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身子缓缓倾向她,带着一丝热烈而压抑的期盼,吻住她的唇。

季舒言的手猛地握紧,又突然松开,她想推开他,却在触到他颤抖的双唇的那一刻,心生不忍。她竭力克制着,不让他察觉到自己僵直的身体,轻轻地闭上眼睛。

没有感受到她反抗的力量,简时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狂喜。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

她的唇莹润柔软,淡淡的香甜却令他顿时沉醉沦陷。

他迟疑了几秒,然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固定住她的脑袋,轻轻地撬开她的牙关,试图与她更加深入地亲密。

电光火石间,季舒言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影,仿佛连鼻尖也飘来那熟悉的清淡味道,她猛地睁开双眼,推开简时的手,急急站起身来!

“对不起……”她低着头轻声说。

唇上明明还残留着她温暖香甜的气息,可他的心却霎时凉了下去,他直直看着眼前紧咬着嘴唇的她,沉默了许久,唇边浮现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

简时缓缓从轮椅上站起,季舒言下意识地挽住他的胳膊扶着他,虽然他恢复得很快,但目前也只是可以缓慢行走而已,并且医生千叮万嘱不能过多的用脚。

简时推开一边的落地玻璃窗,慢慢地走到阳台上,双手撑着护栏,眼睛看着远方,“你不必觉得抱歉,为了我你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能为我做的,你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他转过头来,将她挽着他胳膊的手轻轻移开,看着她说:“所以,不要再陪着我了,去找他吧,只有待在心里喜欢的人身边,你才会真正得到幸福。”

季舒言抿着嘴唇看着简时,他的笑容依旧温暖,却令她觉得分外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答应过你,会永远留在你身边。”

“那你爱我吗?”他问,温柔的眸子直直看进她心底,“即使我要你嫁给我,要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也答应吗?”

她霎时呆住,湿润的双眼望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简时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瞬间消失,“你无法接受,对吗?”他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太自私,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强留在我身边,其实你真的没有丝毫对不起我,反而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不是的!”她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暖人心脾的笑容,眼神澄澈,如玉般温润的感觉牢牢地围绕着他,“傻丫头,感情哪有什么对错?只怪我们有缘无份,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即使重来一百次,我还是希望能遇见你。”唇角扬起的弧度扩大了些,他说:“这一百次里,应该至少有一次你会爱上我吧,剩下的那九十九次,就让我默默祝福你好了。”

季舒言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一股深沉的感动在她心间缓缓流淌,埋进他的怀抱,她伸出手抱住他,靠在他胸前轻声说:“剩下的那九十九次,我希望你能遇见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孩,如果我过得很幸福,那你至少要跟我一样幸福。”

简时心里一颤,轻轻地抱住怀里的她,像抱着最珍视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会的,我们都会很幸福。”

两人静静相拥了很久之后,季舒言扶着简时慢慢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复健治疗还有三次就结束了,我打算下个月去美国。”

听到简时的话,季舒言愣了几秒,心里渐渐涌出一些离别的伤感,“……你真的要走?”简时的小姨回到美国之后,又打了几次电话给他,除了关心他康复的情况,更多的是劝他过去跟她一起生活。

季舒言心里不是不清楚,他的犹豫不决是因为她,只是那句要陪他一起去的话,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简时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很想去四处走走,只是这些年太忙了没有时间,趁着这次去美国看阿姨,了却我这个心愿。”

“……那公司呢?那么大的企业,你走了谁来管?”

“公司已经形成了一种完善的运转模式,即使我不天天守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杂志社有张主编代为管理,其余子公司也有能让我放心的负责人。”简时笑了笑,说:“而且我也不是一去不回啊,玩够了就会回国的。”

“你之前住的公寓是我用自己赚的第一笔钱买的,对我来说很有纪念价值。”他环顾家里一周,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不过我一个人也不需要两个家,这套大房子就卖掉算了,公寓你暂时帮我保管,好吗?”

季舒言摇了摇头,眼底的一抹黯然一闪而过,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恐怕我不能帮你这个忙了,我也想回澳大利亚看看父母。”

其实这个想法在她心里停留了很久,即使简时不说要走,她也打算等他痊愈之后告诉他,也许她需要一段时间,认真仔细地想清楚一些事情。

“你要回澳大利亚?”简时有些惊讶,看到她眼底若隐若现的忧愁,不由得心疼起来,“傻丫头,离开他,你怎么会幸福?”

季舒言一怔,紧紧地咬着嘴唇才好不容易忍住眼里的泪水,她垂着眼,无奈地笑了笑,“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幸福从来不易得,不易握,不易长久,不易琢磨。说得很对,是不是?幸福……说起来简单,其实真的很难拥有。”

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气,发泄似的呼出来,抬起眼笑看着他说:“不说这些了,你要不要去澳大利亚看一看,我可以免费当你的导游。”

简时微笑着,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嗯!”她笑得很开心,站起身往书房走去,“我去上网订机票。”

简时深深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Chapter 43

已是夏初时节,天气逐渐热了许多。

周六的晚上,喷泉广场有一场浩大的喷泉盛宴,许多市民都慕名而去。

这天吃过晚饭后,季舒言推着简时来到喷泉广场,欣赏这一场豪华的喷泉汇演。

他们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是人头攒动,最大的那口喷泉边更是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季舒言推着简时在广场最外围站定,隔着一定距离反而能更加清楚地捕捉眼前的美景。

远处安静角落的长椅上,许酌静静地坐着,侧着头看着前方不停变换着颜色和花样的喷泉,绚丽夺目的光线偶尔照在他的脸上,他仿佛在很认真地观赏,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进去。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

心里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期盼,许酌转头看去,眼里的微弱光亮稍纵即逝,深邃的双眸又恢复了黯淡。

“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原来跑到这里来看喷泉表演。”沈沁瑶在长椅上坐下,说道。

“庆功宴结束了?”

“嗯,少了你这个大功臣,其他人自然多少失了兴致。”

沈氏上个月刚刚完成了一个新的项目,同事们在许酌和沈沁瑶的带领下,日以继夜地辛勤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为公司带来了一笔很可观的收益。为了慰劳大家,沈伯年特意举办了一场庆功宴,而居功至伟的许酌和沈沁瑶自然是整场庆功宴的主角。

宴会尚未结束,许酌就提前出来了,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喷泉广场。

沈沁瑶坐在许酌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在欣赏眼前的喷泉表演,而是又想起了那个人。

自从那天在医院他说了那样绝情的一番话之后,他仿佛痛下决心要忘记过去,工作时依然拼尽全力却不再通宵达旦,忙碌起来时偶尔还是会忘记吃饭,却不像之前好像根本感觉不到饿一般。

他又恢复成很早以前的那个许酌,冷漠疏离,不苟言笑,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却总给人一种他过得很不好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他,沈沁瑶心里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想起他和那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微笑,她竟然觉得很怀念,有时候她甚至希望,他能永远那样。

可更多的时候,她是很满足于现状的。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恢复到从前的生活状态,那一小段时光就好像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回到了从前,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过去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关心他,照顾他,现在不过是重复以前的事情而已,怎么可能不行?

她始终觉得,“日久生情”是真的存在的,她并不输给任何人,只要她不放弃,迟早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

一阵阵孩子们欢快的嬉笑声传来,仿佛在哪里听过,许酌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目光掠过那群打闹着的孩子,直直落在一抹清丽的身影上。

深邃的双眸骤然一亮,许酌从长椅上站起,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前急急走了几步,然而脚步却越来越缓慢,渐渐停了下来。

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赫然挡在他眼前,那股冷漠深深扎根在他心里,冰凉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住,仿佛自此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她走得那样坚决,没有一丁点留恋,他又何必傻傻地追上去,自讨苦吃?

季舒言安静地看着跟前玩得正开心的几个小朋友,脸上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等到孩子们哄闹着跑开,她抬起眼时,那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她远远地看着前方那个直直站着的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思念瞬间全部涌出,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眼里的晶莹越来越明显。

喷泉汇演已然达到高/潮,人群中不时传来掌声和喝彩声。

站定的两人遥遥凝望着彼此,色彩缤纷的光束偶尔打在他们身上,当那光线照亮脸庞时,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捕捉到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眼泪落下之前,季舒言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简时,转身离开。

远处站着的许酌,在她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十八岁那年她跑开时的画面,心底传来的一阵抽痛令他豁然明白,同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有第二次!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迅疾的脚步声,季舒言心中一惊,刚想加快步伐时,手臂上骤然一紧!

顾不得许多,许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拽着她猛地一个回身,她被这股坚定的强大力量拽得一个趔趄,整个人跌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淡淡的清香飘过,她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急忙挣脱他,手臂却没能脱离他的束缚。

许酌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臂,双眸沉黯无比,一字一句都流露出一种绝望的恨意:“你真的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哪怕是多看一眼,你也极不情愿,是不是?!”

“我不……”他眼底那一抹深沉的痛楚如同一簇疯狂燃烧着的火焰,狠狠地灼伤了她,这种难以忍受的煎熬逼得她几欲投降。可当她瞥见他身后追上来的沈沁瑶时,她蓦地想起沈伯年跟她说过的话,紧紧地咬着唇不再出声。

“许酌……”

“告诉我,这几个月你过得很好,你对我没有一点眷恋,亲口说出来,好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不理会一旁的沈沁瑶,许酌死死地盯着身前垂着眼的季舒言,他不会看错,她根本没有放下他!她的表情会说谎,声音会说谎,可是她眼底那么深厚浓郁的感情骗不了人!

季舒言咬着唇,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过她越来越苍白的脸颊。

“告诉他,舒言,他有权利知道真相。”一直沉默着的简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令其余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季舒言身子僵直,惊愕地看着简时,继而明白过来,眼神里添上了一些乞求。

简时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那天你和沈叔父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你应该告诉许酌,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许酌脸色骤然一暗,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点点凉意逐渐注入他心间。

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沈沁瑶已经走上前,表情没有多大起伏,可她身上的骄傲与自信却仿佛被瞬间抽走。

她的手稍稍握紧,声音不自觉地有些轻微的颤抖:“我爸爸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季舒言说完后,许酌无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冷冷地看了她许久,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让她觉得格外心惊。

他直直地盯着她,越来越浓重的夜色里,眉宇间的冷峻愈发明显,冰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似一把把尖锐的冰刀,将她刺得遍体鳞伤,他的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理由离开我,问都不问我就把我让给别人,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情?”

广场的光亮渐渐变得微弱,忽明忽暗间,她不确定那些晶莹的液体是真的存在于他深黑的眼底,还是因为她眼前早已蒙上一层白雾,所以周围都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脆弱无力得几乎崩溃的声音:“季舒言,如果你真的爱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渐渐远去,她甚至连冲上去抱着他,哭着挽留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苍白着脸僵在原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仿佛决堤一般,不停地,疯狂地涌出……

Chapter 44

将公司的一切事情都交代安排好了之后,简时离开了C市飞往美国。季舒言原本订了跟他同一天回澳大利亚的机票,但是后来退掉了,她暂时还不能走。

简时离开的当天,季舒言去机场送他。

“公寓的钥匙你还是拿着吧,不然你要住哪里呢?”简时说道。

季舒言想了想,接过钥匙笑着说:“我暂时住在罗芸家里,你的公寓我会帮你好好看着的,会定期去打扫卫生,保证维持原样。”

简时看着她温柔地笑笑,问:“还没联系上许酌?”

她沮丧地点了点头,笑得很无奈,“他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开,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简时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安慰她:“真是个傻丫头,离开你,他会幸福吗?”他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在她头顶柔声说:“舒言,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勇敢一点,别再像以前那样委屈自己了。”

她心里蓦地一阵难受,伸出双手环抱着他,声音有些哽咽:“我会记住你说的话,你也要记住,我们说好的,都要过得很幸福。”

简时心中微微一颤,慢慢地松开她,微笑着在她额前印下一个温柔的,无比珍视的吻,“再见,舒言。”

再见,我深爱的女孩……

“又打?你一晚上都打了不止十个了!”罗芸从厨房里出来,见到季舒言缩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听到罗芸不满的声音,季舒言回过神来,侧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放在膝盖上,下巴枕着软绵绵的抱枕,双手环抱着膝盖,又开始发呆。

自从那晚许酌从喷泉广场离开以后,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每天都打电话给他,可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家里,公司,甚至是他们以前去过的地方她都找遍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他。

想起那晚他震怒伤痛的神情,想起他说的每一个字,她简直恨死了自己!

她的胆小怯弱,冷漠绝情伤了他一次又一次,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说要离开她。但她却随随便便说分手,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推向别人,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眼睛越来越酸涩肿胀,季舒言把脸埋进软软的抱枕中,耳边一直回荡着他说的那一句:如果你真的爱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是的,这些的确算不了什么。她好不容易明白了,可他已经受够了等待与折磨,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罗芸看着季舒言轻轻颤抖着的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打吧打吧,迟早会找到他的,我就不相信他能一辈子不出现!”

季舒言抬起头来看着罗芸,湿润的眼眶里闪烁着微微的光亮,唇角渐渐扬起一抹微笑。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第无数次按下那一长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单调枯燥的女声,她心中狂喜,激动地握着罗芸的手说:“通了通了!”

她几乎是屏息期待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却一直无人接听,脸上好不容易绽放的笑容渐渐消失,更加深重的失落令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

就在季舒言几乎绝望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她无比熟悉的:“喂。”

听到他的声音,她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无比强烈的酸楚,眼眶霎时湿润了,紧紧地握着手机,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说话啊!”身边的罗芸见她傻傻地握着手机不出声,摇了摇她的手臂低低说道。

她紧抿着双唇,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一般,明明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晶莹的泪珠悄悄自她的眼角滑落。

见到她这个样子,罗芸再也忍不住,一把夺过她的手机,贴放在耳边,大声地说:“姓许的,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个多月,难道没有想过舒言会担心吗?她就是再怎么对不起你,这惩罚也足够了吧!再说她也是被迫离开你,你以为她愿意啊,她心里的痛苦你又知道多少!你……喂?喂?喂!”罗芸满脸怒气,猛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气呼呼地骂道:“他居然挂了!混蛋!”

二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罗芸带着脸上残留着的怒意打开家门,许酌赫然立于门外。

季舒言依然蜷缩在沙发上,脸上有些隐隐约约的泪痕,她压根无心注意周围的动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连眼角都没往门口瞥一下。

直到眼前的光亮突然被高大的阴影覆盖住,她才稍稍回过神来,茫然地抬起头。

“跟我回家。”许酌站在她跟前,神色淡然地看着她说。

许酌将季舒言所有的行李全部转移到他家里,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到了家也没有跟她说话,只是静静地替她整理好房间,收拾好所有东西。

季舒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有好几次都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可是他淡漠的眼神却令她下意识地不敢靠近。

直到他忙完所有事情,从房里走出来时,她才鼓足勇气,拉住他轻声说:“我们谈一谈,好吗?”

他没有回头看她,扔下一句“等会再说”便径直走向了浴室。

季舒言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头垂得低低的,时不时侧头看一眼紧闭的浴室门。

当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瞬间,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三十多天来时时刻刻包围着她的担忧和恐惧也终于消散。

他没有真的离开她,他来找她了!

可是,她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看向她的眼睛里那么平静无澜,连跟她说话的语气都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淡漠疏离,这样陌生的感觉,如一块大石压在她心上,满腔的憋闷令她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如果真的气她恨她,为什么来找她?为什么对她说“跟我回家”?如果不忍心离开她,又为什么待她如此冷淡?

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季舒言,轻轻皱着眉,满脸倦怠,看起来有些憔悴。

前段时间,她每天忙着照顾简时,这一个多月来又因为许酌而忧心忡忡的,几乎每晚都不能安睡。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就像装着一团乱麻,她越是想理清就越是更加繁复地纠缠在一起,弄得她疲惫不堪。

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把头埋在腿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