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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喊一边敲门,里面还是没动静。难道娘真的睡着了?应该不会吧,娘还没吃晚饭,她最近特别容易饿,饿着肚子还睡得这么熟吗?

又喊了好多声,再敲了半天门后,连胡大娘都觉得不对劲了,高声喊着她住在另一栋屋里的儿子媳妇。她这一喊,把邻居们都喊过来了。大家又帮着我喊了一会后,最后一商量,决定合力把门撞开。

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手心里汗津津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只听见那些人喊着“一二三”,猛地一撞,“咣当”一声,门开了,然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那么巨大的声响,屋子里却黑漆漆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屋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一样。

难道娘出去了?可是天都黑了,我们在石头城里又没任何亲戚,她能去哪儿呢?若说只是出去串门子,我喊了那么久,也早该听见了吧。

“娘?你在吗?在就答应一声啊。”我在屋里慌乱地摸索着,呼喊着。

胡大娘提来一个灯笼,刚刚在门口一照,立刻引来了一片惊呼:“天那!”

我心胆俱裂,急忙扑了过去。

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下流着一滩血。

我跪在地下抱住她的身体哭喊着:“娘,你这是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啊。”

我放声大哭,从未有过的恐惧如白茫茫的河水,彻底将我淹没。

以前爹去世的时候,虽然我也很害怕,很伤心,可是那时候还有娘在,我还有依傍。而现在,娘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连这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了,那我在人世间岂不成了孤儿?

这时胡大娘把手伸到娘的鼻子下试了试,然后惊喜地说:“丫头,先别哭,你娘还没死,还有气呢。”

几个邻居立刻把我拉开,然后把娘抬到床上躺下。

胡大娘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折腾了好半天,我才看见娘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喜极而泣地趴在枕边不停地喊娘。

又过了一会儿后,娘总算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虚弱地说了一句:“桃叶,你回来了?”

我急忙拿出怀里的钱囊,在娘面前打开说:“娘,你看,我们有钱了。五百钱哦,够我们过好久了。”

娘笑了笑,但只一瞬间就满脸痛苦地闷哼起来。胡大娘已经让人出去请接生婆了,现在看见娘这个样子,知道等不及了,只得和几个女人挽着袖子上阵,暂时充当接生婆。

我坐在床头握住娘的手,不停地给她打气。在阵痛的间隙里,娘还一脸愧疚地说:“我对不起你爹,把他拿命换来的砚台都当了。”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但还是努力笑着说:“没关系的,娘,只是当嘛,又不是卖了,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就赎回来。对了娘,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事做了哦,以后就可以挣工钱,养活你和娃娃了。”

娘却头一歪,再次在枕上昏了过去。

于是又掐人中,又灌糖开水,直到把娘唤醒。

这天晚上,娘一直昏昏醒醒,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折腾了整整一晚后,娘终于在鸡叫三遍的时候,生下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妹妹。

卷一 相见欢 (4) 六月飞霜(二)

更新时间:2008-5-10 11:20:06 本章字数:3594

真是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在北方倒是有亲戚,母亲的娘家也还有舅舅、姥爷,可是这会儿,上哪里找他们去?还是多亏了那些邻居,陪着我们熬了一整夜,也忙了一整夜。开水都不知道烧了多少,一晚上灶里没断过火。后来见我家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怕我娘饿着肚子撑不下来,又从她们自己家里拿来鸡蛋煮给我娘吃。

一直等到娘生下了小妹妹,又给小妹妹洗过澡,仔仔细细地把她像包粽子一样地包在襁褓里后,邻居们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了。

在熹微的晨光里,我幸福地坐在床头,看娘闭着眼睛沉睡,小妹妹也安安静静地睡着。据邻居们说,刚生下来的小孩,要睡两、三个时辰才会知道找吃的。

一想到“吃的”,我赶紧从床上站起身来。正好趁这会儿她们都在睡觉出去买东西啊,这两个人醒了可都是要吃的。

掩好房门,回头见胡大娘的儿子在那里扫院子,我跑过去陪着笑跟他说:“胡大哥,我现在要出去给我娘买吃的。家里要是有什么动静,还得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门没锁。”

胡大哥点了点头,胡大嫂也在里屋隔着门说:“你赶紧去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我不好意思地说:“昨夜吵得邻里都不能睡觉,这会儿还要麻烦你们,真是过意不去。等我娘满月的时候,我好好办一桌酒谢谢大家。”

胡大哥笑道:“没事的,街坊邻居嘛,本来就该互相帮忙。”

我连声道谢,然后急急忙忙跑到菜市场。到了那里才发现,因为天刚亮,很多生意人都还没出来。我等了一会,才买了一只鸡,几斤熬粥的梗米,一些鸡蛋红糖。想了想,恍惚记得不知听谁说过,产妇要吃鲫鱼下奶。于是又买了几尾鲫鱼,几把小菜,这才两手拎得满满的往家里赶。

还没走到巷口,远远地就见胡大哥在那里左顾右盼,神情焦虑。我心里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我马上安慰自己说:没事没事,别自己吓自己,我娘都已经平安生下小妹妹了,还会有什么事呢?

可是为什么,我心跳得这么厉害,脚步这么虚浮?

我慢慢走过去,力持镇定地说:“胡大哥,你站在这里等人啊。”

肯定不是等我的。

胡大哥的眼睛一看见了我,只急急地问了一句:“桃叶,你去哪个菜场了?怎么我找了几遍也没找到?”说完转身就领着我往家里走。

我慌了,跑到他前头把手里的东西举得高高地说:“我就在前面的菜场啊。胡大哥你看,这是一只老母鸡吧,老母鸡的鸡爪比较皱,不如仔鸡光滑。我挑了好几家才挑到这只又老又黑的,都说黑母鸡最养人,对吧?我还买了鲫鱼,给娘熬汤下奶的。啊”我突然一拍脑门说:“我好傻哦,老母鸡也是熬汤的,鲫鱼也是熬汤的,那不尽是汤?应该换着买的嘛。”

“桃叶…”,胡大哥一脸不忍地看着我,想要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我又把另一只手举得高高的,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胡大哥你看,这是鸡蛋,红糖。这一包是红梗米,熬粥最好了。糟了,我还忘了一样东西了,产妇一定要吃的啦。胡大哥你先帮我把这些东西拎回去,我这就去买那个。”我一面说一面就要把我手里的东西往他手里塞。

“桃叶你听我说。”胡大哥没有接我的东西,而是停住脚步,提高声音,很严肃地看着我。

我哀求道:“我先去买东西,等会回来再听你说好不好?”

我不敢回去,更不敢听他说,我只想逃离,只想先去哪里躲一会儿。

曾经最熟悉的家,现在变成了最害怕面对的地方。

胡大哥还是发话了:“桃叶你别磨蹭了,再不回去,恐怕就见不到你娘最后一面了,”

啪!鸡蛋掉在地上摔得满地蛋液,鸡和鱼也在地上不停地挣扎。我拖着像不是自己的身体,随胡大哥回了家。

见我进门,围在娘床前的邻居都散开了。娘从人缝里看见我,惨白着脸向我微笑,轻轻地说了一句:“桃叶,你回来了?我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我自动忽略掉后面的那句话,笑眯眯地说:“嗯,我回来了娘,我去给你买补身子的东西去了。好多呢,都是你爱吃的。”

我扳着指头一样样数给她听:“有老母鸡,有鲫鱼,有鸡蛋,有梗米红糖。老母鸡还是黑的哦,我专门挑的。”说完,低头见自己两手空空的,又补了一句:“胡大哥帮我提着的,他马上就到了。”眼睛的余光里,胡大哥明明就站在那里。

娘笑了,笑得好温柔:“我的桃叶真能干,黑母鸡汤最补了。”又对依旧在她身边酣睡的小婴儿说:“桃根,你姐姐回来了,她回来了就好了。”

我伸手抚弄着小妹妹娇嫩的小脸:“我叫桃叶,她叫桃根。娘以后要是再生个小妹妹,就叫桃花,那我们家的女儿就正好凑成一棵桃树了。”

娘朝我宠溺地一嗔:“瞎说,你爹都没了,娘怎么可能再生小妹妹?”

我想说“娘你可以改嫁”嘛,终于没有说出口。

这时,娘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我忙伸手到被子里抚摸着她说:“娘,你冷?要不要我再给你加盖些衣服?”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要加也只有加衣服。

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剧烈地抖动了几下。我慌得大声喊娘。

等她终于再睁开眼时,却是用胡大哥一样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桃叶,娘就要去见你爹了。”

“不会的啦,娘,你别乱想。你只是刚刚生过孩子,身体很虚弱,休养一阵子就好了。”我死死拽着她的手,这回,轮到我颤抖了。

娘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飘渺:“娘要不是想见你最后一面,这会儿已经去见你爹了。桃叶,爹和娘都对不起你,让你成为孤儿,还给你留下这么小的妹妹。娘这就把桃根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把她抚养成人。爹和娘会在地底下保佑你们的。”

“娘,求求你别吓我。”

娘还在说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她最后的话,像无声的蝴蝶,静静地消失在空气里。

我仓皇四顾,见胡大娘他们都泪流满面地站在一边看着我,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娘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会儿,是不是睡着了?”

他们哭得更厉害了。我又问了一遍后,胡大娘才回答说:“你娘先倒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流了很多血了,昨夜生孩子流了一夜,刚刚你走后,她又血崩。能撑到你回来,已经不容易了。”

我扑过去抱紧她尚是温热的身体,想在她变冷之前,再感受一下她的温暖这人世间留给我的最后的温暖。

我想在她怀里倾尽热泪从今往后我还能在哪里哭?可是老天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我还没哭几声,一个比我哭得更大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哇!”

小妹妹醒了。

胡大娘说:“她这是饿了,到这会儿,也该喂她东西吃了?”

我抬起泪眼:她能吃什么东西?

胡大嫂想了想:“我回去给她熬点碎米糊糊吧。”

胡大娘叹了一口气:“碎米糊糊也要等她满月之后才能喂呀,她才刚生下来,吞得进米糊糊吗?”

胡大嫂说:“那要不,我去煮饭,把米汤给她喝?”

胡大娘还是摇头:“光喝米汤怎么养人啊。唉,这大人一伸腿走了倒是落了个清闲,只是丢下这刚出生的小女儿怎么办?”

最后还是另一位邻居大娘说:“前面巷子里好像有一家刚生过孩子不久的,桃叶你抱着妹妹去求她,让她给你妹妹几口奶喝。”

怎么让刚生下的小生命活下来成了当务之急,躺在床上的死人就成了次要的了。

我流着泪,看着躺在床上的娘说:“我抱着小妹妹出去了,我娘怎么办呢?”

胡大哥说:“这个你放心,你娘的后事我们来帮你办,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办什么后事?你只负责把你妹妹喂饱就行了。石头城这么大,应该不只一家有小孩吧,你只要见到人家有吃奶的孩子,就进去求她给你妹妹吃几口。其实乡下是有这个风俗的,娘死了,刚生下的娃儿就吃百家奶。”

我留下三百钱,再给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抱着哭闹不休的小妹妹上路。

我的泪不断地滴落在小妹妹的襁褓上,泪眼模糊中,我看不清出路。

妹妹饿了半天还没吃到奶,越发哭得声嘶力竭,最后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了,过来问我:“姑娘,你怀里的孩子怎么啦?”

我哭着说:“她是我娘刚生的妹妹,我娘死了,她没奶吃,饿成这样了。”

路人忙说:“这怎么行呢?我带你去找奶吃。”

他领着我走到一家。屋檐下,一个妇女正奶着孩子。我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羡慕着他的幸福。那人过去帮我说:“某嫂子,这姑娘的娘死了,刚刚生下的妹妹饿得直哭。你就可怜可怜,给她吃几口吧。”

妇女刚把妹妹抱过去,她贪婪的小嘴立刻就找到了奶。2q

卷一 相见欢 (5) 未见其人先见其缸

更新时间:2008-5-10 11:20:16 本章字数:2520

转眼间,一个月就快要过去了。

虽然卫夫人那边并没有派人找来,我还是每天心里发虚。拿了人家预付的工钱,却一个月不露面,她都可以去官府告我诈骗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一个还没满月的妹妹,丢又丢不下,带又带不走,我只能在家里守着她。白天带她出去满世界找奶吃,晚上就熬米汤。日子每天都过得很艰难。

这主要是由于我带孩子没经验,妹妹又太小,常常是我手忙脚乱,她放声大哭。惹得隔壁左右的邻居一遍遍地往我家跑,教这教那,或者干脆把我扒一边去,她代替我做这做那。

不过,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妹在,无形之中也让我减少了许多悲伤。首先是忙碌,着急,让我没空想其它的;其次,妹妹再小也是亲人,晚上把她的小身子搂在怀里,依然让我觉得温暖。

所以,有妹妹的日子虽苦,却也有幸福。

我常常在思念母亲的同时又安慰自己:还好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小妹妹,让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贴心的亲人。有妹妹在,我不承认自己的是孤儿。

妹妹满月的那天,胡大娘端了一碗炒米糊糊过来。我犹豫地问:“妹妹现在就能吃米糊糊了吗?”

胡大娘说:“要是有奶吃,现在肯定是不吃这个的。刚生下的小孩一般要等到半岁之后才喂些别的东西。可是你妹妹没奶吃,你这样天天带她出去满城找奶也不是办法。”

她把炒米糊糊吹凉了放在妹妹嘴边。也许是饿了,妹妹张口就吃,而且看样子,还很喜欢吃。

胡大娘感叹道:“真是一滴露水一兜草。老天爷看这孩子没娘,就让她早点学会吃饭。”

看妹妹能吃米糊糊了,正好胡大娘也在,我就把我心里的担忧跟她说了一遍。其实也是在试探,看她能不能帮我带小孩,我好抽身去卫夫人的书塾打工,然后每月付她一些工钱。

我是这样想的:卫夫人那样的有钱人,虽然她声称自己很吝啬,可是一甩手就给了我五百钱。我如果在她家做事,她应该是会管饭的,很可能还会赏我几套旧衣服,那样工钱我就可以全部省下来了。这些钱除了给胡大娘一些外,应该够养活妹妹的。妹妹不过喝米糊菜汤,要不了多少钱。

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我不出去做事,就我现在手里还剩的那点钱,支持不了多久了。

胡大娘听完,很豪气地说:“那你明天就赶紧去一趟吧,真让人家找来就不好了。至于你妹妹,你就交给我好了,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反正我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有胡大娘接手,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这样我不仅可以践约去卫夫人那儿打工,小妹妹也有了合适的人带。胡大娘带孩子肯定比我带得好,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在摸索中,小妹妹跟着我吃尽了苦头。

比如说包襁褓吧。我不仅包得特别慢,还包得松松垮垮的,不成个样子。有时候被邻居看见了,就会叹气说:“你包得这么松,小心你妹妹掉出来了。”

我纳闷地问:“可是包那么紧,她不会痛么?”

邻居更纳闷:“怎么会痛呢?你的带子又不是直接捆在她身上,而是捆在小被子上的。”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准是:“算了,我去帮你重新包下。免得看得提心吊胆的,老担心你妹妹会掉出来。”

既然胡大娘答应帮我照顾妹妹,第二天我就起了个大早。先把昨夜煨在灶里的粥拿出来,调上味,把小妹妹喂饱。再把她抱到胡大娘那里。

把妹妹交给胡大娘后,我从挽在手臂上的一个小包袱里拿出一包炒米说:“这是我昨天赶着磨的,白天我不在的时候就给妹妹吃这个。晚上我回来,再给她弄点别的吃。”

胡大娘说:“这个你放心,没娘的孩子,我格外心疼。以后她在我家,我家有什么吃的我就给她什么吃,她一天天大了,慢慢地就什么都能吃了。你尽管放心好了,在人家家里上工的时候别老掂着她,上工不专心,小心挨主人骂。”

我的眼眶湿润了,为舍不得小妹妹,也为我遇上了这样的好人。胡大娘见状,忙催着我说:“去吧去吧,时候不早了,你还要过河。别第一天上工就迟到。”

想到过河,我又暗暗捏上了一把冷汗。

我平生有三怕:怕蛇,怕狗,怕水。蛇会让我吓到昏厥,狗会让我心惊胆战,水则会让我头晕目眩。

每次站在水边,我都会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我会被水吞没,变成水底孤魂。所以我很怕乘船,怕过河。

现在,蛇和狗都还可以躲着,这过河,却是避无可避了。我以后每天都要过河。

可是再害怕也要过,再害怕也过了。终于站在河对岸的土地上后,我压住依旧狂跳的心给自己打气说:也许时间久了就好了,怕着怕着就习惯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怕了。

在路人的指引下,我终于站在了卫夫人家的门前。

望着紧闭的大门,想着卫夫人那天说的话,她期待着看我挨整时那得意的笑声,我心里有点发悚。

里面会有些什么在等着我呢?

慢慢拉起门上的铁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敲击了两下。

里面立刻有声音问:“谁呀?”

“我是来这里上工的。”

“来这里上工的人声音我都听得出来,没听过你的。”是毫不客气的冷冷嗓音。

“我是新来的,上个月夫人就已经预付工钱了。可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一直没来,今天才来。”

“这个我没听夫人交代过。夫人只交代我,闲杂人等一概不准放进。”

我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了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干活的时候才发出的“哼哧哼哧”声。

我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缸,哼哧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我忙退到门边给他们让路,他们却直冲着我喊:“喂,那位姑娘,麻烦让一让,缸挺沉的,撞到你就不好了。”

原来他们也是到卫夫人家的。那正好,我喊不开门,这下可以跟着他们混进去了。

门里那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又在吼着问:“谁?”

“来给七少爷送缸的。”

大门立刻嘎嘎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