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将目光从玉嫔身上移开,淡淡道;“咱们什么也不用说。”

“奴婢有些担心,太后这些日子,可是十分宠着玉嫔。”

“她宠的,是玉嫔腹中的龙胎,是皇上的骨肉,玉嫔也好,董妃也好,在她眼里,都不过是给皇上诞育子嗣的用具罢了,是死是活,她不会放在心上。”

月竹心中一震,只闭上了嘴巴,随着永宁在一旁等候着。

期间,有宫女端了参汤,喂着玉嫔饮下,到了午时,太医又让医女送来了催产汤,稳婆和嬷嬷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的热水,一直折腾到申时(傍晚五点左右),终于,玉茗宫中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啼。

“生了生了,皇上大喜,玉嫔娘娘大喜,是个小皇子!”产婆的声音透着喜庆,玉嫔产后乏力,听得是个皇子,心里既是喜悦,又是骄傲,躺在床上,一时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永宁心口震荡,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一团粉红色的小肉,新生的婴儿压根看不清眉眼,直到乳娘为他洗去了身上的血污,包在襁褓里,才总算有了点孩子的样子。

“娘娘,您抱抱吧。”乳娘小心翼翼的抱着皇长子,将孩子递到永宁面前。

玉嫔睁开眼睛,只冲着嬷嬷微弱的开口:“把我的孩子给我。”

并没人理会她。

永宁的胳膊微微颤抖着,那样小的一团,只让她几乎不敢伸手,唯恐弄伤了他,她看着那孩子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小眉头拧着紧紧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那里哇哇的哭。

“娘娘甭怕,一回生两回熟,多抱几次就成了。”乳娘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带着卑微的讨好。

永宁终于将那软软的小肉抱在了怀里,这就是她盼了这样久的孩子,梁泊昭的孩子。

听着孩子的哭声,她的眼泪也是收拢不住,一颗颗的从眼睛里落了出来,有一颗落进了孩子的嘴里,被他砸吧着吃进了肚子,仿似是母亲甘甜的乳汁。

玉嫔面色雪白,刚生产完的身子并没丝毫力气,却还是挣扎着微微仰起身子,对着永宁道;“把孩子给我那是我的儿子”

永宁稳稳当当的将孩子抱在臂弯,她不曾看向玉嫔,只瞧着孩子的小脸,对着屋子里的宫人吩咐道;“速去像太后报喜,就说玉嫔娘娘为皇上诞下了皇子,于社稷有功。”

“是。”宫人们纷纷退下,后殿中,便只剩下产婆与乳娘。

玉嫔瞧着鱼贯而出的宫人,心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瞬时浮过惊惧,她沙哑着嗓子想唤人,却因产后脱力,嗓子在生产时也是变得嘶哑,再也喊不出声来,即便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唤出几句微弱的声音。

永宁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手势间是无尽的轻柔小心,似是这孩子是这世上无上的珍宝,一碰就会碎了。

她眼皮也没抬,只静静的对着那两个产婆道;“玉嫔娘娘如何了?”

那两个产婆对视一眼,皆是纷纷跪倒,对着永宁道;“玉嫔娘娘难产,失血过多,已经没了。”

“真是可惜。”永宁摇了摇头,声音轻柔,似是十分遗憾。

玉嫔听了这话,原本就苍白的脸蛋更是变得惨无人色,她失神的看着眼前的永宁,却如同看着一个魔鬼,她似是明白了什么,面上慢慢变得惊恐,只对着殿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太后太后”

永宁轻轻捂住孩子的耳朵,临去前,慢慢丢下了一句话来;“服侍着娘娘上路吧,让她走的痛快些。”

产婆恭声称是。

“你你要夺走我的孩子?”玉嫔见永宁转过身子,而那两个产婆已是上前勒住了自己,她微弱的挣扎,对着永宁的后背嘶哑出声。

永宁头也未回,一句话也不想与玉嫔多说,只径自抱着孩子,走出了后殿,将玉嫔的凄厉的呼叫,尽数抛在脑后。

“袁和韵你不得好死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永宁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平稳,待后殿的大门合上,玉嫔的声音,便再也听不见了。

太后已是从法华殿赶回,端坐在主位,见永宁抱着孩子走出来,太后眼皮一跳,立时站起了身子,永宁盈盈拜倒,声音温婉柔和;“恭喜太后,喜得皇孙。”

太后老泪纵横,颤着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瞧着孩子的小脸,嘴里不住的念叨;“老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皇上总算是有了后”

永宁垂下眼睛,又道;“可惜玉嫔本人却因失血过多,难产身亡,还望太后节哀。”

太后闻言,抱着孙儿的手微微一滞,她看了永宁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杀母夺子,你这一招棋,走的高明。”

永宁脸庞垂的更深;“臣妾不敢。”

太后瞧着孙儿,对着永宁道;“玉嫔年少张狂,留着也终归是个祸端,哀家并不怪你,你起来。”

“谢太后。”永宁站起身子。

新生的婴儿已是睡熟,那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委实像极了他的父亲。梁母抱着孙儿,却依稀回到三十六年前,第一次将梁泊昭抱在怀里。

“昭儿小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太后声音低沉,许是如今年纪大了,想起淡薄的母子情分,竟是觉得心酸,心酸之余,不免对孙儿更是怜惜疼爱。

永宁心头一震,一双眼睛也是黏在孩子身上,瞧着孩子与梁泊昭相似的小脸,一双眼睛满是柔和。

太后上前,将孩子递给了她。

永宁看向她的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太后会如此轻易就将孩子交给自己。

“这孩子跟着你,比跟着玉嫔强上百倍,有你这样的娘亲,哀家很放心。”

“太后”永宁声音沙哑,眸心微微闪动。

太后将孩子亲手送到永宁手中,粗糙的手指在孙子的脸蛋上抚过,轻声道;“哀家从没说过,你一直都是哀家心里最好的媳妇,也是最能匹配泊昭的女子,泊昭他有眼无珠,瞧不见你的好处,可你为他,为咱们梁家,为这大乾江山所做的一切,哀家都记在心上。这孩子就该跟着你,这大乾后宫,也只有你,才配当他的娘。”

永宁从不曾想过太后会与自己说出这一番话,她将孩子抱紧,只轻声喊了句;“太后”

“喊我母后吧,和泊昭一样。”梁母瞧着永宁,念起她这些年为儿子倾其所有,之后,定是还会为这个孩子倾其所有,眼圈便是微微红了。

永宁唤不出口,只低下眼睛,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见她没有唤自己,太后也不往心里去,只对着殿外道;“来人。”

“太后有何吩咐?”

“传哀家懿旨,玉嫔为皇上诞育子嗣有功,不幸难产,哀家和皇上都十分悲痛,将她追封为玉妃,厚葬。”

“再有,皇长子,今后交由袁妃抚育。他以后,就是袁妃的儿子。”

197章 能不能,舍下这个江山

夜渐渐深了,梁泊昭还没有回来。

凝香独自一人留在营帐里,在灯下为梁泊昭缝制着一件衣衫。

早起,京师里的喜报已经传到南疆,玉嫔为皇上诞下了皇长子。

与喜报一道传来的,则是玉嫔难产,香消玉殒的噩耗。

凝香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许是同为女人,许是自己也曾两次在生产时差点丧命,深知女子产子的不易,得知玉嫔难产离世的消息,心里不免浮起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

毕竟,玉嫔只有十七岁。

毕竟,她生下的,是梁泊昭的孩子。

凝香有些出神,手中的衣衫也是缓缓搁下了去,在南疆的半年,除却思念远在京师的女儿,日子倒是宫里从未有过的安稳喜乐。梁泊昭无论白日里多忙,晚上也总是会回到后营,而她,早已亲手为他做好了羹汤。

一夫一妻,一男一女,只有他们两个。没有永宁,没有玉嫔,也没有那些秀女。

即便战时日子辛苦了些,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甚至有时会让凝香生出一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错觉,好似眼下不在南疆,而是回到了罗口村。他早出晚归,她就在家中等他,因为知道无论多晚,他总归是要回来的。

这就是她所有的期盼与安乐。

若不是九儿不在身旁,凝香心底倒真巴不得这场战场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将日子过下去,他就在自己身边,与她共度风雨。

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上,而是一个与士兵共进退的将领,而她也不再是宫妃,只是他的女人。屋↘】照料他饮食起居,隐在他身后的女人。

然而,梁泊昭已经率军镇压了叛乱,并震慑周遭蛮夷不敢来犯,回京,已是迫在眉睫。

回到京师,他再也不会只属于自己。

他的父爱,也再也不会只属于九儿。

凝香想到这里,心里便传来一阵刺痛,虽然心知不该,可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

她还曾记得,在很久之前,他与自己说过,他的子嗣只会由她所出,他也曾说过,不愿再让她受生子之苦,他们只要一个九儿就已经足够。他还曾说过,日后可让梁康兼祧两房,继承他的家业与王爵。

可那时候,他还不是皇上。

凝香兀自出神,直到听见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抬起眼睛,就见梁泊昭已是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回来了。”凝香将衣衫搁下,起身相迎。

梁泊昭点了点头,连日来的殚精竭力,早已是身心俱疲,时常回到后营,连话也不想多说。

凝香为他端来晾好的清茶,梁泊昭一饮而尽,才觉得浑身松快了不少。

凝香看着他的面容,这些日子,他清瘦了许多,脸庞的轮廓越发棱角分明,冷峻逼人,然而眉宇间的那股沧桑,却再也遮掩不住。

多年征战,步步惊心,他今年不过三十六岁的年纪,两鬓处已是有了霜际。

他已经不在年轻。

三十六岁才得了皇子的皇帝,恐怕古往今来,也只有他。

“这样看我做什么?”梁泊昭将茶杯搁下,察觉到凝香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遂是失笑。

凝香垂下眼睫,她虽身在后营,也深知这一场战事的不易,他辛苦得来的江山,舍命守护的江山,又如何能够舍下?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梁泊昭握住她的柔荑,出声相问。

凝香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咱们,是不是要回京了?”

梁泊昭微微颔首,道;“不错,再过几日,咱们便启程回京。”

凝香想起女儿,只觉得心都揪紧了,双眸也是浮起一层氤氲;“和九儿分开这样久,回京后,也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

九儿如今已近三岁,与父母分开时还是个奶娃娃,压根没有记事,这样久的日子,定是早已将梁泊昭和凝香忘在脑后。

想起女儿,梁泊昭心里也是一黯,只道;“如今天下已定,回京后咱们将九儿接回身边,来日方长。”

凝香动了动嘴唇,隔了片刻,终究没有忍住,声音微弱的说出了一句话来;“玉嫔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凝香说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声低婉柔和;“你别太难过。”

梁泊昭已经忘记玉嫔长得是何模样,只隐约记得那女子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凝香,然而时日太久,终究是记不清楚。

他没有出声,只微微摇头。

“今后,九儿就要多了一个弟弟了。”凝香声音依旧娇柔,虽是竭力在轻描淡写,故作轻松,可喉间的颤音,还是将她的心事倾泻而出。

梁泊昭紧了紧她的手,只觉无话可说。

凝香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柔,“你是皇上,需要子嗣,我都明白。”

要怪,或许只能怪她,无法给他一个儿子。

“你不明白。”梁泊昭淡淡一笑,眸心渐渐浮起一丝无可奈何。

不错,他是需要子嗣,然而他却曾答应过凝香,此生子女必从她腹中所出,若违此誓,天理不容。

可他,却还是任由旁的女子生下了他的孩子。

凝香不解的看向他,就见梁泊昭一双黑眸笔直的看着自己,他的声音平稳,开口道;“香儿,我不愿瞒你,我变了。”

凝香心头大震,颤声道;“相公你说什么?”

梁泊昭目光沉稳,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当夜我虽酒醉,不知玉嫔是如何进的元仪殿,而在翌日即便太后将她封为美人,我若想除了她,也还是易如反掌。”

凝香心头一震,喃喃道;“除了她?”

梁泊昭点了点,继续道;“听闻你带九儿出宫,我再没那个心思去处置玉嫔,无论如何,大错已铸,便由着她在宫中住下。直到,太医来告诉我,她怀了孩子。”

凝香心口砰砰跳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曾与你许诺,今后子嗣必为你所出,也曾说过,咱们有九儿一个便已足够,终究是我背弃诺言,负了你。”

凝香摇头,“我不怨你,那时候你还不是皇上,又哪里能知道如今的事?”

再说,即便他允过那些诺言又如何,满朝文武俱是在盼着他得到子嗣,当玉嫔有了身孕,举国欢庆,前朝与后宫都在期盼着玉嫔能一索得男,大乾龙脉得以延续,他难道能下令打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他疯了,其他的人也会与他一道疯魔不成?

“是,那时候我还不是皇上。”梁泊昭声音低沉,说完,淡淡一笑。即使寂寥,又是自嘲。

而当这个皇帝坐久了,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会变成何样,他又究竟会不会如凝香所说那般,今日有了玉嫔,明日便会有宝嫔,珠嫔,珍嫔,他又究竟会不会忘记凝香。

不必说凝香每日的不安与惊惧,就连他自己,都毫无把握。

深宫之中,朝堂之上,最难保留的,唯有一颗初心。

当日,他为保妻儿太平,拼命得了这天下是真,当他得了九儿,不愿在让她在受生子之苦是真,以至于后来想将侄儿接进深宫,日后立为太子是真,就连他当日许下的那些承诺,子嗣尽有凝香所出,这话也是真。

可如今,他留下玉嫔是真,由着玉嫔生下他的孩子也是真。

他能负他这一次,又何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梁泊昭看着凝香的眼睛,过了这些年,凝香还如初见那般,心思单纯,温婉娇弱,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丝毫改变,她无微不至,千依百顺,却唯独无法与他推心置腹,与他心意相通。

他极少有她说心底话,并非不愿说,而是没法说。

她说的不错,她实在当不好他的皇后。

她能做好的,只是一个寻常村妇。

可偏偏,他成了皇上。

皇帝终究会有三宫六院,不会独守一个女人,或许有一天,雄鹰还是会忘了那只云雀。

梁泊昭闭了闭眼睛,伸出胳膊,将凝香揽在怀中。

“相公,你怎么了?”凝香有些不安,在他的怀里抬起脸蛋。

“没什么。”梁泊昭亲了亲她的额角。

想起他方才的话,凝香的眼睛渐渐变得黯然,“你说你变了,是不是你心里没有我了?”

梁泊昭眸心一紧,他摇了摇头,只俯身抵上凝香的额头,他的黑眸雪亮,声音却是淡淡的低哑;“香儿,我不想有一天,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凝香双眸露出不解之色,她刚要开口,却见梁泊昭已是俯下身来,擢取了她的唇瓣,辗转吮吸,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既然能为她当这个皇帝,又能不能,为她舍下这个江山?

京师,皇宫,荷香殿。

永宁守在摇篮旁,瞧着孩子粉嘟嘟的睡颜,唇角便是噙着温柔的笑意,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月竹端着茶水走进,就见永宁一眨不眨的瞧着孩子,眼底满是慈爱,永宁平日为人端庄而淡然,极少会有如此神色,月竹瞧在眼里,心底倒是一酸。

198章 是我太高估自己

听到月竹的脚步声,永宁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将脚步放缓,唯恐会吵醒孩子。

月竹小心翼翼,走到摇篮前,瞧着孩子睡着的样子,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浮起笑意,轻声道;“公主,小皇子和皇上简直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等皇上回京,瞧见了定是疼爱的紧。”

永宁为孩子掖好被角,对月竹的话不置可否,只问道;“皇上还有多久回朝?”

“左不过还有几天的功夫,方才听王公公说,大军已经到了蒙州,皇上这次打了胜仗,天下百姓无不心悦诚服,再没人敢说皇上”

月竹说到这里,倏然停住了声音。

永宁不以为意,只顺着她的话头说了下去;“再没人敢说皇上谋反,说这江山来路不正?”

“是。”月竹福了福身子,轻言;“真是什么也瞒不住公主。”

永宁没在说话了,因为孩子醒了。

自从这孩子来了荷香殿,虽然乳娘嬷嬷一大群,永宁却从未将孩子假手于人,一直是自己贴身照料,远比那些乳娘嬷嬷还要细心,就连月竹在旁边瞧着,也是感叹;“公主对小皇子,可真是没得说的。”

永宁抱起孩子,轻轻拍着孩子后背,闻言,便是低声说了句;“这孩子的母亲终究死于我手,我若不对他好,这世上,还能有谁对他好?”

“公主,小皇子毕竟是皇上亲子,皇上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好容易才得了这个皇子,还不是要疼的跟眼珠子似得,怎么会没人对他好?”

永宁瞧着孩子可爱粉嫩的小脸,忍不住拿起孩子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许久,才若有若无的轻轻一笑,说了三个字;“但愿吧。”

月竹顿了顿,又道;“就怕,董妃日后在诞下皇子,到了那时,咱们的皇长子可就不吃香了。”

永宁听了这话,也只是淡淡说了句;“无论日后董妃生下多少皇子,这孩子,也终究会是最出色的一个。”

月竹闻言,便是忍不住笑了;“可不是,有公主亲自教养,就怕董妃生下十个,也没法和咱们的皇长子相比。”

永宁看了她一眼,月竹顿觉自己逾越,只低下头,不出声了。

“最近,公主怎么样了?”永宁一面逗着怀中的心头宝,一面对着月竹问道。

月竹心知永宁问起的是九儿,遂是回道;“小公主的咳疾已经痊愈,太后昨日里还遣了人去朗园,见董家人将小公主照料的极好,太后才放心。”

永宁听闻九儿痊愈,便是点了点头,放下了心。

待梁泊昭与凝香回到京师,九儿已经满三岁了。

孩子许久不曾见到父母,早已不记得父亲母亲的样子,凝香刚将九儿抱在怀里,眼泪便是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而九儿骤然被陌生的娘亲抱在怀里,也是哭的撕心裂肺,一直向着董母和田氏的方向挣扎,就是不让凝香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