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千度阻拦不及,眼见自己的丝弦被斩断,脸色一黑,语气重了几分:“月宫主,大事当前, 不可冲动!”

月宫主这才注意到廖停雁身上的防御之厚, 几剑怕是斩不断。她不甘地收剑回鞘, 带着怒火拂袖而去。

廖停雁看着四周,这里已经聚集而来许多人,长老们还在不断传讯,布置下去。她看到天上流星一般坠下来许多匆匆赶到的弟子, 看到下方摆出了凝重的阵势,看到几位宫主低声商议争执…一片混乱。

师千度没有见到掌门师千缕, 只见到了代为处理事务的师真绪,颦眉问:“兄长去了何处?”

师真绪对她恭敬一礼才道:“您离去之后,玉莲池那边有异状,掌门带人前去,至今还未归来。”

师千度一听玉莲池就再也待不住了,那里可是有他们师家最不容闪失的东西,她立刻道:“你留在这里尽快布置好,看好那廖停雁,她是用来对付司马焦的,不可让她有闪失,我先带些人去看看兄长遇到了什么。”

时间这样恰好,她担心师千缕那边是遇到了司马焦。若真是司马焦,她去了还能帮师千缕周旋一二,现在廖停雁可是在他们手里。

“切记,千万看好廖停雁。”

师千度到时,司马焦与师千缕两人各有损伤,师千缕明显落于下风,看上去比司马焦狼狈许多。

师千缕知晓自己敌不过司马焦,只是在尽力拖延时间,他知道师千度去抓人了,既然司马焦在这里,要抓另一个自然容易。只要师千度回来,就表示他们成功了,到时候就能再与司马焦好好谈一谈。

而司马焦也在等,他比师千缕更有恃无恐。

他原本打算在几日后祭礼上点燃之前埋下的灵火,将师氏一族聚居的中心和三圣山,以及主峰太玄连同周围十几座属于各宫宫主的灵山,全部变成炼狱。可与司马莳的会面,让他决定提前动手。

司马莳那朵新生灵火已经被他吞噬,留在那里的是他分出的一朵小火苗。这一簇火苗就是即将点燃庚辰仙府内府中心的源头。

他之前点燃了那些山脉底部的灵池,等到这一簇火焰浸入地下,灵火原本的力量和那些山脉灵池一瞬间全部爆发的力量,还有司马莳所在血河的力量,会把地上和地下的一切烧成灰。

有了司马莳的帮助,这个计划的威力更加大了。

他之所以在这里拖住师千缕,就是在等灵火浸入地下。

司马焦拿出了砍凶兽的那把长刀,师千缕用的是琴,他的琴音能惑人,扰乱心神,却对司马焦没有任何用处,他不得不用出其他手段。司马焦感觉时间差不多,也不再和师千缕纠缠,一刀将他那把碎玉长琴砍断了弦,还在琴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刀痕。

师千缕急退,本命灵琴被断了弦,他压抑不住口吐鲜血。恰在此时,他听到师千度的声音。

“兄长!我来助你!”师千度飞身上前。

师千缕见她过来,面上一喜,刚想说什么,瞬间面色大变,他盯着下面的结界,猛然睁大了眼睛。

火焰,金红色的流浆喷溅出来,轰然的巨响几乎能震碎神魂。原本寻常的山脉之景如镜子般碎裂,露出底下猩红的血河与黑莲,只是没等她们看个清楚,那一切就被席卷的火浆吞噬。

师千缕与师千度同时神色大变,他们、他们的黑玉莲池,他们培养的灵火!

“不!”师千缕立刻想要上前阻止,只是那火是从血河里燃烧起来的,火浆是司马氏的血点燃后烧起,不同于一般凡火,所到之处,不论什么都变成飞灰,连大地都被侵吞了百尺不止。

那场景看在师千缕和师千度眼中,不异于天崩地裂,他们甚至都没去管自己带来的那些弟子,那些弟子离得太近避之不及,也被这火浆卷入,瞬间变成火浆河流上的一缕青烟。

“哈哈哈哈哈!”司马焦勾着那把长刀大笑,他俯视下方血河,卷曲冲天的炙热气流将他的长发和衣摆卷起,他伸手指了指几乎疯过去的师千缕,尤不放过他,道:“师千缕,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师千缕仇恨的目光终于射向他,咬着牙,仿佛要将身体里的内脏全都吐出来一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司马焦微微抬起下巴,睥睨着他,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讽笑,“你们师氏一族所在的那一片灵山,你们的祭神庙祖墓,包括你的掌门太玄峰,马上都会和这里一样,变成一片火海,今天过后,这些灵山,还有你们那偌大的师氏一族,都将不复存在了。”

他的笑容里满是恶意,看的师千缕浑身发冷,他颤抖着看向司马焦,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司马焦!你会后悔的!”师千度尖叫起来。她的修为还比不上师千缕,在这炙热的灵火烧灼中勉力支持,她浑身通红,法衣开始燃烧起来,眼睛里映照着下方的火光,满是仇恨与扭曲。

司马焦不以为意,把玩着那把长刀。他不畏惧灵火,这样的温度对他来说也只是寻常,因此他只是淡淡看着面前挣扎的两人,微微挑了挑眉。

师千度的嗓音因为愤怒与怨恨变得无比尖细,在热风中扭曲,“太玄峰,你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在太玄峰上,我们死,她也要陪着一起死!”

司马焦的手指停在了刀刃上,微微一重,那锋利的刀刃就割开了他的手指,一滴金红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滑下刃身。

他猝然投过去一个满是戾气的眼神,“你说什么。”

轰——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爆开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哪怕在这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也显得那么可怕。

司马焦曾经想过祭礼上将要发生的那一幕,那一定是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美妙场景,无数灵山在奉山灵火的驱使中自爆,那样的灾难,足以保证那一片范围内没有任何人能逃离。

那确实是很盛大的场景,灵气四溢的葱笼灵山,眨眼变成另一个模样,它们一同炸开,翻卷而起的火海与火浆淹没所见一切。

这片结界空间难以负荷这内外力量的挤压,彻底碎裂,同时,司马焦感觉到了一阵难言的心悸,不由伸手捂住了心口。

透过破碎的结界碎片,他豁然回首,看到远处的太玄主峰。就在他回望的这一眼,太玄主峰在他眼底崩塌,冲天而起的火浆将他的双眼也染成一片红色。

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凝固,像是一面斑驳的白墙,碎裂剥落了一层。

他的神情太可怕,师千缕也看出了什么,他疯了般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司马焦,任你千算万算,又怎么算到,你会亲手杀死在乎的人。你狂妄至此,终得报应。”

他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司马焦看也没看他,飞向那已经面目全非的主峰太玄。

师千度匆匆离去,师真绪果然就走到廖停雁身边,不敢有丝毫懈怠。

廖停雁:“…”你们真的看得太严了吧,我是真跑不掉。

她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其他都被限制住,连动一下都难。她瘫在那,心想,祖宗半天应该能找过来吧?

这一次过去后,她还是研究一下电话,下次才好远程联系,要不然次次都像现在这样的阵势,还怪吓人的。

许多人在太玄峰上忙碌,廖停雁看到外面黑下来的天色,莫名觉得有些热。

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热度。她忍不住盯着地面看。

她都感觉得到,其他比她修为更高的人自然也能察觉,众人停下谈论,那些不明所以的弟子们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轰——

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震动,廖停雁看到弟子们惊恐的脸,看到一瞬间翻飞而起的地面,还有火红的火浆,炽热的温度裹挟着爆裂的炎气与灵气,冲天而起。

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扑向自己的火浆,吓到炸毛。他娘的是火山喷发啊!!!可这周围哪里有火山!!!

夜幕下的火浆河流像人体的血管一样,连接成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脉络,在天上看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司马焦踩在还未熄灭火焰的大地上,一时竟然还有些茫然。他的灵府里刺痛,绵绵密密的刺痛让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太玄主峰没了,他站在一片平地上,举目望去,除了火与焦黑的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他往前走了一会儿,手动了动,有什么被他从灰烬和焦土底下翻了出来。

勉强看得出是圆形的东西飘浮在他面前。

有着强大防御能力的璎珞项圈完全没用了,变成眼前这个样子,而戴着它的人,或许就在他的脚下,变成了一片焦土,或者灰烬,甚至无法被鞠起。

他一手抓住浮在眼前的项圈残骸,用力一捏,将之捏成灰。

然后他低声捏了句决,伸手往前一抓,无数莹亮光点从地下涌出。这些都是刚才死在这里的人魂魄,若是无人拘住,他们很快就会散去,或者重新投入轮回。

司马焦曾对廖停雁说过,只要自己不想她死,她就不会死。

所以他要把她的魂魄拘回来,死了一具身体没关系,只要魂还在,总能复活的,她还可以继续懒洋洋地瘫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做。她应该被吓到了,复活后可能会哭,但没关系,他可以跟她保证,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发了狠似得以一己之力拘住了这一片天地的魂魄,惹得天雷都在隐隐炸响。

司马焦毫不顾忌这些,分辨着每一个被拘住的魂魄。

并不是所有的魂魄都在这里,有一些神魂不稳,脆弱的,在刚才那场浩劫里,会被冲散破碎。

司马焦想,廖停雁的魂魄不会那么脆弱,她肯定还在这里,就在这里某个角落里。

他不可能找不到。

可他确实没能找到。

第五十三章

往南过一座连绵起伏的红色都焉山, 再过一条水质浑浊碧绿的支岐河, 就到了魔域境内。

虽说正道修仙门派与大小灵山,都对魔域很有些仇恨,时常表现得对那种“偏远山区”不屑一顾, 但事实上, 魔域与外界相比, 除了地方没那么大, 灵山福地没有那么多,物产也不太丰富外,是没什么差别的。

魔域内不是只有一群丧心病狂杀人放火的魔修,还生活着不少普通人, 在这里的人虽然没有外界多,但修炼的总体人数特别多,几乎全民修炼,能与外面辽阔的修真界与凡人界的修士人数持平。

据说魔域之地最早是另一块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大陆,突兀出现与这个世界接壤融合, 在这里修炼的人天生灵力逆流, 与外界不同, 而他们的行事作风又更加狠辣不折手段,先前还曾与修仙正道发生过大战,于是魔域这个名字就应运而生,被打成了人人欲诛之而后快的邪魔外道。

那些魔域之人也没糟蹋这个名字,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不少魔修就喜欢搞些什么童男童女双修**,什么母子炼蛊,魂魄入药,听着就吓人得很。

外界之人闻魔域而色变,但是一旦在魔域生活久了,就知道,这里就是个管理更加混乱,更加开放随便,偶尔还有些危险的普通城池。

魔域范围内的大小城池地界,都被不同的强大魔修划分,这些城池与外界凡人城池很像。

师雁在魔域住了差不多十年了,先前两年跟一个病歪歪的老爹和一个老哥一起在魔域外围住了两年,之后搬到这个鹤仙城,一住就是八年。

鹤仙城名字听上去仙气飘飘,不像是魔域里的城,倒像是外面那些正道修士的地方,但它只有个名字光鲜,实际上和魔域其他城没什么区别。

这城又大又乱糟糟,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杀人抢劫的命案,卫生状况也堪忧,街头巷尾经常能看到些不和谐的东西,大滩鲜血还好,就怕是残肢断臂,这城里也没什么环卫人员,经常十天半个月没人收拾,一旦发臭了,往那过都能闻到一股味。

“这又是哪来的傻逼,杀人不知道处理尸体吗,丢在人家门口,人家不用出门的是吗?”师雁出了院门看到门外不远地方的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和稀巴烂的内脏,忍不住头疼。

她捏了个决把那颗头颅烧了,又用水把一滩血迹擦了擦,收拾好了之后觉得自己真是比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坚强了许多。至少那时候她看到尸体想吐,而现在只会用这种出门遇到乱扔垃圾现象的语气吐槽。

她出了这一片还算整洁的住宅区,走进主街,那才叫一个乱。

行色匆匆的人横冲直撞,时不时就要爆发争执,魔域的人大多脾气都不好,师雁怀疑这是气候问题,魔域这边的气候真的燥,不好好补水难免火大干燥。

街边当街炼尸的人天天都有,就像她从前楼下卖早餐和豆浆的小摊子一样,那炼尸的炉子和鼎都快摆到街心去了。这些没有公德心的炼尸魔修摊子上那味道,简直毒气,师雁每次经过都要下意识捂鼻子。

最烦的还是那些搞偷鸡摸狗产业的魔修,小偷和抢劫犯多的能自成一派,以前在这条街上偷东西的是个能驱使影子的魔修,一不注意身上东西就给摸走了。

师雁也曾经遇上过,被偷了一袋魔石,当时她刚发工资就被偷了,气的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影子魔修,把他狠揍了一顿,给他揍掉了级,眼睛都锤爆一颗。

那家伙被她打的浑身是血,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立马收拾东西滚蛋了,不过走了他一个,又有其他人来,只要不偷摸到自己身上,师雁也没那么多时间一一去管。

在这里,修为高的人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性命,没有任何规则可言,就是打打杀杀,谁强谁有理。

师雁过得还行,因为她的修为在这里算是很不错了,化神期。据她那个老爹说,要不是当初受了伤,她原本该是炼虚期的,不过现在的化神期也够用了。

走过主街,拐一个弯,师雁就来到了鹤仙城里最大的娱乐场所胭脂台。胭脂台集黄赌毒于一体,是魔域里的合法产业——魔域里就没有不合法的产业,只要有人敢开,不管什么店都有人敢消费。

胭脂台的营业时间大部分是晚上,到了晚上,这里灯火通明,彻夜狂欢,那时候胭脂台无数连廊都挂上了红灯,火树银花,看着当真是极乐仙境一般。白日的胭脂台就显得安静许多,她是上的白班,每日来看到的都是这个在朝阳下慢慢沉睡的胭脂台。

师雁在这里工作,她是胭脂台聘用的众多打手其中一个,用她从前那个世界的职业定位,她是这里的保安团成员,感谢这具身体原本的武力值,不然她还真混不到这个工作。

在这里工作久了,前台和打扫卫生处理尸体的工作人员也熟悉了,师雁从后门进去,正看到负责打扫卫生的人把扫出来的尸体统一处理,准备运出去回收利用。对,胭脂台里狂欢一晚,最多的垃圾就是尸体,实在是魔域特色。

跟每天处理尸体,搞得自己也一张死人脸的大叔点头打过招呼,师雁先进去报道,然后巡逻一圈。接着她就可以开始划水摸鱼了,一般这个时间胭脂台没什么事,她不摸鱼也是蹲在屋顶发呆看天。

她早餐还没吃,准备先溜号去吃个早餐。在这一点上魔域比外界修士好多了,外界正道修士不流行一日三餐,魔修就不一样了,大多爱满足口腹之欲。

“唉,吕雁,走走走,我下班了,陪我去吃点东西!”红楼走出来个花容月貌的红衣姑娘,见到她就熟稔地招呼,师雁欣然应邀。

在外工作,师雁用的是吕雁这个名字,因为她那个神神道道好像脑子有毛病的老爹说他们师家有个大仇人,还在追杀他们,所以不能用师这个姓。师雁是无所谓,不管姓师还是姓吕,对她都没区别,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姓邹,名叫邹雁。

“娘的真的是累死老娘了,早知道当初修风月道要这么累,连个好觉都睡不到,当初我就是去修炼尸也不修风月道。”红衣姑娘揉着胳膊骂骂咧咧往外走,和师雁一起走到胭脂台外面的早市,选了常去的一家店坐下来点菜。

红衣姑娘名叫红螺,是艺名,真名不知。她是胭脂台的工作人员,卖肉的,但她这个不是主业,她的主业是修风月道,就是魔修里面吸人阳气用来修炼的一道,修这一道的男男女女要么成为资深强.奸犯,要么就是在各个风月场所挂牌接客。

一般都会选择后面这种,毕竟这种的话,不仅能借机修炼,还能赚钱。大家毕竟都不容易,不管是生活还是修炼,没钱真的寸步难行,这可太真实了。

师雁跟红螺相熟,两人经常在这里吃早餐,谈谈工作上遇到的那些傻逼和糟心事。两人虽然身在不同部门,但也算是同事。

师雁吃的是早餐,红螺吃的则是晚餐,她吃完就会回去休息,像往常一样,红螺吐槽起昨晚上的客人。

“你不知道,我搞了半天那家伙都硬不起来,传出去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岂不是要笑话死我,所以我动用了我的本命桃花蛊,这才成事…娘的,有病就去治啊,上什么妓院!老娘是吸人阳气的,还要负责给人治不举吗?像什么话!”

师雁嗦了根面条,噗嗤乐了。

红螺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酱肉,还在那吐苦水:“我最近修为停滞不前,都快他娘到瓶颈了,还遇不上几个质量好的,劳累一晚上,睡了和白睡一样,你说怎么就不能让我遇上个魔将魔主之类的,要是能跟那种修为的睡一晚,我他娘早哧溜过瓶颈了,至于在这跟些没用的死男人死磕吗!”

魔主指的是魔域里面一座大城的城主,能占据一座大城的,都不是简单人,修为至少到大乘,魔将是城主手下能力出众的魔修,一般能管理一座小城,修为至少合体。

若是修风月道,能和这些修为的来几发,就好比磕了大补丸。

师雁擦了擦嘴:“咱们这城不是也有魔将吗,你可以去试试,山不来可以就山啊,说不定能成呢。”

红螺又呸了声:“鹤仙城连魔主带魔将都是些老头,我可睡不下去,怎么着也得给我来个看着年轻点的吧!”她说着又可惜地看了眼师雁,锤着桌子恨道:“你怎么就不是个男的呢!你要是男的,我会是这个吊样,早睡你个千八百遍了!”

师雁习惯了小伙伴这个性格,安抚道:“我要是男的,肯定让你爽爽,我这不是妹子吗,而且还破相了。”

红螺看着她左脸颊上那块铜钱大小的特殊烧伤,继续恨道:“你要是没破相,也能和我做姐妹啊,到时候咱们两个搞个组合,还怕钓不到修为高的男人,就是在外面遇到好的,直接强来我们两个的胜算也大很多啊!”

师雁耸耸肩,魔域都是一群这样的混不吝,红螺已经算好的了,毕竟她不爱随便杀人,也不吃人。

她们俩在这一边吃一边说,经常让她想起从前上班的时候,偶尔下班也会和同事这样一起去聚会吃饭,还怪有亲切感的。

第五十四章

“唉, 说来我昨天还听到个消息。”红螺突然说:“据说冬城那边的魔主, 最近又燥起来了,好像准备扩大地盘,说不好鹤仙城也在他的攻打范围里。”

“是吗?”师雁啧啧两声, 冬城有个大魔王叫司马焦, 手下地盘超级多, 已经快把一半魔域地盘收到麾下了, 连师雁这种‘平民’都知道,那位大本营在冬城的大魔王,恐怕会在不久后统一魔域。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魔域里地盘争来抢去是很寻常的事, 她现在和人聊起来,就像在以前世界和人八卦总统选举,反正不关她屁事。

红螺倒是很激动,“要是真打过来把地盘抢了就好了,魔主我是想不到, 但换几个好看的魔将过来也行啊, 我肯定上去求睡!”

师雁摸完鱼吃早餐, 回到胭脂台,又度过了碌碌无为的一日,夜幕降临,她准时下班, 路边的鸭店提醒她今天有新到的修仙界特产酱鸭,她立刻美滋滋地买了不少回去。

踏进院子, 她就看到老爹师千缕坐在轮椅上苦大仇深地望天。

见到师雁回来,他就沉下脸看她,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恨铁不成钢。师雁习以为常,大概当爹妈的看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脸,她抓了把炒花生米给这个暴躁老爹,“吃不吃?”

师千缕不想吃,狠拍了一把轮椅扶手,冷声道:“我师家大仇一日未报,我怎么吃得下去。”

哦,又来了。不吃算了吧,反正也不会饿死。师雁又把东西拿回来,自己吃,顺便听他每日训话。

从她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开始,她爹就一直在跟她念叨他们师家当年的风光,和他们的刻骨仇恨,每天说每天说,不厌其烦地说,简直就是洗脑了。

据说吧,大约在十年前,他们师氏一族是外面修仙界庚辰仙府里的顶头老大,十分风光,可惜被大仇人司马焦搞得家破人亡,家族里除了些修为很高的勉强逃生,其余几乎死光了。

而她爹也由第一仙府的掌门,变成了如今这个丧家之犬,还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东躲西藏,非常惨,至于她自己,也是在那场灾难里被打伤破相,还导致失去了记忆——

当初邹雁刚穿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她就记得自己前天晚上加班超累倒床上睡觉呢,结果一睁开眼就换了个世界,老爹坐在面前,问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要她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自己穿越的,所以她就顺势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演技应该不太好,但这个老爹一下子竟然就相信了,这大概就是亲爹吧。接着他理所当然给她介绍身份,最后叮嘱她勿忘家仇。

“日后你若是看到司马焦,必要杀他!”老爹又一次怒气冲冲地说。

他的身体在当年受了重伤,连腿都没了,师雁很能体谅他的阴阳怪气和坏脾气,闻言假装乖巧地哦哦点头。

转过头去夹酱鸭的时候她就心想,要是能杀得了,你们当初至于家破人亡吗。

如果她是原本那个师雁,肯定要身负仇恨,同仇敌忾,但她又不是,她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被莫名牵扯到这个恩怨里面,报仇是不可能报的,她就想安安静静在这里工作,唯一能替原身做的,大概就是替她的老父亲养老送终。

至于去那个冬城大魔王面前送菜报仇,还是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门开了,走进来个年轻人。

师雁看到他,喊了声哥。

师真绪对她就不像师千缕那么阴阳怪气,还挺好的,他养好了伤后就和师雁一样出门工作了,只是他的工作需要到处走,在外面各个城走多了,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

“回来了,我去给你烧水洗澡。”师雁溜了,借机逃避老爹的碎碎念。

师雁一走,师真绪就对师千缕行了一礼,“掌门。”

师千缕沉着脸,“嗯,外面如何了?”

师真绪:“冬城那边,司马焦确实准备继续往外扩张地盘,鹤仙城恐怕很快也不安全了,是不是准备带她离开?”

师千缕简直痛心疾首:“这个廖停雁真是没用,给她灌输了多年的仇恨思想,她还是每日只知道吃吃喝喝,当初明明用秘法洗掉了她的记忆,本想把她培养成对付司马焦的利器,现在看来,她根本不堪大用!”

师真绪看了眼旁边桌子上摆的酱鸭,嘴角也是一抽,按了按抽痛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