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林先生再用费心巴力教导的学生,他再赞薛寒云如何天资聪颖,适合走科举一途,也不能抹煞薛寒云在军营里更如鱼得水的事实。

薛寒云被她这般专注的眼神盯着,哪里还按捺得住,伸臂将媳妇儿捞进怀里便啃…大约在军营里待的久了些,行动间倒将往常儒雅放下几分,也粗蛮了不少。

柳明月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的生疼,不住闪躲:“寒云哥哥…疼…”又想及蓬莱阁那一幕,反迎了上去,吻他的唇…

薛寒云何时得过她这般热情对待?心中暗道:还是营里那些糙汉子们说的对,再端庄的媳妇儿离了丈夫太久,见面了也会热情几分…

更别提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不但啃着媳妇儿柔润温唇,手里已经往下摸索了去…

锦梧院的婆子丫环们都很是善解人意,一早在净房里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事毕,薛寒云将自家小娘子抱到净房浴桶里,自己也跨了进去,本来想洗洗就算了,结果…小夫妻俩充分领会到了禁欲的恶果。

薛寒云极为意外的发现,小娇妻这次出乎意料的热情,最后半吊在他的膀子上,只差晕过去了…肉皮儿被热水泡过之后,泛着珍珠粉色的润泽光芒,眉眼含波,红唇透着慵媚,乌发散在玉色的肩膊上,真正丽色无双…

他拿了布巾子替她包了头发,又用袍子整个的将她包起来,抱回卧室,放在拨步床上,将罗帐从玉钩上解下来,自己也钻了进去,夫妻俩并头而卧。

外面婆子们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轻响,想来是去抬净房里洗浴过后的残水了,柳明月将脸整个的用被子遮住装睡:哪里还收拾得起来?大半桶热水都从桶里溢了出来,湿了半地…

这些婆子哪个不是过来人?

她只觉狂浪,没脸见人!

“月儿也不热的慌?”薛寒云揭了她面上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肌肤相亲,二人之间无一点遮拦,他揽了她在怀,始觉心满意足。

柳明月摸摸他的湿发:“也不怕做出病来。”裹了被子,拿了早备好的布巾子替他擦头发。

薛寒云低笑:“哪那么容易做下病来?在营里训练的时候泥一身水一身,累极了也有直接倒在地上睡过去的时候,倒是你才要擦干了头发好歇会儿…”说着解下她头上布巾子来替她擦头发。

柳明月听的心疼不已,边擦边埋怨:“再累,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你若身体不好,阿爹又上了年纪,我靠谁去?”说着不禁眼圈红了。

薛寒云听了这话,心上本该一片熨贴,只是低头瞧见她裹着的被子散了开,露出胸前一片腻白肌肤,其上雪丘宛然,形状美好到令他几欲喷鼻血,纵尽力克制,面上神色也有了异样。

柳明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瞧,顿时满腹伤感都被打散,连他的头发也不擦了,一手扯了被子护住胸前春光,另一粉拳在他身上狠捶:“去了军中,越发没脸没皮了…”做母老虎状:“说,你刚想什么呢?”

可惜她面上红粉绯绯,潮色未褪,又裹着被子,方才体力耗尽,语声娇软气弱,不像在威吓倒像在大发娇嗔。

薛寒云拉过她的手合在掌心轻轻一吻,老老实实答:“在想你…”

——她总不好再问想她什么吧?

再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拨步床四周的罗帐都放了下来,将外界光线隔绝,自成一个世界,面前的男子眉目坚毅,目光清正,是再好不过的良人,柳明月忽觉揪心。

在她的心里,保护面前男子的心跟他保护自己的心一般无二!

薛寒云并未察觉她心里的矛盾纠结,拭干了头发,两夫妻并头而卧,他忽语声兴奋,“最近圣上下令整顿军备,清查军需库,下旨督促各地勤练兵,还亲自往京郊大营劳军,不知道这两年会不会对西戎用兵…”

大启王朝原是从北狄走出来的民族,入主中原之后,原来的大片牧场便被西戎占领,薛良当年就是死于西戎大军之手。能回白瓦关为薛良报仇并痛击西戎,是薛寒云毕生之志。

西戎占领原北狄牧场之后,时不时会来骚扰大启边境。

历代大启皇帝都知自己是北狄入主中原,游牧民族的铁蹄悍然踏进繁华如画的中原大地,若非靠着开国皇帝的铁血手腕,血洗四城,震慑了中原汉人,令得汉人朝廷的小皇帝吓的肝胆俱裂,哪里能得着这锦绣江山?

经过两百年通婚,融和,大部分老百姓丰衣足食,过上了安定日子,便不再理会丹陛之上坐着哪位皇帝,但大启帝王不会忘记司马族是如何从马背上走到中原的,更担忧西戎重走司马一族的老路,打进中原来…

柳明月清楚的知道,此后近十年,薛寒云都在白瓦关镇守,与西戎为战…

他是心怀大志的男儿,更是忠君爱国的臣子,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预先吹吹枕头风。

“寒云哥哥,我知你素有大志,可是假若碰上个昏君,视民如蝼蚁,你会如何?”

“月儿觉得…今上会成为昏君,视民如蝼蚁?不会吧?!他虽冷血,置臣子性命于不顾,只为了登上帝位,不过近日陛下去京郊大营劳军,与士卒同吃同住三日,军中人人盛赞不已。”

——那人,本来就是做戏的高手。

柳明月细细回想,至今不知道前世他对她说过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也就骗骗这些从不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军士,哄的他们为自己卖命而已!

柳明月觉得,枕头风也不是那么容易吹的。

“今上继位之初,罔顾老臣性命,才登基便大肆选美以充后宫,如今又在民间采选良家子做宫女,总觉得与太上皇他老人家不太一样…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别的举动…”

薛寒云摸摸她的脑袋:“月儿去了一趟宫里便深有感慨?其实细想一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身处高位,便是太上皇当年即位,听说也是三年一选,民间官宦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入宫。也就近十来年上了年纪,才不怎么往后宫纳美了。哪代帝王不是三千佳丽?”似怕她胡思乱想,又赶忙向她保证:“不过月儿放心,我只要月儿一个就好!”

我的傻哥哥哟,你除了忠君爱国,保家卫土,可还有别的想头没?

看他现在对司马策忠心耿耿,只差在脑门上贴个条子,上书忠君爱国,她就不忍心在他这么兴致飞扬的时候泼凉水…

柳明月顿觉自己前路漫漫,还需努力不懈!

到了晚间,柳厚回来,三人用过晚膳闲谈,柳厚又谈起一桩事。

武德帝禅位之后,今上在朝中传了口谕,道太上皇为了江山辛苦了一辈子,为了让太上皇晚年生活过的愉快,他准备替太上皇依着皇城另建一座太极宫。

如今已着了钦天监的去选址,工部核准预算,报了条陈,召集能工巧匠,设计出宫殿式样,便开始破土动工…

武德帝一生勤俭,说起来近几年风调雨顺,他又励精图志,如今国库充盈,今上不止接了皇位,还接管了一个很富有的钱袋子…如今国库的银子要怎么花,还真是他说了算!

况为武德帝建太极宫,臣子万民只会夸今上孝顺,而不会指责他什么…

柳厚跟着武德帝治国,勤俭习惯了,如今未免觉得新帝太会花钱…年纪轻轻只会花钱不会存钱可真不是什么好现象…

柳明月却担心柳厚劝谏司马策勒紧龙腰带勤俭持国,招来他的不满,遂委婉劝道:“说是有个富人家的公子哥儿,爹死了乍一接收家业,只觉家底丰厚,银钱花之不尽,于是大肆挥霍。这位富人家有位老仆,不光身家性命,便是一家老小俱都人依附这位公子哥儿生活,阿爹觉得这位老仆应该如何应对?”

柳厚官场里打了一辈子滚,略一想便明白女儿用心,暗道这孩子自成亲之后果然长大了,居然知道忧心他在朝里的处境了,生怕他直谏惹的今上不愉,处境艰难,当下拈须感叹:“这老仆拿着仆人的月钱,无权管束主子,自然只能尽仆人该尽的责任,其余之事,竟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本就在楚王谋逆当夜经历过一场生死,如今那忠君之心便淡了许多,况又换了新帝,不及武德帝君臣情厚,略懒怠些也是常理。

薛寒云却正在年少气盛之时,又一心护国忠君,当下不能苟同。

“这公子哥儿行动失当,做仆人的更应该苦苦劝说吧?日久见人心,想来这公子哥日后会明白这仆人一片忠心的。”

柳明月:“…”忠君爱国这种情怀,真是家传啊!

遥想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公爹当年带着一家老小举家殉国,这件事情在寒云哥哥的心里留下的烙印想来不是一般的深…

也许,在他的心里,一直视公爹当年的举动为光明坦途,并且以这样的公爹为荣,以继承这样的家风为荣吧?

她忽然之间想到一种可能:假如以后她随着薛寒云镇守边关,敌临城下,他会不会在突围无望,获救无望的情况下,情愿她与自己双双殉国?

想到这种可能,她便觉得不寒而栗。

爱情固然美好,但…夫妻三观不合真算不上一件美好的事情。

柳明月今日初次认识到,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要不得不面对寒云哥哥与自己脑子里那种时不时窜上来的“逆君”的念头做斗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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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柳明月真正的开始认识自己的夫君薛寒云,从头开始思量自己的婚姻,是从这次的谈话开始的。

她原本便不再盲目相信爱情,就算薛寒云肯为了她舍去生命,她坚信此是一生良人,可彼是她娇颜如花,他年光正好,都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此后如何,尚未可知。

一生这样漫长,真正需要夫妻为彼此奉献生命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是琐碎的日常生活。

这种日常生活,会不会消磨掉所有的热情,她不敢保证。

就好比十年沉睡,一朝梦醒,她打量周围的世界,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罗二夫人特意从西南边陲赶了回来参加儿子的婚礼,柳明月如今是已婚妇人,自可在婚宴上抛头露面。她见得新房里新娘子樊璃娇俏美丽,但身边的两名陪嫁丫头亦容色不俗,瞧着新姑爷的眼神娇怯怯满含爱慕,她又如何不明白?

罗善之被一伙师兄弟们灌的大醉,抬到了新房里,回程的路上,薛寒云在马车里一身酒气搂着柳明月坏笑:“大师兄这次恐怕连洞房都要耽搁了…”能够得报他成亲被灌酒之仇,他颇为满足。

柳明月却想:罗家也有姨娘通房,只是庶生子女极少…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位新娶师嫂的陪嫁丫环便会成为罗师兄的房里人吧?

这才是常态!

她这种独占夫君的想法,也只有阿爹这种宽纵的长辈能教出来她这样的女儿。也只有寒云哥哥这样爱她至深的男子才能容忍。

瞧,至少这一点上,寒云哥哥强过这世间大部分男儿!

她将脑袋埋进他温暖的怀里,鼻端是少年熟悉的仿佛带着阳光味道的体息,还有耳边咚咚的心跳声…一切是这样的甜蜜,她实不该胡思乱想。

罗家长孙的喜事既然未曾大办,次月,轮到罗行之,自然也不出格,只按罗善之的规格来办。

彼时,贤惠的樊璃已经将自己身边的两名陪嫁丫环青芳青芸开了脸,替罗善之放在了房里。

罗二夫人原本就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带来的丫环里也有两名容色出众的,做婆婆的尚未开口,樊璃便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连罗瑞婷也不无伤感的与柳明月倾诉:“小师妹,我要是出嫁了,是不是也要带陪嫁丫环替贺师兄收在房里?”

她原本对自家阿娘当家主母的具体工作并不了解,只知她要掌管内院,可是自樊璃将陪嫁丫头给罗善之放在了房里,罗大夫人为了点醒自家的傻闺女,便轻描淡写的告诉她一项当家主母的工作:为丈夫纳小妇。

远在白水关的罗瑞婷之父罗大将军如今身边跟着的两名侍妾便是罗大夫人亲自派了人送过去的…为了怕夫君在边关无人服侍…

听说那两位姨娘如今都育有儿女,只是未曾送回京城,尚无荣幸得罗老爷子亲自教导。

柳明月最见不得这唯一的师姐蔫头耷脑,自然要给她出主意。

“师姐你真傻呀?这种事情,就算婆婆硬塞了人进来,你也要学米姐姐,想办法拒了。况且你是二品大将军嫡女,嫁了贺师兄,算是低嫁,只要你没打到婆婆院子里去,贺家便不能拿你怎么样。贺师兄要是有什么歪念头,你便在房里打的他不敢有,这才是我的好师姐嘛!”

她心中默念:贺太太您一定要是宽厚大度的婆婆,不然…师姐狂暴起来其实很吓人的!

但是,她宁愿师姐狂暴也不愿意师姐这副忧郁的模样,实在是…不得已啊!

樊璃这位师嫂不比罗瑞婷,背景深厚,腰杆子又硬。

樊璃之父乃是从五品的太仆寺员外郎,跟罗家的门第差了太多,她算是高嫁。罗二夫人又觉她高攀了罗行之,新婚第三日便开始给她立规矩,未闻恶言,态度却极是疏淡。

樊璃进了罗家门之后,便战战兢兢,本来成亲当日柳明月见过她的,也是樊太太娇养在深闺的女儿,这才成亲一月,眼角便带了疲态。

连她也忍不住在私下悄悄劝慰:“罗二伯母等到行之师兄成亲之后,想来便会重回西南边隆,阿嫂且再忍耐些日子…”

樊璃感激的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强作欢颜。

罗瑞婷犹有余悸:“就算挡得住婆婆往我房里塞人,那要是像待大嫂子这般让我立规矩呢?”

樊璃是读书人家的女儿,身子娇弱,不比罗瑞婷与米妍等人耐摔打,站规矩天天站的腿肿脚疼,罗瑞婷亲眼瞧着她婚后的日子,几有退婚的打算。

柳明月白她一眼:“师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站马步都不怕,在婆婆房里立规矩哪里难得倒你?实在不行你就当练功站桩了,谁还能耗得过你?”见罗瑞婷还是有些恐惧,想来是罗二夫人待媳妇的冷淡刺激到了她,她除了喜欢练功,别的针线女红管家理事统统不在行,连樊璃的一半技能都没有,婆婆如何能瞧着顺眼?

“要是实在不想站,你就装晕吧!”柳明月拍拍她的肩,打量她红润的气色,盘算要是师姐装晕,不知道有几个人能相信…

罗瑞婷将她压倒在榻上一顿折磨,挠痒痒挠的柳明月连气都喘不上来:“就会出馊主意!就我这样的身体,一年都难得病一回,装晕了会有人信吗?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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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罗二夫人母子分离多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补偿心理,这几个月眼睛只盯着罗善之房里,一日数餐连夜食也要吩咐下来,生怕饿着了罗善之似的。

罗瑞婷私下偷偷跟柳明月道:“瞧二婶那架势,大哥这么多年在家里,阿娘竟然饿着冷着他了,照顾的不周了,她如今回来,才这般着紧儿子…”

柳明月大着胆子拧了一把她的脸蛋,只觉手感极为不错。近些日子罗大夫人加紧了功夫鼓捣大师姐这张皮子,如今摸在手里滑腻柔润非常,全然不像常在小校场练武的人。

“师姐这是在替师娘抱不平?师娘都一笑置之,你何必多这嘴?万一传到罗二伯母耳里,就不好了。”

罗瑞婷哪里肯吃亏,立马拧了回来。

“我不过白抱怨两句。阿娘都不理的,只一笑置之。横竖这府里如今是阿娘当家。”

如今柳明月倒真有点头疼来罗家了。

以往罗家是最清静不过的地方,罗大夫人持家有道,家中又唯有罗瑞婷一个女孩儿,性格疏朗大气,极好相处。如今连着娶进门两房儿媳,又有个罗二夫人从边关回来,总是忍不住拿两房的儿媳妇比来比去…总能生出许多小矛盾来。

若不是罗瑞婷强逼,道是她嫁期将至,每日被罗大夫人拘在院里不得出门,反正柳明月现在也闲,此时不来陪她这位待嫁师姐,也太不讲道义了。

被道义相逼的柳明月不得不三五日便来罗家一趟,倒灌了一耳朵的消息。

三月罗善之成亲,四月罗行之成亲,罗瑞婷的婚期便订在了六月。

罗二夫人原定了罗行之成亲之后便要回西南边陲去,结果罗瑞婷婚期订了下来,罗家三爷罗延民的夫人如今身怀有孕,路途遥远,不能前来,三房只派了几名亲兵在年后便送了侄子侄女成亲的礼物回来,她这位唯一的婶娘更不能离去,便要待到罗瑞婷出嫁之后才能回去,连带着樊璃也还要忍耐一个多月。

柳明月索性请了万氏与温毓欣来陪她,回柳家别业去避暑了。

温毓欣虽然已经与冯家订了亲事,但温友思温友年皆未成亲,她便不必着急备嫁,只闲来做些成亲要用的针线。

如今说起来,嫁出去的这些相好的姐妹们里面,最逍遥的倒要属柳明月了。

罗瑞婷成亲那一日,罗家热闹非常。

薛寒云与一帮师兄弟们皆请了假回来参加婚礼。

柳厚与罗老爷子素有交情,罗家办喜事,柳相自然是带着女儿女婿亲至。但他与贺家并无交情,只是同朝为官,贺绍思之父又一直在边关,文臣武将也无交集,更不必去贺家出席婚礼。

柳明月与薛寒云与贺绍思有同门之谊,便打定了主意要从罗家陪着罗瑞婷到贺家去,全程观礼。

再豪爽的女儿家,大约心中对嫁人心怀憧憬,当日的罗瑞婷很有些张惶失措,被喜娘按在妆台前鼓凳上绞面的时候,杀猪一般惨叫,倒吓的房里前来添妆的姐妹们都傻住了。

米妍与柳明月都是过来人,先自捧腹大笑。

特别是柳明月,亲眼见过罗瑞婷在小校场的英勇身姿,寻常受点伤蹭破点皮满不在乎,此刻却泪眼婆娑,端的可怜。

米妍啧啧叹息:“真是没想到婷丫头也有这样娇滴滴的一天…你皮糙肉厚,按理说不会疼的呀…”

除了贺家姐妹在家中等着迎接新嫂子,连未出嫁容慧与温毓欣也在场,她二人还算含蓄,只抿嘴笑。

柳明月却不肯放过此大好机会,在她耳边低声煽风点火:“师姐这会就喊痛了…成亲之后,痛的时候多着呢,做人新娘子,可要乖乖忍着啊,千万不能将姐夫踢下床去…”

她原是调侃罗瑞婷,哪知道一语成谶,罗瑞婷的洞房之夜果然过的精彩非常,很久之后师姐妹俩背人处说悄悄话谈起来,连罗瑞婷自己都要忍不住笑上一回,更何况柳明月,早已笑软在榻上。

罗瑞婷待要像当常一样去欺负回来,还未挽起袖子,已被喜娘跟身边的丫环连连阻止:“还要上头梳妆,时间不够了…”

罗瑞婷只能对着柳明月干瞪眼,并咬牙:“你给我等着!”

柳明月满不在乎:“以后自有贺师兄来管你,我才不怕呢。”

贺家官位不算高,况贺绍思之父还在边关驻守,来的宾客到底不如罗家多,只除了贺家平日来往人家,还有贺绍思一帮师兄弟,禁中曾一同做过羽林郎的同僚,如今军中同袍,便再无其他人。

容慧与温毓欣从罗家直接归家去了,她们乃是未嫁女,只除了在闺中来送一送罗瑞婷,倒不好再跟到贺家去,反是米妍与柳明月是已嫁妇人,便大大方方结伴去贺家吃喜酒。

贺太太今日妆扮的很是喜庆,贺家双胞胎姐妹们今日不宜露面,便在新房里陪着罗瑞婷,柳明月与米妍则被让到了席上,与一帮太太奶奶们坐着吃酒闲聊。

前来参加贺家喜宴的,大多是年轻儿郎,今日都打着坏主意要将新郎官灌醉,不过贺绍思喝到一半便出溜到了桌子下面,被薛寒云他们抬到了新房里。

等众人前脚出了门,房里丫环等人打了水来,罗瑞婷尽管笨手笨脚,还是服侍贺绍思擦干净手脸,丫环们都红着脸退了下去,她拿手指戳了戳贺绍思的脸颊,见他烂醉如泥,终于放松了下去,小声嘀咕:“幸好醉了!”

不防横里伸出一臂,将她一把扯进了怀里。

罗瑞婷一声惊呼,床上的少年双眸大睁,精神非常,哪里有醉意?

他跳下床来,三两步去将门闩了,侧耳在窗边去听,除了前院宾客喧哗之声,新房门口静悄悄一片,这才回身,不防转身之时,便瞧见罗瑞婷被吓傻了一般,呆呆瞧着他:“你没醉?”

贺绍思轻笑一声:“娘子也太小瞧为夫的酒量了,今晚如何能醉?”

“可…可…可…”

罗瑞婷话都说不利落了,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