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际,季舒言仿佛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臂轻轻地抱起她,然后自己似乎窝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飘来一阵沐浴后的淡淡清香。

温热的唇瓣轻轻地覆在她额头上,她心里一阵酸涩,没有睁开眼睛,眼角却迅速淌下一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滑向她的耳际。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抱着入睡,像过去很多个夜晚一样,他轻柔而珍视地拥着她,这久违了的温暖令她睡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过了的,沉静香甜的一觉……

Chapter 45

第二天季舒言起床的时候,许酌已经不见踪影,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还有一把银色的钥匙。

接下来的几天,季舒言一直没机会见到许酌。

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她起床后只能见到他为她准备好的早餐。她给他打电话,十次里有七八次都是秘书接的,说他正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她发给他的短信他也回得很慢,并且多数时候只有两个字:很忙。

每晚,她都会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等他。

之前为了全心全意照顾简时,她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回到杂志社以后,手头上已经积压了很大一堆工作,白天在杂志社里忙得四脚朝天,晚上还得把工作带回家里做。

也许她真的是太累了,所以没有哪一个晚上真的等到他回家,老是不知不觉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每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有时候感觉到他轻轻地抱着她,有时候感觉到他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睡梦中的她,心里极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是不是他,可眼皮就像被胶水黏住一样,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死活睁不开。

只有每天早晨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她才敢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周六的晚上,季舒言总算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她把所有已经整理好的稿件保存在U盘里,长吁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她瞥了一眼屏幕的右下角,那里显示着的四个小小数字提醒她,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许酌还没有回来。

她把电脑放回房里,收拾好茶几上的文件,去厨房泡了一杯咖啡,三下两下就喝完了。

今天一定不能再睡着了,她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

季舒言抱着沙发靠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夜间剧场,她渐渐感觉到眼皮似乎越来越重,于是立刻冲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个脸,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不准睡!”

季舒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急跑到门口,果然是许酌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她仰着脸看着他,笑得很开心,眼睛亮亮的。

许酌看着她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闪过些什么,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轻轻地“嗯”了一声后,他径直向卧室走去。

她心里蓦地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她提起步子跟着他走进卧室里。

直到走进卧室,看到许酌倒在床上,右手覆着双眼时,季舒言才意识到些什么。

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扔在一边,领带也丢在了地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衣也被扯开了两粒扣子。

季舒言走到床边,稍稍俯下身,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气。

她转身走出卧室,去厨房泡了一杯茶,弄凉了一点之后才端着茶杯走回卧室里。

“喝口茶吧,会舒服一点。”

听到她的声音,许酌移开手,睁开眼睛,定定看了她几秒后才稍稍坐起身来。

季舒言在床边坐下,微笑着把手里的茶杯递给许酌。

许酌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

季舒言看他脸色有些微微泛红,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于是把茶杯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说:“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擦脸。”

她才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就被他从身后拉住手,稍一使劲就把她带进怀里。

许酌靠着床头半躺着,毫无准备的季舒言被他拉得一下子失了重心,半个身子倒在他身上。

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她只要一抬头几乎就会跟他脸贴着脸,她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在等我?”许酌双手圈着她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嗯。”她不敢抬头,眼睛却正好对着他敞开的衬衣里,裸/露着的寸寸肌肤,心跳不由得加速,她慌忙移开视线,只想快点拉开两人之间这极度不妥的距离。

她动了动,微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谁知许酌猛地一用力,越发抱紧了她。

“喂……这样很不舒服……”她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连耳根也微微红了,小声嘟囔着。其实她是真的很不舒服啊,上身躺在他身上被他紧紧抱着,一双腿却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小肚子还被床沿咯得有点疼。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许酌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拉上床,然后迅速一个翻身,上半身轻轻地压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肌肤上,她心里一颤,不仅是脸,仿佛全身都开始发烫。

“现在是不是舒服点?”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问。

不是,绝对不是!她在心里叫苦不迭,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耳边弄得她痒痒的,而且他还……还吻着她的耳朵,怎么可能会舒服?!

他温热的唇覆上她的耳朵时,她全身就像过电一样,猛地一个激灵。她突然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过的敏感地带,活了二十多年她也没找到自己的敏感地带,刚才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难道自己的敏感地带是耳朵?

实在受不了那股难耐的酥麻感,她转过头去,被他吻过的耳朵通红通红的,“好痒……不要亲耳朵……”

他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与他对对视,低声说:“那换个地方。”

她尚未看清楚他眼底的那抹笑意,他已经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瓣,短暂的浅尝过后,他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了起来……

也不知吻了多久,当他终于离开她的唇时,她却隐约觉得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他越来越滚烫的身体分明向她清楚地传达着某种信息。

“我发现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许酌用手支撑着身体,稍稍拉开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深邃的眼睛里有些捉摸不定的光亮。

“啊?”季舒言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她记性不好吗?怎么她自己一点也不觉得?

“而且……”他说,“你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什么意思?”她更加纳闷了,“我听不懂。”

“你答应过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再离开,可是你没有做到。”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明明脸上是怪责的神色,语气却丝毫不强硬,反而有种脆弱的伤痛:“你说要我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可你为什么把本该两个人一起面对的事情统统藏在心里,一个人想办法解决?”

“而且,有那么多聪明的办法可以选择,为什么你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傻最笨最愚蠢的?”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脸色也骤然沉了下去,声音听起来却让人禁不住心疼:“这样折磨我,很好玩是不是?”

“不如你来教教我……聪明的办法是什么?”她迎着他的目光,清亮的双眸里透着深深的无奈和难过,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些晶莹,“明知道会一手毁掉你的前途让你失去一切,也自私地把你绑在我身边,这就是聪明的办法?”

她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宁可你一辈子气我恨我,也不要你为我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看着她晶莹的双眼许久,深黑的眸子里无数种情绪闪过,最终只余下一抹令人深深沦陷的温柔,他缓缓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那我也告诉你,即使要作出更大的牺牲,我也绝不放你走。”

幸福的泪水自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耳际一直延伸,渗入到她柔顺的发丝里,也渗进她越来越柔软的心。

他轻轻地亲吻她的眼睛,吮去她的泪水,唇角染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眼里渐渐浮现出些许促狭,“我为你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那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报答我?”

看到他迷人的俊眸里柔情流转,似乎还有些越来越汹涌的狂乱迷离,她蓦地明白了他话里的隐含意义,脸上好不容易退了点的潮红再度浮了上来,小声嘀咕着:“记性不太好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吧?”

他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笑着吻住她嫣红的双唇,柔声说:“我反悔了,行不行?”

她有些哭笑不得,他都已经执行得这么彻底了,还容得她说不行吗?

随着她羞涩的迎合,两人之间逐渐燃起熊熊烈火,仿佛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异常燥热,一点一点吞噬掉仅存的清醒。

唇舌缠绵间,他滚烫的手掌从她的衣服下摆探入,狂热而紧张地抚摸着她渐渐有些灼热的细嫩肌肤。他温热的双唇顺着她的唇一路往下延伸,脸颊,耳朵,脖子,锁骨一一被他烙下了缠绵的印记。

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身躯,她的身子变得越来越绵软无力,飘忽间感觉到两人身上所有的遮蔽被一点一点褪去,接着身体某处地方突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痛,她一声低呼还没出口,已被他温柔的唇瓣迅速封住……

夏夜的微风徐徐吹来,房里飘散着缠绵的香气和醉人的低喃,空气里浮动的,全是甜蜜的分子……

Chapter 46

金黄耀眼的晨光照进房里。

许酌深深凝视着怀里的季舒言,深邃黑亮的眸子里盛满柔情,还有些失而复得的欣喜与珍视。

被他搂在怀里的人儿,柔顺光亮的长发披散着,有一缕微卷的发丝覆在她皙细嫩的皮肤上,长长的睫毛偶尔被微风吹拂着微微颤动。

她枕着他的手臂侧躺着,左手贴放在他胸前,洁白修长的手指偶尔轻微动一动。

见她眉头稍稍皱起,他伸出手将她脸上的那缕头发拂开,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

浑身酸痛无力的感觉扰得季舒言越来越睡不安稳,渐渐醒了过来,她刚刚睁开眼睛,许酌英俊的笑脸近在咫尺。

“醒了?”

他眼底的一丝促狭令她猛然想起昨夜两人火热的纠缠,不由得红了脸,慌乱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啊……”季舒言动了动身体,一阵强烈的酸痛袭来,令她忍不住皱着眉头低呼一声。

“怎么了?”许酌看着她,满脸担忧地问。

她脸上娇羞的红晕越发明显,顿了顿才吐出一个声音极轻的字:“痛……”

他的眼里迅速浮现出一股歉疚和深深的怜爱,轻柔地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对不起,我昨晚……对不起……”

听出他声音里的自责和疼爱,她有些怔愣,然后心间渐渐被暖暖的热流灌满,靠在他胸前微笑着说:“说什么对不起呢?我又没有怪你酒后乱性。”

他松开她,好笑地看着她问:“酒后乱性?”

“昨天你一身酒气,还不是喝了酒?”她笑得俏皮,眼睛晶亮晶亮的,警告似的说:“对我就算了,如果你敢这样对其他女人,我就……”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猛地翻身压住她,“你就怎样?”

她惊愕地看着瞬间转移到她身上的高大身影,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

满足地看着她羞红了脸的样子,他的唇角露出一个俊美迷人的坏笑,低下头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垂,附在她耳边柔声说:“昨晚是喝了酒,但是我现在很清醒。”

她简直欲哭无泪,身体的疼痛还没有消散,难道又要被他吃干抹净一次?

他温热的唇移到她的唇上,轻柔地吮吻,比昨夜更加温柔宠溺。微烫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周身的肌肤,明明是极尽缠绵的举动,却让她觉得更像是在给她按摩,随着他一下一下地轻抚,她身体的酸痛感仿佛渐渐减轻了些。

他深深地吻着她,温柔怜爱地与她唇舌缠绵,手掌轻柔地慢慢抚遍她全身,却没有再要她一次。

周日下午,季舒言和许酌都各自在电脑前忙碌着。

仔细校对了一遍稿子之后,季舒言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许酌依然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

她走进厨房,把新鲜的水果洗净切好,在盘子里装好后端着盘子往书房走去。

听到“咚咚”的敲门声,许酌转头看去,季舒言端着水果拼盘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说:“休息一下吧。”

他突然有些失神,脑海里蓦地闪过今年冬天,她在雪地里捧着雪朝他微笑的画面,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这样,眼神清澈晶亮,笑容格外恬静动人。

怔愣间,她已经走到跟前,把水果盘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问他:“最近事情很多吗?每天忙到那么晚才回来,周末也不能好好休息。”

许酌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他腿上,“已经忙完了。”

她有些疑惑,忙完了怎么还老对着电脑?看了一眼亮着的电脑屏幕后,她满脸惊讶地问他:“你打算离开沈氏?”原来他忙了好几个小时,居然是在打辞职报告!

他点了点头,说:“其实早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个月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归我负责,所以才等到现在。”

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早出晚归全是为了这个案子,一心一意只想顺利地跟对方签下合约,拿到这个收益巨大的单子,他辞职时的底气也更足些。

“可是……”季舒言看着他,眼里隐隐有些懊悔,“你父亲的公司呢?难道你不想拿回来?”

许酌定定地看着她,圈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语气坚定:“我一定要拿回来,但必须是通过我自己的努力。虽然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但是我父亲毕竟打拼了那么多年,留下来的积蓄并不少,而且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在外打工,工作的这两三年多少也赚了一些。”他的唇角绽放出一个俊美迷人的笑容,声音温暖得如同窗外慵懒的阳光:“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养不起你。”

“我才不要你养,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工作。”她微笑着说,可一想起沈伯年当初跟她说过的话,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见她垂着眼,眉头轻皱,他安慰她说:“放心,沈氏的势力是大,但还不至于只手遮天,而且我不认为他们会一直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就算真是这样,大不了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

“舒言……”瞥一眼她的脸,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紧张,极力控制着不让声音变得奇怪:“如果真的要走,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

她回身看着他,眼睛澄澈明亮,唇角染着幸福的微笑,声音轻柔而坚定:“愿意。”

季舒言想起简时跟她说过的话:“离开他,你怎么会幸福?”想起他曾经告诉过她,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

以前的她,的确敏感怯弱,常常迟疑着不敢大步往前走,更加不懂得勇敢地争取幸福。因为她的别扭和退缩,她伤害了许酌,也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当她发觉他可能会真的生她的气,真的离她而去,当他突然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她才终于意识到——生命中少了他的陪伴,她真的不可能得到幸福。

当她错了这么久之后,清醒回头时发现他还等在原地,那一瞬她便决定了,不管未来怎样,她都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季舒言微笑着,晶莹的眼里满是笑意,她伸出双手轻柔地抱住许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请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许酌心里抖然一颤,一股暖流静静淌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书桌上的手机开始振动,继而响起一阵阵悦耳的音乐。

听到电话声,季舒言松开手,准备起身离开书房。

许酌却不依,右手搂住她的腰,稍稍用力便把她固定在他腿上。

他伸出左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然后按下了接通键。

他们隔得这么近,季舒言不必刻意都清楚地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沈沁瑶”三个字,也听到了电话那头她淡淡的声音:“到公司来一趟,很重要的事情。”

许酌说了句“我马上过来”,然后就挂断了。

沈氏大楼。

出了电梯后,许酌径直走向沈沁瑶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沈沁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椅上,见到许酌进来,她缓缓站起身。

“我知道你不屑于以跟我结婚作为交换条件,来取回你父亲的公司。”沈沁瑶把桌上的一份文件往前轻轻推了推,说:“但我也知道公司对于你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份合约上所说的办法,也许你会接受。”

许酌拿起桌上的文件,虽然内容多达三页纸,但其实只说明了一个意思:沈氏将聘用他为旗下一家新公司的总经理,五年内如果能达到沈氏要求的利润额,公司则在五年期满后归他所有。但是如果五年后他没有达到要求,则必须自请离职,并且永远不会再被沈氏所雇用。

许酌看完后,淡淡一笑,将文件放回桌上,递回沈沁瑶面前,“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应该清楚,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接受。”

五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合约里所要求的利润额也并不太低,但如果他要赢得这场赌博的胜利,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氏财力雄厚,生意网强大,涉足了许多行业,其中以房地产业最盛。提到房地产业,就不得不说起与之联系极为紧密的设计公司和建筑公司,三者从来都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

许酌父亲的建筑公司在被吞掉前,在C市也算得上小有名气,这几年虽然经营不善导致公司亏损,但从前积攒的实力依然存在,并且现在被沈氏纳入旗下,业界自然不能小看。

这场赌博,只有许酌和沈家父女二人知道,在外人看来,他所掌管的公司隶属于财力实力皆雄厚非凡的沈氏,加上公司自身的实力和他的能力,五年后他要拿回父亲的公司,可能性至少有一半以上。

“为什么不接受?”沈沁瑶看着他,心底五味杂陈。

他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吗?他知道那晚在喷泉广场,当她看到他看着季舒言时的眼神,当她听到自己父亲说过的那些话,她心里有多么绝望多么悲哀吗?

他永远不会知道,看着他冷峻的,被她深深烙印在心底多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时,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高贵、自信、冷静、理智,甚至是她最最在乎的尊严,都在那一瞬间被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难道你为了她,真的甘愿牺牲所有,哪怕是你一直最重视的?”沈沁瑶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有些前所未有的悲凉。

许酌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深深的歉疚,他将手里的辞职报告放在桌上,顿了顿才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些年你和你父亲已经帮了我太多,我一直记得,也永远不会忘记。公司我一定要拿回来,但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让我靠自己的能力拿回来。”

说完,许酌定定看了沈沁瑶几秒,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许酌。”许酌走到门口时,沈沁瑶叫住他,语气里透着她一贯的骄傲淡静:“我给你十年时间,十年内我保证不会将你父亲的公司变卖或者转让,十年一过,如果你没有本事从我手里拿走它,那么你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

许酌没有回头,看不到她紧握着的双手,也看不到她眼底晶莹的液体,只能听见她止不住微微颤抖着的声音:“你可以放心,离开沈氏以后你不会受到任何阻挠,希望我没有低估你的实力。听清楚了,十年,我只等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