融一下。”

孙靖西挠挠脑袋:“娘的,老子的脑筋就是不会转弯儿。”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神医灵枢先生的大胡子弟子又走了出来,将大门敞开:“几位,里面请吧。”孙靖西一拍大腿,装成是亲戚果然管用,这点儿银子没白掏啊。

一行人步入厅堂中,大胡子说是进去请师父,就又不见了人影,大家坐下等了半天也没个人出来。孙靖西只觉得重要部位越发疼痛难忍,坐在椅子上难耐地呻吟着。心里不停地骂:神医死哪儿去了,敢叫老子这样等,真是吃了豹子胆!

这个时候,只见内堂走出一位瘦弱的白须小老头,躬着身子一路不停地咳着,他后面跟着两个徒弟,都是大胡子。孙靖西心下狐疑:这就是灵枢先生,他自己都病成那样咋没治好?这人成吗?看着小老头的两个弟子,孙靖西不免又开始猜测:原来这名神医收徒标准是蓄个大胡子,可怎么瞧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啊!不会吧,以前和他们又不认识,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小老头神医灵枢先生睁着迷蒙的双眼,哑着嗓子问:“谁要看病啊?”

孙靖西忙说:“我!我被打了!”

神医的眼神茫然望向他:“打哪儿了?”

孙靖西差点没吐血,虽说自己是个粗人,可也懂得医者要望闻问切的道理,脸上都被打成猪头了,这老头都没看出来,这到底是神医还是庸医啊?

灵枢先生冲弟子招招手:“来,诊个脉。”他颤颤巍巍坐下,开门的“大胡子”在孙靖西手上系了根丝线,然后把丝线的另一端交到先生手上。孙靖西又茫然了,他问子朗:“我又不是娘们儿,用得着悬丝诊脉吗?”

子朗笑笑说道:“即是神医,一定有独到之处。”

有道理有道理,孙靖西强迫自己接受了神医一定比其他医生古怪的事实。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叫他更加难以理解,只见灵枢先生一手翘着兰花指捏着线头,另一只手在线上弹了两下,还拿在鼻下闻了闻,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最后又对着线头吹了两口气。孙靖西这个疑惑呀!心里马上有了最直接的判定:神医小时候家里一定很穷,所以对区区的一针一线都珍爱不已。

神医灵枢先生摆弄够了线头,摸了摸白胡子说:“这脉象上很明显,一定是剑鞘所伤?”

孙靖西眼睛“唰”地亮了,他兴奋地对子朗道:“子朗,这一位真是神医啊,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真神啊!”

神医眯着眼睛说道:“外伤无关紧要,这位爷怕是另有隐疾。”

“啊!”孙靖西一个高蹦了起来:“神医啊,高人啊!”他也不顾周围有多少人,马上开始解裤带:“先生要不要瞧瞧我的隐疾?”

他本是粗陋之人,根本不管那些礼数,结果一屋子人马上大惊失色,神医用袖子挡着脸尖叫一声:“拦住他!不要让他脱!”

不让脱?那好吧。孙靖西悻悻地系好裤带:“不看啊?不看怎么治?”他此时已经不敢不恭敬,但是心里忍不住还是腹诽了几句,神医刚才尖叫的声音很是尖细,这里的男人除了自己,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娘娘腔。嗯,子朗眉眼比清韵还要美,他算半个。

神医平复了一下受惊的心绪,板起小脸不耐烦说道:“不用看,没治了!”

071:五大准则

此言一出,孙靖西大吃一惊,神医连剑鞘伤人都能看出来,所说的话一定是有根据的。他的一颗心瓦凉瓦凉的,扯开嗓子就开始哀嚎:“神医啊,你救救我吧,我是俗人不是和尚,这东西要是没救了我可怎么办呀!”屋里的人除了他全都憋着笑,那灵枢先生依然板着脸:“我说没救就是没救,哭也没用。”

孙靖西咧嘴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拉过清韵的胳膊往她袖子上蹭眼泪,那叫一个凄凉哀婉!咱这位灵枢先生弓着腰假装咳了两嗓子,忍着笑趁孙靖西不注意直向子朗招手。子朗凑过去,灵枢先生小声说:“懒猪,接下来该说什么来着?我被他吓忘了。”子朗不禁失笑,春儿哪里见过孙靖西这样的莽夫?这种当众解裤带的行为确实不是正常人所为。他尝试着提醒道:“请问灵枢先生,我妹夫得的究竟是什么病症呢?”

“啊,呵呵。”灵枢先生指着子朗傻笑,终于想起了台词。他踱回原处,坐在那儿眯着眼睛,怎么都觉得这种话题没法说出口,于是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大胡子之一说:“这还用问我吗?徒儿,我来考考你,这位爷得的是什么病?”

大胡子花容瞪了她一眼,心道:春儿这丫头可真精,自己觉得不好说出口,找了个借口让小姑奶奶来说!见孙靖西那满含期盼的小眼神望着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问道:“这位爷,您是不是疼得十分厉害?”

“嗯,一直疼。”

她咬咬牙:“是不是像针扎一样?”

“嗯!是不是你也疼过?”

&@##¥%#!花容在心里骂了个遍,瞪着窃笑的春儿说:“这就对了。师父,这位爷的病应该是早在前期就埋下隐患,他……他寻花问柳不知节制,病……病气已经深入骨髓,现在又……又惨遭痛击,病情愈演愈烈,恐怕是难以治愈。绝后已是小事,怕是还有性命之忧。”

灵枢点点头,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说道:“嗯,现在已演变成不治之症!”想了想,她自己又加了句台词:“你们就回去准备后事吧。”

孙靖西当时就一口气没上来,俩眼一翻昏死过去,清韵忙扑上去掐人中,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感慨:这孙靖西看上去挺生猛的,原来心灵这么脆弱!

子朗笑着拍拍“灵枢先生”说:“瞧你把我妹夫吓得。”

“还不都是你教的!”“灵枢”笑嘻嘻地捶了他一下。这时候,孙靖西长出了一口气,悠悠转醒,在后面的大胡子花容使劲儿咳了两声,大家立刻各就各位板起了脸。

孙靖西哀怨地看了神医一眼,声泪俱下,每说一个字都有长时间的哽咽:“神医……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我们家九代单传啊……”他越想越觉得凄凉,越嚎声音越大,简直是惨绝人寰!

如果此时孙靖西不是过于悲伤,他一定会发现这位神医腰也直了,人也不咳了。神医得意地笑笑,马上开始故作为难:“这个嘛……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不过这是我独门秘诀,恐怕旁人会说此举怪异,而且就算是用了这法子,也不见得能完全治愈,还是不要试了吧。”

孙靖西马上止住了鬼哭狼嚎,两眼放光满含期待:“神医,您说说看,只要有一丁点儿希望我都试试!谁要是敢说您的法子怪异,老子就去抄他的家!”

神医依旧很为难,摇了摇头说:“这位爷,用这法子是要吃很多苦头的,还是不要试了,不要试了。”

孙靖西趴在地上,恨不得马上磕几个响头:“求您老开恩,我以后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您!”

水柔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姐夫,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不是以后!难不成您以后帮老先生犁地去?”

神医坏笑着说道:“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就帮你一次。你身上的外伤都无大碍,用些普通伤药就可治愈。这主要的病症嘛,要切记四点。”孙靖西连连点头,神医说道:“第一,以后再不可去那花街柳巷。”

“啊?”孙靖西有些不甘心,问道:“那个……偶尔去一下也不行吗?”

神医坚决摇头:“不然你试试?我可以马上叫你家人准备后事。”

孙靖西心里一凛,立刻在心里哀悼:含翠,再见了!小玉,再见了!怜怜,大爷以后再也不能捧你的场了……

“第二:这位爷脾气暴躁,这对病情不利。最好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如果能在家里写写字,弹弹琴,下下棋,给夫人描个眉什么的,这病就又有几分把握了。”

孙靖西马上头疼,心里惨叫:写字弹琴?天哪,杀了老子吧,这不是要命吗?但转念又一想,为了保住性命,也值啊!试试看,试试看,老子从明天开始就穿儒衫!

“第三,是最重要的一条,你要和尊夫人相敬如宾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孙靖西连连点头:“知道,朱清韵以后就被我含在口里捧在手里,像我祖宗一样供着,不,她就是我祖宗。”

“最后一条,你现在毒气攻心,要把毒气放出来才好。办法就是——让夫人每晚拿鞭子狠抽五十下,连抽一个月!”见孙靖西露出怀疑的神色,他又说:“没听说过吧?这是我老人家的独门绝招,道理类似于刮痧拔罐,但毒气会散得更快,你要是信就试试,不信的话……唉!”

孙靖西当场表态:“我还是不要叫夫人抽了,她力道小,再说她不是我祖宗吗,累坏了可怎么办?我还是在府里找个能一掌劈大石的天天抽我!”

神医想马上冲出去狂笑,她强忍住,点了点头:“这样更好。”突然间,她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对了,你要是能把胡子剃了,化解戾气,没准儿一年后能生个一男半女的。”

孙靖西跳起来:“真的啊?剃!我一定剃!神医啊,其实我要是不留胡子很英俊呢!”

就这样,孙靖西留下一打银票,不停念叨着神医传授的五大注意事项,拿着神医最后赐的药感恩戴德地携夫人回家。他前脚刚走,屋里的一群人全都爆笑起来,花容扯下大胡子,笑着问:“春儿这神医太不像话了,还擅自加词儿的?怎么突然想到要孙靖西把胡子剃了?”

春儿由着子朗帮她弄去脸上的白胡子,笑嘻嘻说道:“我吧,是突然觉着他的胡子碍眼,毛乎乎的,会扎清韵的脸!”

072:自新典范

这话听得几位姑娘家羞红了脸,花容怪声怪调说道:“春儿到底是嫁出去的人,咱们可不知道什么扎脸不扎脸的。”

“你找老古板试试去!”春儿跳起来去追她,两个人笑着闹着跑出去。水柔很开心,说这下孙靖西不会再欺负清韵了。子朗却说,若老孙不是个直性子,这计策也骗不了他。而且人的本性不易改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收拾了东西正要离开,只听院子里叮叮咣咣几声巨响,接着传来春儿带着哭腔的喊声:“朱子朗!快帮我把锅盖拿下去!”

子朗冲到院子里,只见春儿和花容都狼狈地扑在一捆柴禾上,身上倒着一堆耙子锄头,春儿脑袋上还扣着个废弃的锅盖,一只母鸡站在锅盖上瞪着赶过来的子朗,还示威性地咯咯叫了几声。

子朗笑道:“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锅盖底下传出一声惨叫:“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

春儿从农具堆里被救出来的时候,裙子也脏了,头发也乱了,脚也扭到了。她苦着脸被子朗抱回家,好几天都一瘸一拐的,她不想整天躺着坐着,于是她就站在院子里玩儿金鸡独立。

话说孙靖西抢人被伤事件发生以后,各大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又有了新的段子,给全城百姓增添了新的乐趣。

城中有一道小河,一带清冽的曲水泛着清波,潺潺流过杨柳岸,流过石桥飞阁,再流过苍山远翠,然后流出人们的视线。

河畔有几块大石,傍晚时分,几个穿着布衣的小娘子正在河边嘻嘻哈哈地洗着衣服,其中的一个说:“听说教坊司的冷韶玉冷姑娘有男人了,好像还是个剑客呢。”

“可不是。”旁边立刻有人接口:“听说还为她和孙靖西打了一架,那男人可厉害了,一下放倒孙府一百多号人。冷姑娘本来就挺傲的,现在更没人敢惹她了。”

“一百多?别吹了,孙府有那么多人吗?”

“就算没有一百多,那个剑客至少也打倒好几十!”

“你说说,一个舞姬怎么这么威风?剑客找舞姬,听起来倒像是一段佳话。”

“可惜我嫁人了,要不还真想跟个小剑客纵马天涯去。”

这话立刻惹来一阵取笑,说话的小娘子突然问:“哎,你们冷不?我怎么觉得后背冒凉风啊。”

大家都觉得有些冷,她们一起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腰配长剑的青衫男子,目光冰冷地望着她们,几个人吓得马上住了嘴,那人瞥了她们一眼,冷冷地转身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要纵马天涯的小娘子才擦擦汗说:“哎呦,可吓死我了,这不会就是冷姑娘的那个剑客吧?她听到我们在议论他,不会杀人吧?”

旁边有人笑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他等着你呢,你怎么不和他去浪迹天涯?”

“快拉倒吧,能吓死个人!”

这时又有人说:“你们知道不?城里的恶霸孙靖西,现在成了改邪归正的典范,听说他把胡子剃了,穿得可斯文了。”

“这是啥新鲜事儿,城里人都知道!孙老爷还请了先生回家,每天读书呢。”

“读书倒没什么,他天天半夜弹琴,还大声唱歌,整条街都睡不好觉。他的街坊都说像半夜鬼叫。”

哈哈哈,一阵狂笑……

这时,只听身后一人朗声说道:“钱塘江畔是谁家,江上女儿全胜花。吴王在时不得出,今日公然来浣纱。”

大家一回头,后面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微笑着朝大家挥手致意,然后转过头问身后的小女人:“娘子,相公这诗用得可好?”

他身边的小娘子连连点头:“好,相公真有才华!”

那男子向溪边的浣衣女作了一揖:“老子……不不,小生孙靖西这厢有礼了。”

啊啊啊啊……溪边大嫂几乎全体被雷倒,这这这,这位就是孙靖西?果然脱胎换骨!以前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且见了有点儿姿色的女子就挪不动步,现在这故作斯文的样子太叫人发冷了!

等那对夫妻俩走了,大家才松了口气,不难发现,那孙靖西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今天也不知怎么了,说谁来谁。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怕又惹来是非。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你们听说没?孙靖西家里还有个小喽啰,那天也被打成了重伤,他听说孙爷在神医那儿得了个法子,就也去找神医。可是呀,人家神医早就走了,他只好按照孙爷的法子治病,孙爷天天叫人拿鞭子抽,他也跟着学,天天找抽。”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笑完大家一起回头看,还好,这回后面没人。

于是话题继续:“你们说,今天说到谁,谁就在后面出现。我要是说鬼,鬼不会也出现吧?”

一,二,三,回头!啊——!一阵疯狂的尖叫过后,河边人影全都不见了,还有几件衣服在小河里飘着没来得及收。河边一人摘下脸上青面獠牙的面具,笑道:“懒猪,你给我画这面具真传神,我刚戴上就把人吓跑啦!”

明天进入下一卷啦,该研究吃掉的问题了……

卷三 我的相公我的猪

073:新的消息

江南一带酒业粮业的生意都是以朱家马首是瞻,朱家说价钱上涨,就没有人敢压低价格。可最近江南突然出现了一股势力,他们供货的价格比朱家还要低,大有要取代朱家的阵势。货物积压,客户流失,使朱老爷急火攻心病倒,几个儿子再也不能懈怠,就连最不喜欢参与生意的子朗也变得好忙。

天越来越寒,春儿也越来越孤单。子朗在忙,子墨也忙,没人和自己聊天,没人陪自己投壶。每天能做的事就是喝喝茶,再就是在抬进屋里的软榻上躺着,她发现自己其实和懒猪一样,怎么躺也不会胖。

她开始生气,懒猪和何不归都说帮着自己找醉溪,可是到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忿忿地想:男人这种动物绝对不可以信任!

这一天,水柔来找春儿,一进门就嚷着要喝茶,还倒在春儿床上不停喊累。春儿泡上一壶茶,问她去了哪里,水柔得意地说道:“还不是小侯爷找我,给我看他最近搜集的字画。”

春儿斟了半盏茶递过去:“一些字画也能把你兴奋成这样?”

水柔坐起来喝了一小口,嫌烫,又放在了一边儿,她笑着说:“嫂嫂,你不知道,这些字画当中还有醉溪居士的呢!是最近才求来的。小侯爷说,不叫我告诉别人。”

“当”的一声,春儿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她的心狂跳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睛紧紧盯着水柔,声音发颤:“你……你确定是醉溪的画?”

“印章是他的,怎会不是?”

春儿垂下头,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水柔,小侯爷有醉溪的画,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为什么不让你告诉别人呢?”

水柔笑道:“这嫂嫂就想不到了吧?小侯爷说了,别人知道他有这画,一定想尽办法也去求,醉溪居士最不喜欢别人去烦,总要顾着点儿人家不是?但如果朋友问了不说,那不是得罪朋友?朋友想要手里的这张画,不给岂不是显得小气?”水柔忸怩了一下接着又说:“也、也就是我吧,他别的女人可没福气看到这张画呢!”

春儿喃喃地说:“水柔真是好福气呢。”

水柔嘿嘿笑笑:“爹爹和四哥这些天都不叫我去小侯爷那儿,我就去,偷着去!”

春儿试探着说道:“这么说,小侯爷是知道醉溪在哪里的,是不是?水柔,小侯爷这么宠着你,他也不告诉你醉溪居士在哪里吗?”

水柔咯咯笑出声来:“我怎么就那么不知趣?他都不跟别人说的,我去问不是惹他厌烦?再说了,醉溪的画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春儿叹了口气坐下,幽幽地说:“见不到人,能看看那幅画也好啊。”

“这还不容易。”水柔笑道:“我去跟小侯爷说,我的嫂嫂喜欢醉溪的画,借来看看应该是可以的,他总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不用了。”春儿连连摆手。水柔却觉得,上次清韵的事儿四嫂表现不错,也该做件让她高兴的事,于是她拍拍胸脯保证着:“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水柔走了,春儿倒在床上心乱如麻,现在对醉溪的想念不知怎的没有以前那般浓烈了,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子朗在身边的日子?和子朗在一起很快乐,可是找到醉溪是自己最终的梦想。人总要为自己的梦去努力,不管它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心里却隐约盼望着,要是真能打听到醉溪的住处就好了,再远,也要去找找他,看看他。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就算是醉溪成婚了,她也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送自己那幅画?为什么在画上画那些?那个和自己拥有共同回忆的少年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