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罗口村的他,还是眼前即将问鼎天下的他,都是她的丈夫,是九儿的父亲!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要到如今才懂!

梁泊昭虽不知凝香究竟是遇到了何事,可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依恋与深爱,竟与新婚时毫无二致,再也不复前些日子的冷漠与疏离,他的心跳的渐渐快了,低哑的喊着她的名字;“香儿”

“相公”凝香的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滚,声音细如蚊哼;“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怕你当皇上,你当了皇上,就会有很多很多女人,我只想让你回罗口村陪着我,我只想着自己,从没想过你是我错了”

凝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又想将自己的心底话一股脑的说给梁泊昭听,又不知要从何说起,梁泊昭却并未让她再说下去,只搂紧了她的身子,在她耳旁低语了一声;“别说了,我都明白。”

凝香抱紧了他的身子,将脸庞埋在他的胸口,想起方才的张刘氏,身子还是不住的颤着,回想起上辈子的日子,更是那样的后怕,她甚至不敢回想,那十年她究竟是如何过来的。而今她有了梁泊昭,有了九儿,比起前世已是一天一地,无论梁泊昭做不做皇帝,她都已是陪在了他身边,只要他们父女两在,即便是这座皇宫,那也是她的家啊!

梁泊昭顺着她的后背,直到凝香的身子不在轻颤,呼吸慢慢平稳,他抬起凝香的脸颊,吻去了她的泪珠,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字的打在她心上;“别瞎想,不会有别的女人,我只要你和九儿平平安安的陪在我身边,我就足够了。”

凝香摇了摇头,声音很轻;“相公,我的身子已经坏了,你有别的女人,我也不怪你”

梁泊昭吮了吮她的嘴唇,将她余下的话堵了回去;“我还没与你说,我为你请了两个稳婆,咱们夫妻日子还长,总会有法子。”

凝香睫毛微颤,梁泊昭怕她乱想,只抵上了她的额头,低声说了句;“香儿,就当是为了我。”

凝香心头酸涩,说了声;“若治不好”

梁泊昭摩挲着她的小脸,低语出声;“咱们在想别的法子,我会等。”

就那三个简简单单的字,“我会等”,凝香的泪水又是滚了下来。

梁泊昭勾去她的泪珠,说起了旁的;“还没问你,怎么进宫找我?”

凝香自然不会将张刘氏的事告诉他,听起丈夫这样相问,这才想起方才那满堂文武,想着自己刚才不由分说的便是钻进梁泊昭怀里,凝香的脸庞顿时红了,只小声道;“相公,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梁泊昭含笑点头,“是添了麻烦,”说完,瞧着妻子柔美白皙的面颊,梁泊昭声音渐低;“不过,我很喜欢。”

凝香抬起眼睛,不等她出声,梁泊昭已是笑着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瓣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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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章 你只能嫁给我

两人许久不曾这般亲密,这一吻自是格外缠,绵,一直过了许久,梁泊昭方才松开凝香的唇瓣。

凝香脸庞宛如红霞,一颗心都好似敞亮了,伸出小手,环上梁泊昭的腰身,倚着他的臂弯。

梁泊昭看着她温婉恬静的小脸,只觉得这些日子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乌云已是一点一滴的散去,忍不住扣紧了凝香的腰肢,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登基已在眼前,凝香心知梁泊昭诸事缠身,并没有在长欢殿待得多久,便从丈夫怀里抽出身子,打算回府。

梁泊昭抚了抚她的面容,过了这样久的日子,好容易与妻子相守,又哪里舍得让她出宫,只拉过凝香的身子,低声说了句;“别回去了,晚上在这里陪我。”

凝香脸蛋上的红晕更甚,只垂眸道;“九儿还在府里,我还是先回去,等过几日,你在接我们进宫。”

梁泊昭将她整个搂住,声音温沉;“我待会命人将九儿接来,左右离登基还剩下几日,你们母女就住在宫里,早些熟悉也好。”

凝香想了想,只轻声问了句;“相公,等你以后做了皇上,我和九儿住哪?”

梁泊昭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脸,“自然是我住哪,你和孩子就住哪。”

凝香心里一甜,无论在哪里,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能待在一处,也就够了。

梁泊昭望着凝香的眼睛,唇角的笑意慢慢退去,他默了默,才道;“香儿,待我登基后,没法立时就将你立为皇后,可能要等些日子,你切记别要多想,知道吗?”

凝香抬起头,这才想起皇上的妻子便是皇后,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坐上那个后位,那个后位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张椅子罢了,连梁泊昭和九儿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她的眼瞳满是情意,声音里也是如水般的温柔;“我不要当什么皇后,能和你与九儿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梁泊昭心头一软,只俯身在她的唇角印上一吻,低声吐出了两个字;“傻子。”

凝香弯了弯唇,比起这一刻的甜蜜,再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有意与梁泊昭的疏离,心境真可谓是天壤之别,念及此,倒不由得想起张刘氏,若不是在京师阴差阳错的遇见了她,自己又哪里能透过前世,懂得珍惜眼下的日子?

犹记得上辈子,因着张刘氏有亲族在京师为官,即便是张老太爷都对她礼让三分,整个张家大宅都是由着她横行霸道,凝香待在张府的那十年里,张刘氏也曾时常去京师探亲,每逢她进京,凝香都会常常舒一口气,就盼着她能在京师多住些日子,又哪里会想到,这辈子张刘氏竟会匍匐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的要自己饶了她?

想起来,都觉得像一场梦。

“在想什么?”见凝香一直不吭声,梁泊昭紧了紧她的身子,低声耳语。

凝香眼眸盈盈,清丽的五官宛然如画,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小声说了句;“我在想,倘若相公当初没有去咱们罗口村,我现在,也不知嫁给谁了。”

梁泊昭听了这话,心里便是一震,眼脸处也是微微跳动着,他从没想过这件事,此时听凝香说来,竟是觉得一阵心惊。

若真如凝香所说,自己当初去的不是罗口村,而是旁的地方,他又怎能遇上她,若此生不曾与她相见,即便他有了这千里江山,家国万里,又有何用?

梁泊昭细想起来,后背慢慢的沁出一层冷汗,他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声音低哑暗沉;“你只能嫁给我。”

“你要没去罗口村,我又哪里能嫁给你?”凝香声音轻柔,心里也是后怕,后怕之余,便是庆幸,梁泊昭终究去了罗口村,终究与她结成了夫妇,这是天赐的缘分,即便被她错过,也还有补足的机会。

梁泊昭深深的看着凝香,终是说了句;“若我没去罗口村,你眼下也定是嫁了人,有了孩子了。”

凝香听起来便觉得难过,若当初梁泊昭没有进村,她也定是会如寻常女孩儿那般,嫁一户与董家门当户对的人家,与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携手一生了。

要是没有遇见梁泊昭,这样的日子自然也没有什么坏处,村子里的女子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直到此时,凝香才明白,这世上到底有一个人,若你没遇见他也就罢了,可只要遇见了,便再也没有人能替代,就连先前觉得不错的日子,若没有了他,也是没有了任何意义。

梁泊昭捧起她的小脸,男人乌黑的眼瞳漆黑如夜,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香儿,我真庆幸,我没有错过你。”

“相公,如果当初,你救的不是春生,是旁人家的儿子,而后旁人为了报恩,也要将女儿嫁你,是不是无论是谁,你都会娶?”凝香蓦然冒出了这么句话。

梁泊昭眼神一窒,见凝香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只得微微苦笑,一点头道;“当初我的确有成家的念头,如果换了别人,兴许也会娶罢。”

凝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将眼睫低垂,小声道;“那,是不是无论你娶了谁,都会对她这样好,就像对我一样?”

“不会。”梁泊昭摇了摇头,这一次倒是说的斩钉截铁,声音沉稳而坚定,他抬起凝香的下颚,只有他自己清楚,即便当初娶了别人,可除了凝香,再不会有一个女人能将他的心占满,无论娶得是谁,他自忖都不会有如此的一腔深情,遇见凝香,是他此生中最美的一个意外,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劫。

甚至有时连他自己都觉意外,他怎么会这般儿女情长,对一个女人用情至深。即便当年的安秀,也无法与凝香比拟。

“只有你,我只对你好。”梁泊昭摩挲着妻子细嫩的肌肤,话音刚落,又是深深吻了下去。

凝香依言留在了皇宫,没有回府,未过多久,吴妈领着侍女果真将九儿送进了宫,凝香接过孩子,见王府的仆从已是将自己母女平日里所用的衣衫物事全都送了过来,事无巨细,每一样都是井井有条。

凝香陪着九儿玩了一会儿,将孩子哄睡,天色已是暗了,她此时居住的宫殿为“玉芙宫”,据相传这“玉芙宫”当年乃是大齐的开国皇上袁崇武的爱妃姚氏的寝宫,袁崇武以开国皇帝之尊,终身不纳后妃,待姚氏产下皇子后,更是力排众议,将姚氏封为皇后,帝后两人俱是住在这一处玉芙宫中,六宫无妃,传为佳话。

凝香一一瞧过行装,府里的仆人做事周全,只将母女两平日里所用的东西全都送了过来,没有一样遗漏,凝香微微放心,只取出了自己的妆奁,打开最底层的一格,不料待那格子弹出后,凝香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块玉不翼而飞!

凝香的心怦怦跳着,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日袁子阔将那块玉佩留下,她生怕被人瞧见,一直都是贴身藏着,回到王府后,也是将玉佩妥善收好,藏在妆奁的底层,前日她还曾打开瞧过,玉佩分明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可此时居然不见了!

凝香匆匆打开其他的暗格,就见旁的首饰一样未少,就连一些价值连城的翡翠,东珠,碧玺都是好端端的,唯独那一块玉佩不见了踪影。

凝香的脸色有些苍白,只觉得手心满是冷汗,她从未想过要拿了那块玉去秦楚楼,让袁子阔带自己离京,哪怕她的日子再也无以为继,她也只会孤身一人离开,决计不会和旁的男人牵扯不清,之所以将这玉佩妥善藏着,不敢被旁人看见,也正是生怕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损了梁泊昭的名声。

可眼下,这块玉佩偏偏不见了,凝香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将此事告诉梁泊昭。

若让他知道袁子阔给自己留下了一枚玉佩,自己不仅收下了,还一直瞒着他,直到如今玉佩不见了才告诉他,他会怎样想?

凝香摇了摇头,心乱如麻。

“王妃,”吴妈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瞧着凝香面色不佳,便是关心道;“王妃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吴妈,我妆奁里少了样首饰,不知道被谁拿去了。”凝香收起妆奁,眉目透着忧色。

吴妈一听,也是着急起来,心知这首饰定是十分贵重,不然凝香也不会急成这样,当下便是开口;“王妃先别急,王爷下午说是要接您和小郡主进宫,让王府里的奴才们将你和小郡主的行装都是收拾好,一道送进宫来,往来的人多,怕是有人浑水摸鱼,偷走了王妃的首饰,咱们府里的人全在外头候着,王妃不妨把她们全叫进来,一个个的问,不然就寻了侍卫搜身,总能揪出来。”

凝香摇了摇头,并不想事情闹大,若闹到梁泊昭耳里,更是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吴妈瞅着凝香的神色,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王妃,到底是什么首饰,让您急成了这样?”

178章 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凝香没有吭声,只将妆奁收好,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将此事告诉梁泊昭知晓,她与睿王之间清白本分,即便他给自己留下了那枚玉佩,但说到底两人压根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想必自己实话实说了,梁泊昭也不会怪责,反而若是那枚玉佩让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大做文章,她可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吴妈,你去和刘公公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和王爷说,等王爷理完政事,请他过来一趟。”

吴妈听得凝香吩咐,赶忙答应着,将莲子羹搁下,便是匆匆走出了宫殿,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对着凝香道;“王妃,刘公公说王爷眼下还在长欢殿和朝臣议事,再有几日便是登基大典,王爷这几日都是忙得厉害,只怕没工到咱们玉芙宫来,王妃要有事,不妨等登基大典后,在和王爷说也不迟。”

凝香站起身子,走至窗前向着长欢殿的方向眺望,果真如刘公公所说,即便到了深夜,长欢殿也还是灯火通明。凝香想起自己白日里那般冒失的闯进长欢殿,在满堂文武面前让梁泊昭丢尽了面子,眼下倒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再去闯一次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也明白吴妈说的不假,梁泊昭再过两日就要登基,她也实在不好就为了个玉佩的事大张旗鼓,让人把他唤来,细细想来,只得暂且作罢,等过了这两日,寻了机会再说。

夜色静谧,凝香已是搂着九儿睡熟。半梦半醒间,就觉得身旁传来一股温热,继而整个人被男子结实有力的胳膊搂住,凝香睁开惺忪的眼睛,透着昏暗的烛光,就见梁泊昭已是和衣躺在了自己身边,将她和九儿都是抱在了怀里。

“相公”凝香声音轻柔。

梁泊昭眼底布满了血色,眉宇间俱是深切的倦意,听得凝香喊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在凝香额角上亲了亲,此时妻儿在怀,只让他全身都是松懈了下来,刚合上眼睛,便欲沉沉睡去。

凝香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声道;“相公,你先别睡,我有话要和你说。”

梁泊昭勾了勾唇,握住了她的小手,他仍是闭着眼睛,只低声吐出了两个字;“你说。”

凝香咽了口口水,有些难以启齿,瞧着丈夫英挺坚毅的容颜,心下有些着慌,声音亦是断断续续,轻如蚊哼;“就是先前在川渝时,睿王给了我一块玉佩,说说我以后若在宫里待不下去,就那这玉佩去秦楚楼找他,他会帮我出京可现在,那玉佩不见了,相公”

凝香结结巴巴的,好容易将这一段话说完,话音未落,就见梁泊昭已是睡沉,响起了低微的鼾声。

凝香既是心疼,又有些无奈,又是轻唤了两声;“相公?”

梁泊昭仍是沉沉睡着,他这些日子一直不眠不休,毕竟这江山是从幼主手中所夺,难堵天下的悠悠之口,若想将这江山安定下来,只得付出更多的心血,日以继日的忙于政事,前朝的大臣要安抚,袁家的余孽要清除,再有江东吴王虎视眈眈,北疆胡人蓄势待发,南部蛮夷蠢蠢欲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压在肩上,纵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受不住,梁泊昭的确是倦了,人前尚可自制,此时搂着凝香和九儿,几乎一合眼,便是进入了深眠。

凝香舍不得在唤他了,只为他将被子掖好,自己则是抱着女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生怕孩子夜里闹起人来,会扰了梁泊昭的清梦,又怕将孩子交给乳娘,等九儿醒来后看不见自己会哭闹,只得带了孩子一道去了偏殿歇息。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凝香便是去了主殿,哪知已是不见了梁泊昭的身影,一问宫人才知,梁泊昭已经离开了玉芙宫,也并未去长欢殿处理政事,而是出宫去了军营。

凝香心里有些失落,只强打了精神,待九儿醒后陪着女儿吃了早膳,未过多久,就见内侍匆匆来了玉芙宫传话,说是王爷让人将董家老小接进宫来,和王妃团聚。

凝香心里一震,如潮的喜悦汹涌而来,昨日里她便该带着九儿去朗园拜见父母,可孰知半路遇到了张刘氏,这才耽误了,哪知梁泊昭竟会将他们接进了皇宫。

董家二老一辈子老实本分,哪曾想过这辈子居然能看一看这皇上住的地方,二老一路上望着那巍峨的宫墙,如云的宫人,映入眼帘的雕栏玉砌,远处的亭台楼阁,简直跟做梦似得,直到在玉芙宫前见到一个天仙般儿的美人,怀里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奶娃娃,娘儿两俱是皮肤雪白,眉眼如画,就跟从画里摘出来的小人儿般,二老都是呆住了,直到那天仙般的美人双目含泪,抱着孩子走到他们面前,颤着声音喊了句;“爹爹,娘。”

二老才反应回来,这眼前的天仙,哪里是别人,分明他们的女儿!

荷香殿。

永宁未施脂粉,面色苍白,头上一应的珠钗环翠俱无,只孤身一人坐在桌前,捧着一卷书,泡了一壶茶,一坐便是半天。

“公主。”月竹悄声上前,对着永宁行了一礼。

“什么事?”永宁的眼睛仍是落在眼前的书本上,随口相问。

月竹目光有些闪烁,讪讪道;“王爷命人将董妃的父母一道接进了皇宫,此时人已经到了玉芙宫,与董妃共享天伦。”

永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月竹并未退下,咬了咬牙,道;“王爷这般坐,分明是于礼不合,昨日里左相大人统领文武大臣在长欢殿与王爷议事,那样的场合,董妃也敢闯进去,最可气的是王爷居然由着董妃的性子胡闹,还还众目睽睽的抱了董妃”

月竹说到这里,脸蛋倒是红了,只觉得说不下去了,遂是跺了跺脚,急道;“公主,您是不知左相大人昨日里被气成了什么样子,就连那些言官也是议论纷纷,都说王爷王爷过于宠爱董妃,只怕日后会给新朝招来祸事。”

永宁这才将书卷搁下,对着月竹淡淡道;“他们还说什么?”

“左相大人还说,若王爷只是定北王,他想宠谁就宠谁,无论怎么宠爱董妃都没事,旁人也都管不着,可如今王爷登基在即,等王爷当上了皇上,前朝与后宫关系密切,这后宫里,再不能由着董妃一枝独秀,公主也该动一动心思了”

月竹偷瞄着永宁的脸色,又是大着胆子说道;“公主,当日您嫁进王府,就是正妃的身份,哪怕没有和王爷拜堂,可到底也是进了梁家的大门,是写进了梁家宗谱,入了梁家祠堂的,是王爷的嫡妻,这皇后的位子,理当是由公主来坐,左相大人也是这么个意思。”

永宁轻轻嗤笑,言了句;“舅舅倒是打的好算盘,他怕是忘了,我是大齐的公主,我身上流着袁家的血,梁泊昭,又怎能将袁家的女子立为皇后?”

月竹忙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左相大人统领百官,即便王爷军权在握,也终究要顾忌着左相的。若说打仗,普天下定是在无人能出王爷左右,可朝堂上的事终究和打仗不同,王爷总不能将打仗的那些法子用到朝堂上,说到底,王爷还要靠着左相和诸位大臣来为他治理国家,这皇后的宝座,总归还是公主的。”

永宁神色平静,眼底却是浮起一丝苦涩;“立我为后,定北军的军心会有所动摇,立董妃为后,前朝旧臣又无法安抚,眼下的局面,也真够难为他了。”

永宁声音渐低,说完后,心底则是涌来一股酸涩的痛意,即便到了这一步,她的亲族几乎被他屠杀殆尽,她竟还是会心疼他,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懂得他的不易与艰辛。

母后骂的不错,她的确是不要脸面,不忠不孝!死后必是要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公主,那咱们该怎么办?依着王爷对董妃的宠爱,他若是一心要立董妃为后,那该如何是好?”

月竹的话打断了永宁的思绪,永宁摇了摇头,清冷出声:“他不会立后,即使立,也绝不会是眼下。”

月竹松了口气,道;“公主总还有机会,咱们好好筹谋,这凤座终是跑不过公主手心。”

“月竹,你当我想做这个皇后吗?”永宁声音极低,幽幽开口。

月竹一愣;“这开国皇后,谁不想做?”

永宁便是极淡的笑了笑,眼睛里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公主?”见永宁不吭声,月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永宁深吸了口气,将眼底的神色压下,而后慢慢说了声;“去告诉舅舅,无需在后位上多动心思,这后位无论给谁,都只是个虚名罢了。”

月竹不解;“公主,若连这后位都不重要,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永宁瞥了她一眼,一双眼眸亮如点漆,她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了几个字;“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皇子?”月竹惊呼。

“这后宫里,凭的是儿子,没有皇子的皇后,这一辈子,也都只是个皇后。”

179章 终究只是个男人

月竹心头震惊,颤声道;“公主的意思,是想给王爷生个儿子?”

永宁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月竹这话可笑一般,轻轻勾了勾唇,“怎么会,我与他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终其一生,都没有肌肤相亲的可能。”

“公主!”月竹脸色变了,“来日方长,公主对王爷一腔真情,王爷眼下被董妃迷惑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永宁面色如常,低声开口:“当初我求得舅舅归顺新皇,舅舅开出的条件便是要我生下具有袁家血脉的儿子,日后由着舅舅扶持着这个孩子登基皇位,也算是袁家的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月竹不解的看着永宁。

“好?”永宁咀嚼着这个字,眼底浮起一丝苍凉,缓缓道;“有什么好,我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又何须在生个孩子,陪我一道受苦。”

月竹心里一酸,想起永宁如今的处境,也是说不出话了,兴许在旁人看来,永宁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可她心底的苦,却也只有自己知晓,不论是先皇还是太后,亦或是梁泊昭,左相,这些人,又有谁曾真心对过她?

“公主,您这又是何苦,以后长路漫漫,您总要为自己打算的。”

永宁淡淡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是啊,要为自己打算。”

月竹闻言,眼睛便是亮了,脱口而出;“公主是有主意了?”

永宁微微颔首,慢慢的说了句;“月竹,深宫寂寞,我想要个孩子,要个他的孩子。”

月竹有些不解,小声道;“公主,你方才不是说,不想生个孩子,和你一道受苦”

“我是袁家的人,而他,绝不会要一个有袁家血统的孩子。”

“公主的意思,莫非是让别的女人”月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不错,”永宁声音清和,一字字道;“再过两日便是登基大典,而这宫里总不能只有两个女人,礼部已经在为他挑选秀女,充盈后宫。”

“可奴婢听说,王爷这一年多来都没近过女色,身旁除了董妃,连个侍妾也没有,就连”月竹说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就连董妃生产后伤着了身子,不能侍寝,王爷也没找过旁的女人。”

永宁点了点头,一双眼眸盈然如水,“他对董妃用情极深,能做到这一步,当真难得。”

“可不是,”月竹撇了撇嘴;“先前也不知有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想往王府里钻,他却偏偏喜欢那个董妃,奴婢真不知董妃有什么好,一股子小家气,生的也不是儿子,偏偏把王爷迷成了这样”

永宁抬了抬眼睛,轻轻说了句;“董妃自有董妃的好处,可他终究只是个男人。”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永宁眼睛里隐有精光闪过,声音亦是低不可闻;“人都有七情六欲,而他正值盛年,即便为人自律,可到底也是男人,既然是男人,总归有管不了自己的时候。”

月竹眼瞳一亮,立时明白了永宁话中的含义,归根结底,无论梁泊昭再过厉害,也只是个寻常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抵得住美色的诱惑,更何况,他已是许久不曾近过女色。

“公主打算怎样做?”月竹也将声音放低。

永宁沉默片刻,才轻声吩咐了一段话来,月竹不住点头,待永宁说完,月竹刚欲退下,永宁却又唤住了她;“等等。”

“公主还有吩咐?”

永宁闭了闭眼睛,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缓缓搁在了桌上,对着月竹道;“将这玉佩送到秦楚楼,其他的,不用我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月竹将那块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好,言道;“奴婢明白。”

“去吧。”永宁淡淡开口。

月竹有些踌躇,并未立时就走,而是叹了句;“公主的心还是太善了些,王爷诸事缠身,总有护不了她们母女的时候,公主若想要了她们母女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又何须费这么多功夫,直接了结了岂不省事?”

永宁眉心紧蹙,凤目顿时含威,斥道;“月竹,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公主恕罪。”月竹心里一慌,立时跪了下去。

永宁深吸了口气,一双美眸看向宫外的荷塘,低语道;“她们母女是他心坎上的人,我若伤他妻儿,又与伤他有何区别?更何况,九儿是他的女儿。”

说完,永宁顿了顿,隔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只想要个孩子,其他的,我不想管,也无需去管,我只要一个流淌着他骨血的孩子,我就够了。”

玉芙宫。

董家二老都是头一次见到外孙女,许是血浓于水,九儿也不认生,直往董母的怀里钻,董母抱着孩子,不住的淌眼泪,嘴巴里一个劲儿的嚷嚷;“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