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在夜晚穿得如此随意并和王爷在王府中漫步的女子,会是王爷的新宠吗?

见她们细细打量着她,凤雪也不出声,任她们打量。

“王爷,这位姑娘是…”其中一位女子微咬双唇,犹豫了片刻后,问道。

而司徒行云一声不出,眸子微微闪烁着一丝玩味的光芒,仿佛他现在在看戏似的。仿佛所有的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台上的戏子。

这种人适合当帝王,适合在后宫的众多女人中游走。而她——凤雪绝对不会是任何舞台上的戏子!

“王爷,不是说要欣赏字画吗?”伸出纤纤素手轻轻地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挪到后面,宽松的水袖随着手的动作微微下移,露出一条琉璃珠手链。

月光下,熠熠生辉。

三个女子的脸色微白,她们惊慌地下跪,急忙说道:“见过王妃。”

“起来吧,不必多礼。”说罢,她转向司徒行云,“王爷,时候不早了,去书房吧。”

司徒行云眸光闪烁,但仅此一瞬。

他笑道:“好。”

接着他扶起仍然跪在地上的三个女子,低低地柔声说道:“萧音婉转,歌声动人,舞姿优美。等会本王再来欣赏一番。”

柔和的声音说得三个女子喜笑颜开。

在走之前,她的眼光一一掠过那三个笑得风满面的女子。眸光微闪,而司徒行云此时正凝视着她的眸子。

她垂下眼帘,再次抬起时,又是一派的平静。

她与他对视。

许久,司徒行云才声音低沉地道:“公主…”

而此时凤雪却打断了他的话,眼眸不再与他对视,“王爷,走吧。”

今夜天空无云,月亮周围的星星都微微闪烁着点点星光,而这些点点星光却是如此的寂寞,没有云朵,它们才得以出现绽放它们微弱的光芒,就如平延王府中的独守空房的女子一样。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书房险遇1

过了刚刚的那个庭院后,再走多几个走廊的转弯角,书房也就到了。

司徒行云的书房藏书丰富,墙上挂着几幅前朝的墨画,大紫檀雕螭案上齐齐地摆着文房四宝和几卷画轴,一旁的梨木几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公主对本王的书房有何评价?”见她观察了许久都出声,司徒行云问道。

“雅。”

“雅…吗?”司徒行云仿佛在细细地推敲着这个字,突然他的唇角微勾,“这个字本王喜欢。”

接着他转身走到书案前,双手指了指案上的几卷画轴,示意她打开来看。

凤雪随手拿起放在一卷画轴,打了开来。

细细地品了一番后,凤雪才道:“凤雪认为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则不成为书。而这幅字画是用行书所写,还差火候。书写此字的人,应该是一个经常遗忘事情的人。”

“哦?依公主所见,怎样的行书才能入得公主的眼?”

“凤雪听闻王爷爱好行书和草书,不如王爷来书写一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凤雪巧妙地把问题推回到他的身上。

司徒行云挑眉,“公主言下之意是认为本王的字入得公主的眼。”

凤雪淡淡地说:“或许。”

“今天入宫时,皇上对本王说,这世间难有人的字入得了公主的眼。如果本王的字能入凤溪才女公主的眼,那就是本王的荣幸了。”

司徒行云开始磨墨,等到墨色均匀后,他坐到书案前的楠木椅上,先是凝神吸气,然后信手沾来,在洁白的画卷上洋洋洒洒地写下“逆水行舟”四个大字。

“公主,如何?”司徒行云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凤雪。

凤雪绕过书案,走到他的身旁,微微俯身,垂下头细认真地看着。在第一眼看的时候,凤雪心中大骇。

无论是从起笔、运笔,转折或是收笔看来,都可以看出司徒行云是一个善于收敛自己的人。这种人最恐怖,无论是对任何他都不会显示出自己真正的情绪,而人也永远猜透不到他的心里。他永远是站在暗处如看戏一般看着世人的行动。而“逆水行舟”四字,更是体现了他勃勃的野心。

他让她来欣赏字画,到底意用何在?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书房险遇2

“公主,如何?”司徒行云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希望可以观察到一丝一毫的情绪,可是她的眼神依然平淡,完全觑窥不到她的心里。

对上他的眼睛,凤雪缓缓地说道:“飘若浮云,字若飞动。好字!”

“公主还没有说出本王的性格。”司徒行云的眼神愈发深邃。

垂下眼眸,再抬起眼眸,凤雪定定地看着他说道:“王爷是平延王,又是将军,性格自然是一个王爷和将军的性格。”

“是吗?公主确定?”黑色的眼眸中闪着复杂的情绪。

“确定,万分确定。凤雪很少会看错人。”坚定不移的声音。

突然,司徒行云大笑起来,“拭目以待。”

听到他的笑声,凤雪的心变得很沉重,她的确很少看错人。但是司徒行云却是一个她看不透的人,像风一样难以捉摸。

转移了视线,落在桌上的画轴上,她转移话题:“王爷,官员的字画呢?”

司徒行云眉微挑,眼里有丝赞赏的目光,“书案上的不就是吗?”

“王爷认为下官巴结上官会送次品吗?”声音淡淡的,像夏天西湖上平静的湖面。突然湖面起了丝涟漪,凤雪声调微高,似乎有丝玩味,“刚刚的那幅字画是总管的吧!”

王府的出入总管每月都会拿给她过目,而上面的字迹跟刚刚的那幅字画相似。

而司徒行云此时却愣住了,但瞬间就恢复了过来。书案上的几幅字画的确是他叫总管拿来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总管会拿自己写的字过来。

这个公主不可小觑呀!

司徒行云微笑,“本王只是想考考公主眼力而已,既然被公主识破了,本王就拿真正的字画出来。”

起身,走到一个檀木柜前,抽出一格,拿出了一幅字画。在他推回去的时候,凤雪所站的位置恰好看到格子里还有一个内格,而且还是锁着的。

在司徒行云转过身来时,凤雪立即收回了目光,转移到了他手中的画轴上。

“看王爷如此宝贵它,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司徒行云把手中的画卷递给了凤雪,“这次的字不知公主能否猜得出出自何人之手?”

凤雪缓缓在书案上慢慢铺开。

洁白的纸上用草书龙飞凤舞地写着八个字——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凤雪心一颤,胸前的黑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也微微地发热,紧紧地贴着她的胸口。

司徒行云的唇角有个笑容,一个怪异的笑容。

“公主,这草书如何?”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书房险遇3

凤雪垂下眼眸,低低地道:“狂放不羁,伏如虎卧,起如龙跳,顿如山峙,控如泉流,书法笔势飞动,意绪狂放,有如“惊蛇走虺,骤雨狂风”。就如…”他本人一样。

“就如什么?”

凤雪在面纱下抿了抿唇,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后,她抬眸,眸中澄澈,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动。“想必写这字的人也如字一般的猖狂一般的不羁吧!”

“公主可猜得出出自何人之笔?”

“凤雪愚钝。”

“哦?真的不知?”眼神烁烁。

“凤雪见识浅薄,参透不出,还望王爷指教。”说话得体,眼神平静,姿态优雅。

司徒行云眸光一闪,随即笑道:“放眼天下,除了当今武林尊主君无痕之外还有谁能写出这种的猖狂之至的字?”

“或许吧。”听到“君无痕”三个字时,心竟然莫名地痛了下,胸口前的黑玉也是温热的。

淡然的话语中,里面的痛,里面的酸,里面的情又有谁知?

不想继续在君无痕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凤雪抬起眼眸,正想扯开话题时,却恰好看到有一柜子的书,而那些书却是如此的熟悉。

“王爷对卿云姑娘的书也有兴趣吗?”

“只要是写得好的本王就自然喜欢,无论是谁写的。”见她的目光落在后面书架里的书上,司徒行云抽出了一本,“就拿这本《警世》来说,里面的措词和道理,都难以想像卿云姑娘是个女子。如果可以,本王倒是很想与这样的女子会一会。只可惜卿云姑娘整个人扑朔迷离,无人曾见。”

“无人曾见?这倒一定。相传离歌神医经常陪在卿云姑娘左右。”

“相传罢了,只有眼睛见到的才是真的。”司徒行云把书放了回去。

“有时候眼睛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蓦地,凤雪幽幽地说了一句。

司徒行云一怔,看着她,默默地不语。

书房顿时静了下来,香炉静静地立在梨木几上,整间书房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空气似乎有些浑浊。

倏地,一阵异样的感觉从凤雪的身体中缓缓地上升,凤雪的眼神一沉,连忙闭气,暗暗施展内功将那阵异样的感觉逼了下去。

“王爷,时候不早了。凤雪想休息了。”

“不急,还早着。公主对于书法的确研究深入,但是本王却从未见公主书写过一幅字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公主就现在来写一下吧。”司徒行云的话像是请求,但更象命令。

凤雪咬咬唇。倏地她整个人松了下来,“既然王爷想看,那凤雪就献丑了。”

说罢,凤雪坐在楠木椅上,刚拿起毛笔,准备要写时,突然,她握住毛笔的手一松,毛笔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而凤雪整个人倒在了司徒行云的怀里。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书房险遇4

“暗魅,这是什么香?”司徒行云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有些冰冷,皱了皱眉,问道。

“回王爷,这是天山上的夜莲香,闻久了就会出现王妃晕倒的症状,第二天就会安然无恙醒过来,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一旦用内功去抵制这种香味,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行云的眉头松了开来,而暗魅也无声地退下。

司徒行云的房间与书房是通连的,只要打开中间那一扇门,就到达他的房间。

他抱着凤雪,放到了床上。

低着头,凝视着床上的凤雪。司徒行云竟然觉得心变得很柔很柔,像羽毛般柔软。

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乌黑的秀发,倏地想起了今晚的目的,司徒行云倏地住手。盯着那黑色的面纱,司徒行云的眉皱了皱。

如果她不是公主,那…该多好。

手触到面纱的一角,准备掀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唏嘘的声响,司徒行云的瞳孔一紧,跃了出去。

草丛中,一只猫“喵”了声,悠闲地走过。

司徒行云松了松,关紧门,再次回到凤雪身边,继续刚刚的动作。

当黑色的面纱完全被掀开时,一张伤痕交错的脸出现在司徒行云的眼前。他的心微微一松,却又紧了起来。

双手颤抖地抚上凤雪伤痕交错的脸,轻轻、轻轻地抚摸着,好像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带着无限的怜惜。

当初对她的讨厌在不知不觉演变成对她的怜惜。

突然,凤雪手中的琉璃珠手链映入了他的眼底,他的手一颤,蓦地收了回来。帮她带好面纱,盖好被子,司徒行云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书房。

“暗魅,查得如何了?”

“雪楼里的草绿色绫棉裙与今日救了双蝶姑娘的女子所穿的是一模一样。”

“她的脸的确是被毁容了,而且也不是易容。”

“暗魅认为今日的那个女子不可能是王妃,今日的那个女子武功上乘,但是却没有王妃的气质。”

沉思了下,司徒行云对他摆摆手,道:“退下吧!”

“王爷,需要暗魅去调查王妃晚上做了什么吗?”

“不用了,本王答应过她的。”

犹豫了下,暗魅上前道:“王爷,一切应已大局为重。”

“本王自有分寸。退下吧。”

“…是,王爷。”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化险为夷1

第二天早晨,为司徒行云漱洗的婢女红棉进到房间时,发现王爷身旁躺着个女子时,大大地吃了一惊。

从来没有女子在王爷的床上躺过呢!到底那个女子是何妨神圣?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貌吧!

红棉走近了点,突然发现王爷身旁的女子的脸上带着黑色面纱。

红棉的双眼倏地睁大,在王府中带面纱的女子就只有一个——凤雪公主!

红棉颤抖地跑了出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王府。一传十,十传百,不仅王府,民间,甚至武林和皇宫都得到一个消息——平延王和平延王妃圆房了!

王府里的妾侍泪眼汪汪,民间开始津津乐道,皇宫里的人甚是欣慰,武林也同样是传得火火热热的。甚至有人开始编写起《王爷与王妃的圆房传说》《终得正果》《王府里的美妾去处何从》等等的书。

离宫。

“无痕表哥,今天我在外面听到一个很令人津津乐道的消息呢!”一个宛若精雕细琢般的白玉的姑娘蹦蹦跳跳地到君无痕身边。

依然是一袭的黑衣,君无痕看着表妹蹦跳过来,扶住她,低斥道:“无暇,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蹦蹦跳跳。”

“怕什么,有无痕表哥在。无暇知道无痕表哥一定会扶起我来的。”名叫无暇的姑娘摇着君无痕的双手,撒娇道。

“拿你没辄。”蓝色的眸子里是无奈的笑意。

“对了,无痕表哥。我还没告诉你我今天听到的消息呢!”

“哦?说来听听。”

“今天去到街市,人们都在说着平延王和凤雪公主在昨晚终于圆房了呢!”一双天真无邪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君无痕。

君无痕的身体突然一僵,蓝色的眸子如海洋般深邃。

昨晚圆房…昨天下午…难道…

第一卷 民间有女名卿云化险为夷2

平延王府在凤雪起来时,司徒行云早已起身,看着周围的陌生的环境,凤雪揉揉太阳穴,问道:“这里…写字…怎么…”问话断断续续的,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司徒行云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心情大好,微笑着说:“你是想问这里是哪里?你明明在写字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怎么本王也会在这里?对吧!”

凤雪点头。

司徒行云觉得她的样子煞是可爱,他唇角的笑容愈发灿烂,“昨晚你太累了,写着写着就晕倒了,所以本王就把你抱到本王的床上。至于本王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公主晕倒了,本王怎么可以不亲自照顾?”

停顿了下,司徒行云继续说:“等会,大夫会去雪楼为你把脉,喝了药就会好了。不要担心。”

凤雪轻声道:“谢谢王爷。”突然她看了看周围,发现她竟然躺在司徒行云身旁,“这…”

“别担心。本王什么都没有做。”司徒行云笑着道,“不过,凤溪里的人都以为我们圆房了。”

“清者自清。”凤雪脸上似乎有些不正常红晕,但被面纱所遮,看不出来。“凤雪先回雪楼了。”说罢,下床穿鞋。

“青衣,扶公主回去。”

在外面等待以久的青衣连忙跑进来,扶着凤雪走回雪楼。

在走出司徒行云房间之前,凤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司徒行云说道:“王爷,别忘了,昨晚你答应过那三个女子的事情。”

司徒行云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语气阴沉:“知道。”

“那就好。青衣,回雪楼。”

司徒行云看着凤雪离去的背影,表情微微放松松。

她还可以想到这些,证明她没有什么事了。看来她并不会武功。那…到底救了双蝶的那个女子是谁?

突然想起凤雪刚刚的话,他的脸又绷了起来。

她就这么急把他推向其他女人那里吗?

雪楼。

“青衣,守住雪楼的门。任何人也不准进,如果拦不住了,就尽量拖延时间。”一进雪楼,凤雪的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扯开面纱,苍白得惊人,而两腮上却有着两片不同寻常的红晕。

“是,公主。”不多说什么,虽然她很担心公主,但是这种时候只能少说话,多做事了。这是她们主仆二人多年来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