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霜猛地抬头,他竟是这般看待她的,心中宛若空缺了一块,苦涩难言。

“在下不该和姑娘絮叨这么多的,让姑娘见笑了。”尉迟骏笑容涩涩的,明明是在笑,然一抹轻愁悄然攀上眉梢,怎么都遮不住。

一时惆怅满溢,云清霜的心底像是被拨动的琴弦,再也无法平静。

待得尉迟骏告辞,云清霜怅怅的轻叹口气,明知不可为,何苦再自寻烦恼。

翌日晌午,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闪身进了城南一座已荒废多时的宅院。她一身的黑衣黑裤,显得整个人越发的瘦弱。

院中已有一人等候多时,黑衣人轻唤了声,“尉迟大人。”

那人临风而立,转过身,笑容浅淡,赫然便是尉迟骏。

“大人,果真如你所料,颜菁姑娘一早便出了门,随身带了换洗的衣衫,应该是出远门的打算。”

尉迟骏心头百味陈杂,难以言表。“她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属下跟着她出了城门,她一路往北走,属下怕被发现,不敢再追踪。”

“你确定她是往北走,而不是往南?”尉迟骏神色间微露诧异。

“属下能肯定。”

尉迟骏沉吟须臾,没有头绪。他将锦绣草的事透露给颜菁,就是为了探明她是否为云清霜假扮。依照清霜对母亲的深厚感情,她一定不会错失为其解毒的良机。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对了大人,这是我在颜菁姑娘离开以后,从她床下的檀木箱中找到的东西。”黑衣人从背上解下一个背囊,殷勤的递给尉迟骏。

尉迟骏打开背囊,取出一只长木匣。木匣中的物品被一层厚厚的绸缎包裹着。

“这是什么好东西,颜姑娘竟这样宝贝。”黑衣人调笑道。

除去绸缎,一头露出精致的剑柄。尉迟骏拔下剑鞘,一时间光华慑人,宛如秋水芙蓉雍容清冽,他手指轻颤,抚一抚剑身,中间刻有“秋水”二字,清晰分明,尉迟骏唇微弯,只一瞬,心里涌起无法抑制住的深深的惆怅。

“大人,这把剑好漂亮。”黑衣人赞叹不已。

尉迟骏没有接话,而是不由自主的抚过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当日师伯丁逸赠剑的场景仿若就在眼前,两柄名贵的宝剑,一名“秋水”,一名“行云”,乃一位前辈高人的遗物,师伯为了撮合他与云清霜的姻缘,还将双剑合璧的剑谱分别传授于他二人。他却不知,他们各自的身份注定了永远都无法走到一起。

尉迟骏微阖了阖眼,深深呼吸后,语气如平常一般淡淡,“回去后把东西放回原处,别让颜菁姑娘瞧出了破绽。”

“是,大人。”黑衣人极有分寸,眉宇间刻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尉迟骏一拂袖,“你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

黑衣人告退,尉迟骏陷入沉思。他费尽心机要获知颜菁的真实身份,而真相大白之时,他反而没有一丝喜悦。云清霜隐姓埋名潜伏于听雨轩,柳慕枫亦和女儿柳絮来到乾定城以医馆为掩护伺机而动,这表明圣上及天阒国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昨夜纯婉公主突然离世,尽管嘉禾帝想尽方法百般掩饰,恐怕也瞒不过北辰布在乾定城的眼线,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在时机尚未成熟,战略部署也还未完善的情况下,战争极有可能会提前。而他和云清霜下一次相见或许就是在战场上。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但在命运那双翻云覆雨的大手面前,有时再多努力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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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暗潮汹涌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南枫国为母亲寻找解药,但一来柳慕枫已然和她提起过锦绣草的事儿,她相信师父定然不会教她失望,二来,她也担心这是尉迟骏为逼她现身所设下的圈套。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遵照师父的嘱咐,将纯婉公主过世而萧予墨秘不发丧的消息带回北辰,该如何应对,还需听从朝渊帝的指示。

丁逸所赠秋水剑她当时拉在了司徒别庄,到底舍不得,她下山后,特特去了趟司徒寒的别院将剑取回,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司徒寒她都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同样是世间难寻的宝剑,临别时师父交给她的那把纯钧剑,她却从未想过要从夏侯熙处要回。

她面上淡漠的没有一丝表情,但个中缘由,她心中比谁都清楚。

出了城往北行了约莫二十里有一片竹林,云清霜在林中步行,此时嫩竹刚冒头,苍翠欲滴,有和风拂过,发出凄凉的呼啸。

少时,呼啸中隐约传来兵刃交接声,先前被风声掩盖,云清霜走近了才听的分明。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愿多管闲事,隐到了大片竹枝密集处。

打斗的动静渐小,很快竹林恢复到平静。有脚步声缓慢靠近,云清霜把身体藏的更为隐蔽。一行人鱼贯而出,云清霜匆匆扫了一眼,大约有十几人。

“二哥,你不该阻止我拿那把剑,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你少废话,我们的目的不在于此。”

“大哥,你说尉迟骏他……”

这些人在竹林中做了什么,云清霜并不感兴趣,然这个熟悉的名字突地钻入她耳中,她蓦地一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些人却再没说起。

云清霜确信他们提到了尉迟骏的名字,但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曾见过。

不过提了尉迟骏的名字而已,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用力咬住下唇,只想撇开这恼人的情绪。

待脚步声完全消失,云清霜这才现出身形,继续赶路。她心头惴惴,步履匆匆,一不留神一脚踩着一物,险些被绊倒。

云清霜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宝剑,寒如霜雪,光照逼人。云清霜认得这把剑,若是她没有认错,这把龙渊剑该属于杀手王子湛所有。

而此时宝剑的主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死气沉沉,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龙渊剑,正如他自己所说,一个合格的杀手,必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流尽最后一滴血。

云清霜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已然没有了呼吸。

抛开他杀手的身份,他的武功造诣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个人物,落得如此下场,云清霜不禁为之欷歔。

云清霜不忍看他曝尸于荒郊野外,但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掩埋他,她寻思片刻,取了块帕子遮在他脸上,叹口气,背过身不忍再看。

“姑娘。”

寂静无人的竹林深处传来这样的呼唤声,并伴有隐隐约约的回声,饶是云清霜素来胆大,心里也慢慢升起恐慌,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惊恐的睁大眼,四处寻觅声源。

“姑娘。”这声音又一次响起,有些沙哑有些气喘。

这响声分明是从已死去的王子湛嘴里发出,遮盖在他脸上的帕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是人是鬼?”云清霜声音微颤。

“自然是活人。”王子湛虚弱的道,帕子终于吹落在地。

云清霜壮起胆子看过去,王子湛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面色惨白如纸。

“方才你分明已没有了气息,”云清霜惊骇无以复加。

王子湛急促的喘着气道:“我用龟息功骗过了那些人,才堪堪保住这条性命。”

龟息功是一种极难练就的闭气法,运功后,人的生机立停,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和死人无异。这是门邪门功夫,江湖人一般不屑去学,也不屑使用,王子湛骄傲冷血,依云清霜看来,他是个宁可一死以保全名声也不会诈死给旁人留下笑柄的人。

似是能够猜透云清霜的心思,王子湛苦笑,“若非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我断不会苟且偷生。”

云清霜轻声道:“有时活着比死更不容易。”

王子湛神色黯了黯,大口喘着粗气,勉强抬了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渍。

“你怎么样?”云清霜略通医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但最严重的应该是内伤,从他破裂的衣衫隐约可见背上那个朱红的掌印,想必是被朱砂掌之类刚猛的外家功夫所伤。

“死不了。”王子湛简短道。

云清霜扬了扬眉毛,“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请姑娘替我带一个口讯给尉迟骏。”说还未完,王子湛大力的咳嗽起来。

云清霜脸上逐渐阴沉,只一瞬,她笑的云淡风轻,“我为何要替你送信?”

王子湛笑着道,“听雨轩的颜菁姑娘乃尉迟骏唯一的红粉知己,乾定城中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云清霜稍稍安心,笑容沉静。

“据我所知尉迟骏今夜将会动身前往南枫国,他的叔伯和堂兄弟已在他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欲致他于死地,你一定要设法通知他,让他务必小心。”王子湛愁眉紧锁,郑重其事道。

云清霜的震惊只延续了片刻,很快道,“你的消息确切吗?”

王子湛方才一口气说完,又止不住的咳嗽,鲜血啐在脆嫩的竹枝上,触目惊心。云清霜递上先前掉落在地上的帕子,王子湛虚弱的道一声:“多谢。”缓过气后他才道:“方才那些人就是为了这个要将我灭口。”

“他们便是尉迟骏的……亲人?”云清霜想到他们刚才的对话,浑身打了个冷战。

“没错,为首那人,是尉迟骏的二伯父尉迟渊的儿子尉迟青,我背上的那一掌也是拜他所赐。”

“可是……”云清霜眉心不易觉察的皱了皱,欲言又止,终还是吞回肚中。王子湛是一名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他同尉迟骏素来没什么交情,甚至常年阴魂不散的追踪他,誓要取他性命,而今似乎世道颠倒了过来。

王子湛嘴里弥散着重重的血腥味,冷冷的道,“作为一名受雇于人的杀手,本不该透露雇主的名字,但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屡次追杀尉迟骏均未成功,他们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

云清霜又是一惊,“手足之情,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王子湛嗤地一笑,“姑娘太天真了,那样的家族容不下他。”

“为什么?”明知不该投以过分关注,云清霜还是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王子湛瞥她一眼,“因为传承老将军衣钵的只能有一人,而尉迟骏各方面都太出色了,早已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尉迟骏又一举夺得家传宝刀,并且深得嘉禾帝的信任,早晚要随老将军出征,待立下赫赫战功,旁人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说的轻描淡写,云清霜听的心惊肉跳,她从不知道尉迟骏生长于这样的环境,表面风平浪静,然事实上无时无刻都要提防被人算计,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她没来由的惶恐。

王子湛又道,“本来他们兄弟之争,家族矛盾,轮不到我插手,但他们为谋求私利竟与敌国勾结,既然被我听到,我自然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云清霜极力压制心内的翻滚如潮,出口的是一句半真半假的嘲讽,“瞧不出你倒是条血性的汉子。”

王子湛也不解释,“尉迟骏于我有数度不杀之恩,这次权当是我报答他吧。”

云清霜自幼在云苍山上长大,平和从容,与世无争,对于家族争斗甚至自相残杀的人间惨事无法理解。尉迟骏向来只以最美好的一面呈现与她,他受过的委屈,遭过的罪,被人视为眼中钉的苦闷,又有谁人来为他排解。云清霜心底涌起的阵阵疼痛,大概便是叫做感同身受。

“姑娘,该说的我已全都说了,你赶紧走吧,再晚恐怕就迟了。”

云清霜醒神,她不能再耽搁了,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尉迟骏离开乾定城。她点一点头,已走出数步,又折回,“你的伤势要不要紧?”

“姑娘放心去吧,尉迟青他们以为我已死,我留在此处暂时不会有危险。”王子湛一笑置之。

云清霜自怀中掏出一瓷瓶,放在王子湛的脚边,也不说话,只婉然一笑。

王子湛微微一怔,“是伤药吗,我用不到。”

云清霜的声音渐行渐远,“用不用随你,但凡我送出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王子湛打开玉瓶,一缕淡淡的清香飘来,那是天山雪莲特有的香味,王子湛忙凑近一看,颜菁赠予他的竟是整瓶的七窍玲珑丹。他眸色渐深,不知不觉,一贯冷硬的线条,弯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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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暗潮汹涌

她在王子湛面前未流露出过多情绪,其实早已是心急如焚。

回到乾定城,云清霜突然茫茫然不知所措起来。从前都是尉迟骏来听雨轩小坐,她从未起过找他的念头。

云清霜银牙一咬,如今迫在眉睫,管不了这许多了。

半柱香的功夫,她站在了将军府的门口。

大门紧闭,有种威仪肃穆之感。

云清霜深吸口气,上前叩响大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佝偻着身躯的小老头,他以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云清霜,扯一扯嘴角道:“姑娘,你找谁?”

“请问尉迟骏尉迟公子在不在府上,我有要紧的事必须要见他,烦请老人家代为通报一声。”云清霜沉静有礼道,嘴角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意。

老管家老蔡是将军府的老人了,看人的眼光是相当犀利的,但他观察云清霜许久竟瞧不出的她的来历。尉迟骏虽名声在外,但很少有姑娘家找上门来,这姑娘容貌极为出众,神态端庄娴静,却登门指明要见小公子,要说她胆大也不尽然,令老蔡百思不得其解。

“老人家。”老蔡半晌不说话,云清霜不由轻唤了他一声。

老蔡笑了笑,“请姑娘随我来。”

云清霜神情淡淡,“抱歉,我就在这儿等他。”

老蔡一个怔愣,这姑娘方才还是彬彬有礼的,怎么骤然变的不近人情,老蔡挑了挑眉,“那姑娘总要告诉我姓名,我才好通报。”

云清霜睫毛一跳,从容道:“颜菁。”

这名字如此熟悉,老蔡如何不曾听过,到底经历过不少风浪,他不动声色道,“请姑娘稍待。”他虚掩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

云清霜靠着门边的红墙,心情仿佛翻飞的棉絮,一会被抛上半空,一会又跌落深谷。

一声轻咳倏然传入耳中,云清霜侧过身,来人并非尉迟骏,而是一名脸色红润,银髥飘拂,双目炯炯,精神矍铄的老者。

“姑娘,这是我家老将军。”老蔡道。

云清霜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对于老管家为何请来尉迟炯,也能料到几分。她眼底漾起稀薄的笑意,“既然尉迟公子不在,小女子先告退了。”

“姑娘请留步,”尉迟炯嗓音洪亮,丝毫瞧不出他已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

“老将军有何吩咐?”云清霜只得止步,转过身,喉间干涩。

尉迟炯语带讥讽,“姑娘倒有面目找上门来。”

云清霜背脊僵直,眼中一丝光芒转瞬即逝,冷淡道:“老将军何出此言?”

“你是什么身份,我尉迟家族又是什么样的门庭,你想入我尉迟家,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尉迟炯捋了捋胡须,看向云清霜的眼神难掩厌恶之色。她和尉迟骏的事在乾定城传的沸沸扬扬,他曾几次明示暗示,尉迟骏当面应承,背后却仍是我行我素。

“老将军怕是误会了,颜菁从来没有过此奢望。”云清霜说的是实话,无论她是颜菁也好,云清霜也罢,她和尉迟骏都不会有结果。

尉迟炯语调依旧冷的冷人心寒,轻蔑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没有最好。”

“告辞。”云清霜心情沉重,仿若萧瑟的枯叶,片片坠落。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尉迟炯毫不留情面的话语还是影响到了她。

她茫然四顾,不知该去哪里找寻尉迟骏,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云清霜步伐极其缓慢的往医馆方向去,大概只有那里才是她避风的港口,师妹柳絮虽然和她水火不容,但在此时大约也会觉得亲切。

然,医馆内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柳絮不在尚且说的过去,但柳慕枫向来深居简出,这样的情形有些诡异。云清霜又寻到白马寺,也没有发现师父留下的任何记号。

云清霜犯了疑,按理说,师父在没有接到朝渊帝的指令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即便是有行动,一般也会事先交待她,但昨日她离开前师父并未提及,莫非是……师父和师妹同时了遭遇不测。

云清霜被这样的揣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不会的,不会的,师父武功盖世,师妹本领亦不弱,屋内没有打斗过的迹象,不可能有人掳走他二人而不留下任何痕迹。思及此,她安心了不少。

时间点滴过去,柳慕枫和柳絮仍旧未归,云清霜一方面担心师父和师妹,另一方面又关心尉迟骏的安危,坐立难安。她蓦地站起,在这里傻等不是办法,她侧头沉吟许久,又重新折回将军府。

令她惊讶的是,她却在将军府门前意外遇见了同样一脸焦灼不安的柳絮。

云清霜又惊又喜,她给柳絮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两人退到僻静处。

“师妹你怎会在此?师父呢?”云清霜急切问道。

“爹他,”柳絮顿了顿,“师姐你不是出城了吗?”

柳絮目光躲闪,避而不谈,云清霜了然的笑一笑,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点穿,只要师父没事,她也就放心了。“我拉下了重要的东西,生怕留在听雨轩会惹出事端,特地又赶了回来。”云清霜随便扯了个谎,如此驾轻就熟,她自己也没想到。

柳絮轻轻“哦”了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凉风拂面,寒意刺骨,云清霜道:“起风了,夜晚寒气重,回去吧。”

柳絮撇了撇嘴,“好。”

但是谁都没动。

“师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来找尉迟骏的?”柳絮神色冷冽,咄咄逼人。

云清霜容色平静不带丝毫的感情,“不是。”她启唇轻笑,“你爱在这儿站着,尽管站吧,我不奉陪了。”背过身,心中却是一阵苦涩。

云清霜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上,从这一头踱到另一处尽头,最终还是回到了听雨轩。

“颜姑娘,”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声音万分的熟悉。一转过身,云清霜唇角微微扬起,一双翦水明眸眨了眨,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好似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公子怎么来了?”鼻腔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知为何,云清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尉迟骏一双幽深眼眸牢牢锁住她的身形,“蔡伯告诉我,你去了将军府找我。”

云清霜双唇紧抿,良久,点点头,“是的。”嗓音疲惫,连带笑容也是苍白无力的。

若无急事,云清霜决计不会登门造访,尉迟骏得知消息后,立即赶了来,然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她。当然这些话不会对她明言。“找我有事?”尉迟骏含笑道。

“我们一定要站在这儿说话吗?”云清霜笑,她意识到或许这是拦阻他离开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