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那伤了她的东西,钉在他胸口,和她说过的那句不爱混在一起,刺的越发深。

“没事儿。”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那颗钉子,真的很锋利,只是这次的疼,值得。安静的等着另一波抽痛过去,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侧疲倦的纹路。

马上,她就要二十二岁了,再长一岁的时候,希望不再牵绊,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有虽然,没有如果,只是过本该属于自己的日子,回到哥哥身边,回到大院的深处。

他,还是哥哥的朋友,还是那个人的丈夫,只是和她,再没任何关系。

“再见了,”疲倦的睫毛眨了眨,终是轻轻的阖上了,“城寺…”

天亮的时候,他开着车送她到附近的医院包扎伤口,打过针,她还是车里的样子,安稳的睡着。这一夜,她就枕在他怀里,和他告别之后,哪儿都没去,一直睡着。

送她回学校,瑶瑶亲自开门看着他把她抱进来,放在她的那张满是小说的床上,盖好了被子,他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瑶瑶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他不知道。

快中午的时候,他才离开。

站起来的时候,轻轻走到床边,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全当是做个告别。

了没了断,他心里清楚,只是疼过以后,再说不出来。

一室温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有片刻的知足。拉起她的手,收拢在自己手里,永远忘不了她说不爱时轻缓的语调。她确实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封嫣了。

睡吧,但愿,她永远能这么安稳的睡着。

他还是他,永远不会变,不管她说爱,还是不爱。

她醒来的世界,是个没有他的世界,他也会躲起来,远远的离开她,为她筑起最坚韧的保护,但是,不再让她知道。

屋角落着灰尘的一摞小说边,放在那的黑色大衣,不见了。

第六十四章回家

平淡的大四生活,是在六月结束的。新年之后的半年,一切都很顺利。

家亨因为那晚醉酒失态的表现,特意让妹妹送了一束道歉的黄玫瑰。那时,因为背上有些疼痛躺着,手里是看到一半的小说。那束黄玫瑰放在窗台,直到春节时,风干成一袋斑斑的花瓣。

程东来过好几次电话,也见面聊聊。他其实很辛苦,起早贪黑的忙碌着。汽车公司的业务一点点做大,他也得到了提升,那时,他们吃了一顿“大餐”。两个人到海边走着,回忆北京那些景致和故事。

封青和唯一很忙,现在唯一在药剂学那里拼搏,封青想是常常拿着手术刀吧。不忙论文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和晓蕾聊聊,她最喜爱的时光都留在房间里。

快毕业了,一转眼就是四年。生生死死,波波折折的四年。

回北京前,大家一起吃了顿饭。那之后,各奔东西。程东送她一直到机场,那天,他穿着一件蓝色体恤,牛仔裤,远远的看去,像是精神爽朗的青年,眼里,写着岁月过后的沧桑。

第一次注意到,他手臂上也留着刀疤,比脸上那道长很多。夏日里暴露在袖子外边,提醒人触目惊心的过去。好在,她安稳的活下来,他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觉得歉意,他觉得值得。

进检票窗口时,他自信的笑笑,挥着手,“北京见!”

她也笑了,跑过去塞了个小纸条到他手里。

她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想着北京的一切。他站在机场的大厅里,面对着停机坪,展开那工整的小方块,清秀的字迹,“一定会成功的,祝福你。”紧紧握着,好像握到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她飞走了,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留了多少叹息,留在哪里,别人不知道。

他坐在车里,看着飞机起飞,手里的电话打给封青,那一端是唯一的声音,他们在超市买东西,准备给她坐一顿洗尘的盛宴。

她终于回家了,漂流了一年的小鱼,终于要回去了。

发动车子,开到大学门口,一个人走进去,走在她常走的那条路上,站在她宿舍楼下的藤萝旁,那个钉子边挂上了清新的吊兰,早不再沾染她的血迹。

在图书馆外,等着瑶瑶从里面出来,看着她手里厚重的书本,替她抱了过来。

“走吧,知道你一直等,今天才没去送她。”

他走在这个女孩旁边,想着她们并行时的情景。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二十多岁的心境,手里抱着厚厚的书本,单纯快乐着。

瑶瑶说,后来半年,她过得很好。

宿舍里,她住过的半边已经空了,瑶瑶走到窗边推开了合拢的窗棂。

“回去就见了,我下个星期走。”

“工作还是继续上学?”

“和她一样,工作。”瑶瑶笑着,回到自己的床边,“她走的时候很开心,没有哭,后来,她哭的越来越少了。”

点点头,把烟拿出来,不知道瑶瑶是否介意,还是点上了一根,听着有关她的琐碎事情。“身体好吗?”

“嗯,新年之后除了背后的伤,好多了。感冒的时候容易喘,其他的,应该没有了。”

“谢谢,真的谢谢了。”烟雾里,他没有抬头,但是从心里感激面前的人。

“你呢,怎么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说不好,现在,可能只能这样吧。”把烟蒂熄灭,在光里又去看那已经空了的小床。她在上面辗转了多少夜,流过多少泪,他说不清,但是觉得那里依然留了她的气息。

“会好的,如果你能摆脱的话,都会好的。”瑶瑶顺着他的眼光,看着封嫣床边那袋干透的黄色花瓣。“她心里,谁也没有。”

他抬起头,被这句话抓住,想问,却没问出口。

瑶瑶淡淡的笑,后面两年,她们已经成了知己,而她和他,隐秘的联系中知道了背后的一些故事,能开始体谅和包容。

“她,也许还是寂寞,也许长大了,也许很难快乐,知道为什么吗?”她走到她床边,打开那个已近空了的抽屉,抽屉里,只剩一张薄薄的纸,似乎压在那里很久了。

“她总是看这个,看过很多次,有时候趁我不注意时拿出来看。”展开那纸,是一张旧了的杂志内页,上面写着某次比赛,他参加过的比赛。

那张照片上,是他几年前曾经设计过的国剧院,他给它命名“嫣雨”。

在页脚,他找到了几个字,眼眶一瞬刺痛到心里,一个小小的箭头把李城寺圈起来,指着照片里的国剧院的名字,“封嫣的嫣”。

不知书写那一刻,她想过什么,明白了什么,但是她留了那几个字,如同他最想念时笔端因她起伏的线条。

那是因她而有的灵感,那场嫣红的雨,一直藏在他心里,是她的泪,也是他的痛。

“她没有带走。”他把那张纸细细叠好,放在西装口袋里。

“对,她是没带走。”瑶瑶转身走到窗边,又去看窗外校园的景致,再不久,她也要离开了。

“很多东西,她都没带走,她也带不走。李城寺,你是个混蛋,把什么都压在她身上,她当然带不走,是我,也不会带走。”一时,想到的是去上海找他的那个封嫣,执着的倒在车厢里,心里念着他,得到的却是摧毁的消息。

“我有时后悔帮你,”转身看他坐在她床边,盯着那些她碰触过的东西。“觉得我最对不起封嫣,在她身边,帮的却是你!”

“对不起!”他拿起她桌上一本留下的书,插页里是一张小小的书签。

“她什么都留下,什么都没在意,”瑶瑶走过去合上那本书,看着眼前格外安静的男人,“但是你给她那个吊坠,她带走了!”

瑶瑶拉着他站起来,对着窗外,“她就常常站在这儿,手里拿着她的手机,攥着那个吊坠。两年,那个坠子从来没有换过。从非典以后,她就常常摸着她,那时还在封闭隔离,我和她关在一起,她睡前看看,醒来也要看看。看书时看看,听课时也要看看。从北京,一直带到香港,又从香港,带回了北京。”

他站在窗边,听着瑶瑶的话,想着属于他的那个纤细背影。

“我们都是学中文的,都不傻,那是个字,你最清楚是什么字!”说完突然住口,看着凝固在窗前的男人,落寞背后藏着和她一样的孤单,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他的背影,也是封嫣的。

“别对不起她!”心里酸涩,打开门冲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停在这里,最后缅怀着什么。那是一个属于他们的世界,谁也走不进去,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瑶瑶知道她的计划,也知道他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碰到一起。她回了北京,回到了她熟悉的环境,也回到一段伤感的记忆里,虽然那个封蓝不在那儿,但是她却似乎依然处于危险中。

而他,不知还有多久能回去,到她身边好好保护她。后来的半年里,电话少了,口气沉重了,但是不曾间断。她替他们不值,又替他们惋惜。

回去,这是封嫣一直的愿望,也是他的吧。受过再深的伤,那里是家,落叶归根,游子总是要返乡的。

坐在藤萝架边,注视着宿舍的方向。她不知道他要凭吊多久,但是她不忍心破坏这最后仅有的时刻。除了新年受伤时,他从没进过她们的房间。他在时,她因伤睡着,他走了,她才醒过来。

那个高高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纸盒,是房间放杂物的,慎重的抱在怀里。看着他在学校的大道上走远,影子渐渐交融到林荫路的树影里。

除了保佑他们,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愿有份怜悯之心的不只她一人,这世上,总要有人能看透他们之间的那条锁链。

锁了一生,锁住一世,永远永远,不会剪断了…

两个月后,他结束了美国的工作,从西雅图登机,回到了北京。

第六十五章工作

回北京的前两个月,都在收拾心情。

父母、旭姨、外婆家里一一住,还在哥哥和唯一那待了很久。至于日后的工作,谁也没摧过。封原绪的原话是“嫣嫣就是不工作,家里也养得起。”

因此,没有人催促她,毕竟离开家一年了,呵护疼爱都来不及。就是母亲,也常常到房里问她饿不饿,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整日里抱着格格,觉得安逸又舒服。封青更是大包小包往家里不知买了多少,似乎这一年亏欠了妹妹太多。她吃的少,笑的多,很满足。

在旭姨家的几天,开始总有些隔膜,好在旭姨并不提那些人,那些事。走的这一年,旭姨身体还是不如前了,总说自己是个药罐子,从头到脚都是毛病。

人上了年纪不可能没有病,她靠在旭姨身边,有些撒娇的给她捶捶背,捏捏腰,那些不该想的,她尽量都没有想。

只是每每走过客厅放着相片的小立桌,她总会调开视线。那里没有什么合影,只有一张封蓝的毕业照,至于另一个人,更像是从杂志上剪下的一篇报道。

他也许很成功,至少哥常常这么说。前前后后六年时间里,他在美国待的居多,走过的公司,参加过的比赛,获过的殊荣,那些,都记在李家郊外的别墅里,她没去过,也不想知道。

八月天最热的时候,和瑶瑶、晓蕾见面,一起闲散了几天,瑶瑶去了很好的出版社,晓蕾在公司安了脚,虽不是什么国际大公司,但专业很对口,待遇也还好。问到她,只说想静静的,也许去学校,也许去公立图书馆。

在香港时,其实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有说出口,怕家里反对。她想离开北京,到很远的地方,没人认识的小城市,当个老师也好,作个文员也罢。但回来以后,大家对她的方式让她不敢张嘴。

从来都是听话的,哥的一句话就让她只能安分老实,“工作的事,从长计议,哥帮你拿拿主意。”

虽然人是大了,但是对哥的依顺并没有改变。因此享受着这个假期,也在等待着哥要给她的那个安排。

入秋的时候,饭桌上,爸妈哥和唯一都在,拿了一份材料给她。饭后回房慢慢看,才知道是工作。很大的外国公司,涉及的领域很多,需要的是初级文员,待遇优厚。没有面试,她已经被录取。

没什么太多的反驳意见,毕竟走上社会之前,什么都没做过,除了校刊和院刊那些浅薄的经历,她还是一张白纸。

穿着唯一亲手挑的那身工作装,提着哥给选的公文包,镜子前的封嫣,黑发垂着,脸颊上还是儿时的清秀和典雅,却不再是学生模样。笑着鼓励自己一下,心虚的平复着紧张。她进了那幢CBD中心区的大楼,走进了她未来的生活。

她的办公室在26层,之上和之下的很多层,也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在办公区的角落里领了一大纸盒文具,看着人事部的胸牌挂在她脖子上,被领着进了编辑室。

总部人事部主管的企业内部刊物,中英双语,她分在文字组,和另外两个人共事。人还没来及认,被叫到经理办公室问话,毕竟,她不是“常规”渠道进来的。

不大的编辑室,两个工作区域。工作很快上了轨道,大家叫她小嫣,是资历最浅的。

冯震主管文字创意,人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学的是哲学。下面的黄敏然比她大三四届,中文系科班出身。英文编审是三十出头的庞博和武元恺,美编叫张迪和秦明杰。

封嫣对这些人名,这样的环境都很陌生。适应,需要一定的时间。刚开始的几天,总有些惴惴不安,大公司,谁对谁也不过分亲切,谁也没有格外关照她。

其他的三个女性,庞博已婚比较安静,黄敏然只是埋头看书,反而是张迪偶尔和她说说话,中午约着一起吃饭。可人事总监第一周内找她谈了三次话,为了消除大学生身上的棱角和锋芒。之后,她大多自己吃饭,独来独往。

她告诉了哥哥,哥哥揉着她的头发,笑了。嫣嫣,能有多少棱角和锋芒呢?有的话,也被这个家和当哥哥的磨光了。

接下来的工作很忙,她坐在屋角的办公桌前,几天里不停的录入各种中英文文稿,一周加一两次班,第一个月下来,刊物有所提升,她瘦了。

封青一通电话,之后,录入的工作减少了七成,她有时间看看书,喘口气,上网浏览个网页,中午和同事在楼下的百货公司停一停。

那时,他坐在32层的办公室里,对着人事部送来的简历正在出神。对着的是一整面玻璃窗,阳光打在她的照片上,清秀里有一点成熟的味道,拘束的笑着。

设计部调人事部的档案,他小小费了点心思。把多余的一张照片从她档案夹里拿出来,放在自己抽屉里,长长舒了口气。

不会见面,因为到达三十层以上的电梯,在大楼另辟的一个区域,她每天和普通员工挤在一起,提着她的白色小公文包,跑上电梯,他见过,见过好几次了。

下班的时候,自己走到地铁站,或者在公车站等车。她的影子不很清晰,因为车流太密,她下班的时候,他很少空闲。

设计副总监,听起来好听,做起来辛苦,进办公室的第一刻就开始接手新项目。他和那些同龄的设计师混在一起,也没什么架子。毕竟这个部门,还没有总监。

想到这个,不由多看了一眼桌上的另一份简历,已经模糊的面孔,依稀还是当年不服的神情。如果再相遇,不知会是怎样的交恶为敌。

如果必须有个人坐到那个总监的位子的话,他希望是自己,而不是郭涛。

年底,班机上,两个人相遇。

封蓝坐在靠窗的位置,郭涛坐在她斜后方。登机初遇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她最先恢复镇定,按照登记牌找到自己的座位,拿出杂志不专心的看起来。

郭涛沿着走道经过她身边在后面一排落座。手里,是新一季的设计刊物,两个人沉默了一程,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好像在一起的四五年,一场误会而已。

封蓝会找郭涛,和城寺不无关系,他们是同行,他做的每个工作,画的每一笔,都让她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自己学服装设计,也常是一画好几个小时。以前设想过夫唱妇随的生活,本该是一起画累了,喝着咖啡笑闹一番。城寺那里的梦破了,郭涛,并不是极有情趣的人,太务实,也太执着。

德国初遇的那些日子,因为两个人只身在外很快就走到一起。她离开国内好多年,书念得并不得心应手,毕竟德语不好学。设计上本没有过多的天赋,渐渐也失去了原先的兴趣。

在一起后,多是随着他的工作,在德国停留不久,一起转投美国。东岸西岸都碰过运气,好在郭涛的学校申请下来,一切也还顺利。后来有了些实力,被派去参加那次比赛。

如果没有那场比赛,也许现在已经组成家庭,安稳的在美国生活。但偏偏就遇到了,看着他参赛作品的名字,像是又一次提醒自己,当初犯过多么愚蠢的错。

郭涛用了“蓝”,他用了“嫣雨”。

那个字,是她的死忌,从最开始直到现在。在一起、分开,铤而走险还是不顾一切,多少,都是因为那个字。

她给了他第一次,那该是最最美好的记忆,无关年少,只为爱情。她是爱他的,爱了好多年,爱的自己也不知道。堂哥的撮合,只是帮她跨出最后一步。

一度,以为得到了,因为他没有要,也没有不要,只是不亲不远的维持着男女朋友距离。好几年,觉得就水到渠成,却突然发现什么都错了,错的万般可笑。

假期里,他要,她拒绝过,可开学前,她给了,心甘情愿的给了。

最美的一刻,她毁了,十八岁的城寺,十七岁的封蓝,他嘴里叫的,竟然是封嫣。

那一刻起,她的人生里在没有公平。

离开了很多年,走到郭涛身边,又走回去,找她被剥夺的东西。如果可以夺的话,她想从她那里夺得干干净净。至少两年多了,她是李太太,她是他的小姨子。唇角挂着笑,没人知道那里的苦涩。

飞回去,总要面对的,他骗过就要付出代价。她等着,也期待。

好戏,总是最后上演,就像华服,总是最后登场。

第六十六章公私

拿到手里的资料,抬头看了一眼冯震,不觉又低下了头,坐在他办公桌对面有点局促,被叫过来的时候,编辑室里的人都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期的专访,你写。”冯震手里的那支笔转了两圈,又握住,眼里是一种莫测的高深,“尽快,必须写好!”

她没说话,低着头走回座位,打开资料,从头到尾一点点看起来。

不知不觉隆起了眉头,这个郭涛,她当然知道。那期杂志里,和他同场竞技过的选手,她的男友。他,也是公司里的员工吗?

“张迪,郭涛知道吗?”她用内网的信息系统给张迪发了个简讯。

“刚进公司,也就一两个星期,不过之前传了一阵,怎么了?”

“写他的专访,担心。”

“没事,事事有冯震呢。”看着张迪发过来的只字片语和小笑脸,她稍稍安心,给前台打电话查郭涛的内线分机号。

打过去,是个男人接的,说了两句才知道是设计部的新人,郭涛并不在办公室,到楼上开会了。留了自己的号码和便条,问清了办公室在几层,专访,就安排在这两天。

放下电话开始准备资料,之前一直在做其他板块的内容,她没关心过人物专栏,更没作过专访,拿过往期杂志翻看,都是近期提拔的四十岁以下的中青年部门主管。按照集团架构一个个来,正好该设计部了。

郭涛的资料里,只写着设计部副总监,进公司时间太短没有相关记录。其他信息,多是他以往的工作经历和成绩。惴惴不安的在网上查找资料,草拟要提的问题,吃过午饭接到设计部助理的电话,是个持重女人的声音,“专访订在三点半到四点,半个小时,32层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