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石曼生心里悄然刮起了寒风。

“好巧,都这么早啊。”她尴尬地挥了挥手,这招呼打得着实有些僵硬,脸上扯出的笑怎么看怎么心虚。

“嗯,石姑娘早。”柳木白是第个回应她招呼的人。他明明看上去是笑着,可在石曼生眼里,那笑莫名掺了寒意。

女儿家彻夜不归,算是大事

很大的事

很大很大的事

——可再大的事,关他柳木白什么事?这么想,石曼生顿时有了底气,“柳大人,早。”

柳木白微微笑,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好巧。刚还说姑娘不在,想不到,出门倒碰见了。现在时辰尚早,石姑娘可要先歇息会儿?”

“早出门散了散步,就是肚子有点儿饿。”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心知肚明的丁泽,目光在她面上闪而过。石曼生兀自笑着,面不变色心不跳。

柳木白眼神淡淡地从她那身黑不溜秋的衣服上扫过,又淡淡地看了看她随意扎起的头发,像是用手扒拉的,不大整齐,“看来石姑娘昨夜睡得很好?”

“还好,还好。”默默转过头,她随意敷衍了两句,余光里的柳木白眼睛微微眯起,她身上立时多了几分寒意。

“哎呀。都站着干嘛,大清早的。正好人也在了,都进去说吧,来。”师叔适时打断了尴尬,迎了石曼生往里走。

丁泽言不发地领着柳木白往会客厅走。石曼生本来也跟着道,但在路过厨房的时候,闻着早饭的香味,她逃般地钻了进去,“我先吃点东西,柳大人稍等。”

见她进了厨间,走在最后的夏近秋慢悠悠跟了过来。

“石头,那柳大人怎么大早来寻你啊?”至于自己这师侄昨天晚上去哪了夏近秋并不关心。她这性子,别人不吃亏就不错了。

石曼生正在往碗里盛粥的手停了下来,拿了双筷子,声音有些恨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本以为自己夜里能回来的,谁知道碰到硬茬,睡到大天亮才醒。醒了回来,还正好又碰到柳木白,说来说去就是她倒霉。

——真是头疼啊头疼。

但是实在太巧合了,怎么想怎么奇怪。该不会自己这儿又被盯梢了?

不对啊,昨天夜里出去的前,她特地往外狂撒了通药粉,本以为应该暂时弄残了盯梢的,可压根儿就没人从树上啊、屋顶啊什么的掉下来。她还以为是因为之前整治了下就没人了。

见她表情阴郁,夏近秋抬了抬眉没有再问,帮她夹了几块小菜,“快些吃吧,莫让柳大人久等了。”

石曼生嘴上应着,手下喝粥的速度却明显降了下来。

夏近秋:年轻人的事就是复杂。

吃好饭,石曼生在灶间里又扭捏了好些时间,终于不情不愿地往正厅走去。待见到柳木白,她立马装作很是歉意的样子,“抱歉,让柳大人久等了。”

“不会,石姑娘肯来就好。”柳木白放下手中茶盏。

石曼生笑了笑,没有回话,而后挑了个离柳木白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不知柳大人亲自上门,所为何事?”

她想好了,如果他问及昨夜情况,自然是咬死什么都不能说。更何况,因之前那箭,她与他可没什么好谈的。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对面人确实是“有事”而来。

“今日府衙有些事,还需石姑娘帮个忙。”

请她帮忙?石曼生愣了下,“什么忙?”

“府衙大牢内有位重要人犯突然重病,还想请石姑娘前去看看。”

石曼生惊讶了,她又不是大夫,“诊治事实在不是在下所长,柳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话没说明,意思已经传达到位。

柳木白缓缓摇头,继续说道,“在下已遍请了城中大夫,他们都看过了,但却束手无策。可偏偏此人事关重大,在下这才来寻石掌柜。”

“我确实不善医。”石曼生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柳大人不如去寻鬼医谷?”对,就鬼医谷,什么麻烦事都该找他们才是。

“石姑娘,烦请您先去看看可好?如若不行,我再寻别的办法。”对面人的语气柔了下来,带着商讨,“还有,那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话这么说,再对上他那副水墨眸子,石曼生犹豫了——没办法。解毒确实是她的强项。

毕竟是府尹大人登门拜访,亲自开口,她个升斗小民,若是不给面子,实在说不过去。既然要和此人划清界限,自然也不该将私事代入“官家事”里头来。更何况,柳木白对于自己善毒事很是了解,自己再推脱就太刻意了。

想了想,她退了步。

“柳大人若是愿意将药铺周围那几人撤了,在下还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

柳木白大方笑了笑,并未隐藏,“之前是担心你与你师叔两人皆是女子,这才安排了几人以防万。不过自从被你发现,我那些手下也受了教训,就撤了。”

那么说就是昨天晚上没人和他报告自己彻夜不归?看来他今早确实是因为解毒的事来找自己,却正好碰到她刚回来。

既然如此,早碰到也不能证明自己晚上没回家呀!

此时的石曼生已经忽略了自己还穿着夜行服的事实。至于好生“折磨”了那三人事,她也自行忽略了。

“既然石姑娘答应了,还请随在下同去府衙可好?”话毕,柳木白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现在就去?石曼生用眼神询问。

柳木白笑着看她,请的姿势保持不变:嗯,现在。

石曼生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好吧。”刚要提步,她突然顿——不对,自己还穿着夜行衣。“稍等!容在下换身衣裳。”

与柳木白同离开金树院的时候,丁泽本也想跟着过来,石曼生踌躇了会儿拦下了他——如果真有什么事,没他自己说不定还比较好脱身,要是毒粉撒这小子跟着晕了,她可弄不动他。而且柳木白这么光明正大以府尹身份来请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于是,她随着柳木白路去到了衙门,进去左拐走上了条平坦石道,而后看到了传说中的衙门大牢。

衙门的牢房向来有男牢、女牢之分。柳木白领着石曼生进的正是男牢,不必多说,这个重要人犯是男的。但是,石曼生却有些好奇:人在牢房里?既然是个重要犯人,况且还是生死线,为何还继续关在大牢,不是应该起码搬到个整洁清爽舒适的地方吗?

引路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衙役,串沉甸甸的铜钥匙挂在腰间,小心翼翼地走在前头,时不时回个身作个引路的姿势,面上全是讨好的笑意,“柳大人,这里刚擦过地,有点滑,您小心脚下。”

沿着稍显狭窄的长方石板通道的两旁是间间低矮的牢房,眼看过去,根根矗立着的圆木栏杆里整整齐齐铺着干草、凉席、还有褥子。除了有些潮湿,整间牢房里的味道并不算难闻。而且每间牢房还有个小窗透光,大白天的倒也不暗。

只是这路走过去,七八间牢房,石曼生愣是个犯人也没看到。

——青州治安这么好?牢房全空着?

见她面上疑惑,柳木白主动解释道,“犯人判刑之后,另有别处牢房集中关押,衙门中只是还未定的案子才会用到这些监室。”

“哦。”她点了点头。

越往里走,耳边嘈杂就多了几分。从来没见过大牢的石曼生自是好奇,悄悄探了脑袋往前看,只见两三个带着儒帽的老者正站在路中间,每人身旁还都跟了个背着木箱的少年。他们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只是个个眉头紧皱,满是苦恼。

三人里,有位蓄着短须,正面对着走廊,恰好看到了走过来的柳木白行人,忙掬着手迎了上来,“柳大人,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

“黄大夫辛苦了。”柳木白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安抚的意味,“王牢头,领诸位大夫出去吧,诊金照先前说好的给。”

“是,大人。”应声的正是之前那位领路的衙役,他伸了伸手,“各位大夫请随我来。”

看着那三人拱手离开,石曼生有些诧异,他们三人身后跟着的少年背着的药箱上头都镶着字,全是最最知名的几家医馆。不用说,那三位看来也是颇有来头的大夫了。

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四周,最醒目的是走廊尽头的那扇结结实实的大铁门,除了个尺见方的小栏杆窗户,整个铁门严严实实遮着那房间,门边上还站着另个年级稍轻,个子高长的衙役。看服装与装饰,比先前那位王牢头要简单些,自然等级也要低上些。

“开门吧。”柳木白对着那衙役吩咐了声。

铁门上重重的铜锁被打开,缠着的铁链条被点点绕下,铁门随着金属的摩擦声被缓缓推开。

“大人,请。”衙役说话有些生硬,仔细听还有点紧张,可能是面对柳大人有些不自在。

“石姑娘,请。”柳木白领她同走了进去。

进到里头,石曼生有些惊讶——这真是监牢?宽床软帐,还有专门吃饭的桌椅。要不是刚才那扇铁门,还有那两扇窗户上结结实实的铁栏杆,她真要以为此处是个条件不错的客栈了。不过,这也解了她之前的疑惑,生死线的重要犯人留在监牢里,这个情况下很是可行。

床上围着帐子,只隐约看出来躺了个人,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石姑娘,麻烦了。”柳木白立在床边,伸手做请,语气淡淡。

石曼生客气笑,自己走上前掀了帐子。

床上躺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胸口缠着绷带,隐隐还有血丝渗出。

胸口的外伤应该是前头那几位大夫已经处理好的。石曼生视线缓缓上移,来到了男子面部,她猛然拧了眉。

男子的嘴唇已经呈现紫黑颜色,眼皮发红,脸色青白,呼吸几不可闻。她赶忙上前搭脉,待摸到脉象,石曼生的眸中闪过丝异色。

“如何?”柳木白在旁开口询问。

“此人中毒已深,气息将绝。”

柳木白看向她,“气息将绝,但仍未绝,不是吗?”

石曼生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在下只能试上试?”

柳木白点头,“但试无妨。”

中毒而已,要难住她石曼生还真不容易。不过这人确实中毒挺深,要不是那些个医生还有些本事压了压毒,拖了点时间,她再厉害也来不及。但是,这中毒的人看着很不对劲。

她眯眼打量着男子身上依旧扎着的几根银针,应该是先前用来抑制毒发的。只是,光靠针灸这些穴位绝对制不住这毒。所以,此人身上定还有其他玄机。

“这人的衣裳在哪里?”

“衣裳?”柳木白看着她的眼神微微定。

“嗯,衣物可能会残留毒物气味,有助判定是何种种类。”

“都在那边。”他伸手指了指门边上的个木盆,里头正放着些带了血的衣服。

“我去看下。”石曼生立马去了木盆边上,也不嫌脏地直接翻了起来。仔细辨别着夹杂在血腥味中的奇特,她的眉头依然紧锁——这是?

突然,她指尖似乎触到了什么稍硬的东西,正要拿出来,抬头却发现柳木白正半弯着身子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可发现了什么?”

“嗯,大约知道什么毒了。”她抬起头,手中悄悄捏着那个硬物,状若无事,“只是这解毒的独家秘法不方便为外人所见,烦请柳大人可否到外头候?”

柳木白定定看了她会儿,墨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就在石曼生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声干脆的回答。

“好。”

走的时候,柳木白头也没回地出了门,随手还带上了铁门,声音越发淡得发冷,“石姑娘,请便。”然而,专注于手中事物的石曼生,并没有注意到柳木白明显的态度的变化。此刻,她的心里满满都是惊疑。

“啪嗒——”铁门阖上的声音。

转身瞬间,柳木白嘴角绷成了直线,水墨般的眼眸里晦明难变。

“搬张椅子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听得旁守着的衙役应答都有些结巴。

“是、是,大人。”

椅子搬来,柳木白拢起袖子坐了下来,闭着眼睛静静等待。

那衙役不敢吱声,默默站回墙边。过了会儿,送完大夫的王牢头回来复命,见到柳大人正闭眼歇息,倒是很有眼色地没有打扰,也随着那个衙役站在旁等候差遣。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的章,请各位看官享用,明天老时间,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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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黑眼圈分外明显,脸上冒了两颗痘的娘子

柳木白:那石头真真是个石头,本大人在生气,她竟然没反应!

石曼生:你说的是我?

柳木白,扭头:哼。

十四

屋里,石曼生看了看那关上的门,又抬头看了看安静的四周,确定没别人,这才伸手将那木盆中的件血衣捞了起来。先前她摸到的那个硬物就是藏在这衣服里头。

——会是什么?

她小心地翻过衣裳,从靠近胸口的内袋里将那东西取了出来。是个椭圆的扁块,四分之巴掌大小,上头沾着不少已经发黑的血迹,但还能勉强辩出是块玉佩。

这形状个猜想划过石曼生心头。

起身在屋中看了圈,她径直拿着玉佩走向了旁梳洗架。梳洗架上头有个铜盆,里头装着水,准确地说,是泛着淡红色的血水,正是刚才几位大夫洗手用的。她毫不在意地将玉佩直接浸入水中好生擦洗了几番。渐渐地,玉佩上头的纹路显现了出来。

摸着那温凉的玉质,石曼生的眼睛越睁越大——黄蝎玉!果然是百里宫的黄蝎玉!

她猜得没错,正是因这黄蝎玉抑制了毒性,此人才尚有线生机。光凭那些银针封穴怎么可能压得住化腑奇毒“绝魂散”!

那么她默默把视线转向床上人事不知的伤者——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黄蝎玉?

不动声色将那黄蝎玉放入自己怀中,几步踱到床边。脑海中的心思转了几转,石曼生最后决定先救人,后审问。放下床帐,她提着从桌上顺来的茶壶,屈腿盘坐在了床头。

嗯这些针可不行。

摸了摸茶水的温度,温中带热。掀了壶盖,她浇了不少在他的胸口,立时红了片。过了会儿,待那些红色稍稍消去,她这才开始根根拔下男子身上封穴的银针。而她每拔根针,男子的脸色就会明显地灰暗上几分。

眼看着都快成具灰尸了,她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腰间取出了个小瓷瓶,倒出颗灰褐色药丸来,几下在手心碾了粉碎,接着口咬破了自己指尖滴了几滴血到那药粉上头,伸指和了和,便成了团药泥。

这可是灵丹妙药!

她手扒着那人下巴,手将那药泥囫囵塞进了他的口中,再半扶起人,用茶壶里剩下的水直接对着嘴灌了几口茶水将那药泥算是给他服了下去。几息之后,男子的脸色渐渐好转,嘴唇颜色也淡了下去。

好得还挺快。她抬头看了眼那铁门,依旧好好关着,又低头看了看脸色渐佳的男子,计上心头。

手起针落,只听得男子闷哼声,从口中吐出大口黑血。眼婕轻颤,明明刚才还是个活死人模样,这会儿却是将将要醒了。

右手把住此人脉门,石曼生侧了身子,压低声音,“这位公子,该醒了。”

男子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皮动了几下,终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这睁眼,倒把石曼生看得愣。本就道此人相貌不俗,如今睁开双眼更是画龙点睛,纤长的眼线微微上翘,好似桃花又似丹凤,浅褐色的眸子微微泛着透明,只是如今眼神涣散,却平添几分柔弱,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因中毒而泛红的眼睑到更像是故意涂上的颜色,倾人倾城。

石曼生眨了眨眼,转开视线,定定心神,“小声回话,现在有事需要你解答,答得好我便救你,答不好生死由天。”

男子视线转向她,依旧带着青黑颜色的唇很缓慢地张了开来,“你?”

石曼生拧了拧眉,继续抓紧问道,“你身上那块黄底蝎纹玉佩是从何得来?”

男子将将苏醒,身子很弱,喘息间有些费力,声音若有似无,“近些说与你听。”

石曼生看了看他,指下又不动声色地把了把脉门,确信此人不存威胁,这才附身侧耳凑近了些,“说吧。”

“是”

“是什么?”她没听清,侧脸正要询问,却被个稍凉的事物贴上的脸颊。石曼生大惊失色,右手用力,直直卡紧了那人脉门,“你!”

男子轻笑出声,“真好。”接着,脑袋歪昏死过去。

她讪讪收了手。刚才卡脉门的时候好像下手有些重了。嗯还好没大事,只是此人看来又要昏上整天了。

活该!谁叫他刚才突然那、那什么自己。

烦躁的石曼生,抓起旁的毛巾就往脸上擦,果不其然还沾着那人先前吐出来的些许黑血。她狠狠又擦了几下,脸颊都红了片。

说不出来心里窝着的那股气,从昨天晚上遇到那个人开始就不顺。

石曼生面色不佳地爬下床——什么人啊!死到临头,竟然就只想着轻薄姑娘!色胚!

反正现在任务完成了,这人也算救活了,以后八成也见不到了。刚准备往铁门那走,可才提步走了两下,她就停了下来。

看了看那木盆,又看了看那床,她的眼神几番流转,最后看向了自己怀中放黄蝎玉的地方。黄蝎玉随身携带可避毒,昨夜里遇到的那的头头既没被迷晕,又没被毒倒。说到昨天晚上自己用的那种毒,如果有黄蝎玉在身确实可以避开。

会不会昨天那人,和今天这人就是同个人?

她皱了皱眉,而后若无其事地低头理了理衣服,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铁门——闲事还是不管为好。

门打开的瞬间,柳木白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内正要出来的身影。然而,瞬之后,那笑容突然变得温暖起来。

“石姑娘,如何?”

循着声音,石曼生这才注意到了旁阴影中,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柳大人,如往常样,清雅温润,水墨如画。

“没事了,只不过人还昏着,可能夜里才能醒,到时让人喂点粥水,慢慢养着就行。”

旁边的两个衙役都惊讶地看着她,先前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说救不回来。怎么这么个小姑娘来,进去了也没多久,人就救回来了?

柳木白对她解决了问题豪不意外,“劳烦了石姑娘个上午,还请赏脸,起吃顿饭?也让在下聊表谢意。”

这么说,也确实有点饿了。毕竟帮了忙,吃顿饭不算过,于是,她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往前又走了步,正好站到了窗户边上。

阳光照过来,石曼生脸颊上那块不自然的红色分外明显。柳木白的笑容突然有刻稍稍凝滞了下。

“这是伤到了?”他抬起手,虚虚抚上她的脸颊。

她惊得后退步,随口说道,“刚才蹭到了些血。”没擦干净吗?

柳木白收回手,面颊稍微低了低,眉眼处片阴影,“打些水来。”

“是。”王牢头反应最快,忙跑了出去。

“不用了,我已经擦过了。”

“洗洗为好。”柳木白微笑着安抚住她。

不会儿,水打来了,在看到石曼生好生洗了脸之后,他这才说道,“饭菜应该都备好了,再不去怕是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