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萌看着他的眼睛。路之航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透明清澈,一点城府都看不到。

“师兄,很抱歉,我也和别人在背后八卦过你。”肖萌双手合十,摆了个坦白从宽的姿势,“你在学院里很有名,所以关于你的消息比较多,我也听到了一些。”

路之航的眼睫毛快速地扑闪了几下:“你们都说了什么?”

“比如猜测你是哪国的混血,到底是不是中国人,为什么不出国读书,为什么不进数学系,有没有女朋友……”

“还有吗?”

路之航的态度很平静,回到中国已有七八年时间,他也算有一点见识了,知道这种程度的八卦是基本操作。

肖萌犹豫了一瞬,决定坦白交代。

“……嗯,还有人说,你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她认为,两个人起码可以称作朋友关系了,应该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不是一个很善于隐藏心事的人,研究大神不可预测甚至飘忽不定的思维方式对她来说也是很不小的负担。这段时间和路之航的来往,她内心其实总有些忐忑,很担心自己不小心一句话说错,就得罪了他或者伤害了他,不如坦白告之,从他那里获取答案,而不是自己猜来猜去。她能感觉到,路之航应该不会对她的坦白特别生气——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患者应该更喜欢直言不讳的交流,这样可以减少中间的猜疑环节,沟通起来反而更简单一些。

路之航不算意外。他的中学同学基本都知道他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而这些人中相当大一批人都上了华大和京大,这件事传到肖萌的耳朵里,也是很正常。

“我确实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所以一直以来很缺乏社交能力。”

正如肖萌所预计的,他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缺陷,并且态度平和,没有生气。

“关于阿斯伯格,我查了一些资料……”肖萌说,“有人说,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或自闭症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别是缺乏换位思维和感受的能力。”

“嗯。我不喜欢闲聊,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不适应周围的环境,说话时无法看对方的眼睛,听不懂绝大多数笑话,”路之航顿了顿,“对待别人的方式似乎永远都不对,了解其他人在想什么对我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和别人的交流总会陷入尴尬里。小时候,我每周都会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会告诉我如何正确的和别人交流。”

肖萌安静的聆听着。路之航的真诚相待让她觉得很感动,她甚至想伸出手抱抱他。

肖萌道:“师兄,或许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一直觉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要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人,我和我姐姐这样有着相同DNA、同样容貌的同卵双胞胎性格都有差别。比如我姐姐比较喜欢和人打交道,而我倒是很难从这其中获得什么乐趣。世界上也需要各种各样的人,许多科学家从来不合群,这不影响他们做出伟大的发现。你就他们一样,就算人际交往能力弱一些,但优点已经大大盖过了缺点。”

“我还不如这些科学家,”路之航摇头了又点头:“但你说的对,没有人是完美的,身上都是优点的人不存在。我曾经觉得很孤独,想要更靠近人群一些,后来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我也做不到。因为我发现,如果我要处理好社交关系,就不得不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去研究别人的想法,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我就再也没有时间去研究我喜欢的东西。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处理人际关系和我的思维能力、创造力是矛盾的,我不可能两者都选,只能选一样发展。”

“那你做出选择后,开心吗?”肖萌问。

路之航扬起嘴角,慢慢微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轻松的笑意——肖萌有计数,这是他今天的第二个微笑。

“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如果路之航是个女生,肖萌几乎想拥抱着她为她的选择欢呼,可惜他的性别阻止了她的冲动劲。

“我也很高兴你的选择。否则,我可能就不能像今天这样向师兄你请教问题了。”

不得不说,今晚的这翻聊天让肖萌更深切的了解自己的大神师兄——大神光环徐徐退却,变成了一个真正可以亲近的人。

两人这番交谈的时间比往常久得多,直到邱伟涛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进来,通知路之航“你的数据跑完了”,两人才停止叙话——路之航如梦初醒,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很新鲜,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彻底忘记自己的代码,专心致志地和其他人聊了这么久。

“师兄,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

肖萌迅速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文具,离开会议室前,她想起一件事,连忙补充道:“对了,师兄,这周六晚上可能来不了,能不能改一下时间?”

路之航已经拉开会议室的门,听到此言,回头看她。肖萌解释:“我姐姐是华大的艺术团的成员,周六晚上有一场比较重要的汇演,我要去观看这场表演。”

路之航问:“什么汇演那么重要?”

肖萌也从肖薇那儿知道了许多细节,头头是道的说起来:“是一个大型的古典舞剧,以古诗十九首为题材,总时长一个半小时。”

“古典舞剧,”路之航的手停在门把手上,冷不防问,“是什么?”

“师兄你知道什么是话剧吗?”

“嗯。”

“舞剧和话剧类似,话语是演员站在舞台上对白来来讲故事;舞剧就是以演员在舞台上跳舞来表达一段故事和历史;至于古典舞剧,指的是演员跳的是古典舞。”

肖萌尽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了何为古典舞剧。

“哦,好看吗?”

“姐姐入学后进入社团起就开始排练这个舞剧了。三十多个舞蹈演员付出这么多心血的排练的舞剧,应该是很不错的。”

和这位师兄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肖萌隐约感觉到当这位师兄的嘴里说出问句的时候,那就代表他对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兴趣。在今晚的这番交谈后她觉得自己和他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于是她提出建议:“师兄,你有兴趣吗?我还可以让姐姐多找一张票。”

路之航神色莫测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点了头。

“好。”

正文卷 第27章

肖萌原以为“多要一张票”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岂料这个要求刚一出口,肖薇居然有点崩溃。

“为什么你不早说?”她在视频那边露出了抓狂的表情。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不觉得路师兄会答应的,就是顺嘴问一问他,没想到他居然表态说要可以去看。”

肖薇震惊:“不会吧?你的忽悠能力这么强了吗?那位看着就很高冷的大神啊!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个学院的师兄师妹关系,”肖萌说,“姐,见面了我和你详说。”

“当然要跟我交代清楚!拿一张票是很麻烦的!”

肖萌有点不解:“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麻烦?你们的演出那么多人看吗?”

路之航这种人,看一次舞蹈演出可不容易,自己把他忽悠得对舞剧产生了兴趣,然后又弄不到票的话,那就太糟糕了,简直可以上春晚舞台表演小品忽悠大法了。

“我们的这次表演只是一场实验性的表演,在小礼堂。座位不多,票早就给分完,每个演员只有一张票,我刚刚问完了舞蹈队的好几十号人才又找到一张,现在还要再要拿一张,任务很艰巨的。”

肖萌的心往下一沉,难道她要对师兄食言?

“还有一张票是怎么回事?”

“几分钟前,我和清宁聊了聊,你知道的,他周五回国,要在京呆好几天,也说想来看我们的演出,”肖薇在视频那头用目光斜视她,“难道你想为了你的师兄把清宁赶出去?”

“没有没有,”肖萌给出主意,“姐姐,不然你问一下易师兄吧,总觉得他应该有办法的。”

“我不太想麻烦易思北,总觉得欠他人情会被他记账,以后要偿还是件麻烦事,”肖薇唉声叹气着挂了电话,“还能怎么办?只能找他了……”

易思北果然很给力,熄灯前的十分钟,肖薇打电话来表示已经弄到了票,肖萌也松了一口气,她终于不用对路之航食言而肥了。

“要好好谢谢易思北师兄……”

“谢不谢可以以后再说,反正人情总归是我还,”肖薇说,“问题是你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修罗场?”

肖萌这辈子罕有跟不上肖薇思路的时刻,茫然问:“什么修罗场?”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周六晚上我要上台表演,你和清宁、还有你那位师兄坐在台下,这不是修罗场什么是修罗场?”

肖萌大声抗议:“我们可不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关系啊!”

“好吧,清宁这边可以暂且不谈,”肖薇开够了玩笑,换上了郑重其事的面孔,“只说你和你师兄,你知道和一个男生晚上周六晚看演出,是属于什么吗?”

“什么?”

“是约会!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你那位大神师兄没有点其他的瓜葛,”肖薇说,“刚刚我和易思北聊了一下你那位师兄,得知他要和你一起来看演出,易思北说了一句话,‘路之航和女生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单身一辈子,难以想象他会和你妹妹走得这么近’。”

“……”

肖萌无语,这都是什么形容啊。中学时代的路之航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真是谜。

肖薇当然也没打算马上就知道妹妹和路之航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她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从来不会对对方隐瞒,早晚会知道。

于是她转开了话题:“对了,周五上完课后咱们就去机场接人吧。”

“是清宁?我之前和他联系的时他说过不用去机场接他。”

“他说这话是不想我们太辛苦,实际上当我告诉他我们有空而且也不觉得辛苦的时候,他也很高兴的表示想早点见到我们,”肖薇笑起来,“所以,咱们要不要又来一场‘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两年不见,他应该猜不到了吧。”

肖薇举起一根手指,对肖萌摇了摇,笑容狡黠。

“就是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姐妹俩五点下课后就搭乘地铁,耗时一个小时到达了机场,在国际到达出口处开始等待。

周五的机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或许是因为圣诞节和新年临近,机场也一派喜悦的气氛,各种圣诞装饰已经挂上,出口处还有颗挂着彩灯的巨大的圣诞树,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从树旁路过。三十分钟后,姐妹见到了梁清宁,他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提着他视若珍宝的小提琴琴盒,沿着出口处的通道走出,出现在姐妹俩的视线中。

姐妹俩兴奋地对他挥挥手。

“清宁,这里这里!”

姐妹二人是如此的引人注意,梁清宁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人,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大跨步走到姐妹俩面前。

“小薇小萌,好久不见。”

三人相视而笑。青梅竹马很久不见,自然是要好好打量一下对方的。在分开的近两年时间里,三人都迈过了十八岁,成为了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变化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

梁清宁穿着合身的藏青色大衣,留着清爽的平头,比以前略高一些,更显得四肢修长。他的外表一直出色,是研究所职工小区里远近皆知的清俊少年,在国外生活两年后,他更成熟稳健,眼神温和坚定,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份从容笃定——至少姐妹俩都觉得,他比以前更出色,看上去已经完全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音乐家模样。

“是不是长高了?”肖薇伸手比划着两人的身高差。

梁清宁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肖薇头顶,淡定道:“比在国内高了两厘米。”

“真是不科学啊!”肖萌说,“为什么我们不长高了!”

“不用气馁,你们虽然没长高,但看上去更漂亮了。”梁清宁笑。

“你也帅多了。”肖薇马上恭维。

这毫无技术含量的互相吹捧让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青梅竹马的默契伴随着笑声迅速回归。

“你们俩今天的打扮,是为了考验我吗?”梁清宁把小提琴盒放在行李箱上。

为了增加“猜猜我是谁的难度”,姐妹俩今天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鞋袜,梳着同样的发型,就连那1厘米的微小身高差都通过鞋子里的鞋垫给补足了,看上去,姐妹俩宛如复制黏贴般相似。来机场的地铁上,姐妹俩也因此受到了远比往日多的围观目光,还有几个人试图和她俩搭讪。

“没错,猜猜看。”姐妹俩齐声道。

梁清宁笑着摇头,然后分别点了点两人:“肖薇,肖萌。”

双胞胎异口同声:“弄错啦!”

“不,没有错。”梁清宁非常淡定。

“真的错了!”

“真的没错。”

“……”

双胞胎无奈的对视一眼,不得不投降认输。这么多年来,梁清宁玩这个游戏无往而不利,就没有失败的时候,姐妹俩问其原因,他也总是露出高深莫测的“世上只有我知道”的模样。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猜出我们?”

“猜猜看?”

“猜不到,告诉我们吧。”

梁清宁微笑着揭开了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你们说话的音色虽然非常接近,但不完全相同,肖薇的声调要高一点。”

“这么细微的差别你都能听出来?”肖薇惊叹。

双胞胎的音色相当接近的,高中时代还发生过一件趣事。当时姐妹俩在学校的图书馆角落里悄悄说话,学校新来的心理医生在书架背后听到她俩的说话声,以为是一个人精神分裂于是自己对自己讲话,居然吓得面无人色。

“果然是长期和声音打交道的音乐家才有的素质。”肖萌说。

“一般一般。”梁清宁很谦虚。

一道爽朗的男声打断了青梅竹马三人组源源不断滔滔不绝的叙旧。

“清宁,这两位就是你常说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梁清宁转头对来人点头致意,为姐妹两人介绍了来人。

“这是冯冉,我的大学同学,他是钢琴专业的,这两位就是我的青梅竹马肖薇、肖萌了。”

姐妹俩早知道梁清宁在大学里认识里一个叫冯冉的同级留学生,两人关系很好,在京的这段时间他还会住冯冉家里——或许是因为偏见,她俩认为学钢琴的应该是清秀少年,此时见到冯冉本人,难免有些吃惊。他和梁清宁身高相仿,体型更魁梧,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子热情的活力,看上去更像是个运动员而不是钢琴系学生。

冯冉笑着抬抬手和姐妹俩打招呼:“早就从清宁那听说你俩的大名了,如雷贯耳,一个华大一个京大,梁清宁老在我面前夸你们。”

“是吗?说了什么?”

“说你们漂亮又聪明,温柔又大方。其实我对他的说法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但见了你们俩的真人后,我才知道他说的完全不是夸张。”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冯冉说话很客气,双胞胎也毫不犹豫赞美了他。能在柯蒂斯钢琴系就读,他的钢琴一定弹得很出色,其履历可能不会和梁清宁相差太多。

姐妹俩家教甚好,也会很说话,两人你一眼我一句的称赞之后,冯冉的喜悦之色完全藏不住,愉快地笑着说:“哪里哪里,过奖啦。”

正文卷 第28章

寒暄结束,冯冉笑着对双胞胎提出自己的建议:“我家司机马上就到出发厅门口了,我们一起回市内,去我家吃顿晚饭,然后我再送你们回学校?”

显然,梁清宁去冯冉家倒是无所谓,但双胞胎的教养决定他们不可能去刚刚认识的男生家吃饭,不过她俩想和梁清宁多聊一会,于是采纳了他的第一个意见。

“不用送我们回学校,现在是晚高峰,还是周五,路上一定非常堵,回城的路上看到地铁站把我们放下就好。”肖薇说。

梁清宁说:“吃饭就改天吧,想一想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她们怎么好意思去你家?”

冯冉哑然。为了庆祝儿子回来,冯妈妈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姐妹俩去他家确实显得有些奇怪——“那就改天一起吃饭”,冯冉很诚恳的和姐妹俩说。

“好呀。”姐妹俩答应下来。

回市区的路上,四个年轻人坐在车内闲聊,双胞胎才知道,梁清宁这次来京城的主要目是拜访小提琴家任洛之。任洛之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小提琴家,在全世界都具有相当知知名度,是当年梁清宁参加的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赛的评委之一,对梁清宁一直颇为欣赏。得知梁清宁准备回国,就叫他来京一趟,看看他在美国这一年多来是否有进步。

梁清宁当然不会拒绝来自顶尖大师的好意,他也很期待有人能指点自己。

“我恰好也有一些演奏上的困惑,”梁清宁说,“可以趁机请教任老师。”

冯冉说:“依我看,你的小提琴演奏技术已经非常细腻了。更精益求精是好事。”

“我估计他对现在的我的演奏方式可能会有意见。”

“怎么回事?”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他。

梁清宁解释了一下现在的小提琴演奏技术上的改变。

简单来说,他之前的演奏风格是比较内敛细腻的,但去美国后,在柯蒂斯音乐学院里他接触到了另外一种表演特色浓郁的演奏风格并且按照这个风格逐步的调整、改变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更自我、更秀一点?”肖薇问。

“或者可以说,更舞台风,像演员进行表演?”肖萌也说。

“一语中的。”冯冉摸了摸下巴,依次看向两姐妹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太了解对方了。”

梁清宁对两人点头说:“一种无奈的调整吧。在现在这种时代,音乐家要想掌握自己的听众,那么他就应该具有独特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要建立在音乐家的个人魅力上。”

“这样挺好。”双胞胎发表意见。

“我也觉得没问题,因为你够帅。”冯冉说。

双胞胎忍俊不禁,相视一笑。

这话真的没错,姐妹俩这若干年的见闻足以说明这一点。

一直以来,为梁清宁倾倒的女生是很多的。因为家里的房子不够大,曾经有一度,梁清宁常常在小区的花园练琴,小区的小姑娘纷纷涌出来围在他身边看他——哪怕对小提琴一窍不通也能痴痴地站在那里看上半小时,双胞胎和她们交流意见的时候,一大半的回答基本上都是“因为人好看”。更有一位比双胞胎大一岁、名叫赵兰岚的小姐姐曾深沉地做了如此断言“出众的颜值值六十分,高超的小提琴演奏技能值四十分,加起来就是满分一百。我想梁清宁的观众缘一定会非常、非常好”。

梁清宁瞪她俩:“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