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生刚要问,就听得声钝响,只带火的剑从窗户射了进来,几个侠士立刻上前用脚踩灭,可下刻,新的火箭又射了进来。箭的力量不大,不伤人,只点火。

“在下刚刚听到了他们说火攻。”梅子倾眼中有着不甘。

火攻,短箭头穿不透棉被,但火可以点着棉被。现在刺客用火箭点了屋子,他们这些人不想死只有出去,而出去还不能披着易燃的棉被,只能被软骨散制服。

“那把棉被浸湿了再披着出门呢?”石曼生不死心。

“就算那样,我们这九个人出去了如何抵得过外头百余人。”

“主上,就算死我们也要博把!”

“对,不能就叫他们这么擒了!”

“就是!杀出去!”屋里其他挤我侠士纷纷附和。

梅子倾摇摇头,“我们死不了,他们本来就是要活的。所以,不如就大大方方出去。”

石曼生有些犹豫,“大方出去?就算是出去投降,外头那些人为了以防万,应该还是会用那沾了软骨散的短箭射我们轮,根本容不得我们反抗。这之后,束手就擒,你觉得我们还能有逃出升天的机会?除非,还有人像上次在青州劫狱那样来救你。”她看向他,眼神在问——会不会有人来救。

梅子倾苦笑了下,“能来救我的,不是死了就是都在这屋里了。”

近些日子以来,他隐蔽在各门各派的手下个接个地被杀,如今也只剩下在场的这十几个人。

“但是”话音转,他定定看向了她,“我们逃不出去。但你能。”

“你的意思是”她不确定地看着她。

“你开始也装作中了软骨散,而后瞅准机会,应该还是能逃的。”百毒不侵的石曼生自然是不会被点小小的软骨散所影响,尤其她身上还带有迷药和□□。

“你当我石曼生是什么人!”闻言,石曼生大怒。

虽然她和梅子倾“不熟”,但她怎么也不是个临阵脱逃,丢下别人的孬种!更何况,师父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就自己逃!

梅子倾看着她,“总比都叫人擒住了的好。”

“要走起走。”她绝不会丢下师父。

“还有个办法。”

直默默站在旁的易紫林突然开了口,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

“只要外头那些人都死了,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师父缓缓说道,大家听得莫名其妙。

“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杀不出去。我带的迷药也不够”石曼生说着说着,忽然停了话语,“师父你”

“迷药不够,但是蛊毒却是够的。”易紫林平淡地说着,“石头,你还记得怎么操纵蛊人吗?”“我不记得!”石曼生把拉住了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什么蛊人!你不许出去!”

听她这么说,易紫林微微笑,“我的好徒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师父我本来就时日无多,早点也无所谓,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倦了。”

“师父!”石曼生打断她,下跪在了地上,“徒儿会想办法,定能治好您的!”

“没用的。”易紫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石头,本来为师是不想让你再卷进来的。可现在没办法了。梅公子是很重要的人,你要帮他。”

“师父?”她听不懂她说什么。

火苗窜起得很快,贪婪地舔上了屋檐,屋里已经烟雾弥漫。

易紫林闻道了烟的味道,时间不多了。她猛然挣脱了左手,指尖出现了根银针,手起针落,扎在了石曼生胳膊上。

“师父!你停下!”石曼生赶忙起身,匆匆就去拉她的左手,可还是慢了步。易紫林回手就将沾过石曼生鲜血的银针刺进了她自己的额间,滴鲜血涌出,而后变成了股细长的丝线,连上了石曼生胳膊上刚被扎过的地方。

蛊丝已成,可控蛊人。

“师父!”石曼生把抱住了她的腰,死死扣住,“你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石头,松手。”

“我不松!我不松!”她松手,师父就会走出去。而旦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蛊毒反噬,现在的师父自身就是个蛊人,她可以自爆筋脉行成毒障,而之所以让石曼生用蛊丝操纵自己,是因为纵蛊者能操纵毒障的方向与范围,从而不伤及屋里人。

“孽徒!”易紫林狠狠打了她掌,“你要让师父陪你起困在这里吗!”

“外面那些人是要抓活的,我们起出去不会死的”

“松手!”易紫林脚踹向了石曼生,石曼生被踹得痛跌在地上,她趁此机会往门口走去。

“师父。”石曼生跃起又拉住了她,眼眶红成片,“不许去!”

又是脚毫不留情地踹来,师父的武功比石曼生好得不是点半点。等石曼生再次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想要拦住她的时候,易紫林已经推开了门。

听见身后动静,她毫不犹豫又是掌拍出,将石曼生打回了屋里。双脚踏出门外,屋门在师父身后死死关上。

紧接着,苍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石头,纵蛊!”

“师父不要!”石曼生惊叫道。

然而,下刻,原来映在门上的人影就散成了片血雾

蛊丝忽地直

泪水刹那溢满了眼眶,石曼生半跪着身子,咬着牙,双手成拳死死撑在地上。她的血液感觉到了屋外的刚刚散开的蛊雾,那是师父。

——都是那些人是他们害死了师父。没有他们,师父就不会死。

——都是他们

——是他们

石曼生的瞳孔渐渐变成了通红颜色——杀了他们!

瞳孔的红色迅速扩散,很快便淹没了眼白,她整个面颊也点点地化为瓷白颜色,整个人仿若个精致人偶。

只手僵硬地抬起,纤细的手指伸出,蛊丝立时缠绕而上,白瓷般的手指衬得血色蛊丝愈发诡异。

五指轻收,仿若抚琴,细细的蛊丝震荡起来。

纵蛊成障,阎罗索命。

屋外那片血雾突然变得像有了生命般,呼啸着扑向了外头那些围攻黄家药铺的人。

屋里的人诧异地看着这幕,听着外头传来阵又阵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每个人脑海中都浮现了两个字——妖女。

梅子倾眸色渐沉。

原来,这才是百里宫的真真实力。

45.四十五

药铺周围的惨叫声已经全部安静了下来, 屋内众人站在原处, 有些畏惧地看着依旧单腿跪在地上的石曼生。从她指尖延出的红色蛊丝变成了滴滴的鲜血, 洒落在地面和她的衣袖上。

梅子倾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唤道, “石姑娘?”

她偏了偏头,人偶般的诡异瓷面僵硬地转向了他, 猩红的眸子全无焦距,整张脸上除了眼睛的红色, 其他都是瓷白,就连嘴唇也是。

这般容貌, 让站在屋中的其他几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顾不得此时屋中已经着火, 脚下皆是连连后退几步。饶是梅子倾也心里惊了下,他定定心神,再次唤道,“石姑娘,火势迅猛,我们要加紧出去。”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听懂了他的意思, 石曼生眼中的猩红开始点点褪了下去,瓷人般的面色也缓缓恢复了正常。瓷色消褪,她额头带上了层薄汗, 面色有些发白。

看了看身边的梅子倾, 石曼生木然点了点头, “好。”

于是,众人纷纷背起被软骨散弄晕了的伤者,从旁还未被火势沾染的窗户那儿出了屋子。屋内浓烟滚滚,撤离的时候,大家经不住都咳了起来。

房屋本就是木质结构居多,那火越烧越旺,很快便将整间屋子吞噬殆尽,时间火光冲天。众人心有余悸,这要是再晚上会儿,可能就出不来了。

院子里散落着几具刺客尸体,虽然带着蒙面黑布,但露出的部分都变成了可怕的青黑颜色,每具尸体都姿势狰狞,看得出死前应该极度痛苦。而在院子外头,更多的尸体叠起,形成了骇人景象,仿若人间地狱。

梅子倾走近查看了下那些人的尸首,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那些人的衣物、弓箭统统抹去了标记,与之前暗杀武林侠士的用具模样。

——还是同批人?

——会是什么人,或者势力能花费如此大手笔来活捉自己?

梅子倾准备和石曼生商量下,回头却看到她正呆呆地看着火海。想到先前易紫林舍身幕,他缓言安慰道,“石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石曼生依旧看着火海,眼神有些发直,良久,她忽然跪了下来,朝着师傅化为血雾的地方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碰在石板上,闷闷作响,只三下,就磕破额头。

磕完头,她站起了身,定定看向了他,“梅公子,我想你应该给我个理由。”

梅子倾紧了下眉,“什么理由?”

石曼生嘴角压平,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师父会让我帮你,为什么她愿意为了救你而死?你,究竟是什么人?和百里宫又有什么关系?”

梅子倾沉默了会儿,“有些事,不知道为好。”

还是不说吗?石曼生轻笑了声,看也不看他转身直接往外头走去。

“石姑娘?”梅子倾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要去哪儿?”

“回百里宫。”

“你”

“送柳大人下山,封山,布障,这些我都会去做。但之后,梅公子,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害死师父的是那些刺客,但他梅子倾也脱不了关系。要不是梅子倾,师父怎么会在黄家药铺?要不是他,师父又怎么会为了救他而死!

梅子倾突然上前步,语气沉了下来,“那和柳言之呢?你是否也会从此与他再不见面?”

“封山布障是我为百里宫做的最后事。”石曼生抬了下眼,“百里宫已经不在,你我之间没必要再见面。”

“所以?”他又逼近了步,柳言之呢?

石曼生面无表情地往边上走了步,与他错开了位置,而后径直从他身旁走过,“我和柳大人的事,与你无关。”

擦身而过之时,梅子倾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石曼生不悦地眯起了眼睛,“放手。”

扣着她的手臂,他又紧了紧手指,“我本不想让你再卷进来。是你偏要理由的。”他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好。我给你理由。”

石曼生终于正眼看向了他,“在下,洗、耳、恭、听。”

梅子倾点了下头,“但我们要先离开此处。”

死了这么多人的院子,还有大火,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石曼生看了下四周环境,点头同意。

行人,背着伤员鱼贯离开了黄家药铺,原本拴在后院的马匹也都中了软骨散,现下他们只能用双脚走路。

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梅子倾感觉很奇怪——家药铺发生了这么大动静,先前百多名刺客围攻,而后又火光冲天,寻常百姓闭门不出还可理解,但为何官府直无人前来?而且似乎连打更的都没有。

“主上,我们去哪?”个侠士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开。那些守城的士兵之前被迷昏了应该还没醒来。梅子倾斟酌了下,“先出城再说。”通义县城已经不适合再待了。

“是。主上。”

大家快速往城门而去,石曼生跟在队伍的最后头,看着前方不远的梅子倾,她抿了抿唇——她倒要看看,他的理由有多重要。重要到师父竟然愿意成蛊化障。

来到城门下,守城的兵士果然都没有醒来。大家合力打开城门,匆匆出了通义。路沿着官道走出去了将近十里,而后,他们按照梅子倾的意思转入了条小道。小道有积雪,大家速度慢了不少。

又走了许久,他们见到了处荒废的土地庙,这才停了下来。

梅子倾对大家说道,“我们就暂且在此休息晚。”

石曼生言不发地站在旁,看着他们安顿了伤员,又看着他们各自打起了地铺。直到大伙儿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走过去,“梅公子,可以说了吗?”

对上她的视线,梅子倾点了点头,“石姑娘,我们出去说。”

土地庙的外头原本是片林子,长了不少花草树木,只不过现在是冬天,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又覆着雪,看上去白茫茫片,很是单调。两人路走到了离土地庙有五十丈远的处山壁下。

半月高挂,冬夜有风,拂起轻雪片。

两人的脚步在雪地中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路从土地庙到山壁。脚印被那风卷浮雪扫了几下,渐渐淡去几分,若是再有场雪,便可消得干二净。

雪夜风寒,而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风中寒意恰能被山壁遮挡去二,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见梅子倾停了步子,石曼生便在他身后半丈距离站定,静静等他开口。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面朝向她,说出了第句话,“我是南诏皇室后人。”

石曼生稍抬了下眉,并没有特别意外,之前师父都说百里宫是曾经的南诏神庙了,这皇室后人此时听来也比较容易接受。她看向他,眼神示意继续。

梅子倾略思考,接着道,“当初南诏皇室八百余人被屠时,我的先祖侥幸逃了出来。他们还带出了南诏国最重要的件东西——南诏中兴画卷。”

石曼生不明白了,“画卷?为什么?”为什么区区副画卷会是国最重要的东西?

“真正的南诏中兴画卷中藏有详细的川蜀矿脉图,那是南诏花费几代人的心血探查而来,铁矿、铜矿、金银矿都有明确标识。而之前我的位属下叛变,将画卷在我手中的消息泄了出去,引起了注意。自此,好几方势力都想从我手中得到画卷。”

她抓住了点,试探着问道,“那你留着画卷是做什么?想要复国?”

梅子倾苦笑了下,“南诏已经亡了百余年,何谈复国?这画卷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在下只是保存,并未有其他想法。可是,如今画卷消息已出,这画卷也就成了我的保命符。我,弃不得。”

石曼生对他说的不想再复国很有些怀疑,但她没有点破——不想复国?怎么身边还有这么多武林人士,看着就是在培植势力。

人都说斩草要除根,虽然南诏灭了这么久,可梅子倾毕竟是当初的皇室后裔,在朝廷看来也是余孽,如今更是身有画卷。他若是交了画卷自然只有死路条,他若是不交画卷,而朝廷方面又想要画卷,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怕他将那画卷毁了,可不是迫不得已的“护身符”?

可是,他说有几方势力

“你说的几方势力,都是哪几方?”

“很多势力都在暗处。”他停了停,又说道,“除了朝廷,其他想要矿脉的,无非是些有心争天下的人。说不定单单个朝廷都能有明里暗里好几派。就拿我遇到的刺客来说,自从画卷消息泄出,前前后后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了。”

朝廷方面应该就是柳木白了。石曼生心里紧,“那昨天那批刺客,你可有线索,或知道会是哪方势力?”

梅子倾摇头,“那是近来突然出现的批人,他们行事古怪,训练有素。之前江陵带武林人士被杀那些死去的人俱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

“那些人是当初同护送我先祖逃出来的将士与暗卫的后人,逢我遇险,都会前来相助。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身份直隐藏得十分好,从小就进入各大门派,明面上于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不知为何,近期皆被寻了出来,还被”说到这,梅子倾面露不忍,更多的则有几分恨意。

石曼生立刻问道,“那叶青呢?你也认识他?”

当初从箭矢的线索来看,也是梅子倾告诉自己叶青很可能是被同批刺客所杀。

他露出困惑表情,“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叶兄弟,在下并不认识,更是从未接触过。”

石曼生暗暗记下,又问道,“百里宫的前身是南诏神庙,而你是南诏皇室后人,那我师父与你”算是什么关系?

“百里宫与我们梅家直联系紧密,关于八家八姓的消息大都也是梅家递给的百里宫。”

“梅家?”

梅子倾解释了下,“梅乃是我祖上的化姓。祖上逃出后就随了汉姓方式,也是为了隐秘身份。”

石曼生了然——南诏皇室的姓没有固定说法,都是儿子取父亲名字的最后个字做姓。不过,从朝廷角度来说,百里宫和梅家岂不就是前朝余孽相互联系?确实很有造反复国的嫌疑。

“自从易宫主决心解散百里宫,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慢慢断了。直到最近,江陵那处接连出事,她老人家才出了山,没想到却”他郑重地鞠了躬,“此次易宫主舍命相救,在下没齿难忘。”

石曼生心中对他的怪责稍稍减少,毕竟也是师父自愿的,“那接下来,梅公子,你有何打算?”

闻言,梅子倾有些为难的模样,江陵那边连翻出事,他们几处落脚点都被发现了。这次,到通义来见易宫主想不到又遇上了刺客。之前打下的根基都被动摇,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回风林谷,韬光养晦上段时间。

“是我多问了。”见他许久不说,石曼生开口断了尴尬气氛,“既然梅公子已经给我了缘由,师父临走前吩咐我要帮你,如果有我帮得上的,还请开口。软骨散的解药,我这几天会寻法子帮你配好。”理由也知道了,话也问完了,她觉得这谈话差不多该结束了。

可是梅子倾想到自己告诉她缘由的初衷,开口问道,“那柳言之那边”

石曼生看了他眼,“还请梅公子放心,我自有判断,不会妨碍到你的。”

虽然柳木白是朝廷的人,也是来寻画卷的,但梅子倾不都说了吗,寻画卷的有好几方势力那些刺客不定就和柳木白有关。

“他接近你就是为了百里宫,为了画卷。”听她这般说话,分明就是不想与柳言之断了。梅子倾语气不佳,他见不得她与柳言之亲近,从开始在青州他就已经派素西去提醒了她,明明知道柳木白是带有目的地接近她,为何还这般冥顽不灵!

石曼生皱眉,很是奇怪,“画卷又不在我这儿,百里宫都解散了,他接近我有何用?还请梅公子不要异想天开。”更何况,自己先前就与柳木白有旧,他到青州就是来寻自己的。这个梅子倾,真是好生奇怪。

梅子倾突然就接不了话了,袖下手指紧了又松,许久,字句说道,“接近你,很有用。”

她抬眼看他,很不理解,“怎么个有用法?”画卷不是在你那儿吗?我可是之前连认都不认识你。真要接近,他也该去接近师父,可从头到尾,柳木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等了好会儿,可梅子倾只是定定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石曼生刚要失去耐心,梅子倾忽然向前走了步。

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眉眼中竟有几分破釜沉舟的神色,“因为柳言之知道,你于我很重要。而画卷,在我这里。”

“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石曼生觉得荒谬,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梅公子,我认识柳木白可比认识你要早得多。”哪有时间变得对你很重要了!

看她全然不信,梅子倾神色点点凝了起来,“两年半前,你我就认识了。只不过,你忘了。”

对上他认真神情,石曼生内心忽然慌乱了起来,下意识想回避,转身就要走,“说了这么久。这外头还挺冷的,我们回去吧。”

然而,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不想停下。

在她身后,梅子倾字句,清清楚楚地说了四个字,“相、思、阎、罗。”

石曼生身形猛地定,埋头急切地继续往前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8232;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凌乱无章,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心神大乱,六神无主。

身后传来脚步声,只手从后面牢牢拉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你听得懂。”强迫她转过了身,梅子倾的手,正隔着衣物恰好覆在相思阎罗的印迹上,“你服过相思阎罗,忘了我。”是陈述。

对上他那双认真的浅褐眸子,石曼生几乎有想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