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她的身孕,马车走的极慢,凝香掀开车帘,看向前面的袁子阔,她动了动唇,唤了一声;“王爷。”

她的声音很低,可袁子阔却还是听见了,他调转了马头,驰道凝香面前,温言道;“夫人醒了?”

凝香对着四周望去,只觉黄沙遍野,看不到尽头。

“咱们,已经到了北疆?”

袁子阔颔首,向着前方指去;“夫人请看,过了沙坡胡,便是我大齐驻扎的营地,侯爷如今便守在那里。”

凝香打起了精神,向着袁子阔手指的方向望去,无奈除了满目荒凉,仍是什么也瞧不见,她不敢去问睿王,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梁泊昭,只无声的张望着,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块地方,竟是痴了一般。

袁子阔轻咳,方将凝香的心神给拉了回来,凝香面色微红,只觉得让袁子阔看了笑话,遂是掩下眸子,不说话了。

袁子阔骑着马,伴在马车旁,走了一阵后,又是开口道;“有一事,应当让夫人知晓。”

“王爷请说。”凝香坐直了身子,小手紧紧扶着门框。

袁子阔看了她一眼,道;“永宁公主已在数月前,以监军为名与定北侯大军一道赶到了北疆,此时,怕是也在军营。”

凝香心里一紧,她睁着一双剪水双瞳,声音有些轻颤:“王爷是说,永宁公主,也在北疆?”

袁子阔点了点头,瞧着凝香高耸的小腹,声音愈发温和;“夫人不必多疑,永宁此次前来,也是奉了皇上之命,待小王将她迎回京师,也就是了。”

凝香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永宁当初竟是与梁泊昭一道跟来了北疆,一颗心就是绞的难受,她怀着孩子,行动不便,自是无法追随夫君,可永宁她又为何要跟来?若说奉了皇上的命令,岂不可笑,满朝文武,谁不能来监军,为何偏偏是她?她是金枝玉叶,何等尊贵,既然不辞千里,来这荒凉之地,与一众男人为伍,这一番心思,可真是昭然若揭了。

凝香越想越是心惊,梁泊昭离京时,她只有五个月的身孕,如今已是即将临盆,她与夫君分离的这几个月,永宁却一直陪在他身边!

凝香想起上辈子,张府的二奶奶就曾说过,这男人没有一个不偷腥的,尤其在妻子有了身孕后,总是要偷吃几口的,她本想着梁泊昭是出征打仗,军营里又没有女人,才没往这上头想,可一听说永宁也在,凝香的心立马慌了,这几个月来,说不准梁泊昭一个忍耐不住,已是和她做了夫妻

113章 小夫妻团聚

凝香想到此处,便赶忙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梁泊昭是自己的夫君,她怎能将他想的如此不堪?

可许是孕中多思,又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凝香本就细弱的心思变得愈发脆弱,越是不让自己去想,可偏偏越忍不住,只要想到这些日子永宁公主都是在军营里与梁泊昭朝夕相处,凝香就好似喝下了一大碗的黄连,从头苦到了脚,就连呼吸间也是满满的苦涩。

袁子阔见她脸色凄楚,知她是心中难过,可却无法多说什么,本来并不打算此事告诉她,可转而一想,待凝香赶到军营,也还是会瞧见永宁,既然无法避免,不妨由他口中说出,也好让凝香有个转圜的余地,免得骤然见到后,在受到惊吓。

凝香咬紧了嘴唇,不愿自己的无助被袁子阔瞧见,素白的手指微微蜷着,她整个人坐在那里,有微风吹动她的裙角,虽是有孕在身,却还是清美无双,在这荒凉的塞北,她便似那江南窈窕的细柳,刚出岫的轻云,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想要将她揽于怀中。

袁子阔移开了目光,举目向着前方望去,未几,就见远处尘土飘扬,显是有一支骑兵正疾驰而来。

袁子阔凝神细看,待那支骑兵稍近,看清他们身上的战甲后,男人眉心一松,继而微微勾唇,对着凝香道;“夫人请看,侯爷来接你了。”

凝香大震,听闻这话便是向着前头看去,果真见了一支骑兵,漫天黄沙,她只能看的一个个的黑影,清一色的战马战甲,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也没瞧见梁泊昭的身影。

骑兵越近,刮起的风沙便愈是迷人眼睛,凝香承受不住,只用手挡在面前,被吹得睁不开眼,也不知何时,就觉得身子一轻,男人有力的胳膊已是牢牢搂过了她的腰肢,将她一把从马车凌空抱了出来。

凝香吓得惊叫,直到落进了一道熟悉的怀抱,她还来不及出声,便被男人一把抱住了。

梁泊昭如获至宝,紧紧的将凝香扣在怀中,漫天风沙中,他解开自己的披风,将怀里的小媳妇整个笼住,望着怀里那张魂牵梦萦的小脸,心头的激荡简直不可抑止,竟是一个俯身,不由分说便将凝香的唇瓣吻住了。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凝香再无怀疑,即便看不清眼前的男子,也知道他是自己的丈夫。

她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了下来,再也顾不得别的,只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了梁泊昭的腰,只愿和他紧紧纠缠,永不分开才好。

梁泊昭碍于身后诸人,只不过一个蜻蜓点水,便松开了媳妇的唇瓣,他的大手仍是紧紧的搂着凝香的腰身,透过宽大的披风,也能瞧出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因着已经快要临盆,那肚子比起他离京时要大了一倍不止,他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抚了上去,嗓音低沉而沙哑,喊着凝香的名字;“香儿”

凝香将脸蛋靠在他的胸口,听得夫君的声音,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她动了动唇,嗓子里却哽咽住了,说不出话来。

梁泊昭一手抱着凝香,另一手则是牵起缰绳,向着一旁的袁子阔看去。

袁子阔似笑非笑的端坐于马背上,望着这一幕夫妻重逢。

梁泊昭目光沉稳,隐有感激之色,对着袁子阔道;“王爷相救之恩,梁泊昭在此谢过。”

“好说。”袁子阔拱了拱手,正色道;“侯爷为我大齐征战沙场,护送夫人与侯爷团聚,也算是小王分内之事。”

梁泊昭不在多言,谢过袁子阔,便是搂紧了凝香,一夹马腹,带着妻子往军营驶去。

永宁立于帐前,一双眼睛则是看向主帐,翟珩站在她身后,低声道;“侯爷已与夫人团聚,公主又何必在这里痴守下去?”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痴守罢了。”永宁收回了目光,倒也坦然承认。

“属下这便收拾行装,护送公主回京。”

永宁一听这话,就微微笑了;“你便这般盼着我回京?”

翟珩面色恭敬如故,俯身道;“还请公主三思。”

永宁移开了话头;“听说此次护送梁夫人来北疆的,是睿王?”

“正是。”

永宁点了点头,“那便不劳你相送,我与睿王一道回去便是。”

“公主若能想开,自是最好。”

“想开?”永宁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眸心浮起一丝淡淡的苦涩,声音却是低了下去;“若这世间真有这两字,又何来那些痴儿怨女。”

她的眼睛不经意间又是看向了主帐,此时的梁泊昭,怕是正与妻子你侬我侬。方才,她亦是亲眼看着他抱着凝香进了主帐,他的脚步匆匆,却甚是稳健,仿佛抱得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无价至宝。

主帐中。

梁泊昭也不曾将凝香放下,仍是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紧紧依偎着,顾念着她腹中的孩子,梁泊昭不敢用力,只捧起凝香的小脸,就见她美眸盈盈,显是一路吃了太多苦楚,一张脸瘦的还没有他的手掌大,让他心如刀割。

“相公”凝香到了此时,才将这两个字唤出了口。

梁泊昭没等她说下去,已是再次俯身擢取了她的唇瓣。这一吻不同于方才的蜻蜓点水,而是粗狂的,霸道的,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他的力气那样大,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则是稳着她的后腰,让她避无可避,只得任由他索取。

两人分别数月,彼此的思念俱是刻骨铭心,凝香柔若无骨,整个人乖顺的如同一匹丝绸,由着夫君辗转吮吸着自己的唇瓣,甚至青涩的吐出了自己的丁香小舌,与梁泊昭痴缠到一块去。

即使颠簸了一路,凝香的嘴唇依然柔软的带着清甜,引得男人越吻越深,呼吸也是越来越重,仅存的一点理智克制着,梁泊昭终是松开了凝香的身子,将她搂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头,听闻她轻声的喘息。

他抚上妻子的发丝,想起她这一路受的惊吓,便是无尽的心疼,声音中也是透着怜惜;“这一路,苦了你了。”

凝香不愿夫君担心,只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都过去了,往后跟在夫君身边,我就不会受苦了。”

梁泊昭心里一疼,将她揽的更紧了些,想起神鹰国,一双黑眸则是沉如深潭,冷冽不已。

“日后跟着我,哪也不要去。”梁泊昭声音低沉而温柔,哄着怀中的女子,他甚至不敢去想,若这一次凝香和孩子真有个好歹,他要如何自处。

位居王侯如何,统辖重兵如何,权倾朝野又能如何?这一切与怀中的妻儿相比,不过是过眼浮云,淡的连丝痕迹也不曾落下。

凝香心头温温软软的,看见梁泊昭的刹那,她便觉得这一路上吃的苦都是值了,想起那些高刀佩靴的胡人,不知怎的,竟还生出几分感激。

低眸,就见她唇角噙着笑涡,梁泊昭吻了吻她的额角,温声道;“笑什么?”

凝香抬起眼睛,望着夫君英挺坚毅的五官,柔声道;“我在想,如果不是那些胡人把我从府里劫出来,我就见不到相公了,这样想来,倒是多亏了他们。”

梁泊昭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脸颊,见她虽然清瘦,但气色尚好,小腹圆滚滚的挺在那里,倒是添了几分可爱。

梁泊昭眸心一软,在凝香面前蹲下了身子,摩挲着妻子的肚子,笑道;“我不过是走了四个多月,小家伙就长了这么多。瞧这样子,定是个儿子不可。”

凝香莞尔,算着日子,产期也就是在这几天,原本对着生子,她心里一直存了几分惧怕,可此时见到了相公,那些害怕便都是抛到了九霄云外,反而期盼着腹中的孩子能早日作动,从她肚子里出来。

梁泊昭眸心柔和,将自己的耳朵贴上了妻子的肚子,本想听一听儿子的动静,岂料凝神听了片刻,凝香的肚子里仍是静悄悄的,犹如一潭死水,他的大手抚了片刻,亦是没察觉到孩子的胎动,男人皱了皱眉,继而释怀,对着妻子的肚皮轻轻拍了拍,微笑道;“这小子,见了爹爹,倒是偷起了懒。”

凝香听丈夫这样一说,才想起自己这几日的胎动都是少了些,而方才又与男人重逢,她的一腔心思都搁在了丈夫身上,也不曾留意孩子在肚子里动了没有,不知为何,凝香心里涌来一股不安,小手轻轻抚着肚子,对着梁泊昭道;“相公,我有些怕,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孩子可好?”

梁泊昭亲了亲她的小脸,搂着她在榻上坐下,温声道;“军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唤一声就会进来。”

凝香松了口气,抿唇道;“那你还不快让大夫进来。”

梁泊昭才与妻子重逢,哪里肯让旁人来打搅,只搂着凝香,又是温存了许久,才对着帐外唤了一声,未过多久,就见一个老者背着药箱,匆匆踏进了帐子。

114章 胎死腹中

梁泊昭揽着凝香坐下,示意军医上前,给凝香把脉。(看最新章节请上看书阁-)

军医自是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探上了凝香的皓腕,梁泊昭让军医过来,原本也只是放心不下,让军医来请个平安脉罢了,可渐渐的,军医的面色却是变了,眸底浮起了惊恐,继而就连前额也是起了一层冷汗。

这些自然没有逃过梁泊昭的眼睛,见军医变色,梁泊昭心头也是一惊,又见军医把脉后讷讷不言,心头已然有数。

他依旧是搂着凝香,看向怀中的妻子,声音温和;“你这一路也累了,眼下也看过了大夫,我扶你去歇息。”

凝香有些不解,看了军医一眼,小声道;“可是,大夫还没说孩子好不好。”

梁泊昭面色如故,拍了拍她的小手,虽是对着凝香说话,黑眸却是落在了军医身上;“孩儿已经足月,又能有什么不好,你这一路不过是累着了,先去睡一觉。”

那军医迎上梁泊昭的目光,心头顿时一凛,赶忙道;“侯爷所言极是,夫人并无大碍,好生休养便无事了。”

凝香听军医这样说起,心头方才一松,梁泊昭扶她起身,亲自搂着她去了自己住的营帐,临去前黑眸有精光闪过,看了军医一眼,那军医自然乖觉,只留在原地恭送着两人走了出去。

梁泊昭住的地方与其他营帐并无什么不同,只不过稍大了一些,他安顿着凝香在床上躺下,虽然心急如焚,脸色也依然是沉静的,温声哄着凝香快睡。

凝香的确疲乏的厉害,可又舍不得让夫君走,梁泊昭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为她将被子盖好。

“相公,”凝香突然开口。

梁泊昭虽惦记着回主帐找军医说个分明,可见凝香开口唤自己,也还是耐心的问了句;“怎么了?”

凝香刚才挂念着孩子,听得军医说孩儿无事,才想起了永宁公主,她握住丈夫的大手,小声道;“永宁公主,也在军营里吗?”

梁泊昭听她又说起了永宁,自是有些无奈,心里又有事揪着,只点了点头,简短道;“在。”

“她”凝香还欲开口,就被梁泊昭打断;“她不过是个外人,在哪都与咱们无关,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身子,这几日便要生了,一定要休息好,才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男人粗粝的手掌轻抚着妻子的面容,说到最后一句时,唇角微微一笑。

听丈夫这样说来,凝香心里便是一安,又加上困倦的厉害,枕头上与被褥间是淡淡的阳刚味,那是梁泊昭身上的味道,让她嗅着就踏实,她阖上了眼睛,终是在夫君的安抚下沉沉睡了过去。

待凝香睡着,梁泊昭为她将被角掖好,匆匆回到主帐,那军医仍是候在那里,刚看见梁泊昭,便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梁泊昭面前。

见他跪下,梁泊昭的脸色当即就是沉了下去,他一把将那军医拎到了自己面前,暗哑道;“说,她究竟怎么了?”

军医声音有些发抖,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割在梁泊昭的心头,一下又一下,割得他体无完肤。

“老朽方才为夫人把脉,发觉夫人脉象细弱,而老朽已经寻不到尺脉,显是夫人腹中的孩子,怕是已经已经”

“如何?!”梁泊昭声音艰涩,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两个字。

“已经胎死腹中”那军医说完,再也不敢去看梁泊昭的脸色,又是跪在了地上,深深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梁泊昭目眦尽裂,眸底一片血红。

“夫人身子本就柔弱,在京师时定是竭力保胎,方将孩子保到了足月,可之后显是受了极大的颠簸,以至有滑胎之象。而之所以孩子还在,可见夫人之后又是饮下了过重的安胎药,那药性极强,只能保着孩子不早产,却不能护孩子周全,通过夫人脉象,老朽可以探出,孩子怕是几日前就不成了”

梁泊昭慢慢退后了一步,他的脸色铁青,薄唇紧抿着,竟是血色全无,他缓缓扶上案桌,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形,眼底慢慢浮起了一抹绝望。

他的孩子,他与凝香的孩子,他一心期盼的孩子

攒心之痛,他甚至从不知,一个人的心,居然会痛到如此地步。

有良久的沉默。

那军医匍匐在地,整个身子都是簌簌发抖,他咽了咽口水,终是对着梁泊昭道;“侯爷,死胎若一直留在夫人腹中,对夫人身子伤害极大,不知侯爷”

军医不敢再说下去。

梁泊昭闭了闭眼睛,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着,隔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那就将孩子打出来。”

军医拱手,“夫人身子骨弱,一路又是奔波,此时催产,老朽只怕夫人会承受不住”

梁泊昭紧握着拳头,低哑着出声;“我不问你用什么法子,我要你保住夫人!”

军医打了个激灵,只举袖拭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对着梁泊昭道;“老朽这便下去为夫人备药。”

“慢着。”梁泊昭唤住了他。

“侯爷还有何吩咐?”

“别告诉她。”梁泊昭就那样站着,他这几个字声音很低,高大的身影依旧立的笔直,唯有紧握的拳头不住的轻颤。

军医已经离开了主帐,梁泊昭久久都没有动弹,整个人好似成了一具驱壳,心早已不知散落到哪里去了。

凝香醒来时,天色已是暗了。

刚睁开眼,就见梁泊昭在床前守着,见她醒来,男人上前,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温声言了句;“醒了?”

凝香撑起身子,梁泊昭已是伸出胳膊,将她抱了起来。

凝香唇角噙着梨涡,睡了这一觉,整个人的精神都是好了不少,倒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梁泊昭望着她的笑靥,自己也是扬了扬唇,将眸底的剧痛尽数掩下。

“嗯。”凝香点了点头,小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温婉道;“我不饿,孩子也要饿了。”

梁泊昭的大手也是覆上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缓缓的抚摸,仿似一个手重会吓到了孩子,可不论他如何抚弄,掌心里都不会再有那股令人心颤的胎动了,再也不会有。

梁泊昭转过了身,深吸了口气,他端来了一碗粥,对着凝香道;“军营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吃点。”

凝香哪里会嫌弃,刚要将碗接过,就见梁泊昭淡淡笑了,说了句;“我喂你。”

凝香心里涌来一股甜意,待梁泊昭舀了粥,自己便是张开嘴巴,乖乖的吃了下去。

少顷,凝香有些疑惑,担心的看着丈夫,轻声道;“相公,你的手怎么了?”

梁泊昭听她这样一说,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是一直在抖,抖得几乎握不住勺子,纵使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稳,可抖动的手,却还是将他的心事倾泻了一地。

他微微摇头,只对着凝香道;“没什么,许是这几日操练太久,累着罢了。”

凝香很是心疼,再也不让他喂了,自己接过碗后,先是吃了一口,而后又舀了一勺子皱,喂到了梁泊昭唇边。

梁泊昭笑了笑,张开嘴,将那一勺子清粥吃了下去。

夜深了。

凝香白日里睡了那一觉,此时也不困,只倚在夫君的臂弯,和丈夫说着体己话。

“相公,这孩子马上就要和咱们见面了,真想看看他长得像谁。”

瞧着凝香笑意盈盈的样子,梁泊昭无声的将她揽的更紧,他的声音平和,透着温柔;“自然是像你了,若是儿子,日后定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若是女儿,自当和你一般漂亮。”

凝香唇角噙着一对甜美的酒窝,摇头道;“若是儿子,一定要像相公才好。”

“我有什么好。”梁泊昭淡淡一笑。

凝香的脸慢慢有些红了,她垂下了眼睛,轻声言了几个字;“哪儿都好。”

梁泊昭闻言,也不过微微一哂,他亲了亲妻子的脸颊,“方才军医说了,这孩子已经到了产期,你这两日若再没动静,就喝些催产药,好将孩子生下来。”

凝香心头一紧,回眸看向丈夫,见她眼底有这惧意,梁泊昭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间,轻声道;“不用怕,我会陪着你。”

凝香搂住了丈夫的胳膊,小声开口;“嬷嬷说,女人家生孩子最是晦气,相公不用陪我,在外头等着我就足够了。”

梁泊昭轻抚着她的发丝,心里却是一阵阵的疼,他的声音有些哑,有些涩,几乎带着几分颤抖,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言上一句;“好,我在外面等着你。”

凝香舒了口气,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就跟吃了蜜似得,蓦然又是想起了一事,从男人怀里抽出身子;“相公,军营里有产婆吗?”

梁泊昭刮了刮她的鼻子,微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已命人请了几个稳妥的产婆,就连乳母也是安排好,你就安心待产,养好身子便是。” 香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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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5章 生产

男子的声音温沉如海,让人听着不禁从心底感到安宁,凝香只觉得自己再无所求,有相公伴在身侧,即便千辛万难,也总算将腹中的孩儿保到了足月,眼见着就要呱呱坠地,此时此刻,真的能称得上圆满。

凝香很是知足,靠在丈夫的肩上,想起上辈子,她孤苦一人,在张府的大宅院里受尽人情冷暖,过着蝼蚁般的日子,任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可如今,她的男人是威震天下的定北侯,这还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个男人将她捧在心尖上,处处怜爱,而她自己,马上就要诞下这个男人的子嗣,凝香从不知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孩子,竟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让她的心软软的,甜甜的,就连做梦都会忍不住的笑出来。

上一世她没做过母亲,这辈子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了自己和梁泊昭的孩子,一想起再过不久就要和孩子见面,怎不让她高兴?

直到凝香睡着,梁泊昭都是一动不动的守在那里,他的胳膊揽着凝香的身子,鼻息间是她身上的甜香,他并未将凝香放在床上,就这样一直抱着,直到夜色深沉,安详静谧。偶尔从外头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巡夜的将士,此外再无其他声响。

梁泊昭的脸庞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就这样坐着,坐了一夜。

“公主,睿王来了。”

闻言,永宁自书卷中抬起头,将兵书搁下,言了句;“请王爷进来。”

侍从恭声称是,未几,便领了一位身姿颀长,英俊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睿王袁子阔。

“王兄不在京师享福,怎生来到了北疆?”

帐中只有二人,便无虚礼,永宁只以兄长相称。

袁子阔淡淡一笑,那一笑间长眉入鬓,更是衬着原本就俊美无俦的容颜更是神采飞扬,潇洒倜傥。

“这话应该是小王来问公主,不在宫中享福,又为何要跑到这北疆吃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