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停雁第二次进来前,做了功课,对这些了解了不少。她再次把自己怼在那散发光芒的神魂上面,感受到了熟悉的刺痛感,忍不住想,如果时刻经历着这样千百倍的痛苦,不管是谁大概都要发疯的,可司马焦他更多时候都只是显得阴郁又厌烦,而很少露出痛苦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还是善于隐藏这些痛苦。

廖停雁:糟糕,竟然生出了一点怜爱。清醒一点,这位可是五百岁打底的祖宗,杀人比喝水还简单的!

但是和人家的神魂纠缠在一起,太过亲密了,仿佛成为一体,完全兴不起一点害怕或是其他的情绪,只觉得安心和快乐。

再一次全身发软地清醒过来,廖停雁打理了一下自己,坐在床边看着司马焦看了好一会儿。

她其实之前都没怎么认真看过他的容貌,对他的印象一直留在第一次见面。她当时看着旁边那姐妹的尸体倒下,鲜血沾上自己的裙子和手,真的冷汗都下来了。后来见到他杀了越来越多人,对他的害怕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深,到现在,好像完全不怕了。

哪怕想着说不定他醒来后要发飙,说实话,也没办法生出什么紧张感。

他的头发很黑,摸上去是软的,细软的那种,和他这个人不太相衬,他的容貌其实也好看,说他小白脸并没有错,只是他时刻在不高兴,气势就显得很吓人,反而让人不注意他的脸长什么样了,鼻梁很高,唇很薄,原本鲜红的颜色因为失血过多变成了淡色,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鲜亮的色彩。

火焰说了起码要帮他融合修养三次才能苏醒,廖停雁就很是放心大胆地观察他,还对他的脸动手了。

耳垂意外的有点肉肉的,还挺好捏。

廖停雁捏着捏着,对上了司马焦睁开的漆黑眼睛。

她收回手,动作无比自然地拉起刚换的薄被,遮住他的脖子,露出一个“这个问题我很难跟你解释,因为我只是一只咸鱼罢辽”的表情。

其实心里在实名辱骂熊孩子火苗,这家伙真的不靠谱!枉她之前还看在它小奶音可爱的份上,没有给他浇太多水!

司马焦坐了起来,薄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白皙的胸膛。这男人只要一睁开眼睛,不管身体怎么虚弱,都不像个病人,好像随时随地都能再去杀个来回。他朝廖停雁伸出手,神情看不出什么怒意。

廖停雁默默放上了自己的手,她此时此刻,诚挚希望自己还是只水獭,不用面对这样的修罗场。

司马焦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床边。然后他就抱着廖停雁躺下了,一手抚着她的头发,一手抱着她的腰。静静躺了半天都没什么动作,常年的不高兴情绪都没了,是她从没见过的平静。

廖停雁:我有种好像要和人谈恋爱的错觉。

司马焦抱了她一会儿,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漆黑的眼睛离她格外近,和她对视的时候,仿佛成为了一个漩涡,廖停雁意识有些模糊,不知不觉灵府都被叩开了。

两人之前气息交融,熟悉了对方的神魂,她的灵府都没怎么抵抗就打开了。像是两个被吸引的小球,贴在一起互相融合。

比之前两次更加剧烈的感觉一瞬间就几乎夺去了廖停雁所有的意识。

她失去意识前,感觉颈后被冰凉的手指轻捏了捏,捏的她浑身都在颤抖,司马焦的声音在耳边说:“你之前是在做什么,这才是神交。”

廖停雁:我日!

第三十二章

廖停雁双眼无神瘫在床上大喘气, 整个人都不太好,是那种怀疑自己肾亏的不好法。什么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不存在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滩烂泥, 捏都捏不起来, 或者是一滩水,软绵绵的骨头都没了, 要不是司马焦在旁边拦着, 她都能流下床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 总之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了司马焦的额头。

司马焦拉下她的手, “你怕什么。”

你特么说我怕什么?廖停雁心有余悸,刚才死去活来, 活来死去,简直可怕,受不住, 怕了怕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咸鱼准备爬开,又被司马焦抓住腿拖了回去。

廖停雁噗通一声给他趴下了,“祖宗饶命。”

司马焦就笑了,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年轻人, 眼角眉梢都是搞事情,“不饶。”他说。

廖停雁搞不清楚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说真的吧,他的神情又太懒洋洋了, 看上去好像有点饱,说他开玩笑吧,他又作势靠过来,唬的廖停雁缩起了脖子。

“啪”

司马焦额上忽然贴上了一张清凉的绿叶,这是清谷天特产,用来清心凝神的一种灵药,廖停雁急中生智,给了他一片,贴在额头上可以清心,试图让他冷静,虽然看上去有点像是僵尸脑袋上贴黄符。

司马焦动作一顿,廖停雁还以为他真的被镇住了呢,谁知道他捏着那片绿叶,半晌笑倒在床上,他都没穿衣服,倒在凌乱的床铺上,头发散乱的样子,非常不和谐,是那种拍了照片发图传微博,图会挂掉的不和谐。

“你该不会以为,只有对着额头才可以吧,嗯?”

廖停雁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不好的预感又成真了。

她瘫在司马焦身边,被逼得喘不过气,朦胧中感觉一双手臂抱过来,顺手就抱了回去,在大海里飘荡的时候想要抓住浮木,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

被榨干的咸鱼找回神智时,脸上还挂着眼泪,听到抱着自己的胸膛一直在震动,司马焦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笑,他低头看着她,眼角有些红色,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垂落在她胸口,像个水妖,用冰凉凉的手指擦了一下她的眼角,说:“你哭的好大声。”

大猪蹄子你也笑得好大声。

廖停雁心态崩了,她甚至想让司马焦干脆直接身体力行地来一发算了,那样可能还能在中途休息一会儿,至少精神能休息一会儿,特么的神交就完全没有一点思考余地和休息空间的啊,就是没完没了。

她自暴自弃,假装自己已经死了,摊在那里一幅“要想煎尸你就来”的模样。

司马焦戳着她锁骨下的那个凹陷:“嗯…你是觉得这样我就不会动手了?”

廖停雁被这句话说的脑壳隐隐作疼,为了避免自己死在床上,她忽然间缩成一团,异常敏捷地从司马焦身下钻了出去,滚下床然后迅速夺门而出。

屋内的司马焦躺倒在床上,笑声大的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廖停雁披头散发,扭身朝屋子里比了个中指。

司马焦醒来后,廖停雁发现这一方浅淡山水色的不夜边缘正在变淡。

“我们是不是该离开?”廖停雁坐在司马焦三米开外,问他。

司马焦已经穿上衣服了,他若有所思看一眼窗外,“还有半日这里就会消失。”

廖停雁考虑着他们接下来去哪,听到司马焦说:“走吧。”

他是个说走就走的男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廖停雁这个在他灵府里走了几个来回的人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祖宗好像对她更亲昵了,还更喜欢抱着她。这一点她能理解,香香软软的女孩子谁不想抱着呢,反正只要他不搞神交,随便他爱怎么抱怎么抱。

要去哪里,廖停雁没问,司马焦要去哪里,她觉得自己改变不了,而且什么地方对她来说都没差。

不出意外,他会回庚辰仙府。果然,在一日后,他们来到了洛河仙坊。

这一处不是城池,而是一片普通人和修士杂居的坊市,是庚城仙府最边缘地带,也是进入庚城仙府地界的第一站,洛河就是分割了庚辰仙府地界和外界的分界线。

洛河仙坊因为庚辰仙府才有幸能在名字里加一个‘仙’字,其实更倾向于凡人坊市,修士很少,就算有修士住在这里,也大多是些被排挤的小修士,或者修为不高的。这些修士在庚城仙府外府都算不上什么,可在这种边缘小城里,就格外尊贵。

廖停雁和司马焦一起走在洛河仙坊里的时候,看到街上一队凶神恶煞的护卫清路,把所有人都赶到路边上站着,阵仗非常大。

当然她们不可能被赶到路边,因为司马焦大佬修为高绝,哪怕是伤重未愈,也足以吊打一堆人,他和廖停雁坐在大蛇身上,周围人看不见他们,还会下意识自动回避。那些来清理路况的侍卫也不自觉避开了他们。

廖停雁扭头去看后面来了什么人,司马焦瞧了她一眼,屈指敲了敲大黑蛇的脑袋,大黑蛇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在大街上以龟速扭啊扭。

远处十几个人抬了一栋小屋子似的轿子过来,后面还跟了一大串侍女。廖停雁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角色,结果发现那轿子里坐着的中年人才是个筑基修士。

她看多了各路大佬,没想到自己现在也能算是大佬了——哦对,因为双修,她的修为又上一层楼,已经是化神后期巅峰,差一点能到炼虚期。

虽然很厉害,但认真考虑廖停雁还是觉得没用,她们这边,祖宗一个能群挑一堆,她就是个零头,就算能挑动对方一个,对司马焦来说也没差,所以她尽可以安心的咸着。

其他修士动不动有瓶颈,突破还有大雷劫和小雷劫,廖停雁就压根没有。她好奇问了句,司马焦嗤一声,也不知道在嘲讽什么,说:“不然你以为为何人人都想要奉山血凝花。”

“我还以为这花不难长。”廖停雁回想起当初他直接折了一朵丢给她的大方劲,实在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感受到那种珍贵。

司马焦瞥了她一眼,“长一朵花,需要我一半的血。只有新月才能生长,每一次我都会元气大伤。若不摘,一朵花能生千年。”

就算是师氏一族,这么多年来的积累,手中也绝不会有超过十片花瓣。对比他们,一次性得了几十片花瓣的廖停雁,可谓财大气粗,而且她自己毫无觉悟。

一次性流一半的血,人会死。廖停雁想起现代医学,又想起之前司马焦那个破烂身体迅速复原的样子,决定拜服于玄幻世界。好叭,你厉害,你说了算。

金子和各种宝石及珍贵木料做成的轿屋从旁边经过,大黑蛇就跟在旁边,仗着没人看见,廖停雁还用风吹开轿帘往里面好奇地看,中年男修士长得不错,他旁边坐着的少年少女长得更是不错。

廖停雁多看了两眼,司马焦两指微收,抠起了轿外镶嵌的宝石,随手砸进了轿内,把那两个正在奉承中年男人的少年少女砸的哎哟叫。

廖停雁撤去了风。她怕再看下去,祖宗能当街把这土豪轿给拆了。

她虽然不看了,司马焦却让大黑蛇跟了上去,好像对人家起了兴趣。

廖停雁:“…”

中年修士姓木,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七拐八弯和内府木氏一族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所以才能在这洛河仙坊里当个小小地头蛇,享受这等风光。这回他大张旗鼓,是去接人的。

木氏一族有位外嫁的大小姐,与夜游宫一位少宫主结为道侣,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如今年满十六,被送到庚城仙府外祖家学习来了。

庚辰仙府内是有学府的,内外都有好几个不同等级的学府,这一对兄妹身份不是特别高,虽说只能在外府修习,但也是在外府顶尖的学府里,这说出去已经很值得骄傲,所以那对兄妹两个就像是高傲的孔雀一般,昂着脑袋过来了。

廖停雁和司马焦跟着中年修士过去,看到了全程。那两个身份不低的天之骄子见了来接驾的中年修士,没有半个好脸色,特别是那个少女,直接嗤一声就笑了,骂了句:“俗不可耐,什么东西也配来接我们。”

那少年倒是人模狗样,劝了两句,可惜眼中的讥讽不屑压根没掩饰,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中年修士不以为意,点头哈腰把他们迎了进去,这两位小祖宗对他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需要好好巴结。这个接待任务,就是他费了不少心思才抢到手的。

兄妹两个带了大堆仆人奴仆,万里迢迢赶路过来,要在洛河仙坊暂作修整,于是准备停留一日。

司马焦跟着他们一路去了那个中年修士宅邸里,他们大摇大摆骑着黑蛇进去,又大摇大摆进了兄妹两暂住的地方。

“哥,这地方破破烂烂的,我们还真的要在这住一天吗?我可受不了,我待会儿就要走,不然要给我找个更好的地方!”少女一进屋子就开始发脾气。

廖停雁瞅着这充满了金钱味的建筑与摆设,觉得除了略有些闪眼睛之外,和破烂两字真的不沾边。这小妹子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而且被宠坏了。

修仙世界,怎么这么多被宠坏的二代们?

少年拿了把装逼用的玉扇,摆了摆手,让自己带来的侍从们重新装饰屋内。他们东西都装在乾坤囊里,看样子是把整个屋子都装来了,这会儿众仆人忙忙碌碌片刻,就把屋子装饰得焕然一新。

“出门在外,条件自然比不得家中,你就稍稍忍耐吧。”少年说。

少女哼一声,转而又笑起来,“哥,你说庚辰仙府里的学府是怎么样的?比咱们曾经去过的重九学府还好吗?”

少年:“重九学府怎么能和庚辰仙府里的学府相比,就算只是外府学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我们这次来,母亲可是说了,让我们好好待着,若我们能成为庚辰仙府弟子,日后出去那才是风光呢,说不定连夜游宫以后也要靠我们庇护。”

少女:“我知道,我肯定比其他那些野种们优秀,到时候夜游宫都是我们的。”

兄妹两个展望未来的时候,司马焦已经带着廖停雁在他们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回到了兄妹两个面前,指着他们两个对廖停雁说:“就用他们的身份怎么样?”

廖停雁:“嗯?”

司马焦当她答应了。

然后,廖停雁和司马焦就变成了这对兄妹的模样,至于那对兄妹…被司马焦变成了两只麻麻灰的小山鸡。

顶着哥哥外貌的司马焦将两只惊恐的小山鸡推到廖停雁面前:“妹妹,喏,给你玩。”

廖停雁:祖宗你在搞什么奇怪的PLAY…?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

雁:他不行。

现在

雁:我不行。

第三十三章

廖停雁见到了司马焦走在三圣山高塔上的场景。他那时候似乎年纪并不大, 因为脸庞上还带着一点稚气, 他一个人,绕着高塔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往下走, 走到底, 再从另一边楼梯走上去, 不知疲倦, 又形单影只。周围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有种逼人的窒息。

她还看到了他独自走在日月幽昙中间,这日月幽昙一株只开一朵花, 永不凋谢,但折下花朵,就会整株枯萎。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花,伸手折了许多,折了后厌烦地丢在地上, 任由其枯萎。

这都是些记忆碎片一角, 廖停雁之前进了司马焦的灵府, 接住了许多他的神魂碎片,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之后,她偶尔休息的时候, 就会看到这样一些关于司马焦的记忆碎片,浮光掠影从她睡觉的缝隙里浅浅溜过去。

有时候,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当时的一点心情。他的心情总是不好的,她醒过来后回想,觉得他大概每天都在不高兴。当然,她也能理解,被关在那里坐牢一样,谁开心得起来。

除了这一点后遗症,和师祖大佬神交之后,还有个好处,就是她的修为在缓步上升,哪怕她压根没修炼,还是在上升,所以她总有种自己似乎采阳补阴了的错觉,还怪不好意思的。

司马焦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除了表现得对她更亲密一些外,没有其他异常,这让廖停雁感到很放松。她没什么真实感,可能因为这神交车太高端了,而她人生观在科学的凡人世界被奠定,关于最亲密的关系定义是低级的**关系,所以反而对这种修仙人士最亲密的关系没真实感。

至于司马焦,他就不是会因为和别人有什么亲密关系而改变的人。但他这样,神奇地令廖停雁更能接受,所以没两天,廖停雁就又和以前一样能自然地瘫在他身边了。

他们冒充夜游宫两位公子小姐,被护送前往庚城仙府的辰学府,如今已经走过了一半路程。

廖停雁现在的身份是大小姐永令春,司马焦是她“哥哥”永莳湫,她们两个一个没演技,一个不爱演戏,难免和之前那两位小祖宗人设不符合,夜游宫派遣来保护他们两人的两位元婴修士自然也怀疑,可是他们找不到异常,也只能当成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格古怪。

真正的两位小祖宗成了两只毛茸茸小山鸡,被司马焦丢给廖停雁玩。廖停雁不爱玩小鸡,但是被司马焦变成拇指粗细的小黑蛇很喜欢玩这两只小山鸡,经常在桌子上围着他们转,把两只可怜的小山鸡撵的叽叽叫。

他们离开洛河仙坊时,那位地头蛇修士为了讨好他们,还夸了他们养的小山鸡非常有灵性,并且给他们送了稀有金属打造还镶嵌宝石珍珠的迷你小笼子,刚好能放下那两只袖珍小山鸡。

于是廖停雁被迫养了两只宠物。好在不需要她喂,傻黑蛇自己吃完东西后,会叼着些零零碎碎的食物去喂两只小山鸡,非常乐在其中。

廖停雁:行叭,靠你养了。

虽然这两位野心勃勃的骄傲少年少女变成了小山鸡,但是对比之前司马焦搞死的那些大佬,他们的苟活已经非常幸运了。

司马焦敲敲笼子,吓得里面两只小山鸡瑟瑟发抖,他们很怕司马焦,见到他就抖,司马焦无聊时候会逗逗鸡,看他们抖成一团。

不过更多时候他并不理会那两个小东西,他更喜欢过来抱着廖停雁,然后睡觉。

这个睡觉,不是普通操作,因为他的神魂还没恢复,所以他喜欢到她的灵府里面去睡。

这是什么样的操作呢?要做个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他自己家环境太恶劣,他休息不好,但廖停雁家气候宜人很适宜睡觉,于是他就到她屋子里去睡。他的神魂去到她的灵府里,只要不故意去纠缠她的神魂,就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虽然司马焦的神魂只是静静待在她的灵府里都显得很有存在感,导致廖停雁也有两天没睡好,但廖停雁的适应能力很强,一旦确定司马焦没有其他动作,就随便他待着了,她还是睡自个儿的。

而对于司马焦来说,睡觉成为了一种新奇的体验。

他以前很难理解廖停雁对于睡眠的热爱,直到现在,他的神魂跑到廖停雁的神府里休息,没有了血腥味和窒息感,没有了焦土火焰,只有花香和风,舒缓熏人…司马焦拥有了生平第一个香甜的睡眠。

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只要廖停雁瘫着开始休息,旁边就会长出来一只司马焦。要睡一起睡,不止抢她一半的床,还抢她的灵府地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得到了充足的休息,廖停雁感觉司马焦的脾气好了些,他们一路上走了半个月,他竟然一个人都没杀。

她还以为他换了个马甲回来,是要继续大杀特杀的。

但是,他堪称规矩地做着符合目前身份的事,来到了庚城仙府外府木家。外府的木家,与内府的木家关系亲密,而内府的木家又和掌门师氏一族多年联姻,所以在外府,这木家也有不小的势力。永令春和永莳湫两人的外祖是木家一位长老,因两人的母亲在外祖的子女中还算得宠,那位长老亲自接见了两人。

如果是最开始穿越,这么一重一重闯关似得去见那位大家长,廖停雁觉得自己估计受不住,但她现在就像是满级了重玩小号,连庚辰仙府食物链顶端的大佬司马焦都睡了,现在还怕什么其他人,哪怕木家规矩再大,人再多,她也能淡定地跟着司马焦去瞧热闹。

有大佬带升级就是这么爽。

长老“外祖”显得很年轻,年纪看上去大约就像他们的父辈,但气势很足,显然是身居高位惯了的人物,哪怕对两个小辈有点好感,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纡尊降贵的感觉。

在木长老眼中,外孙和外孙女乖巧地向他请安问好,但实际上廖停雁从进来开始,就被司马焦带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瞧着那木长老对着面前的空气表演。

障眼法,厉害!

廖停雁曾经请教过司马焦,各种技能怎么学,结果这大佬诧异说:这还要学,不是自然就会了。

廖停雁:告辞。

这大概就是先天差距。

见过木长老,两人又被木家的管事带着前去辰学府印名,他们之后就要像其他外府家族的子弟们一样,住在辰学府内,直到成绩优异毕业被吸纳到内府学府进行再教育,或者学不成什么回家另找出路。

“所以…祖宗你是带我来打基础学习的…?”廖停雁盯着这个玄幻世界版的大学学府,有点不太好。她怀疑是自己表现出了好学的一面,所以才被带到这里,顿时感到非常后悔。其实,她也不是很想学习,技能什么的,会就会,不会就算了,她真的不强求。

原本世界就学习了十几快二十年,花掉了人生几乎十之七八的时间,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想着度假,结果还要学,那不如死了算了。

司马焦:“学什么,我是来杀人的。”

廖停雁:“那我就放心…不是,您还要杀谁?”

司马焦脸一沉,“杀师氏一族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家族。”

廖停雁第一反应竟然是,还好这祖宗没准备杀了庚辰仙府所有人,不然那么多,可怎么杀得完。

司马焦瞧她一眼,忽然说:“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其他人了,师氏我一定会杀光,你不用想其他。”

廖停雁:“???”

我想什么了我?看在我的面子放过其他人?我的面子这么大?不是,为什么要看在我的面子,我有劝过你别乱杀人?廖停雁心说,为什么司马焦表现得好像自己给他吹了枕头风似的,这祖宗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司马焦似笑非笑,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你是不是不知道,神交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些你的想法。”

所以她虽然没说,但对于杀人这件事的抗拒,非常明显。他愿意稍稍迁就她一点,哪怕他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愿意迁就什么别的人。

好叭,破案了。

在这种时候,廖停雁不由自主想到,下次要是再来神交,脑子里千万不能乱想什么…我为什么要考虑下次?不能想,想就是肾亏。

他们分到了辰学府的天字班,住在高级学生别墅——一栋独门独栋的大院子,能住下包括他们两个以及一大群侍从和保镖。在这里上学的诸位关系户几乎都是这样的标准配置,有些格外脱俗的就差没把父母带过来了。

学府里除了他们这些关系户公子小姐,还有因为天分过人被挑选出的底层弟子。因为庚辰仙府地域太广人太多,每年招收的弟子在范围内的城池里就能收够,都不用像其他中型小型门派一样,还得四处寻摸修仙的好苗子。

进入学府学习第一天,悠远的学府铃声响了第一下,廖停雁从床上直挺挺坐了起来。原本雷打不动每天吃吃睡睡,一旦睡着就很难醒过来的廖停雁,今天醒的格外早,并且纠结地坐在床上,睡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