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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有微微的抽搐,陆锦川甩甩头,神思渐渐的清明。

“请你管好你的女人,别再让她们随随便便出现在我的眼前,分居协议我已经签了字,离婚的程序已经正式启动,陆先生,我和您,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妨碍不到她们什么。”

她漠漠的说着,仿佛在背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脸庞上湿漉漉的,她抬手去摸,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眼泪。

陆锦川一双眼眸渐渐弥漫阴鹫,他的手掌撑在窗台上,却是用力到青筋毕露。

忽而一笑,竟是脱口而出:“你说的是云卿?她是被我宠坏了,就是这么任性,如果打扰到你,那我代她说声对不起,甄小姐可要多多包涵。”

他的话,他的声音,像是冰寒的利剑,穿过层层雨幕,直接就扎在她的心口上,这还不够,他用那些不经意的语调,他用那些随意的词汇,变作盐巴,洒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处。

她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陆锦川听着耳边传来挂断的嘟嘟声,竟是许久都没有拿开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街上的行人又变的多起来,甄艾拿好自己的东西,拦了一辆空着的出租车。

陆锦川下了楼,云卿在楼下等着他,一如往常那样喜笑颜开的迎上去,陆锦川却站住脚步,冷漠望着她,忽然间抬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

“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云卿,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

他毫不留情面,只用一个巴掌一句话,就把她打入绝望的深渊中去。

云卿捂着脸,怔然的看着他绕过她走远,竟然忘记了哭。

大厅里来往的人低着头装作没有看到这一幕,云卿却觉得整个脊背都在发烫。

陆锦川,你难道还不懂?你对我的所有残忍和无情,从今往后,都要由你的甄艾来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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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婉给陆锦川打电话:“你向伯伯和你弟弟向衡昨晚的飞机,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你早点回来。”

母子二人有了芥蒂,尤其陆锦川得知崔婉给甄艾说了甄慕远的事,二人更是大吵一架,这段时间陆锦川都没有回家。

向家的聚会,关他什么事?他原本是张口就要拒绝的,却不料崔婉慢悠悠来了一句:“你叔叔婶婶设宴招待他们父子的,叮嘱了你务必要参加。”

陆锦川从不会扫叔叔婶婶的面子,漫不经心应了下来,崔婉也不在乎他敷衍的态度,含笑挂了电话。

陆锦川的车子驶入陆家庭院,司机将车子开到车库停好,陆锦川径自去了会客厅。

向衡随着母亲这边,叫陆臻生叔叔。

崔婉对这个幼子十分疼爱,平日也颇有纵容,向衡又最是嘴甜乖巧,也由不得崔婉夫妻这般纵容他。

而今日不过第一次来陆家,向衡就已经和灵珊打成了一片,两个相差没几岁的孩子,叽叽咕咕凑在一起,议论着欧美的泰勒,麻辣鸡,JB,叽叽喳喳不可开交。

连萧泽在一边都直摇头,灵珊可算是找到志同道合的玩伴了。

陆锦川进来时,瞧到的正是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

“锦川来啦?”锦年一眼看到侄子进来,欢欢喜喜的迎出去,崔婉在一边看着,不由得心里有些发酸。

而那个歪在沙发上,一顶棒球帽歪着戴的大男孩闻声立刻从沙发上蹦起来,扑过去结结实实给了陆锦川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

向衡笑的灿烂,白皙干净,阳光剔透的少年,有着最清透的眼神,他望着陆锦川时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来自血缘的濡慕。

陆锦川低头看看向衡抱住自己肩膀的手,不由得蹙眉,他可不习惯和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这样亲热。

“你自己不会站?”陆锦川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向衡一怔,却是笑的越发灿烂,抓抓头立正站好,方才无尾熊挂在大哥身上的样子,要灵珊在一边笑的咯咯的。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来吃饭。”

锦年生怕陆锦川不给向衡面子,两兄弟头一次见面就落下心结,赶忙出来打圆场。

众人坐下来,偏生那个没心没肺的ABC左顾右盼,笑嘻嘻的对着陆锦川询问:

“怎么不见嫂子?”

向衡刚问出口,崔婉就摔下了筷子,向维民刚忙要阻拦,崔婉却已经噼里啪啦说出口:“阿衡你不知道就别乱讲,你大哥就要离婚了,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她也配…”

崔婉还没来得及和小儿子说这些,向衡对陆锦川和甄艾的事情知道的也甚少,听得她这样说,差点跳起来;“离婚?为什么要离婚?我嫂子Sobeautiful!”

向衡根本不把母亲的怒火放在眼里,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大声抗议。

他回国前可是狠狠做了功课的,自然知道嫂子长什么样。

他在国外有看过大哥的报道,报纸上也有嫂子和大哥的照片,向衡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张照片上的大嫂,温婉文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灵秀的眼眸里,有着秀丽倔强的神情,完全符合他对标准的中国大家闺秀的一切幻想。

“胡闹!”

崔婉自来不待见她那个儿媳妇,此刻听着小儿子也为那贱人说话,不由得动了怒,狠狠一摔筷子,厉声道:“你懂什么?长的漂亮有什么用?妖妖道道勾.搭男人的狐狸精,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这饭看来是没法吃了。”陆锦川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先给叔叔婶婶道歉之后,方才看向崔婉说道:“我和甄艾现在还没有签离婚协议,怎么说她还是我的妻子,向太太说话,还请客气一点。”

崔婉柳眉一竖,正待要开口,向衡却眼眸一亮望向自己的大哥:“大哥,你不会真的要和嫂子离婚吧?你们要是离婚了,那我可要追求大嫂了!”

向衡出生就在国外,思想极其开放,在他的观念里,离了婚就是自由身,从前的事情大可以一笔勾销,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

“你——”崔婉气的几乎要晕倒,向衡赶忙乖乖的去扶母亲,崔婉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陆锦川一双黑瞳越发幽深,微微眯起来打量自己这个同母的弟弟,他还真是没料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子,觊觎他陆锦川的女人!

“恐怕不能如向少所愿了。”陆锦川缓缓开口,唇角挑起若有似无的笑,看向那个阳光挺拔的高大少年。

“Why?”向衡是典型的国外年轻人模样,耸肩摊手,有些夸张的惊讶询问。

“我和甄艾是在考虑离婚的事,可大约,这个婚是离不掉的。”

她欠了他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还不完,还不完,那就用她的人来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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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夜深,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锦川!你这是什么意思?”崔婉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站起来指着陆锦川:“怎么就离不掉?是不是她不肯?好啊,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这么简单,她是不是找你要钱?嗬,甄家出来的人,果然都够贪婪…”

“向太太说够了吗?犬”

陆锦川淡漠看她一眼:“我们陆家的事,不用外人置喙。”

“锦川!”陆臻生微微蹙眉,虽然他对这个曾经的大嫂没什么好感,可到底她给大哥留了一条血脉,更何况,看在锦川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给她难堪。

“注意你的措辞。”陆臻生看他一眼,转而和悦对崔婉说道:“今天是专门给向先生和向衡准备的接风宴,那些不高兴的事,还是暂时别提了。”

崔婉却已经抹起眼泪:“你瞧瞧看他说的话,哪一个字不是在剜我的心?踺”

“老妈,大哥的婚事是他自己的事啊,结婚是男女双方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别人插手的!”

“你也跟着胡闹!是不是也准备学你大哥把我活活气死?”

向衡耸耸肩,一摊手:“我可是自由至上的人,我以后结婚的对象,也必须是我自己看上的,别人也不能插手!”

“你,你们俩真是要气死我!”

崔婉捂住脸哭起来,向维民赶紧的劝,又瞪着向衡:“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给你母亲道歉!”

陆锦川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给叔叔婶婶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走出了餐厅。

锦年有些不放心的追出来,陆锦川望着婶婶关切的眼神,淡淡一笑:“婶婶,我不是小孩子,我没事儿的。”

“没事儿没事儿,看看你这些天憔悴成什么样了。”

锦年心里也有些难过,臻生不愿让她操心,一些事也不告诉她知道,可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吹草动都不知晓?

原本赵家在陆家跟前也不算什么,可随着京里那位的上台,这情势就有些转变了。

陆家有些偏向的那一位…夺权失利,连带着不知道多少人倒霉,虽然暂时祸及不到陆家,可现在也要行事低调,开始韬光养晦。

赵家如今风生水起,以后麻烦不会少,臻生连带着几夜都没有睡好,她岂能安心?

锦川这边也不省心。

锦年最是知道,家不和,男人又怎么能安心在外面拼搏闯荡?

那个秀气沉静,不爱说话的女孩儿,她曾经寄予厚望,原本以为她能收住锦川的心,两人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却不料,她竟会一步一步错到这样离谱。

若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她拼着让锦川不高兴,也阻拦他们结婚的好,如今说起来,倒仍是思静那孩子,足以和锦川匹配。

至少她一心一意爱慕着锦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多的荒唐事,要锦川一次一次失望。

“不过是公司有些忙,熬了几夜而已,婶婶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的。”

锦年望着他,年轻英俊的男人,桀骜不驯的一颗心,只是傲然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无数女人飞蛾扑火,可却偏偏,没能让自己心仪的那一个爱上。

其实有时候,甄艾让她想起从前的自己。

对沈夜的执念,仿佛甄艾对宋清远的痴心,只是后来,她终于醒悟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锦川,你和甄艾…”

陆锦川平静开口:“已经签了分居协议,离婚…早晚而已。”

“你真的,想好了,决定了?”

陆锦川望着迷雾一样的黑夜,她的脸容一点一点,复又清晰的浮现。

缠绵到最极致的时候,她望着他,一声一声喊他名字,那一刻,到底有没有瞬间,她是喜欢他的?

他从来都在情事上最洒脱,可这一切,却藕断丝连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想好了。”

陆锦川低头,扬唇一笑:“早就该想好的,不是么?”

锦年静静打量他,忽然说了一句:“思静一直都在等你。”

“哦?”陆锦川有些愕然的看向锦年,却立刻答道:“婶婶,我不怕您听了难过,我对傅思静,真的没有感觉,我不喜欢她

,和她也不可能,您告诉她知道…”

锦年轻轻摇头:“如果我的劝告有用,今天又何至于告诉你这些?婶婶只是觉得,思静一心一意的恋慕你,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和她在一起,你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当然,这一切的可能都是你和甄艾彻底分开之后的事,而且,婶婶最终还是支持你自己的选择,这只是我的看法和建议。”

陆锦川短暂的沉默数秒,到底还是摇头:“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儿,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婶婶,不要说我和甄艾还没有离婚,就算是离婚了,近几年,我也不想再考虑婚事。”

锦年也不意外,“我当然知道,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性子,婶婶只是有些私心而已,觉得思静很适合你,当然,你可以考虑,也可以当作婶婶什么都没说。”

陆锦川心中真的很感激,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会体贴理解到这样的地步,可自小到大,叔叔婶婶,从来都那么尊重自己的意愿。

哪怕他做事再荒唐,哪怕他行事多冲动,他们也从不曾恶狠狠的批评或者阻拦,只是在他跌了跟头之后,方才和缓的将道理讲给他听。

“婶婶,谢谢您。”

长大之后的他,很少在流露出这样脆弱的孩子气,锦年也有些伤感:“一转眼,你都结婚了…婶婶其实特别希望,你和甄艾能够好好的,可是如今看来…”

婶婶没有说完,可陆锦川却也听出了画外音,婶婶其实都看出来,甄艾心里没有他,所以两个人再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成了一对怨偶。

是不是,他该洒脱的直接签离婚协议,而不是…心存侥幸的,到底还给他和她,留了一条后路?

陆锦川开着车一直往前走,他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随心所欲的疾驰。

可最后停下来,看着那熟悉的矮墙和栅栏,嗅到夜风里熟悉的木樨香,他终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消夏园安静沉默的在黑夜里矗立,偌大的园子,隐约能看到一点灯火。

陆成说,她已经搬回了消夏园,几乎整日都不出去,一如回到从前避世的情境。

消夏园的佣人说,少夫人白日里不是弹琴写字,就是出去侍弄花草,对了,她还从救助中心领养了两只有些残疾的狗狗。

所以现在,她一天中大半的时间都用在了照顾狗狗身上。

总是这样,她总可以将所以的不快和痛苦都很快的抛掷在脑后,在别人还纠结着无法走出来的时候,她却已经可以安然的享受新的生活。

陆锦川喝醉了红着眼睛对宁淳说:你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吗?因为她很少付出真心和感情,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很快的开始新生活,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轻易说出再不要见面的话语。

可他却不能。

席佑晨说,女人都有初夜情节——她们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恋恋不忘,甚至是永远。

可她…却是例外。

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他们曾经那样恩爱痴缠,可到最后,忘不掉的是他,早已翻篇的,却是她。

一盒烟抽光,他的指尖都沾染了浓浓的烟草气息,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离开,在夜最深最凉的时候。

甄艾躺在床上,初冬,夜晚已经很凉,她本就怕冷,这时候已经盖了厚厚松软的被子,窗帘没有拉上,月光寂寂的照进来,她从睡梦中惊醒,惶然的以为还是在他的别墅。

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子边,望出去,偌大的园子,寂静无声,她四处的看,可除了远处昏黄的灯光和树木模糊的轮廓,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怎么会来,他不会来的。

因为相看两相厌,因为不想再见到她,所以他容忍她暂住在消夏园——

消夏园与他的房子,分隔两处,那么远,若是无心,怕是住在一个城市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

地板很凉,甄艾觉得冷,那冷是沿着四肢百脉游走的,要她忍不住的抱紧双臂。

她一个人怔然的又站了许久,转回身上床,从枕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指环。

是那天他从手指上摘下丢掉的。

她后来想办法进去那里

找,她的那一枚怎么都找不到了,却在草丛石缝中找到了他的。

就带回来,每天都要看上很久,后来干脆找了一根链子挂在脖子上。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的,这也是他曾对她用心过的明证,仿佛是不愿意遗忘这一份真心,也仿佛,只是想把一些美好珍藏起来。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甄艾是被佣人的叩门声吵醒的。

崔婉喝第二杯茶的时候,看到甄艾缓缓的走下楼来。

她只是随意的穿着一件套头毛衣和牛仔裤,长发披散着,像一个大学生一样简单干净。

崔婉不与她多说,打开皮包,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笔钱给你,不要再缠着我儿子。”

她以为甄艾又要故作清高的拒绝,却不料她竟是伸手把支票拿了过来,五百万,还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只是,连那一笔钱的零头都不够。

甄艾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要。”

“怎么?嫌少?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甄艾,这笔钱足够你用很久。”

甄艾依旧摇头:“向太太,我需要三千六百多万六十六万,您若是可以给我,我现在就会和陆先生离婚。”

崔婉倒是被气笑了,她拿了包包站起来,睥睨的看向甄艾:“你还真有脸开这个口,你也配。”

甄艾也不多说,只是沉默坐着。

崔婉环顾四周,“我听说这处园子锦川买下来了。”

甄艾点头:“是,陆先生花了大价钱。”

“那你住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崔婉毫不客气的讥讽看着她:“我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脸皮厚的人。”

“这些问题,您去问陆先生吧。”

反正已到这样的地步,反正崔婉怎样都讨厌她,她不如就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反正,她本来就是这种不爱说话不爱交际的人。

“你得意什么?一个不干不净的下堂妇…”崔婉冷笑,“你还是趁早搬出去,别妄想再把这里据为己有。”

“离婚之前,我大约都得住在这里了。”

甄艾淡淡看了崔婉一眼:“向太太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出去一下…”

崔婉走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甄艾不在意,不喜欢自己的人,你就算是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她也照样瞧不上你,那不如就干脆做自己。

消夏园外是一条直直的道路,两侧植满了遮天蔽日的梧桐树,甄艾走出大门,沿着树荫缓缓向前,却有一道年轻的男声自背后响起:“甄…艾?”

甄艾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不远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少年,歪戴着棒球帽,口里嚼着口香糖,脖子上挂着一个又大又酷的耳机,穿的宽松又嘻哈,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的望着自己,嘴角却挂着笑。

甄艾不认识他,不由得目光里含了打量。

“我叫向衡。”向衡走过来,亦是从头到脚的打量甄艾。

许是受崔婉的影响,向衡打小就对中国的大家闺秀十分感兴趣,崔婉如今虽然有些刻薄,可平日的穿着打扮仪态气质,却都是一等一,毕竟名门出身的小姐。

甄艾穿了一件改良旗袍,淡青色的底,几笔水墨的兰花,搭了一件浅色的薄薄长外套,长发从耳边往后结了辫子,松松系在脑后,她化了淡妆,眉如远山横,眸子乌黑清亮,唇是小小嫣然的一点,向衡看过一个中国的老电影,上面的女主角仿佛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从江南的石板路上走过来,眉眼淡淡的一笑,就是惊鸿一瞥的美好。

向衡觉得她惊讶的表情十分可爱,笑容更灿烂起来:“你不认识我吧,我大哥就是你老公!”

甄艾一愣,旋即却是明白过来,他大约就是崔婉和现任老公所生的小儿子。

“你好。”甄艾礼貌的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向衡指一指自己的座驾,一辆十分拉风的哈雷。

甄艾摇头,她是要出去重新找一份工作,不能整日把时光这样浪费掉。

就算没办法还清他的钱,却也可以为以后自己离开后的生活积攒一些积蓄。

向衡却追着不放,甄艾无奈:“不好意思,

我要去找工作…”

“找工作?我大哥不给你钱吗?”长在国外的孩子,说话太直接,根本不懂中国的含蓄。

“我们马上要离婚了。”

“就算离婚,他也该给你赡养费的。”

甄艾腹诽,中国人可没有赡养费这一套。

“我还欠他很大一笔钱。”

向衡更吃惊:“我可不可以帮你?”

甄艾瞧着面前的少年,他和他的哥哥,倒是截然相反的类型,这么的热心肠。

“我需要一份工作。”

“你会什么?”

“书法,古筝,都可以。”

“WOW,这么厉害!”向衡赞了一句:“包在我身上。”

他要了她的电话,“你等我的消息。”

甄艾看着那个骑着哈雷摩托一阵风一样远去的少年,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她按照招聘启事上的地址搭了公交车找过去。

工作环境不太好,而且薪水也太低,甄艾十分的矛盾,她不知道甄珠还会不会生事,地方僻陋也有好处,或许她就找不到她。

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甄艾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第三天,她预备去上班的时候,手机上却接到了陌生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甄艾甄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甄艾有些吃惊,电话里的那一道男声十分低沉动听,却陌生。

“我叫顾仲勋,是向衡给我介绍的你。”

“向衡?”

“对,我这里有一份家教,需要教一个六岁的男孩子写毛笔字,甄小姐可以来吗?”

甄艾不由惊讶,没想到这个向衡竟真的给她找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