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变得很静,叶子薇知道,有两道目光正火一样的燃烧着她。不愿去面对,她只想当只缩头乌龟,紧紧攥住仅有的丁点尊严,尽量别让自己在他面前变得狼狈不堪。

身旁响起悉悉萃萃的衣服摩擦声,紧接着有股人气压迫而至,腰间的衣服被掀起,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上她的腰。

叶子薇被冷得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揪住他的手臂,压着声怒喝:“你干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腰。”他的话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话音才刚落,手已把她整个人翻转,衣服下摆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翻至背部中央。

大片的淤青丑陋地附在雪白的背肌上,一直延至腰侧。怪不得她走路的姿态如此怪异,肯定是昨晚摔伤。他真该死,昨晚就应该看出她的异样。

“好冷!”

吵嚷的叫声拉回秦牧阳的理智,迅速把衣摆覆下来,并把身上的夹克脱下,严严的包住她。叶子薇抖了几下,心想才不需要他的臭衣服,这时夏子菁从厨房里出来,离远喊过来:“姐,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出去买些食材回来。”

“我去吧。”秦牧阳附身把散开的夹克掖好,拉过茶几上她的皮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拿走了大门的钥匙,一声不响地出了去。

子菁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大门关上,才小步跑过来,贴着姐姐问:“这……这人是谁?”

“不相干的人。”叶子薇支着腰缓慢地坐起身,手抓住他的夹克要扔开,想了想又放弃。拢了拢头发,心烦气闷得想骂人。

嘴里说是不相干的人,却死拽着人家的衣服,再笨子菁也了解那男人肯定跟姐姐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帮她拉好夹克,把长发整理好,发现她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楚,子菁担忧地问:“不舒服吗?”

不想增加这小丫头的负担,母亲一事怕够她心烦了,叶子薇摇摇头:“没事。去给我倒杯温水,顺便把柜子里的胃仙u拿来。”

“你的胃不舒服?”子菁边走边问。

“嗯。”之前作病的地方现在又隐隐作痛,她知道不能忽视,早上开的药单,早知道就夺回来。

“空腹吃药不好,等一会我帮你熬些粥,吃完再吃药吧。”

“不,现在痛。”

叶子薇捂住胃部,人已无力地挂在沙发背上。子菁把药和水拿过来,看到她的两鬓冒出冷汗,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把药和着水冲进肚子里,叶子薇静坐了一会。

子菁不时帮她擦拭额上的汗,嘴里念念有词:“你这情况多久了?光吃这些中性药不行,最好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叶子薇鼻子一酸,伸手抱住妹妹纤细的腰,把脸埋进她的胸前,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温暖。

“姐……”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她不能让自己有事!她要坚强!放开妹妹,叶子薇虚弱地笑了笑:“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夏子菁呆愣了几秒,似乎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才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递过来。

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五万的支票。叶子薇瞪大眼:“干嘛给我钱?”

“这里还有。”子菁又包包里找出一个红色小本子,交给她。“我的存款就只有五万,加上卖工作坊的钱,一共十万块。”

“你说什么?你把工作坊卖了?”纯手工工作坊主营手工肥皂、刺绣,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是她这几年来辛苦得来的成果,叶子薇不敢相信,妹妹竟然把自己心血卖掉。“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夏子菁凄然一笑:“姐,妈妈借的高利贷,我们不能不管。”

“我他妈的管个屁!”叶子薇把手上的支票和存折用力摔到茶几上,朝妹妹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她把我的银行卡拿走?里面有我这几年存下来的二十多万!她一次过提光,只给我留了十块钱!我要吃西北风了,你知不知道?”

叶子薇太激动,以至没注意大门外的开锁声。直到吼完,脸往外一偏,才看到秦牧阳站在门口,满脸深沉地盯着她。

她顿时语塞,就像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扒光,任人观赏似的不堪,想也没想,跳起身冲进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张开双手,欢迎秦酱油回归。

哇咔咔,七不在,太爽了!

☆、34

对于姐妹俩的争执,秦牧阳并未多问。夏子菁熬粥去了,他进浴室洗干净手,拎起刚才从超市买来的药酒,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没人应声,秦牧阳也不管,直接推门进去。很熟悉的情景,床上的她用被子把整个人从头到脚蒙住,他不发一言,直接拉过椅子坐下,然后掀被子。

叶子薇翻过身,对他怒目相向:“秦牧阳,我声明过了,现在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回报!”

他黝黑的双眸一瞪,忍住没动怒,拎开药酒瓶的盖子,扬扬头冷冷地命令:“趴好!”

“不用你假好心!”昨晚那么义正凛然地斥责她,今天也不需要他的帮助。叶子薇坐起身,抢过他手里的药酒瓶,朝房门一指:“出去!以后没批准请不要随便进出我的房间!”

“那好,我去叫你妹妹来帮你擦。”秦牧阳说完站起准备走,却不料衣角被拽住。

“不许你跟她说我受伤了!”

“那我帮你擦!”他伸手把药酒瓶拿回,重新坐下,再次命令:“趴好!”

叶子薇咬咬唇,腰背部真的很痛,她现在一无所有,再有骨气也不应该跟自己的身体斗气。

不甘不愿地躺回床上,睡衣很快被撩起,药酒洒在皮肤上,冷得她一阵哆嗦。他的手不轻不重地落下,从背部至腰际,慢慢按揉。开始还能忍受,渐渐地他的力度加重,叶子薇痛得直抽气。

“你能不能轻点?痛死人!”

语气不是一等一的坏,秦牧阳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自动送上门找罪受。很想怒斥她,已经延迟一晚,再不好好处理只怕明天她连床都下不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回去。

想起她说过跟他上`床是为了报恩的话,心内无由来又是一阵愤怒。多想狠狠地按下去,然而手踫到她的肌肤力劲不禁收了几分。

他不说话,叶子薇觉得有几分歉疚。领了人家的情,你好意思骂人?事实上她想骂也没力气,下半身已经痛得快麻掉,她只能够死咬着被单,强撑。

凌厉的目光从上射下,秦牧阳拧起眉,实在看不过眼:“叶子薇,痛就叫出来。适当的示弱不会死人!逞强只会让自己吃更多苦!”

苦涩的味道涌进鼻腔,叶子薇不想哭,却没法控制住泛滥的泪水。身体痛,心也痛。她的苦日子,何时才到尽头?

察觉到她的沉默,秦牧阳挺起腰探头一看,才发现她在默默垂泪。真是个倔强的小家伙,如果可以,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对她好,她不喜欢你;对她不好,自己憋难受。

倒了些药酒在掌心,重新覆上她的背部,慢慢揉着。他清清喉咙,低声问:“你妈妈的事……”

听到这话,叶子薇一僵。她妈妈的丑事,竟然传到他耳里了?“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不顾腰上的疼痛了,她三两下爬起来,对着他作出严正声明:“秦牧阳,你说过不会再来,怎么又食言了?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好只会徒添我的烦恼吗?我真的真的觉得很烦很烦,因为我不想再委屈自己去报答你了。拜托,可不可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啊?”

很伤人的话,是男人肯定受不了,尤其是他才帮助了自己,可是叶子薇不得不这样做,她不想他牵连在内。

秦牧阳深深地叹气,放下药酒,掉头走了出去。叶子薇关上门,无言垂泪。这个男人,虽然对她态度冷淡,但她知道,他其实对她狠不下心。

过了一会,门板被人推开。她以为他返回,可惜只看见子菁端着一个大碗进来,有少许失望。他该是走了吧?

“姐,粥好了。”

子菁把碗放到床边,缩着着鼻子嗅了嗅:“好大的药酒味。”

叶子薇爬过床上了窗台,把窗门趟开,回头避重就轻地说:“闪了一下腰,刚才涂了些药酒。”

“没事吧?”

“不碍事。”闻到粥香,叶子薇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拿起勺子便吃起来。

子菁默默地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叶子薇知道妹妹肯定有话要说,而内容必然关于那个可恶的女人,顿时没了胃口。吃了几口粥,便放下勺子,从旁边抽了几片纸巾,擦了擦嘴。

一直忍着,这时子菁把右边垂落的头发拢至耳朵后面,打破沉默:“妈妈她……拿走你所有的钱?”

“对!”

“她到哪去了?”

“不知道!”

“会不会……”又到澳门去了?

叶子薇看了妹妹一眼,知道她忧虑的是什么。别过脸,望向窗外。天空积着层层乌云,像要下雨了。

子菁深呼吸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

叶子薇不以为意:“还能怎么办?那女人的事,我是决定不管了!”钱没了就算,反正大部分本就不属于她。

“那是我们的妈妈!”

“妈妈又怎样?在她去赌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还有一对女儿?在她向高利贷借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连累我们?她让你去相亲,企图找座靠山,有没有想过你我的感受?在她说要把你送给叶文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意愿?她偷走我的钱,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没钱开饭,连去看医生,都没钱买药?”

“姐……”这些的确是硬伤,子菁不禁失声痛哭。“可是,她的确是我们的妈妈,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叶子薇忿忿地接着开口:“我告诉你,如果她不是我的妈妈,我早就报警!你居然还为她卖掉工作坊?我看你以后怎样生活?”

子菁抹着眼泪抽抽泣泣地说:“那个……我跟买主商量好了,以后会以代经营的方式留下,可以继续住在那里。其实什么都没变,我依然有工作,有地方落脚!”

“那根本就不一样!代经营个屁?买了你的工作坊还要替人家做牛做马?就你这么蠢才干这种事!你的网店已经两皇冠了,前景一片明朗,现在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捡了个大便宜。况且只是五万,那女人输的是二百万,你那点钱能成什么气候?”越说越气,叶子薇捶着胸口,简直是痛心疾首。

夏子菁默而不语,继续饮泣。许久,才哽咽着道:“我的十万,加上你的二十多万,其实都有三十多万了。剩下的,我……”

叶子薇猛地回过头,狠狠地盯住她:“不许你找叶文昊?知道不?”那男人这些年来对妹妹的态度阴晴不定,说他无情,却在小妮子失踪时疯狂地寻找;说他有情,昨晚又说出那样混帐的话。如果牵涉到金钱问题,那这笨蛋一辈子真的完蛋了。

夏子菁抬起泪眼,摇摇头:“我从来就没打算要求他。”

说话的神态冷静,甚至眼底有几丝坚定。叶子薇稍稍放心,“那就好。”按着太阳穴,只觉脑袋“突突突”地跳得剧痛。“我很累,想睡一会。万事让我醒来再想,你别乱来。”说完背着门口躺回床上。

子菁仍想说些什么,看到姐姐单薄的身躯,明摆着正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于是轻轻起身,帮她盖好被子,端起粥出去,带上门。

叶子薇这才翻身,哀伤地看向门口。室个隐约有脚步的走动声,没多久便传来大门关上发出的颤动,她望着天花板,泪如泉涌。

含着泪入睡,从一场噩梦中吓醒,天色已晚。费力地睁开眼却有几丝干涩,好不容易看清四周,却发现房间内亮着小台灯。

子菁还没走?

她迷迷糊糊地起床,披了件晨褛出去,听到厨房有“叮叮咚咚”的声音。移步过去,看到秦牧阳高大的身影时,她整个人懵住。

“你怎么还在这?”

闻声转身,秦牧阳看到她显得极自然。“我一直都在。”说着又背过去,继续洗菜。

叶子薇倚着门边,觉得自己猜不透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漂亮,却没想到魅力大到即使恶言相向,仍能把他留住。揉揉涨得浑沌的脑袋,她彻底无语了。

秦牧阳把水槽里的菜捞起,放进菜蓝里,然后抽走抹手擦擦手,朝她走去。“既然醒了,我给你倒水吃药。”

“药?”

“早上在医院开的药。你睡着时,我帮你拿回来了。”

“呃?”脑袋还没转过来,叶子薇便已被他拉了出客厅。水和药很快送到跟前,她侧起头瞅着他,思前想后,最终只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句:“秦牧阳,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没啥可以回报你的。”

要说对他的付出没感觉,那太不近人情了。如果她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遇上这样的男人多好。但现在的情况,她真不想自己与他有任何金钱上的牵连。

不恰当的时间里踫上对的人,是幸,还是不幸?

叶子薇不知道,这刻,她迷惘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七终于回归了,有想我么?

这趟旅程不算很高兴,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嗯,我以后一定要把它写进这文里。

☆、35

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叶子薇也相信别人家的父母是最无私最伟大的,终其一生只为了孩子。但这句话用在自家身上,怎么看也解释不通。

如果她能自私一点,狠心一点,绝情一点,跟那女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或许会遭人非议,但起码活得潇洒自在。

然而真的能说断便断吗?在她对自己不仁之后,自己就真的可以对她不义?还有子菁,真要让她抓破头为那无情无义的女人想办法吗?指不好,那笨蛋想无可想时会跑去找叶文昊呢。

不行!

眼下最需要的东西,便是钱。而除了车和房子,她什么都没有。给中介一个同学打电话咨询过,现在她住的那套公寓,购入时七十万左右,过了一年,楼价降了不少,可能只值五十多,如果急着脱手,价格上可能还要再减。再有过户费房产税这些杂项扣扣减减,又少了大截。

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岂会贱卖自己的物业?咬紧牙给了中介一个字:卖!挂线后,真的掉了一瓢眼泪。

紧接着第二天下午,她跑了趟二手车市场。Mini cooper开了不到一年,转出去只值原价的三分之二不到。

办理过户手续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从车管所出来,站在门口望向停车场,那辆红色的座架在阳光下仍闪闪发亮。从今天开始,它不能再陪自己招摇过市。

坐在国道边的花槽上等车,慵懒地抽烟,仰头朝蓝蓝的天空吐着烟圈,叶子薇说不出的失落,有刹那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到底在干什么。本就是不劳而获的东西,现在卖掉也算合情合理,没啥可惜了。

扔掉烟屁股,给母亲发了条短信:我帮你筹钱,滚回来!

完毕后合指一算,再把被偷的存款加起来,估计只够一半多点,远远不足二百万。

卖身吧。她笑,恐怕自己这破身子也不值一百万。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雪佛兰驶近到她身前,副驾座那边的车窗降下,秦牧阳探身看了她一眼,叶子薇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自动自觉上车。

秦警官不愧为警察,开的车中规中矩,不像她一个无业游民,却开三十多万又不切合实际的小汽车,所以活该要收掉,老天就是看不过眼她不务正业还开靓车。

车子没往她的家驶去,叶子薇也不在乎,直至到达他家门口,叶子薇才淡淡地瞟向他,似乎在窥探他的企图。

秦牧阳拉好手刹掣,低声问:“卖了车,卖了房子,你以后怎么办?”

叶子薇望着窗外,撇撇嘴,没回答他的问题。怎么办?她也很想知道。

“还差多少?”他再问。

叶子薇皱眉,转过头来严正地说:“不关你的事,别问!”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多管闲事。

“那问题怎样解决?”

“你别管!反正天塌下来也要顶着!”说完她推门下车,用背向着车窗,不让他看到自己一脸不忿。

因为没多少时间准备,晚餐只简单的煮了面条。叶子薇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秦牧阳看在眼里,却没多话。

叶子薇乘他洗碗的的时候,走到饭厅外的阳台。老房子的方向照旧冷清,人生中最美好那段日子,离她越来越远。夹起烟,徐徐吐了一个烟圈,想想短时间内要找地方搬家,便心烦意乱。对于今后的生活,还真的没了方向。

身后多了个人,闻着浓浓的烟味,未多加阻止,只冷冷地把一杯温水递过来,还有药。

叶子薇一怔,思及以往他的霸道,无时无刻要她戒烟,如今无声无息,真心不习惯。扔掉烟,讪讪地解释说自己真的很烦很烦,忍不住才抽两口。见他没责备,好像她抽不抽烟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便又悻悻地闭嘴,接过水杯默默地把药吞掉。

二人不开口,四周只剩下沉默。良久,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本子,递到她面前。

叶子薇狐疑地盯着他,大概猜到几分,口气开始变得很冲:“干什么!”

“拿着!”他的脸色凝重,举着红本子的手往上抬了抬。

叶子薇别过头,冷声拒绝:“我不要!”

“叶子薇,我说过适当的示弱不会死人,逞强只会让自己吃更多苦!”他拉起她的手,把存折强硬塞进她的手心里。

像踫到烫手山芋,挣不开,叶子薇尖叫:“秦牧阳,我说了不要!你给我钱,我根本没能力还你!”

“这钱不用你还!”秦牧阳一手箍住她的肩,把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他凑上前,与她面对面,冷硬地开口:“叶子薇,我给你一百万,你嫁我!”

叶子薇定定地盯着他,似乎是怀疑自己的理解出错了,眼里充满疑惑。他给她一百万,报答是嫁给她?对呀?他是这个意思,是吗?

秦牧阳与生俱来一种孤僻冷凝的气质,或许平时工作习惯发号施令,所以即使现在提出如此混蛋的交易时,仍然霸气十足,有主导一切的威严和气势。“我爸生病了,可能活不了多久。有生之年,他只希望能见到我成家,所以……”

“所以你就想找我假结婚?这是你给我的回报?”叶子薇仍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颤着声发问。

秦牧阳摇头,平静地说:“不是假结婚,我不拿婚姻当儿戏,一旦结婚,我就不会离婚!”

“不拿婚姻当儿戏?”叶子薇说罢“噗哧”一笑,接着忽地怒声大骂:“你他妈的不拿婚姻当儿戏,却丢一百万给我,让我嫁你?秦牧阳,你当我是什么?我就是缺钱,也不会把自己的婚姻当商品出卖!”

骂完,叶子薇冷不防又变脸似地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之前他对自己大献殷勤,雪中送碳,是因为他要找老婆。哎呀我的妈的,太好笑了!“秦牧阳,秦大警官,我相信以你的条件,要找个女人嫁你很容易,就是前几晚相亲那位温婉动人的孙小姐,估计也符合你爹妈的祈盼,你又何必来调戏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生?”

秦牧阳板起脸,眼底已隐隐冒起浓烟:“叶子薇,你能不能静下心听我说完?说结婚不是开玩笑,如果你嫁我,这一百万将会是我给你的聘礼,根本不存在什么交易。你又为什么非要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没,我没有!”叶子薇垂着头,一手抱着肚子,另一只手朝着他狂摆,笑得极其夸张:“我还得谢谢秦大警官你的垂青,秦家媳妇这身份,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你是多看得起我才给予我这机会。哎呀,我都感哭流涕了!”说着真的抹了把眼角。

眼泪伴着笑声一迸而出,看着轻挑随性,却没人知道她的心在滴血。她真的以为,他是因为喜欢她,才为她做这么多,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他要的回报,根本不是她身心,而是她的婚姻。

对于这种嘲讽,秦牧阳不是没听出来。但他今天会把事情说清,肯定已经早便预料到她的反应。

“叶子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脑袋是什么构造!你妈妈的情况,即使你卖车卖房,也筹不够二百万。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对你有好感。而你,对我恐怕也不是没感觉。我们上过床,做过最亲密的事。我是个有责任的男人,我不嫖不赌,有正常职业,能养家活儿,做事懂分寸,也会包容关心家人。嫁我你不会吃亏,或许会得到更多。”

得到更多?当然会更多!叶子薇想她高兴得要哭了。

秦牧阳继续自说自话:“可能现在提结婚并非最适当的时候,你觉得是为了钱出卖自己,但我们的结合,能解决很多问题,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叶子薇真的很佩服他,做任何事都能如此滴水不沾。他不打没把握的仗,可能在提出要求前,已作了深思缜密的考虑,既能冠冕堂堂地说服她,又可杜绝她拒绝。毕竟他有钱又有身分地位,怎么也算她赚了。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吗?手里的小本子看着薄薄的,却存了厚重的一百万,沉得她都抬不起手来。

“只要你肯嫁我,这一百万,便将是你的彩礼。”

他继续游说,叶子薇眨眨眼,泪水“哒哒”的滴了两大滴,掉在反光的封面上。她握紧小本子,只要自己轻轻点头,就能把这据为己有。可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摇摇头,既然不愿子菁为了钱出卖自己,那她又为何要这样做?没道理的,真没道理。她抹了把眼泪,把存折放回他的手里,低声说:“谢谢你,为了我的面子还设想周到。可是这样的婚姻,我不需要。”

说完平静地返回室内,拎起备餐桌上的皮包,大步走出他的家门,踏入夜色里。

再见了,曾经让我感动的一切;再见了,我差点爱上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七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