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朗在被子里窃笑:“我当然是男人,春儿为什么喜欢看一个男人扮成女装?”

春儿爬上床拿小拳头捶他:“朱子朗,你这个坏蛋,要是以前你一定会答应我!人家以前守身如玉的时候,想怎么玩儿你都陪着我,可现在人是你的了,你就开始耍花腔,呜呜呜对我没以前好了。”

子朗忙把她搂进怀里哄着:“春儿,你对我也没有早上好了,你早上还给我行礼呢,现在又开始胡闹。”

春儿从被窝里跳出来:“臭懒猪,你就会气我,你马上在我面前消失!”

子朗闻言,笑着慢吞吞地用被子蒙住脑袋,春儿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被子里传出他懒洋洋的一句:“消失。”

春儿哈哈笑出声来,被子猛地被掀开,子朗长臂一勾,把她捞进怀里,只听春儿咯咯笑着:“臭子朗,你不是累了吗,你这个坏蛋,啊厌啦听得门口的丫环小厮面面相觑,爷和少奶奶不知道控制一下声音啊

子朗在家休整了几天,又开始忙了起来。朱家的生意最近每况愈下。江南冒出了一股新势力冲击着这些老字号。不仅仅是朱家,所有盐、炭、茶、丝、粮的垄断者都感受到了这种危机。

子朗的心里担忧着。这股新兴的势力一定有个大靠山。而他们背后的势力必定不可小觑,掌握了这些行业,也就掌握了江南所有的经济命脉,那么这背后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这些担忧,他都不曾和春儿说起,他只希望自己地小妻子快乐无忧的生活。他喜欢一进家门地时候,她就从里面跑出来扑进他怀里,他喜欢看她胡闹。看她折腾,看她整天念叨:“不是恶心过了吗,怎么肚子还是这么扁?”他觉得他们两个应该多多努力,好让那个糊涂地小女人真的怀上个孩子,这样的日子会有更多乐趣。

这一天,子朗又不在家,而且一直到晚上都还没回来。春儿等得这个心急,在房里坐卧不安的,一会儿跑榻上躺躺。一会儿又跑到门口看看。这天可越来越冷了,在家里抱着手炉都觉得冷,他倒是早点儿回来,和春儿一起暖暖和和地在被窝里躺着呀。

她一个人闷闷地吃过晚饭,倒在床上眼看着就要睡着了,龙井进房来说:“小姐,花姑娘和步姑娘来了。”春儿一听,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披上件衣裳就下了床。花容槿嫣还有水柔一起进了门。一个个都阴沉着脸。春儿连忙打趣:“呦,花容。这天儿可真是冷了,白狐围脖挺好用的吧?”

花容白了春儿一眼,站在那儿气呼呼地说:“你个傻瓜,自己家相公都看不住,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吗?”

春儿笑道:“我家相公当然是帮家里做生意去了。”

槿嫣咬了咬嘴唇:“春儿,那你知道你大哥做什么去了吗?”

春儿隐约觉得有事情发生,她还是笑着:“我大哥?当然是帮我爹做生意呗。”

花容抢上一步:“那你知道老古板干嘛了吗?”

春儿瞪她一眼:“老古板又不是我相公,也不是我大哥,他爱干啥干啥,跟我没关系。”

“那倒是。”花容咬着牙坐下,一言不发,春儿瞄着她们几个,笑道:“还差一个呢,你们怎么不提何不归?”

“何不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花容和槿嫣一起喊。

嘿嘿嘿,春儿坏笑:“果然只是我大哥和老古板和你们有关。说吧,倒底怎么了?”

花容从椅子上弹起来,两只小手掐着腰,跺着脚说道:“老古板整天之乎者也,动不动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还以为他是个多么难得的正经人,原来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槿嫣把茶盏放在几上,幽幽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玉箫风度翩翩,知书达理,是人中龙凤正人君子,原来男人都不可信任。”

水柔一直都没吭声,此时不住地摇头,倒在那张双人软榻上:“我还以为我四哥情深意切,只疼我四嫂一个人,原来呀……唉!也是按捺不住寂寞呀!”春儿一听这几位话中有话,几步冲过去揪起水柔,气道:“你们一个个都别在这儿跟我卖关子,他们几个倒底干什么去了?”

槿嫣眼睛里泛着泪花,带着哭腔说:“春儿,他们几个一起去勾栏院了。”

“啊?!”春儿柳眉倒立杏眼圆睁,怒发冲冠来了个河东狮吼:“朱子朗,你等着!我今天跟你没完!”

吼完这一声,发现大家都被震得捂上了耳朵,花容一见春儿发飙,便来了精神头:“春儿,你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办?扮成男装大闹勾栏院,去把他们抓回来成不?”

春儿道:“花大小姐,你以为男装那么好扮?你哪次扮男装没被认出来?”

花容有些泄气:“那怎么办?我们就由着那几个混蛋堕落?”

春儿冷笑一声:“由着他们那还了得?水柔,我家相公行为不检,我要是帮他改邪归正,娘不会罚我跪吧?”

水柔想了想说:“这个可不好说,我娘没准儿还以为四哥只是风流风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呢,说不定还怪咱们小题大做呢。我爹年轻的时候,不也逛过勾栏院?我娘也没去砸场子呀。”

春儿怒气冲冲。在屋里来回踱步,花容道:“你别来回晃成不?你晃得我头晕。”

春儿站住脚,恨道:“这几个家伙简直是不像话了,哪里还把我们放在眼里?槿嫣花容,你们还是别惦记他们了,这样地男人不能嫁!”

“那不行。”槿嫣道:“这不是才这么一次嘛,只要改好了,我……我也不计较这些。”

春儿给气笑了:“还挺忠贞的呢。槿嫣,找到我大哥你罚他跪!花容,你要是不收拾老古板以后就别来见我!真是的,我们家好好的子朗都被他们给带坏了。”

“啊?”花容槿嫣马上反驳:“谁说是我们玉箫(暮天)带坏了你家相公,我看是朱子朗带坏了别人!”

这一吵,把水柔吵得头都大了:“行了行了,不是来商量的吗?怎么成了窝里斗了?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春儿也掐上了小腰:“我们这就去,光明正大地把那几个不学好的揪回来胖揍!”

093:倒霉子墨

“胖揍?我可舍不得。”槿嫣马上表态,把碧玉箫找回来教育一番还是可以的,动手的事情绝对不做。

花容则气哼哼地说:“我倒是想揍人来着,可是我和那老古板有什么关系啊,我凭什么去胖揍人家?”一看那表情,竟也是强忍着眼泪,春儿忙道:“行,这次把他们找回来,一定叫那个老古板给春心萌动的你一个可以胖揍的名分。”

花容切了一声:“谁要他给的名分,这种道貌岸然无耻下流的人,我才不稀罕呢!我只是希望他改邪归正而已。”

这话立刻受到鄙视,水柔在一旁直摇头,口气里很有些幸灾乐祸:“你们一个个就口是心非吧,其实心里恨不得把那几个男人捉回来剥皮拆骨呢,咱们还不走等什么?”

春儿问道:“先说好了,到时候谁也不许缩在后面,对了,他们在哪家勾栏院?今天我就要让全城的说书先生讲上一出悍妇驯夫!”

话音一落,水柔和花容都望向槿嫣,槿嫣低下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我去找玉箫的时候,春儿原来的丫环毛尖告诉我的,说是偷听到他们今天要去……去那种地方,她为我和春儿抱不平,叫我赶紧告诉春儿。”

“瞧瞧,还得是我的丫环向着我们,要不还蒙在鼓里呢!窖香!”春儿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窖香忙诚惶诚恐地进了来,春儿问道:“窖香,爷今天去了哪里,你不是不知道吧?”

见春儿又恢复了吓死人的脸色,窖香小脸吓得惨白:“少奶奶,爷今天是带着陈酿走的。我也不知道爷去了什么地方。”

“瓜片!”春儿又是一声大喊,瓜片连忙进来,面对众位女煞星刀子一般的目光,咬着嘴唇低下头。春儿问道:“瓜片。陈酿就没跟你说过什么?”

瓜片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地说:“陈酿临走的时候跟我说,爷今天要去见醉仙楼的花魁纤云姑娘。”

春儿指着瓜片的鼻子气道:“你啊,你还真不如毛尖!”她站起身大声说道:“姐妹们,我们这就去醉仙楼会会那位纤云姑娘!窖香,你给我跟着!水柔,去帮我把子墨叫来。”

窖香哭丧个脸跟在后面,心里暗自叫苦:这事儿怎么就叫少奶奶知道了,自己可真是倒霉。

子墨很快就到了。听说了这事儿,很为春儿她们鸣不平,于是春儿又多了个帮手。带着众人气势汹汹地杀往醉仙楼。马车到了醉仙楼外,春儿挑起车帘,远远望见醉仙楼大门口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穿着鲜艳衣裙地流莺们媚笑着正往里拉客人,她心想,朱子朗那厮最为狡猾,自己前脚凶巴巴冲进去,他听见消息还不跳窗子跑了?还是先要弄清楚这家伙和那个纤云在哪间屋子的好。

想到这些,春儿道:“子墨啊,你先帮四嫂进去打探一下,你进去就直接说要做纤云姑娘的入幕之宾,看看他们在哪里,你说好不好?”

子墨涨红了脸。极其难为情地小声说:“四嫂,真的要我去啊?”

花容一脸戏谑坏笑着说:“子墨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你可都答应了帮忙地,怎好在这个时候推脱?

水柔在车里咯咯地笑着:“子墨,四嫂给你拿银子叫你逛勾栏院,你今天可赚了。”

子墨的脸愈发地红了,迟疑着下了马车,花容在后面直起哄:“子墨,你要演得像一点儿。要拿出色迷迷的眼神来!”

子墨猛地转回身。眯起了眼睛:“这样算色迷迷不?”

几个女流咯咯乱笑,水柔道:“差不多差不多。最好是风流倜傥的那种色迷迷。”

子墨挺直了身体,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扇子“啪”地打开,边摇边眯眼睛:“像不归哥那样成不?”

“成!就这样。”子墨受到了鼓励,也不知从哪儿生出勇气,合上扇子挑起水柔的下巴:“是这样吗?”水柔一拳砸在他肩膀:“瞧瞧,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学的快,还不快进去找人去!”

子墨深吸了一口气,摇着扇子阔步向前。春儿她们怕子墨反悔,不停在后面喊:“子墨,你是最风流倜傥的。”子墨马上把脊梁又挺直了几分。“子墨,江南四俊哪个也赶不上你,你才是江南最最才俊的才俊!”子朗地扇子摇得霍霍生风,这话听得那叫一个受用。“子墨,你简直太英俊了!”子墨的眼睛立刻顾盼流连,让自己又英俊又非凡,只听“扑通”一声,他一个没留神被石头绊倒在地。

马车里的几只简直痛心疾首,她们互相看看,水柔感慨地说:“咱们这不是教坏孩子吗?以后子墨留恋上这个地方可怎么办呀?”

“敢流连这种地方?”春儿握紧小拳头:“那就统统揪回来胖揍!”

这时,一只眼尖地小流莺见子墨倒在路边,赶忙跑过去扶起他:“这位公子,您摔疼了吗?”

子墨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心里想着:四嫂她们说要自己风流倜傥,怎能在一个小流莺面前失了风度,对,决不能辱没了那四个字!他马上做出色迷迷的表情,用扇子勾起小姑娘的下巴说:“姑娘,我是来找人地。”

小姑娘咯咯直笑:“来这儿的大爷哪个不是来找人的?”她手中香喷喷的帕子挥向子墨,夹着扑鼻的栀子香,子墨的人马上石化,脑袋陷入混沌状态,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小姑娘笑着说:“公子想要找谁?要是没有相好的姑娘,那就找我如何?我叫小杜鹃。”

子墨立刻清醒过来:“不,我要找的是纤云姑娘。”

那小杜鹃嗔怪地投来一眼,脸上凄凄楚楚可怜巴巴:“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要找纤云姑娘,也得先进去不是?”

子墨犹豫了一下,四嫂她们嘱咐自己打听出纤云在哪间屋子,没说要自己直接进去找那位姑娘啊,可是嫂嫂她们是女流之辈,要是真到这里来闹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自己先一步找到四哥劝他们回家,既解决了问题,朱家也不必那样难堪,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迟疑着向里面迈出脚步,小杜鹃才不管子墨怎么想,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惊得子墨出了一身冷汗,忙把她推开,满脸尽是尴尬之色。小杜鹃咯咯笑出声来:“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子墨马上挺起胸:“谁、谁说是第一次。”

小杜鹃笑着再度挽上他的胳膊,柔软地身体贴在他身前:“那还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子墨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由着小杜鹃亲昵的拉着他走进大门,春儿她们在马车里面面相觑,春儿道:“不是吧,那几个还没揪回来呢,难不成又送进去一个?”

花容摇摇头:“唉,危险啊!”

094:被启蒙了

一路上,子墨晕晕乎乎地被小杜鹃拉着,听着周围的娇声软语,觉得自己像梦游一般。灵台中尚存的一丝清明,叫他猛然间停下了脚步,鼓起勇气对小杜鹃说:“我、我要找的是纤云姑娘。”

小杜鹃咯咯笑着,柔软的身体靠在子墨身上,香喷喷的脸颊贴上他胸前,噘起嘴嗔怪着:“公子啊,难不成你要站在大门口找?纤云姐姐多大的架子啊,她才不会到门口迎你。”

子墨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小杜鹃拉住他的手:“公子跟我来,我带你进去找人。”子墨只好再跟着她往里面走,心中万分忐忑,只觉得被拉住的手极度僵硬,脚下也仿佛入了云端,扶着阑杆,行上层楼,扑鼻的是迷醉的香气,入眼的是绚烂的色彩。推开雅致小间的门,子墨才按捺住狂躁的心,问道:“人呢?”

小杜鹃看着他就想笑,就算是勾栏瓦肆中的卑微流莺,谁又不喜欢英俊多情的少年郎?何况眼前的人又是这么青涩可爱的模样。她叫子墨坐下,沏了壶香茗奉上,然后微微倾身,伏在子墨的肩膀,娇声道:“公子。”吓得子墨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什么?我要找纤

小杜鹃笑出了声,把子墨按回凳子上,柔声说道:“知道你找纤云姐姐,可诺大的醉仙楼,又不是只有纤云一个,她忙着呢,我陪你一会儿吧。”

子墨摇头:“不要,我就找纤云。”

小杜鹃顿了顿足,坐在凳子上开始低声抽泣:“我对公子是真心的,我流落至此。逢迎卖笑,公子瞧不起我、不要我也是应该,我真是命苦啊。”她越哭越伤心。干脆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子墨慌了:“姑娘。我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来找人。你……你若是想出去。我帮你想办法。”

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这么好骗。小杜鹃抬起头,腮边还挂着泪珠呢,人却笑开了:“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家的贵胄?”

子墨老老实实地说:“贵胄谈不上,我是朱家五子朱子墨。”

小杜鹃一听更加开心,这么有趣又年少多金的主儿可要抓住了。她忙凑上前来,揉着子墨的肩:“朱公子。今儿就由我来服侍您,如何?”

子墨不自在地躲开:“不要,我要找纤云。”

“纤云有什么好,她还真觉得自己是勾栏院的莲花啊,摆出一副高不可攀地样子,其实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小杜鹃有些忿忿不平,子墨低下了头,依旧重复着那一句:“我要找纤

小杜鹃被他气笑了:“你找纤云做什么?想听她弹琴还是看她跳舞?她和冷韶玉姐妹两个一个在勾栏院,一个在教坊司,名头可都不小。不是谁都能做她入幕之宾的。”

子墨小声说:“我不是为了找她,我是来找那个找她的人。”

他心里不停后悔,怎么这女子一问,自己就把姓甚名谁全都交代了,四哥四嫂地事儿可决不能再说了,不然又被人捡了笑话去。

小杜鹃手里绞着帕子,决心使出浑身解数,就不信这个涉世未深地小公子不动心。她目光滴溜溜转过去。人也随着跌在子墨怀里:“公子,我不好吗?”软语之中。素手慢慢解开衣裳,露出大片肌肤,接着攀住子墨的脖子“啪”地亲在他脸上,子墨先是石化,然后猛地伸手把她推开,慌乱之中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只觉得入手处绵软异常,他脑子里轰地一声,一个没坐稳跌在地上。

小杜鹃随着他一起倒下,结结实实跌在他怀里,咯咯笑着说:“冤家,你怎么乱摸地?你可真坏。”

两条藕臂挂在自己脖子上白得耀眼,子墨脑子里一片混沌,不停告诉自己说:“我要找纤云,我要找纤云。”他想要推开眼前的女子起身,小杜鹃身上却仅着肚兜了,入眼皆是莹白光洁的肌肤,那阵香气搅得自己的心突突狂跳,露得这么多,这可推不得。他红着脸,仍然还是那一句:“我要找纤云。”

小杜鹃决心不再和他纠缠纤云的事儿,凑近子墨的脸轻啄了一下:“公子,春宵苦短,我们还是……”

只听“啊”的一声,又被非礼的子墨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使出浑身力气把小杜鹃推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桌上拔腿就跑,小杜鹃气得直跺脚,推开门追出去,子墨已经跑到楼下,小杜鹃扶着阑干探出头去:“公子,纤云现在不在醉仙楼,有老主顾请她出去了。”

子墨回头抱了一下拳,狼狈不堪地冲出醉仙楼,踉跄中还撞了好几个人。小杜鹃倚着阑干咯咯笑着,冷不防身后有人一把搂住了她:“小蹄子,咱们两个共度良宵如何?”

小杜鹃一把推开:“滚开!”然后扭头进屋,砰地关上了自己地门。

春儿她们在马车上等得这个着急,花容和水柔不住地抱怨,说子墨恐怕是难逃虎口,好好一个清俊少年从此毁在他四嫂手里,就怕他以后书也不读了,拿着家里的银子往这儿跑。春儿脑门上不知到挨了多少次指头戳,一直老老实实地不敢吭声。

这时,就见里面冲出个人来,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车跟前终于摔倒,他顾不上爬起来,坐在地上按住心窝大口大口喘气。春儿她们一见子墨的样子,哄地笑开,羞得子墨想寻个地缝钻进去。花容打趣道:“子墨,你怎么又摔了?”

子墨的心情还是没能平复,喘着气说:“脚软。”

“子墨。”水柔也探出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啊?”

子墨赶忙擦脸:“被……被……”

马车上那几个笑得更加开心,春儿摇摇头:“唉,子墨,都是我害的,你被小流莺启蒙了。”

子墨平复了一下心情,霍地从地上站起来:“四嫂,你们就知道取笑我,怎么没有一个人问我人找到了没?”

大家立刻不笑了:“子墨,你找到了吗?”

子墨一跃跳上马车,大声说:“没有!”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开始审问,子墨把和小杜鹃的旖旎风光隐去了不说,只说了纤云不在醉仙楼的消息。春儿道:“还好没这样冲进去,要不然可引起围观了。”

水柔道:“你说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他们说不定还在里面呢。”

花容跳下马车:“不管了,我先进去大闹一番,老古板要是愿意看我丢人,他就躲着不见!”

水柔又摇头:“要是他们真不在,你可就名扬江南喽。”

花容气得去打水柔:“在里面也是你说地,不在也是你说的,倒底在不在啊?”

水柔嘿嘿笑笑:“不----知----道!反正又不是我要找人。”

春儿挽了挽袖子,大声说:“姐妹们,要不咱们就豁出去丢脸吧!反正说出去,碧螺春三个字前面也要加上朱家少奶奶,朱子朗都不怕,我又怕谁?”

她和其余的几个互相鼓励了一下,正要冲进醉仙楼,身后传来窖香弱弱的声音:“少奶奶,我有要事禀告。”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095:檐上仙子

.几位公子都是在柳园和纤云姑娘见面。”

“什么?”春儿简直要气炸了,原来都是老相好了,以前就经常会面的,还有另外的几个,个个自诩风流倜傥,还不都是瞎倜傥?婚前去风流风流也就算了,媳妇都娶回了家,还去和花魁花前月下,真是不把碧螺春放在眼里。

春儿揪起窖香的衣领:“你怎么不早说?”

窖香极为委屈:“少奶奶,刚才我也不知道爷是不是真在里面,这也是刚刚想起来的,少奶奶饶命!”

春儿放开窖香说道:“哼,算你有良心。”

花容的手早已捏起了拳头,问道:“春儿,那我们现在去柳园?”

春儿点点头,眯起了眼睛:“我现在知道什么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走!”

长话短说,马车一路冲向柳园,这一路上春儿她们一直在开会,商讨出若干教训江南四俊的方案。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把那几个臭男人捉拿归案。马车很快到了柳园外,沉沉夜色中响起琴音,透过院墙弥漫而来。春儿她们在马车上听得呆住了,这声音犹如天籁,飘渺空灵,似天上星河流入凡间,又似云烟散入心田。水柔呆呆地说:“这是人弹的吗?和她的琴音相比,她的是流泉,我的就是死水。”

春儿扁起了嘴:“那我的就是臭水沟。”

花容急了:“你们别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流泉怎么了?今天非把这泉眼堵死不可。”

对!堵泉眼去,几个女人带着一名懵懂少年气势汹汹杀入柳园,进门的时候再度惊呆了。只见月色下,一名素衣女子在抚琴,另一名少女光着脚在房檐上和着琴音起舞。在这天籁般的乐声中如同落入凡尘地仙子,明眸、皓腕、纤腰、玉足……一轮明月正挂在她身后,月华清辉洒下。把这背景幻化成仙境。抬首仰望,似乎是嫦娥踏月而来。

弹琴的是冷韶玉。那么起舞的就是冷纤云了。她们一个凝眸专注,一个轻灵翩跹,在袅娜辗转地宫商中,一静一动地两个人丝毫不带烟火之气。

这流韵这舞姿,叫满是煞气的一群人再也迈不出一步。再看另一边坐着地几个,平时猛摇扇子的忘记了手里的动作,往常言之凿凿的目光灼灼,一向温润如玉的表情呆滞。就连那个最懒的也正儿八经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们被蛊惑了,脸上皆是微醺和沉醉,不知是为谁痴迷,为谁心醉?他们似乎是忘记了,还有人等着他们,在意着他们。

春儿知道,只要现在喊上一嗓子,房檐上的那个很可能就会摔下来,那倒是真解了气。可是,她无论如何喊不出口。女子能美成这样,难怪那些臭男人趋之若鹜。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压抑得难受。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那个人流连在外,为什么他肯为别地女子凝眸?

她死死咬着嘴唇,眼圈红了。站在这里这么久他都没有发现,那么自己在他心里还有什么位置可言?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现在自己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他反倒不去珍惜了。

她左右看了看。花容和槿嫣脸上竟是和自己一样的神色。罢了罢了,来吵来闹又有什么意义。关键是----他们的心在哪里?

琴声停了,檐上的人也停止了舞蹈。何不归马上从椅子上起身,顺着梯子爬上去把冷纤云接下来。只见冷韶玉站起身,笑道:“姐姐,我还道自己是天下第一,其实姐姐一舞才叫倾城。”

冷纤云淡然一笑,如画的眉目间有着那种清冷的傲气。她的目光转向门口,轻声说:“有客人到了。”

江南四俊这才望向门口,子朗笑道:“春儿来了,来相公这边坐。”

还是那副懒散模样,就算是现在,他还能笑得那么自然。春儿冷冷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冷韶玉笑道:“少夫人还是坐吧,今天我们和子朗约好了,要在这里谈上一夜,怎能叫少夫人就这么站着?”

连暮天淡淡地朝门口瞥了一眼:“她们来做什么,没来由破坏了气氛。“

碧玉箫站起身,几步走到她们面前,眼睛却只盯着槿嫣一人:“槿嫣,要不你先回去,我们的事,慢慢再和你解释。”

槿嫣抬起头看他,泪水早就流了满脸,一扭身跑出了院子。何不归推推子朗:“春儿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子朗笑笑,慢吞吞地站起来,春儿上前一步,大声说:“朱子朗,以前的那些夜归莫不是也都去会了佳人?那些疼爱莫不是也同样分给了别人?你不用假惺惺地哄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

子朗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却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她们跑出去。子墨最后一个走地,临走之前他轻声说:“四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记得要好好向嫂嫂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