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穿衣服的家伙弯身拍了拍她的屁股,皮痒肉不痒的,睡眼腥忪的叶子薇迷惘地眨着美丽的眼眸,根本还没完全清醒过来。那样子说有多无辜便多无辜,秦牧阳动情地按住她的头给了她一个深吻,完毕后不舍地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子,哑着声低叫:“再不起来就来场晨间运动。”

叶子薇顿时打了个激灵,推开他拉着被子滚到床的另一边去。鼻间是他嘴里的牙膏味,这种感觉,不讨厌,可是想到昨晚的难堪,脸上又是一黯。

秦牧阳起身抓起外套,不忘下最后通牒:“再不去刷牙我要脱衣服了哦。”

这家伙说到做到,叶子薇浑身酸痛,才不要雪上加霜,拉走床边椅子上的睡衣,躲在被窝里窣窣窸窸穿好。

在浴室梳洗完毕,换过衣服回房间,她的行李袋放在门口旁边,她疑惑地看向站在一旁的人,秦牧阳弯身把行李拎起,伸出手:“午饭后就回家去。”

这无疑是春节几天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差点就露了馅笑出来,叶子薇瘪瘪嘴,把手递给他。关上门,他侧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问:“可以离开这里,脱离苦海了,很高兴吧?嗯?”

叶子薇别过脸,才不要理会他的鬼话连篇。

无奈那自家伙今天心情特好,不逗她会死似的,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还在说:“我分明看到你笑了。想笑就笑吧,别憋着。来,给爷笑一个。”

叶子薇一记飞刀杀过去,刚想回敬他一句“爷你妈逼”,才张开嘴便听到楼下外婆欢欣的声音:“两小口终于起床了。”

秦家人真的无处不在,叶子薇悻悻地合上嘴巴,撇开他快步冲下楼,破例地笑着叫外婆早。

“不早了啦,都快中午十二点了。”外婆笑吟吟地上下打量她,发现这小丫头跟过去两天有着显著的不同,有朝气多了。是因为孙子回来了的缘故吧?所以就说女儿杞人忧天,这对小夫妻分明就甜甜蜜蜜的啥事也没有,她还担心这场骤然而来的婚姻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

“外婆。”

跟着下来的秦牧阳精神爽朗地打招呼,更坚定了老人家的想法,按这种形势下去,说不准很快就有曾孙抱了。

午饭做得很简单,多是吃昨天没吃完的菜。秦牧阳表示饭后就要走,外婆很不舍,左一句才回来一天就走右一句还有大堆亲戚没见的碎碎念个不停。一家人似乎很清楚她的性格谁都没敢吭声,直到很久以后秦牧阳夹了块肉给她,才堵住了她的嘴。

明显的一伙人都松了口气,这时候大家长秦瀚才说:“那个丁家,你有没有抽空去慰问一下?”

“有,打算待会吃完饭就去一趟。”

“嗯。”秦瀚满意地点点头:“毕竟人家是为了你……你要多上点心。”

“我知道了。”

叶子薇不知道两个男人口中的丁家是谁,既然有任务,也顺带断了她们挽留的心思。把行李和林颖华给准备的大包小包搬上车,终于可以踏上归途。回想这几天的生活,真的有脱离苦海的感觉。

车子在半小时后进入熟悉的街道,秦牧阳找了个水果店,叫她等一会,然后下车去买了个水果篮。重新上车,叶子薇忍不住问:“要去哪?”

“一个旧同事家。”秦牧阳打了方向灯,调头。

“我也要去?”

“嗯。”红绿灯停下,秦牧阳转头向她解释:“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步行街打工那个小女生吗?”

叶子薇歪着头想了想,对那个小女生的印象已经很模糊。

“我曾经跟你说过,她的父亲也是警察,却在一次追捕疑犯的任务中光荣殉职。”

“那又怎样?”

握着手刹掣的大掌紧了紧,秦牧阳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位殉职的警察,是为了救我。疑犯的枪本来对着我,是他替我把子弹挡了下来。”

咝!叶子薇倒抽了口气。怪不得那次见面,他为了那小女生把自己锁走,原来内里原委如此。

“傻瓜,都过去了,不用怕。”被她脸上的凝重吓着,她是在担心自己吗?秦牧阳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放下手刹掣,启动车子。

丁家在一个旧社区里,房子建于九十年代,有些残旧。开门见到秦牧阳的刹那,丁铃高兴着尖叫:“秦牧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秦牧阳不着痕迹地把挂在身上的小女生推开。

丁铃不以为意,忙招呼他进屋,头一转这才发现他身边还有个女人。“你……”脑内警钟迅速敲响,她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

秦牧阳把叶子薇往身前一拉:“这是我太太,你可以叫声姐姐。”

“太……太太?”丁铃整个人呆住,完全不能相信她最崇拜的男人,竟然突然结婚了。

屋内丁母莫少兰迎出来:“牧阳来了?”

“是的嫂子。”秦牧阳牵着叶子薇的手走进去。

弟弟丁当礼貌地叫了声叔叔,莫少兰去倒茶,秦牧阳把水果篮子往桌上一搁,手快速地掏出两封红包,一封塞给丁当,另一封要给丁铃,才发现她还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姐,秦叔叔派红包,你不来拿?”丁当人小,有大人给红包是件高兴的事,也不忘姐姐的份儿。

丁铃这才愣愣地走过来,秦牧阳把红包交给她,她瞪着那红色的利是封,又缓缓地抬眼看向叶子薇。

对于这小女生的神情,再笨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叶子薇扯扯嘴角,算是和气地对她颔首一笑。丁铃似乎大受刺激,匆匆收走红包便跑回房间。

莫少兰从厨房出来,看到儿子手里的红包不免责备:“来坐坐就好,给什么红包?”去年也是,借着给孩子红包的名义,实质是接济这个困难的家庭。长期受人恩惠,莫少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嫂子,今年给红包是名正言顺的,因为我结婚了。”秦牧阳拉起叶子薇的手,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妻子薇薇,年前刚注册登记,迟些日子摆酒的时候我再给你们送请柬。”

“成家了呵,真是郎才女貌,恭喜。”莫少兰半是喜半是忧地说着祝福的话语,眼睛却飘向房间的方向。

“我也老大不小了,再不结婚家里也不肯放过我。”

秦牧阳轻松地半开着玩笑,莫少兰因为担心女儿,只是客套的冷淡应对。

气氛有些怪异,叶子薇就觉得自己是来配衬的,干脆不说话,暗暗打量这个地方。看得出这一家子不算富裕,是因为男主人的离开?心里不免有些同情她们。

寒喧了一番,大概彼此都发现有问题,秦牧阳便拉着叶子薇起身,说要走了。到离开那一刻,丁铃都没出房间门口半步。大家心照不宣,也没提起。

回到车上,叶子薇才淡淡地说:“秦牧阳,那个小丫头喜欢你。”

秦牧阳挑起她的下巴,笑着反问:“你老公有人喜欢,你吃醋了吗?”

操!专招惹小女生!叶子薇拍开他的手,靠到座椅上闭上眼假寐,懒得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午约了客户去量尺寸,七真的很讨厌在周日安排工作,无奈人家只有休息日才有时间。

苦逼的加班日,自是不会更新的了,你们看着办吧。(别骂我! T_T)

☆、46

回到星河明居的家,叶子薇才知道什么叫天堂。纵使对这个男人诸多不满,但人真的不能要求太多,管饭管住管上床,她该知足了。

晚餐过后,叶子薇捧着笔记本缩在沙发上敲敲打打,开始构思新故事。秦牧阳洗完澡过来察看了几遍,被彻底冷落漠视。打开电视被她不满地看了几眼,似是控诉他打扰了,只好讪讪地回房间拎起一本军事杂志打发时间。

至夜已深,他再次去抓人,那时叶子薇灵感大发,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劝谕数次无效,秦牧阳想好吧偶尔也该放她自由,于是自行先回房间。岂料放任她的结果就是熬通宵,晨间五点多他醒来,身边半边床仍是冷的。在客厅沙发找到她时,电脑屏幕还亮着光,她把笔记本当成暖炉,宝贝似的揽在怀内,蜷曲着身体睡得香甜。

秦牧阳直想摇醒她好好责骂一番,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能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所以过去两天把她扔回家是明智的,即使她生气也值,不然估计今天她是躺在医院了。

气归气,转头一想都是自己放任的结果,只好抹了把脸控制好情绪,把她抱回床上。

收拾电脑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新大纲。昨晚熬夜就是写这个?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内容不是很详尽,是围绕一对夫妻展开的故事。二十多条提要中都是男主角欺负女主角,明显就是影射他,字里行间透露着深深的怨念。

秦牧阳看着电脑屏幕上女主角对男主角的称呼,不禁翻了翻白眼。“大叔”——她真叫得出。

接近中午,郭洁来电说叶荣添已经从国外归来,中午就到家,让他们尽快到叶宅一趟。秦牧阳不明白为何要尽快,人家才下飞机肯定要先休息足够才好去打扰。不过既然丈母娘有此要求,他仍是匆匆做了简单的午餐,再强硬把叶子薇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直到吃过饭后出发,叶子薇仍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我说你这人就是不自觉,稍稍放松,便故态复萌。沙发很好睡吧?没感冒你要偷笑了。”

对他的叨念,叶子薇直接打个呵欠回应。要回叶家,她真的兴趣缺缺,特别是在叶荣添拒绝替母亲收拾残局那刻开始,她对这个继父已无话可说。怪他吗?绝对有,虽然人家可没亏欠过她们母女三人,但好歹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怎能见死不救?

进入叶家大宅的范围内,车子开始慢行。作为房地产老大,住所可说是得天独厚,周遭除了湖泊就是公园,还独占了整条马路。邻近没别的住户打扰,旺中带静,派场自是不在话下。

沿着柏油路驶到尽头唯一一座别墅前停下,镂空雕花铁门前的工人给指了个停车的位置。秦牧阳把母亲准备好的礼物拿下车,工人马上过来帮忙拎走。

在花园内走了长长的一段林荫小径才到达主屋,客厅内不见叶家夫妇,用人必恭必敬地奉上茶。叶子薇随意地坐下,对着落地玻璃窗外的绿色发呆。

秦牧阳暗暗打量这个地方,到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装修极具奢华。跟这相比,秦家房子真的太低调了。他的小妻子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过惯了锦衣纨绔、饫甘餍肥的日子,仍能为了母亲卖房卖车,委屈嫁给她,足见重情重义。他真的小看她了。

小夫妻坐了片刻,叶家主人仍未出现,叶子薇呼来用人询问,才知道他们根本就在楼上。

最讨厌等待,叶子薇把用人打发掉,丢下老公走上二楼。叶家主人分房而住不是秘密,她原意是来找母亲的,未料叶荣添的房间门大开,吵架声毫无遮掩地传出来。

“叶荣添,你这死没良心的,当年看我长得漂亮,便色心大起,抛弃糟糠之妻,威迫利诱的哄我嫁给你。婚后没几年你就嫌弃我,开始养情妇养小蜜,这些年我忍气吞声,受尽白眼,现在你竟然要离婚?只给我二百万?那跟净身出户有何分别?没门!”

母亲的嗓门很大,已经到声撕力歇的地步,证明他们开吵了有一段时间。难怪刚才啊人说话支吾,估计是闻声色变。

“我一没出轨二没做对不起叶家的事情,你凭什么?如果非要打官司,我就告你对婚姻不忠,看谁更丢脸!”

“郭洁,别说得像我迫你似的。当年那个雨夜,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会轻易上当吗?你装纯情装无辜,骗去我的感情,还以死相逼要我离婚。等嫁入叶家后,终日穷奢极侈,挥霍无度。这些我真的可以容忍,要怪就怪自己走漏眼。可是你这女人心肠太歹毒,子菁的耳朵是怎么聋的?你心里有数。你为了嫁给我,耍这样的小手段博取我的同情,你对得起自己死去的老公吗?子薇这两年一直被你安排相亲,你以为我不知道?对待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你叫我怎能跟你同床同枕?共用同一个姓氏?”

叶荣添的声音听着有几分疲惫,对于这段破碎的婚姻,大概他也心力交瘁了。一对夫妻要这样撕破嘴脸互数不是,外人听着真感到心寒和悲哀。叶子薇靠着房间外面走道上的墙身,心里百感交集。会不会某天,她跟秦牧阳也变成这样?

房间内郭洁被丈夫的话彻底激怒,脸部肌肉变得尤为狰狞,尖着声大吼:“要不是你撞死我的丈夫,我需要嫁给你吗?叶荣添,牛不喝水难以强按头,别把自己说得楚楚可怜!你说要离婚?可以,把你一半的资产给我,马上给你签字!”

“神经病!”

房内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叶荣添不胜其扰,决定要走人。紧接着有踫撞的声响,郭洁再次尖叫:“你不许走?既然一切摊开,就说清楚!”

“好!我就跟你说清楚!刚才我说的一切,我都忍了,但你不知悔改,竟然沾上堵瘾,还要女儿卖房卖车去帮你还债?郭洁,叶家再大,也容不下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主人!你可以不签字,但我告诉你,以叶家的势力,要丢弃一个女人谈何容易?你如此贪婪,别到底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敢?叶荣添你个老不死,我告诉你,薇薇嫁给了秦氏家具的太子爷,她现在可是秦氏的媳妇!秦氏做得有多大你知道吧?东升跟秦氏这些年的合作有多密切?跟我对簿公堂,即等于跟秦氏扯烂脸皮,你真要这样,就走着瞧,大不了一拍两散!”

东升跟秦氏的生意来往到底有多大?叶子薇肯定不知道,但从房间里骤然而来的沉默,足见叶荣添对母亲的话有几分忌讳。

想不到,她这段不堪的交易婚姻,最终成为母亲保住身分地位的工具。

叶子薇不想再听下去,转身悄然下楼。秦牧阳见她独个出现,不免好奇:“没找到你妈妈?”

摇摇头,叶子薇不想说话。如果自己跟秦牧阳没有结婚,母亲说不定就会乖乖离婚,到时大家都可解脱了。

秦牧阳不明白妻子为何跑开一阵回来就变得无精打采,看来她真的不喜欢这里,于是招来用人去传说,但求主人家尽快出现。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家,免得她闷闷不乐。

半小时后,叶氏夫妇终于相偕现身。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好演员,叶荣添和蔼地与秦牧阳交谈,郭洁则依偎在他身边,对丈夫的说话只甜甜地笑。

叶子薇天生藏不住脾气,坐了一会终是忍受不住这般虚伪,阴沉着脸独个儿跑到花园去。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秦牧阳寻出来。发现她脸无表情地在遮阳伞下呆坐,挨着她弯下腰问:“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心烦气躁,叶子薇不耐地撇过头。秦牧阳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刮了刮她的脸逗她玩儿:“不是说女人气多了会长皱纹?”

叶子薇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没觉得有多好笑!”

又不知发什么小姐脾气,秦牧阳脸色沉了沉,耐着性子继续发问:“能解释一下你不高兴的原因吗?”

叶子薇瞪着他,粗声粗气地说:“秦牧阳,如果我们没结婚有多好!”这样就不用沦为别人的工具,被利用的感觉他妈的糟透了。

结婚一事早就尘埃落定,再次被她说这说那,秦牧阳自是极为不悦。扳过她的身子,他严正的警告:“这话别再让我听到,我极不喜欢你总拿这事来闹!”

两个不解释的人硬踫硬,后果很容易料到。从叶家离开,他们谁也没看谁一眼,回到家谁也不肯对谁开口,晚上的性事,秦牧阳把她榨得死去活来,倔强的叶子薇死咬着牙不求饶。

稍微好转的夫妻关系,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宣告而终。

☆、47

秦叶双方家长终于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晚上会面。都是平时生意上见惯世面的人,说话自然礼让三分,很快婚礼便敲定在二月十四日举行,一个非常浪漫的日子。

鉴于两家宴请的大多是生意上的伙伴或朋友,许多撞车了,所以采取联婚的方式。

林颖华问叶家要多少聘礼,郭洁说叶秦两家都是大户人家,嫁娶更是件大事,当然不同于一般家庭。城中谁谁谁的婚礼如何隆重,谁谁谁出手如何大方,唧唧歪歪的说了大堆废话。最终结论是:叶家嫁女儿,秦家多少要有些表示,除了婚礼一定要搞得有声有色,彩礼更是显示身体家世的一环,千万别招人话柄才好。

开头林颖华的脸色已觉凝重,到后来简直去到黑沉的地步。叶家是大户人家,那秦家就不是么?叶家虽然只是嫁继女,好歹是秦家唯一的媳妇,难道秦家会亏待她不成?有要求直接提不是好了?非要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堆上牵强的笑容,林颖华说这个当然,叶老有什么想法可以发表一下。

叶荣添对这次见面表现得尤为冷淡,只说叶家会负担婚宴一半的酒席费用,其余一切由女儿母亲抓主意就好。

想不到叶荣添会置身事外,由此可见对这个继女真的不重视。但即使如此,林颖华也没小气,客套地说M城自古以来就没有联姻要女家出钱的道理,秦家虽然不及叶家的财气,也叫小有成就,婚礼的所有费用会一力承担。亲家母有啥要求只管提好了,秦家一定会尽量满足,绝对不会失礼。

有了这句话,郭洁便笑吟吟地从真皮手袋里拿出一分清单递给林颖华。

林颖华粗略看了眼,越看脸色越难看。几秒钟后把清单转交给丈夫,勉强地笑了笑说这些要求她会详细看清楚,肯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

饭局在不算热烈的气氛下结束,叶子薇把一切看在眼里,却自此至终没插过一句话。看出父母的脸色不太好,秦牧阳也没说什么,心想对方有要求是必然的,也该合理。

饭局结束后,双方又礼让客套了一番,秦牧阳夫妇便送父母回家。

一进家门,火爆的林颖华便忍不住怒气,使劲把手袋重重甩在沙发上,不顾气质地大吼:“这叫嫁女儿吗?这分明是卖女儿!还列清单,太过分了!”

秦瀚不发一言,撑着拐仗到沙发坐下。在家留守的秦沛琳从二楼下来,好奇地说怎么啦。外婆也闻声从厨房出来,皱着眉头问女儿:“发生什么事了?”

“妈,这个亲家母太贪心了!你看你看,结个婚列了一堆的要求!”林颖华从手袋里翻出那份清单,递到老母面前:“礼饼要G市XX家的,一千斤。这么多饼能吃完吗?酒席要在喜来登设宴,单是男家就要一百席。喜来登离我们这边多远,亲戚朋友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多不方便?她要五星,金茂也是五星,离两家近,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婚纱要国外订做,婚礼要由她操办,要求一匹布的长!好,这些我都算了,她竟然开口要一套金地的物业,还指定要二百平方以上!那一套得花上四百万多万!是不是所有丈母娘都这样?异想天开,吃人不吐骨头,明抢了!外间传闻这个女人势利,还真的一点也没错。老秦!钱我不是没有,但要我白白把这么多钱送出去,这口气无论如何我是吞不下的!”

“你先别吵好么?”秦瀚按住老婆的手,朝屋外扬扬头,示意她别激动。

泊好车的秦牧阳与叶子薇早就站在客厅门口,把母亲气急败坏的吼叫听得一清二楚。林颖华这才意识到儿子的存在,拂拂衣袖闷着怒火在沙发坐下。

秦牧阳走过去,拿走妈妈手上的A4纸,一目十行看了下,扭头对叶子薇说:“你妈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婚礼如何操办,妈妈从没跟她商量过,当然也不可能问她意见。所以那女人列了什么要求,叶子薇懵然不知。被丈夫如此质疑,她是哑巴吃黄连。难道他以为自己会知情?

叶子薇把清单接过看了看,抬头朝他道:“意料之中。”不趁此敲一笔,她就不叫郭洁。

“你……”婚礼是两个家庭的事,她怎能一副与她无关、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秦牧阳好生失望:“不打算跟你妈妈好好谈谈?”

叶子薇摇头:“谈什么?我没话跟她说。”

旁边的秦沛琳“啧”声嘲笑:“当然不会谈,秦家给什么,她也有份儿的。真是贪得无厌的母女!”

“闭上你的狗嘴!”叶子薇倏地转过身,狠狠地瞪向秦沛琳。“你现在以什么身分说这种话?秦家这么大,教你这般目无尊长,这般嘴脸刻薄吗?你说我贪得无厌,我要过你们什么了?要求是我妈提的,你想我怎样?跑去甩她一个耳光,喝斥她别如此贪婪吗?”

对于这个咄咄迫人的小姑,叶子薇是受够了!“秦沛琳,我从没欠你什么,请别一副清高的嘴面来指责我!你好命,有个爱你疼你处处为你着想的母亲,不高兴可以撒野叫骂,但这并不代表你比我高贵,你只是好命生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罢了!”

对方显然被她的强势吓着,竟然哑口无声。

太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叶子薇喘了喘,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抬头对着秦牧阳不屑的笑了笑:“秦牧阳,如果你觉得自己父母在她那受了委屈,只管找她理论去,何必要用这种冷艳高贵口吻质问我?你不是今天才清楚她的为人,之前我就提醒过你,拒绝过你,是你非要缠上来!从你说要娶我的那天开始,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你真有不满,可以跟她说不,除了面子上过不去,被外人耻笑几句说你们小气,真没人拿刀逼你们非答应她不可?”

在场的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叶子薇别过脸,只感到疲累不堪。泪水悄悄湿润了眼眶,她忍着酸意放下狠话:“如果你们真有不满,这婚不结也罢。其实我一点都不稀罕,不稀罕这个婆家,不稀罕不喜欢我的公婆,不稀罕处处针对我的小姑,更不稀罕一个□又不信任我老公!如果你要离婚,我随时恭候!”

说完毅然转身,把一干人等抛诸脑后,昂然走出这个大家庭。

众人面面相觑,大概都被这个哑忍多时的小女生震慑住。秦牧阳闭闭眼,半晌才无力地开口:“妈,其实我跟薇薇只想好好地过日子,婚礼没要求过很隆重,就是一家人吃顿饭,承认我讨了这个媳妇就够了。什么排场,什么面子,于我来说只是个负担。这清单上的要求的确很过分,要是你真的觉得委屈,就推了吧。”

他把清单放下,踏大步追了出去。

柏油路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下挺着腰孤独前行,尤如在水中花外面那个下雨的晚上,看得人心疼。二人本来没交集,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追上去,是否就不会有以后无穷无尽的纠缠?她说得对,她已经提醒了多次,拒绝过,躲过避过,是他,是他一次又一次强硬地把她扯进自己的生命里。

跑上去,把那个孤傲的小身板抱住。意识到是他,叶子薇拼命地挣扎,流着眼泪用手上的皮包拍打他的大腿。秦牧阳紧紧地箍着不放,她勃然大怒,朝他的手臂狠狠咬下。

这个小女人已经第三次咬他,如前两次那般,秦牧阳不吭声,强忍。

叶子薇终于发现即使伤害他也无法解自己心头之恨,看他肌肉上铬着自己留下的两排牙印,更是难过得失声痛哭:“秦牧阳,你竟然怀疑我?”

“没有!我没有怀疑你,我……”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秦牧阳百口莫辩,只好心急地吻她的发鬓,细碎地说:“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道歉有用,然而这根本无法消除她的忿恨:“我早也提醒过你,这女人贪得无厌。这辈子我跟她牵扯不清就算了,叫你别来掺一脚,是你偏不听,现在又来怪我!”

“我没有怪你!”他只是……太惊讶。那个女人已经收了他一百万,胃口还那么大。让她伤心,秦牧阳比割下自己的肉还要难受。“我真的没有!”

“你就是有!刚才你的表情,根本就在责备我跟她同流合污!”在秦家,她这辈子再难以翻身,就因为有个贪婪的母亲。

仿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叶子薇感到彻底的绝望,仰头望着星空,抽泣着呢喃:“秦牧阳,我怎么有个这样的妈,处处算计自己的女儿。我好介意自己是因为那一百万嫁给你,好讨厌在你家抬不起头做人,好讨厌妈妈拿我的婚姻做挡箭牌。我真的真的很后悔很后悔答应嫁给你,我的人生已经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都没有人爱我疼惜我。我好辛苦,很多次,我都在想自己能这样死掉多好。要是我死了,这种生活就能解脱了?”

她的话虽然杂乱无章,但句句透露着一个重要的信息,厌世。秦牧阳把她的身体扳过来,捧起那早就哭得湿滤滤的脸庞,焦躁地安慰:“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为刚才对你的质问再次郑重地道歉好吗?我为沛琳对你的针锋相对你说对不起?我以后会教训她,要她尊重你这个大嫂,不能再目中无人好不?你不是没人疼,还有我不是吗?虽然我很笨,不懂得逗你高兴,但是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爱惜你好不好?”

“不,没用的。秦牧阳,我们离婚吧。只有离婚,那女人没了你这个女婿的护驾,就不能为所欲为。为了她,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了。我真的很累,不知能撑多久,我对这段婚姻完全没有信心,我不是个好女人,不会做好媳妇,就让我一个人躲起来,静静的孤独终老吧。”

负面情绪完全把她的思想占据,叶子薇听不进他的任何话,只狠狠地哭,苦苦地求。

秦牧阳什么都不能做,唯抱紧她,安静地任她发泄。他不知道她的小脑瓜居然装着那么消极的想法,如果他能细心点,早些发现她的不对劲,多开解她,多说爱她,是不是就能让她快乐些?

“对不起,小朋友,那一百万我真的只想帮你,要你嫁我是因为你总是对我不瞅不睬。我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可是万万想不到会让你难堪。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重复的道歉声音,伴着哀伤的哭泣声,随着北风,飘得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七泪流满脸。

妈的太虐了!

存稿箱君: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48

婚礼因为秦家的不表态而停滞,眼看越来越接近婚期,双方家长好像也不急,按兵不动。

秦牧阳如常上班工作,只是与她的相处变得很微妙。怕她想不开,他越来越小心翼翼。即使遇着她使性子,也不敢重声责备。他时刻步步为营,密切留意着她的情绪与反应,比保护领导更要谨慎。

叶子薇想,要是一开始能善加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以前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只是现在,面对他的越来越浓烈的爱意,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踏入二月的第三天,叶子薇意外地接到郝妙的电话。话筒里小二货边哭边抽抽泣泣地说她在喜相逢的工作被叶文远给辞去了,那臭男人为嘛这么霸道,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