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石姐姐,快上来。”石曼生拍了拍马车里的坐垫,正在她的对面,“我们回青州。”

马车里头还挺宽敞,丁泽很有分寸地行了个礼,小大人般稳稳坐了下来,目不斜视,默默盯着自己脚尖。

这孩子,有些太拘谨了。

“启程吧。”石曼生对车夫吩咐道。

“坐好咯!驾——”

于是,马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连接着几日都在赶路,本以为会在金乡县待上段时间治好丁泽的蛊再回来,没想到最后连人起带回去了。这与之前石曼生的打算有些背道而驰。不过这来回也小十天了,算是散了心吧。而且是师叔要带上这小子的,她也违背不了啊。

石曼生给自己找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却是打死也不承认能提前回去,她还是有些高兴的。万那人来找自己呢?

几日相处下来,夏近秋很喜欢丁泽,在她眼里这孩子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吃饭的时候,给多少吃多少,从不会主动拿起食物,她都怀疑如果自己不给他分发,丁泽可能连吃都不吃。她看得出来,这孩子在小心翼翼地和他们相处,生怕做错了什么惹她们不快。

“来,再吃点儿吧。”夏近秋见他又停了下,伸手递了个馒头给他。

“谢谢姑姑,我饱了。”他摇了摇头,语气很拘谨。

旁的石曼生眉头皱了皱——这么恭敬,太变扭了,若是以后回到家里还这模样,那多难受啊。而且你看那身子,瘦得根本不像个男孩子,这怎么行。

“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再来个吧。”夏近秋将手中的馒头往他面前凑了凑。这是今早他们从沿路的食铺买的,到现在还热乎,味道不错。

丁泽似乎不大知道该怎么处理别人的好意,“我已经饱了。”

——这别扭的。

石曼生看不过去了,把拿过馒头,举在他面前,“吃了。”她语气有些硬。

“”

“快吃了,不吃不给治病。你姑姑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还有,你姑姑可治不了你的病,这点我做主。”口气说了这些话,石曼生依旧举着馒头,面色肃穆,“吃了。”

丁泽似乎有些被吓到,终于默默接过了馒头往嘴里塞。

“再吃点肉干,不然不给治。”

丁泽接过肉干。

“喝水,不然不给治。”

丁泽接过水壶。

石曼生骄傲地冲夏近秋挑挑眉:师叔,还是我有办法吧!

夏近秋笑着冲她挤下了眼。

按照石曼生对男孩子饭量的认知,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继续给他塞吃的。很好,终于找到与他交流的正确方式了。

马车慢悠悠走着,夏近秋身子弱,靠着角落闭目养神。石曼生精神好,正半掀着帘子,手横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景色。天开始有些凉快了,秋天快来了,田地里的麦穗已经开始发黄了。

丁泽安静地坐在车里头,偶尔抬头悄悄看看对面的两人。他现在是孑然身了,面对突然出现说能治好他的人,丁泽也只存了碰运气的想法跟着他们,但是直觉也告诉他这两人没有恶意。

视线不经意停留在了石曼生身上。正午的阳光带着几分暖意映在她的鼻尖,耳边几缕碎发被光线染成了金黄。看着看着,他有些迷茫,她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真能治好那病吗?

察觉到他的目光,石曼生转了过来,却看到丁泽猛地低下了头。她带着笑意看了他会儿,对面少年不自然地转过脑袋,两个露在外头的耳廓变成了红扑扑片,脸上却仍旧绷得冰冷冷的模样

没由来,石曼生心里软,“放心吧,我会治好你的。”

丁泽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了头,眼睛盯着马车窗框动不动。

这年夏末,丁泽跟来了青州。

这年夏末,柳木白找上了门。

这年夏末,似乎太过热闹了些

车辙声滚滚,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青州城,经过十字街,转入三叶巷,直行,再过会儿就能到家了。

石曼生突然有些忐忑——你说柳木白会不会来找过自己了?

车夫吁停了马车,笑着掀开了帘子,“石小姐,到了。”

“下车,别愣着。”石曼生回头招呼依旧坐在原地的丁泽,少年而后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礼跟在她身后走了下去。

回到家中,夏近秋因连日赶路实在是有些倦了,仔细叮嘱了几声便忍不住回屋里歇息了。

石曼生带着丁泽去了空着的屋子安置。买个大点的院子还是挺好的,起码来了人有地方住。只可惜丁泽是个男的,以后不能在家里穿得太随便了唉。

屋子比较简单,但该有的都有,只是有些时日没人进来落了点灰。石曼生丢了块布给丁泽,“到刚才路过的厨房里去弄湿了。水缸就在墙角。”

丁泽声不响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石曼生瞅了瞅他那单薄的背影,皱了眉头——太瘦了,得好好养养。

待丁泽拿了抹布回来,她接过来擦好了床架,然后帮他从柜子里搬出了薄被和褥子铺在床上。过几天,得快些再去买两条厚被子,不然等冬天来了就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日子,石曼生连天地待在家里。反正花间阁那边也没来消息。除了偶尔上街买点菜肉,她连门都没出过。眨眼,就过去了好几日。距离上次柳木白来访,已经好些时间了。虽然不知道他在自己离开的那十天里有没有来过,但他们从金乡县回来也五六天了,她直没再见过他。

好在,她有事儿做。除了和以往样在家里捣鼓她那些瓶瓶罐罐,最近,她又多了项消遣——看看丁泽练武。

此刻,丁泽正拿着自己带来的剑在院子里用功。每当这个时候,石曼生就会懒散地坐在屋檐下看着,你还别说,丁家剑法舞起来确实挺漂亮,就连丁泽那瘦猴般的身材都能说是飘逸了。

“喂,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练剑吗?万被偷师了怎么办?”磕着瓜子,百无聊赖的石曼生没话找话。

“别人看了也学不会。”顶着额头上的汗,小少年面不改色,严肃的脸庞满是认真,听得石曼生嘴里的瓜子都卡住了。

霸气!

“说不定有什么天赋异禀的看了就会了呢?”磕着瓜子,石曼生钻着空子继续说。

丁泽抹了把头上的汗,看了眼石曼生,那眼神在说——起码你不是。

石曼生:这小子!

好吧她确实不是。姐姐我心胸宽广,不和小屁孩计较!

自我调解了番的石曼生默默转了视线,看向丁泽手中的两把剑。这看,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什么破剑,漆都没了。刚准备说两句,突然想到了什么,时间她的脸色纠结了。

那该不会是向来和丁家剑法绑在起的明月清风剑吧。

清风明月剑是对剑,把叫清风、把叫明月,皆是体长二十寸余的短剑,丁家剑法也是双剑流。相传,清风明月剑是两百年前兵器大师陶无锐的杰作,剑身轻薄、锋利无比,斩石劈金。虽不及长剑攻击距离长,但若是侧身以短剑相抵长剑,反而可以多出只手执剑刺人,好用的很。再者,江湖上都是知道的,清风明月可是轻轻松松折断了当年风大侠风五常的赤牙剑。光这么件事,清风明月剑在兵器谱上就得往前挪个好几名。不过好在江湖门派使双短剑的并不多,是以也没什么人专门跑来争夺。说白了就是,拿了又没用。

想到是这样的宝贝,石曼生有些看不过去了,“丁泽,你这剑就这么随随便便拿着?有多少人见过啊?”

“除了我家人,没什么人见过。”

“那你知道你这两把剑是什么来头吗?”

“我爹给的。”

石曼生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走过去,上上下下扫了遍他的剑,“这可是清风明月剑!剑柄都掉漆了,暴殄天物!”

丁泽不以为意,“我爹说过,剑只是剑,剑招看的是人,不是剑。”

石曼生满不赞同地呶呶嘴,“你等着啊。”

个转身,她从椅子上跃起,跑回了屋里头。过了不会儿,手上拿着两卷棉布模样的东西小跑了出来,直跑到丁泽跟前方才站定,石曼生单手伸,“剑拿来。”

丁泽眨了下眼睛,什么也没问就把剑递了过去。石曼生又是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恨恨地说道,“以后别人要看你的剑,绝对不能给,知道吗?”这可是宝贝!说罢,她拿过剑,将那掉漆掉得很的剑柄好生缠了层又层,“这剑要护着用,缠了布还不宜脱手。”

丁泽在旁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人低头认真缠布的样子,不觉绷紧了嘴角。

石曼生向来手巧,不会儿两把剑都缠好了,在确定了没有遗漏之处后递还给了他,“喏,试试看,合不合手。”

“嗯。”丁泽接了过来,眼中几丝的欢喜,“多谢。”

“好好练啊!”石曼生伸了个懒腰。嗯,瓜子吃得有点咸,她要去弄点水喝。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舒坦了。当然,前提是在她故意忽略了那个名字的情况下。

什么名字?

咳咳无边落木萧萧下,白云千载空悠悠。

作者有话要说:娘子乐呵呵地又更新了有存稿的日子就和地主家有余粮是个感觉——踏实!爽!

哈哈哈

娘子给丁泽的设定是“忠犬”,第次写这样设定的角色,希望不要崩。。。

暑气渐消,天气转凉,立秋了。

院中的那棵大银杏也渐渐显出了它独有的“金树”的面貌。雪枝金叶,艳丽不凡。秋风吹,便似摇钱树般缓缓荡下几片金色小叶。石曼生很喜欢这些叶子,总忍不住把它们归归笼扫到树下,就像铺了层金灿灿的地毯。

看着安静的落叶,秋日的凉爽似乎能让人的心也稍稍静下来。杂七杂八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石曼生不知不觉抛在了脑后。就是嘛,不过是个刚认识了几个月的人,要忘掉还不容易?

这日的晌午,院门响了。自从家里多了丁泽,这些事都成了他的,石曼生越发懒散起来。于是,丁泽去应了门。石曼生笑呵呵地和师叔正在院子里晒草,毒草。挡着丁泽的面,她们并不避讳这些,他是她们的“自己人”了。

丁泽不认识柳木白,打开门看到外头站着的人时,他不觉愣了下神——长这么大,从乡下地方出来的他是第次见到这般华丽衣衫,风光霁月的男子。看就不是小地方出来的。

见到开门的丁泽,柳木白微微诧异了下,而后就有礼地问了句,“这位小哥,在下是来寻石曼生石姑娘的。”

丁泽点点头,“她在,你稍等。”掩了门,他回身走到石曼生边上对她说道,“找你的。”

——难道花间阁来生意了?

石曼生装模作样拧着眉头凶了丁泽下,“要叫姐姐。”小屁孩天到晚你啊你的,明明肯叫师叔姑姑,怎么就不肯叫她姐姐。

“师叔,我去看看。”放下手中的活计,石曼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把围裙脱了下来理了理衣裳,往外走去。见人吗,稍微过得去点就行了。

夏近秋笑着点了点头,拉过旁站着的丁泽,“来,陪姑姑说说话。”

说是陪着说话,石曼生用脚趾头就能想到,丁泽这么闷的性子,定是师叔说话他听着。没办法,人上了年纪啊就喜欢讲些过去的事情,还总想着有人听。她乐呵呵地路走到门口,刚开了门就乐不出来了——怎么就没洗把脸梳个头再出来呢

“石姑娘。”柳木白言笑晏晏,“许久不见。”

她看了看眼前人,柳大人今儿身衣裳实在是华贵得紧,暗紫云纹长衫,银丝黑底衣襟,皆是高官达贵喜爱的颜色。他身后不远处站着那位她见过面的八字胡侍卫,姿势看着很随意,却全身上下没有丝破绽。高手,不愧是华国公府的护卫。官民甚远,华国公府就更远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他十天半个月不来找她这个江湖女子是绝对正常的。

嗯已经十九天了。

石曼生客道笑笑,还像模像样拱了拱手,副我是江湖人的模样,“柳大人客气了。”

听她又唤自己柳大人,柳木白只是微微笑,双手拢在袖间并未回礼,声音温温缓缓,“你生气了?”

“怎么会?”石曼生眉头跳,扒着门不动,不想让他进去。

“你在生气。”柳木白陈述道。

“柳大人想多了。”

“可你明明就是生气了。”

“当真没有。”

“还说没生气,脸色”

“都说了没有生气!”石曼生终于爆发了,抬头却发现他人竟已跨前步,只手正好伸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摸了下她的脑袋。

“气了就说,闷在心里不好的。”蕴含笑意的双眼注视着她,柳木白手上亲昵地又捏了下她的脸颊,“若是气我,更要和我说。”

还没等石曼生发作,他就收回了手,人连着也往后退了步,安全距离,而后继续双手插袖,淡淡暖暖地笑着,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

“你!”

他适时打断了她,话语温温,“我十九天没见你了。”

满腔怒火的石曼生顿时就泄了气,原来他也把日子记得这么清楚。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把青州府尹大人这么挡在门外确实不对,可下意识石曼生还不大想让他进去见到师叔,“柳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有。”

石曼生继续挣扎,“能在门口说吗?家里头不大方便。”

“那好。”柳木白的知进退让她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之前回了京城述职,紧赶慢赶,今日总算了回了来,便直接来见你了。”话语中自然而然解释了他这些天都不曾出现的前因后果,更加鲜明点出了他得空就来见她的情况。

“有什么好赶的。”石曼生装作满不在意,内心早已没那么气了,“那还有事吗?”话说出来她就有些懊悔,怎么听着就像是在赶人。

柳木白全不介意,只是轻笑了声,而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件事物来,“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石曼生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是根玉簪子,温润白玉,就和执着它的人般。

簪子?前两天刚立的秋,今儿个好像是七夕!石曼生心中动,七夕送发簪,他是特意因为今日赶回来的吗?

见她不答话,柳木白拿着簪子往前步,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能帮你带上吗?”

她头上本就有根木簪,虽然没什么特别的,雕工也般,但却是她平日里带惯了的。柳木白手上的簪子相当好看,簪头的玉被雕成了朵莲花模样,玲珑剔透,晶莹可人。可见他拿着簪子靠近自己,石曼生腿脚比心思转得还快已经径直退了大步,连带着门都被她扒开了不少。

就在这时,门口的护卫阿甲突然看向了某个方向,身子跃离往十字街那边追去。护卫的动作很轻,在门口的两人并未注意到,倒是院子里的丁泽莫名抬头看了眼院墙的方向,而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听夏近秋“聊天”。

院门口,柳木白依旧拿着簪子的手定了定,面色微微凝复又缓和下来,声音有些低落,“是在下唐突了。”

看着他的神情,石曼生心中莫名就有些愧疚,那簪子上雕的是莲花,也是她最喜欢的花,他应该是特地为自己寻的。可是,三番两次都是他给自己送东西,而且今天这个日子,又是发簪这般的事物,简直就是定情信物,她收了的话就说不清了。

“实在是不太合适,柳大人还是”

柳木白轻声笑了下,和煦如风,“你我之间何须见外。”说罢,他伸手将簪子递近了她,“接下来段时间没什么大事情,我应该可以时常来见你了。”不是询问,似乎只是在告知她,但是话语中明显带着欣喜。

男子对女子这般,就算是追求了。石曼生心中乱,没有接那簪子。

柳木白继续抬着手,“不知石姑娘近来可有空?柳某对青州不甚熟悉,想要逛上逛。”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来了。边是簪子,边是问题,石曼生纠结了下,选了后者,说道,“后日也许可以。”

“好,就后日。那我后日早来接你。”拢手作礼,什么动作在他做来似乎都有着说不出的雅致,“刚从京城回来,在下还要到衙门里安排些事,今日就先告辞了。后日再见。”

石曼生内心复杂地送了客。阿甲正规矩地站在门外,见柳木白要走,忙掀了马车帘子,扶着他上了车。

看着在三叶巷口拐弯的马车,这是石曼生心里乱乱的却又有这雀跃。她突然第次想要知道,曾经的他们,究竟是为何才会分道扬镳。

马车已经在视线中消失,石曼生叹了口气,正要关门,却看到了那支莲花玉簪。它被柳木白不知什么时候好生插在了门把上。

路走回后院,石曼生手上拿着簪子,眉宇之间似有思虑,盯着那簪子都有些出神。

“看路!”夏近秋还拉着丁泽在聊天,见她似乎有些发呆地走过,忍不住叫了她声——前头可就是池塘了。

“啊?哦。”她兀自停了停,绕过池塘,木愣愣地回了自己屋子。

“找她的是什么人?”夏近秋疑惑地看向丁泽。

“男的。”

“什么样的?”

丁泽想了想,给了两个词,“有钱,好看。”

夏近秋挑了眉毛,没有再问,看来是那个相思阎罗的对象来了。年轻人的事情啊还是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老了,操不动心咯。

“大人,那人出现了。”

坐在马车里的柳木白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你这是追丢了?”

“属下失职,他有同伙在暗处偷袭。”说话的正是护卫阿甲,他的左裤腿上湿漉漉片,因着黑色衣裳看不出痕迹。只有他自己知道,那里刚被暗器所伤,伤口深可见骨。

阿甲轻功卓绝,跟踪事向来不会被发现。今日这个情况只可能是他们开始到这里就被人盯上了,这才能够在暗中伤了他逃脱——看来注意这院子的人可不少啊。

“暗器呢?”

“大人请看。”从车帘外头递进来了个用锦帕包着的半掌长短镖,镖尾是黑色的穗子。上头的血迹已被阿甲擦抹干净,明晃晃的镖身上头什么字都没有。

“可曾看清那人相貌?”

“未曾。”

“回去自领十板。”轻飘飘句话传来,柳木白为今日之事定了终。

“谢大人。”

腿上的伤似乎完全不在阿甲眼中,他继续赶着马车往青州府衙而去。柳木白在车中缓缓闭了眼睛,左手搭在右手手腕,食指有下没下地轻点着,就如他的思绪般,时急时缓。

——长线大鱼,看来已经快上钩了。

是夜,石曼生早早回了屋子。

丁泽帮夏近秋收拾好了灶间,打了热水进屋洗漱好便也回屋了。很快,整个金树院都静了下来,灯光盏盏地灭去,该是歇息的时间了。片平静黑暗中,只有石曼生的屋子依旧亮着盏小灯,隐隐约约映着人影。

“咚——咚咚——”

几声有节奏的轻响,像是石头砸在了窗框上。

石曼生叹了口气,跑过去打开了正对着后园的那扇窗户,“师姐,可以走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