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的丫环这么凶的?”

原来就是她呀!春儿气不打一处来,恨道:“怪不得子朗发愁,是愁怎么跟我说要娶个平妻进门的事儿吧!他是男人,真要为了朱家的利益娶那苏念蕊进门,我能拦得住吗?”

“瞧我,又好心办坏事儿,早知道你这样想,我说什么都不会跟你说。”槿嫣拉着春儿的手解释道:“春儿,子朗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家不跟咱们结盟,自会和莫少离结盟,他担心的是这个呀。玉箫说,子朗的意思是今天再去试试,不成地话绝不勉强,反正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子朗什么事都先想着春儿,自己却不由分说去冤枉他。春儿鼻子一酸,心里边儿堵得难受,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槿嫣也坐在一旁陪她掉泪。春儿坐着愣了半天,突然问道:“那苏家真就那么重要?”

槿嫣咬咬嘴唇:“玉箫说,不做同盟倒还罢了,万一得罪了苏家成了敌人,会很可怕。不过他和子朗地意思一样,决不能因为这事儿毁了你的幸福。”

春儿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现在我怎么觉得我像个罪人啊?”

槿嫣急了:“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只想让你心里有个数,结果倒惹得你难过。”

春儿抬起头,紧紧拉着槿嫣地手:“那我也不许他娶别人进门!”

槿嫣连忙安慰她:“不会不会,子朗从不把其他女子放在眼里,不然还不早就娶了汐缘?哪儿还轮得到苏家的小姐?”

春儿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汐缘也不许,谁也不许!”

槿嫣拍着春儿的背:“好好,咱们谁也不许,朱子朗只能有你这一个妻子。”

送走槿嫣,春儿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心里说不出地难过。说书先生讲过好多这样的段子,男人为了权势,为了利益,会舍弃很多东西,甚至不惜抛妻弃子,为的是平步青云。子朗却连添个平妻都不肯,为了春儿他不愿接受迎娶如花美眷的结盟条件。得夫若此,春儿还求什么呢?

“爷,您回来了。”龙井在外面问着安,春儿一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哇地哭出声来,紧紧搂着子朗不放手。子朗笑着拍拍她:“怎么了?哭得跟个小猫似的?”

春儿不答,还是埋在他怀里抽泣。子朗道:“要不然,明天再添些银子给你,你好能多赌一会儿。”春儿不停摇头,继续在他怀里呜呜着。子朗又道:“那是怎么了?”

春儿抬起头,抽抽搭搭地说:“苏家的事儿,槿嫣都告诉我了,是我拖累了你。”

子朗哈哈笑出声,一把将春儿抱起:“乖春儿,苏家再富又能怎样?你相公还没放在眼里。走,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这几天书评区好奇怪,明明都回复加精了,但要到第二天才显示

110:痛骂苏念蕊

春儿一听要回家,欢呼一声喊龙井瓜片进来收拾东西,做好准备等着第二天一早出发。

过了一会儿,花容和水柔也从集市上回来了,带回来好吃的好玩儿的,水柔笑着对春儿说:“这可都是用赢来的银子买的,输了的人看着眼热不?”春儿又嫉妒又羡慕,酸溜溜地说:“那还不是拿我的银子买的?再说了,我要出去买东西,子朗给我的更多,哼!”

水柔见春儿那小样儿,笑嘻嘻地拿出个玉镯:“四嫂,这是我孝敬你的。”

春儿马上开心了,美滋滋地戴上镯子看来看去,水柔哈哈笑着走出门,拉着花容说:“你瞧,我说她容易满足吧?一个镯子就高兴了,我四哥要哄她还真容易。”

春儿气得探出头喊道:“臭水柔,哄你更容易,那莫……”水柔猛地一个转身,春儿吓得把“少离”两个字生生咽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莫……莫……磨盘大的大西瓜就能叫你高

水柔狠狠瞪她一眼:“好,四嫂要说话算数,我就等你送我个磨盘大的西瓜!”

当天晚上,几个女子叽叽喳喳在一起讨论苏家小姐的事儿,花容那是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说苏念蕊绝对不是个好东西。水柔拿眼睛瞄着春儿:“四嫂,我可听说那苏家小姐人比花娇,家里又有钱有势。这也就是我四哥吧,要是别的男人还不早就答应了。”

春儿显得有些得意:“那是!“

槿嫣噘起嘴,马上表示不满:“那可未必,玉箫就绝不会答应。”春儿连忙帮腔:“嗯,我大哥是不会辜负槿嫣的。”

花容托着腮若有所思:“你们说,老古板遇上这样的事。他会怎么样?”

水柔第一时间打击她:“老古板那种人。当然是家族利益为重,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花容气得扑上去,假装要打,水柔大叫一声:“暮天哥哥,花容打人啦!”

只听老古板的声音厉声响起:“出来上药!”

于是,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花容红着脸推门出去。春儿笑得直不起腰,说道:“姐妹们。我真想知道,花容倒底伤在哪儿了?这么多天都不肯给我们看。”

水柔道:“不知道,反正只有暮天哥哥知道。”

几个人又是一阵坏笑,春儿说:“唉!照我说,花容是最不守妇道地一个!”

水柔哼了一声:“那也比不过你,你还没成亲就和我哥住在一起了。”

春儿追上去打:“你个坏蛋,我是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水柔边躲边喊:“四哥。我四嫂打人啦。”然后门外传来子朗懒洋洋地一声喊:“春儿,我困了,回来睡觉!”

子朗他们商议,回家的时候不走水路,还是坐马车快一些。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收拾好东西结了房钱,正准备下楼,就听见楼下有人问:“店家,朱子朗朱公子是住在这儿吗?”

这甜得发腻的声音相当有辨识度。春儿马上就听出来是谁,她使劲儿掐了一把子朗的胳膊,气道:“叫你再招蜂引蝶!”子朗笑着小声说:“娘子,我可不敢!”

这还差不多!春儿笑望着楼下那一抹紫色身影。说道:“苏姑娘,好久不见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惦记着我家子朗啊?”

苏念蕊脸上堆笑,并不作答,只是用娇嗔目光看着楼上的子朗,然后轻移莲步款款走上楼。那身姿如同弱柳扶风,甚是惹人怜爱,楼下有些客人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傻傻地盯着千娇百媚的苏小姐。生怕一眨眼。那美人就不见了似的。花容实在忍不住了:“这整个儿就是个假人嘛!笑得假,做派假。说话腔调更假!还不如那冷韶玉呢!”

连暮天适时地哼了一声:“女子若都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妇道可言?应该罚她写五百遍《女诫》!”

水柔笑嘻嘻的看着走上前地苏小姐,对子朗说:“呦,四哥,这小模样做个平妻倒也不辱没你。”春儿知道水柔是故意的,狠狠瞪了她一眼,水柔吐了吐舌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娘最不喜欢狐媚子,还是我四嫂这样又笨又傻的比较讨我娘欢心。”

那苏念蕊对大家的议论置若罔闻,上得楼来,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子朗,轻声说道:“子朗,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子朗淡淡一笑:“苏姑娘,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

碧玉箫鄙夷地哼了一声,连暮天握紧拳头:“苏老爷子把这种女儿找回来,就是为了有辱门风的吗?”

苏念蕊既不生气也不辩驳,她垂下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子朗,我……我只有几句话。”

“那不行!”水柔马上发难:“我们可马上就出发了,我四嫂想念家里的小狗,耽搁了行程,苏姑娘负得起责任吗?还有,你是我四哥什么人啊?凭你也配子朗子朗地叫?”

春儿这个开心啊,真想给水柔个拥抱!当初水柔这么对自己地时候,自己心里还委屈呢,这回看她对苏小姐更加不客气,心里暗叫痛快,还悄悄冲水柔竖起了大拇指。

水柔一见,更加变本加厉,跑到子朗面前说:“我知道苏姑娘要说些什么,嫂嫂,我们两个比一比,看谁说得准!”说完她对着子朗撒娇:“子朗,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些天人家好想你啊。”

春儿笑着在一旁帮腔:“子朗,那日一见,日夜思念,这次总算见到你了,我可绝不能放过你。”

水柔又道:“我家势力不小,子朗若是不依,哼哼,后果你自己想吧。”

春儿也不甘示弱:“子朗,以前都说恶霸强抢民女,这种好事怎能只叫男人做了去?我今天就做个恶妇,抢你做我相公!”

花容实在忍不住了,跃跃欲试就要上前也表演一段,连暮天一把拉住她:“你给我老实点儿。”她只好噘着嘴站在一边,看着春儿和水柔直眼热。

碧玉箫皱皱眉,不愿再和苏念蕊纠缠,于是提醒大家:“我们该走了,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呢。”

苏念蕊眼泪汪汪地望着子朗,轻声唤着:“子朗,你就当真这么狠心?”说完转过身,又对春儿说:“姐姐,我对子朗是真心实意的,姐姐若是答应,日后我定会好好对姐姐,天天请安,日日敬重。”

这一声姐姐叫得,让春儿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苏念蕊这女人,一边用家族势力威胁子朗,一面又装着可怜;明明要抢人家相公,却说得好像她受了委屈似的,实在是太可恶了!“咳咳!”春儿故意咳了两声,笑道:“子朗,我昨儿个闲着没事看你的书,也学了不少东西呢!此情此景正好作上一阕《南歌子》,你也看看我的学问有没有长进。”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作《南歌子》?子朗明白,春儿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只见她笑嘻嘻地踱来踱去,用眼梢瞄着苏念蕊,轻启朱唇,曼声吟道:

“紫衣罗裙带,鬓上垂金珠,娇柔款步眉轻蹙,都说女子慕郎相思苦。

倚门笑垂首,只恨情难诉,只身闯入郎君屋,却闻:廉耻二字怎生书?”

苏念蕊听得第一句,就知道说的是自己,上阕念完她还喜滋滋的,知道是夸她漂亮,说她思慕子朗不容易,还以为春儿为了家族利益服了软。可是再一听后面的,她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是骂人吗?

“碧螺春,你……你骂谁?”

春儿扬了扬眉毛:“呦,现在不叫姐姐了?我骂谁谁自己心里清楚!”

“哼!”连暮天在一旁冷哼一声:“这难道不是子朗地屋子?春儿可没说错,有些人就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春儿心里乐开了花,她和子朗第一次遇见苏念蕊,这姓苏的女子主动和子朗搭讪的时候春儿就知道,要是让老古板碰上一定会将她痛骂一顿,哈哈,连暮天真可爱,他果真不会教人失望!

春儿笑嘻嘻地瞧着子朗,摇着他的胳膊:“相公,你倒是说说,我地学问怎么样?”

子朗把她揽在怀里,带着十足的宠溺:“春儿长进不少呢。”说完凑近春儿的耳朵,小声地说:“以后不妨给相公作些闺房艳词。”

春儿咯咯娇笑着,伸出胳膊捶他:“坏蛋,讨厌死了,没个正形!”

两人的默契和亲昵尽数落在苏念蕊眼里,她跺跺脚说道:“朱子朗,以前朱家和苏家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可若是你们得罪了苏家,恐怕在江南是寸步难行!”

子朗笑笑,正色说道:“苏小姐,子朗是堂堂男儿,还不受什么人威胁。”

“哼!男儿郎又能怎样,不也要审时度势?不也要择木而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得罪了苏家,你又为了什么?”

子朗笑着,慢慢说出四个字:“不负娇妻!”

111:夜光杯是条奢靡的狗

这四个字叫春儿涌上了幸福的泪,她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扑进子朗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放,子朗笑笑,说道:“走吧,相公带春儿回家去。”春儿点点头,抹了抹眼泪说:“我要你抱我下楼。”

子朗一把将她抱起,瞧也不瞧苏念蕊,一直走下楼梯。水柔对苏小姐怪腔怪调地说:“苏姑娘,你还是找个骨头软的嫁了吧,我四哥你配不上!”说罢欢呼一声,和花容她们几个跑下了楼,奔着马车而去。

这一路打打闹闹,向着家的方向赶路。几天后路过徐家所在的那个小镇,春儿还特意派了窖香他们出去打听,那可怜的徐家小姐正备着嫁妆,还在等何不归回来迎娶。大伙又是一阵唏嘘,说花容这次可干了坏事儿,这不是把人家徐小姐给耽搁了吗?何不归也真是的,徐小姐又不会吃了他,再说了,逃婚这种行为也太不适合他了。

花容越想越愧疚,说道:“要不然我去徐家请罪得了,徐小姐大好的年华,可别毁在我手里。”

子朗摇摇头:“想必镇子里都传开了,徐小姐要嫁的是何不归,若你去请罪,那徐家更是颜面无存。我们还是找到不归,好好劝劝他,这本是好姻缘,他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大家都说有理,于是马车继续前行。离家越近,春儿就越担心,这次自己把水柔和子墨都带出来胡闹,回家后婆婆肯定饶不了自己。槿嫣花容也都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都在暗自揣测这回到家会领个什么责罚。

果然不出所料,一进家门朱夫人就寒着一张脸。数落着春儿的不是。多亏子朗不住地说,都是自己的错,气到了春儿。她才会出走。这次虽然没罚跪,可婆婆的脸色也够难看的,春儿暗自下着决心,以后不惹婆婆生气,好好孝顺她,这才是子朗地合格妻子。

汐缘已经离开朱家回自己家去了,大概是觉得再无希望。大概是不愿再对着子朗和春儿幸福甜蜜而独自感伤。春儿虎着脸问子朗是不是舍不得汐缘走。子朗微微一笑,说是只愿汐缘能嫁个好人家。能像春儿这般快乐。

子朗又开始忙了起来,春儿又重复着无聊的日子。花容她们全都被关在家里,连个小赌局都开不成,春儿只能天天拿着石头子打鸟。这一天,春儿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写了张单子交给瓜片,叫她到香四溢家去买香粉和口脂。瓜片拿着单子问:“小姐,用得着买这么多吗?这些用两年都用不完呢!”

春儿坏笑着:“嘿嘿,我自有用处!”

一整天她都在折腾下人们,她叫陈酿和窖香给她扎了三个稻草人,又在自己的箱子里乱翻一气,找出紫色、白色、红色三套衣服,叫龙井她们给稻草人套上。她端详着站成一排地稻草人,笑嘻嘻地跑到桌前。学着子朗当年那样写了四张字条。分别是苏念蕊、冷韶玉、汐缘。春儿想了想,罢了罢了。汐缘只是爱慕子朗,但是没算计过自己,也没做什么想拆散他们夫妻的事儿,还是饶了她吧。

她又一想,冷韶玉虽然讨厌些,但没有她,自己和子朗的婚期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被提前,而且这女人也在调教孙靖西事件中出了力,还跟她姐姐一起给子朗报过信。算了,也放她一马吧。

眼看着稻草人只剩下穿着紫衣脸上贴着“苏念蕊”的一个,春儿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总觉得朱子朗整天招摇过市,一定还有什么桃花债被自己忘记了。她猛然间一拍腿,从箱子里找出件花衣服,又在稻草人脑袋上围了各色帕子,整个给打扮成了一个村姑。龙井惊呼:“小姐,这又是谁?”

春儿笑笑,在纸上写了“李春花”三个字,啪地贴在稻草人脸上,哼!朱子朗就算是在春儿梦里招蜂引蝶都不行!

做完了这些,春儿四下里瞧瞧,奇道:“咱家的臭狗呢?”

龙井笑道:“指不定在哪个暖和的地儿趴着呢。”

春儿到处找,终于在后厨的火炉旁找到了正呼呼大睡地夜光杯,它姿势极其不雅,嘴角还咧着,不知道梦见了哪只小母狗。春儿找了块骨头在它鼻子前来回晃,夜光杯地鼻子抽动了几下,闭着狗眼仰起头,春儿便把骨头抬得更高些,那狗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见春儿手里拿着骨头,便疯狂摇着尾巴以示友好。春儿蹲下来说:“夜光杯,今儿个咱们俩可是冰释前嫌了,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保你吃香地喝辣的,哈哈哈哈!”她狂笑几声,龙井在后面吓得吐吐舌头:“完了,小姐成山大王了。”

春儿回过头狞笑着,把骨头丢给夜光杯,然后用一只手托起龙井的下巴:“嘿嘿,小姑娘,和老子回去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啊?你要是从了我,我保你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哈哈哈哈!”春儿再度狂笑,龙井一脸无辜地说:“小姐,我怎么觉得我就是夜光杯啊。”

春儿满意地点点头:“对,你和夜光杯都是我的狗腿子。”

龙井更加委屈:“小姐,能不能把手拿开,您那只手,刚才摸过骨头,还油乎乎地呢。”

春儿嘿嘿笑了几声,把手上的油尽数蹭在龙井脸上,然后大摇大摆踱出去,龙井绝望地喊着:“糟了,小姐现在的样子好淫邪啊,又有人要遭殃啦!”

春儿把夜光杯领到稻草人跟前,指着紫衣的说:“这是苏念蕊!咬她!”

夜光杯瞥了春儿一眼,懒洋洋趴在地上晒太阳,根本不理会春儿的命令。春儿又拿了几根骨头丢给它,夜光杯呼哧呼哧吃得倒欢,可一叫它咬稻草人,它就又趴下来不理人。春儿想尽办法,拿了各色美食引诱这只臭狗,可夜光杯只接收贿赂却依旧不听话。春儿生气了,抬手揍了夜光杯几巴掌,那狗也火了,嘴里不停吼叫着,冲上来就咬春儿的裙子,春儿“哇”地一声哭出来:“这是什么狗啊,叫它咬别人它不去,到咬起主人来了!龙井,晚上不许这狗进屋,冻死它!”

子朗快回来了,春儿训狗不成,也不愿叫子朗看见那“苏念蕊”,哼,就是要这样,决不能加深子朗对这三个字的印象!

晚上,就着桌上的一点烛火,衾被中的春儿埋在子朗怀里痛斥夜光杯地恶行,子朗笑道:“春儿训狗做什么?”

春儿干笑几声说:“在家闷得慌,就想把夜光杯训成个知书达理,学富五车地淑狗。可是这夜光杯软硬不吃,给它吃的来者不拒,叫它做事充耳不闻,这可怎么办?”

子朗笑出了声,说道:“春儿可知道,这只淑狗最爱什么?”春儿瞪大了眼睛:“它最爱什么?”

子朗唇角上扬,慢慢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它最爱地自然是来自波斯的葡萄酒。”

春儿猛地坐起身:“这臭狗的生活也太奢靡了!”

112:淑狗也疯狂

接下来的日子,春儿没事儿就拿葡萄酒偷偷去喂夜光杯,不光喂狗,她自己也跟着喝点儿,还美其名曰:“这叫主人与狗有福同享。”不过她心里暗想:这贪图享受的狗同享美酒倒是可以,有难同当可不敢指望它。

夜光杯终于和春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叫干啥就干啥,再也不冲着春儿狂吠。于是连着好几天,当子朗回家的时候,屋子里都飘着酒香,然后就看见床上床下一人一狗醉得呼呼大睡。他不禁失笑,看来小春儿在家确实闷得难受,等花容她们的禁足令解除了,就邀她们来家里开赌局,免得春儿只能跟狗玩儿打发时间。

子朗心想,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也正值春暖花开时,那时候还带她出去玩儿,流连山水之间的春儿才真的开心呢。

这一天,子朗刚走,朱夫人就叫人来喊春儿到她房里去。春儿内心忐忑着,婆婆会不会是发现了酒窖里的葡萄酒被喂了夜光杯,想要责骂自己吧?春儿真倒霉,自从嫁到朱家,就没干几件叫婆婆舒心的事儿,听说那葡萄酒甚是难得,婆婆这次不会又罚跪吧?

进了朱夫人的屋子,令春儿意外的是,婆婆竟然叫自己坐下,还叫丫环端上了茶。只听朱夫人说道:“春儿啊,娘知道你和子朗恩爱,娘心里也高兴着呢。”

春儿心里这叫一个舒服,婆婆不是罚自己而是夸自己,嘿嘿,真好。

“唉!”朱夫人叹了口气,“可是,朱家现在也很难啊,现在得罪了小侯爷,又得罪了苏家,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而且有些多年交好的老客户也说。现在有更便宜更好的货,只好先对不住朱家。唉!想要在江南立足,哪儿有那么容易!”

春儿揣摩着朱夫人的意思。试探着问:“娘,春儿能为朱家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

朱夫人把一封信放在桌上:“这是苏老爷托人捎来的信。只要子朗肯娶了苏小姐做平妻,他马上就协助朱家重振声威。春儿,你的意思呢?”

春儿这下全明白了。朱夫人叫自己来是希望自己让步,这样朱家可以在生意场上多些筹码。可是自己和子朗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多出个苏念蕊来?凭什么?

朱夫人道:“娘也知道这事儿叫你们为难,春儿也不必马上答复,先回去吧,晚上和子朗好好商量一下。苏老爷信上说,苏姑娘过几天要来朱家作客。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总要做好主道吧。”

春儿应了一声,低头正要走出朱夫人的屋子,朱夫人又道:“听说你最近喜欢葡萄酒,一会儿我叫下人多搬些过去,朱家这些东西倒还不缺。”

春儿道了声:“谢过娘亲。”这才往自己小院走去,只觉得怒气上涌,义愤填膺。那苏念蕊也太不知廉耻了,在永宁城遭到拒绝。竟然想出追到朱家地办法来。这次就算子朗拒不迎娶,朱家也绝不会怠慢了她。这又如何是好?

晚上子朗回来,春儿便把白天朱夫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边说边哭,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子朗只好将她搂在怀里哄着,其间被春儿逼得赌咒发誓,说了无数“任谁也无法拆散你我夫妻、一辈子只爱春儿一人”之类表态的话,春儿才肯止住哭声。然后她又借题发挥,叫子朗答应她,以后连娶小妾地念头都不许有!

半月后的一天,春儿正在和夜光杯一起喝酒,水柔从外面进了来:“嫂嫂,你还在这儿喝啊?那狐媚子马上就到了,娘叫咱们到前厅迎接去。娘可真是的,还派人出去把我四哥找回来,这姓苏地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她这么大面子!”

她本以为春儿听了这消息一定火冒三丈,没想到春儿只是倚在榻上,端起真正的夜光杯啜饮一口,斜着美眸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水柔不来点儿?”

水柔跺跺脚:“我可真让你气死了,你真不急啊?”

春儿最近酒量见涨,但小脸依然见酒绯红,她嘿嘿笑了几声:“水柔,听说过未雨绸缪没?这苏小姐恐怕不知道我碧螺春是天下最爱折腾地人呢!我这几天一直等着她呢!”说罢慵懒起身,懒洋洋地说了一声:“我真是越来越懒了,苏小姐打扰了我饮酒的兴致,总该付出些代价吧?”

水柔吐了吐舌头:“四嫂这样子真吓人。”紧接着她马上欢呼:“走喽,看热闹去喽,四嫂,她要是敢发难我一定帮你!”

春儿笑笑,从地上抱起了夜光杯:“你是朱家大小姐,可不能这么没有礼数,咱们要听娘地话,对客人以礼相待。”

“啊?你倒底是怎么想的?”水柔很费解,跟在春儿后面不停地问。春儿摸摸夜光杯,柔声说:“小夜乖,今天表现好,晚上叫你管够喝。”然后她冲水柔神秘的一笑:“你就等着瞧吧。”

到了前厅,各房妯娌都已经来了,有的同情春儿,有的等着看春儿地笑话。春儿倒也不以为意,坐在那儿只管逗狗玩儿。没多一会儿子朗也回来了,坐在春儿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春儿哼了一声道:“朱子朗,你要是敢多看那女人一眼,我就再也不理你!”

这威胁对子朗来说再有效不过,忙正襟危坐目光瞄着斜上方,春儿打趣说,这阵势才叫做“目中无人”。

苏念蕊到了,朱夫人忙率众迎了上去。那抹紫色一进门,夜光杯就猛地在春儿怀里抬起了脑袋,鼻子呼哧呼哧地,狗眼圆睁着。春儿笑笑:“小夜,是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呀?”

夜光杯瞪起眼睛,保持着高度警惕性,苏念蕊走进来,以那种胜利的眼神望着春儿,仿佛她已经是这次的赢家。只见她福了福身子说道:“小女子苏念蕊,拜见朱夫人。”

一听“苏念蕊”这三个字,夜光杯猛地狂叫一声。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剑一般从春儿怀里飞出来,转眼奔到苏念蕊跟前。苏念蕊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只见那狗龇着牙,然后朝她疯狂咆哮。朱夫人一见夜光杯发了狂,忙大声喊着:“快来人,把狗抱走!”夜光杯可不含糊,谁靠近它就咬谁,只要朱家的人离它稍远点,它就去埋头对付苏念蕊的裙子,又抓又咬又撕又啃,那模样绝对不是条淑狗!只一会儿功夫,苏小姐新裙子的裙摆就狼狈地比丐帮弟子还不如,苏念蕊吓得花容失色,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朱夫人忙安慰着:“苏姑娘啊,这狗平时挺温顺地,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等我回头好好收拾它。”

水柔在一旁笑得岔了气儿:“哎呦,苏念蕊姑娘,原来你来我们家,连狗都不欢迎呢。”

朱夫人狠狠瞪了水柔一眼,而夜光杯又听到了“苏念蕊”这三个字,发了狂似地再度扑了上去,继续疯狂蹂躏着苏念蕊那条可怜的裙子!

夜光杯表现真好

113:有君若此,别无他求

客人屡遭狗咬,朱家长辈也觉得面上无光。只见整个前厅乱成一团,骚乱之中朱夫人喊人护着苏念蕊,苏小姐才没被夜光杯咬伤。惊恐之余人人称奇,这夜光杯平时在家只是条懒狗,今天为啥屡次发飙?都说动物最有灵性,莫非这苏家小姐带着不详之气?

好不容易喝住了夜光杯,朱夫人赶忙叫人把狗抱走。苏念蕊又惊又怕暗叫倒霉,再一看,自己的裙子已经狼狈不堪,只好到为她准备的厢房换了身衣服。但只要她走出来,夜光杯就会第一时间从角落里钻出来,而且表现得极不友好。苏念蕊心中纳闷,这狗怎么专门盯着自己,像和自己有仇似的?

水柔似乎找到了规律,没事儿就在夜光杯边上喊出苏念蕊三个字,然后撕裙子事件连番上演,直到苏小姐换了套绿色衣裙,夜光杯才没立刻扑过去,而是以那种怀疑的眼神盯着她看。

自此,苏念蕊再也不敢穿紫色,不过,她觉得这只是个小挫折,她对朱家四少奶奶的位置势在必得。朱子朗有妻室没关系,只要自己做了这平妻,那就是和春儿平起平坐的大老婆,达到了这个目标,接下来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春儿赶出朱家。她心里暗自较着劲,碧螺春不会得意多久,现在首要的是在朱家争取到更多同盟,多给碧螺春树敌为好。

于是在晚宴上,她端坐在那里,尽情展现着自己大家闺秀的风度,脸上笑容宽厚而甜美,就好像自己已经是子朗的老婆。这未免叫水柔嗤之以鼻,不停在春儿耳边说那女人真是假得要命,一定要她露出真面目才可以。

春儿一直怪笑着不说话,右手捏成个拳头放在身侧,夜光杯在桌子底下围着那只手转来转去。谁也不知道她手里藏着什么。这边朱老爷刚说开席。春儿悄悄抬起手,一小块用葡萄酒泡过的牛肉嗖地飞入苏念蕊碗中,那速度快得没有任何人发现,只听得两声狗叫。夜光杯嗖地窜上桌子,三下两下把苏念蕊的碗舔了个干净。

苏小姐一脸尴尬,面如死灰,举着玉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朱夫人赶紧说:“快。给苏姑娘换个碗。”夜光杯可是只聪明的狗,它现在学会举一反三了,“苏小姐”、“苏姑娘”,凡是带苏字的都能激起它的反应,于是,苏念蕊的裙子遭到了再次蹂躏。

春儿唤住夜光杯,笑着说:“今儿这狗也不知是怎么了。我把它抱回屋去,好好打一顿给念蕊妹子解气。”说完抱起狗就往外走,子朗也站起来:“娘,我累了,我陪着春儿回去罚夜光杯。”他揽住春儿地腰,春儿冲他做了个鬼脸。两个人亲亲密密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