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嘶哑哽咽,吼完时重新跪回了土堆上,疯了一般地刨着黄土,“夏言,你出来!你听到没有?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话没说,你怎么能……怎么能突然就……”

别说是乔时没见过,连沈遇也从没见过这样崩溃到陷入癫狂的沈靳,沈靳和夏言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的两个人,在他看来更像是搭伙过日子,当初他娶夏言也不是什么情啊爱啊的,就是年纪到了,家里催得紧,与夏言也合适,刚好都彼此愿意,也就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而已。

他从不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潜藏着这么深的感情。

这般绝望的沈靳让他没法狠心去阻止,如果他宁愿扒得十指白骨森森也要见上夏言一面的话,他帮他!

沈遇心里也发了狠,转身找了根木棍,在沈靳身旁蹲下,往外扒拉着黄土。

乔时约莫是明白沈遇的心思的,他向来看重几个兄弟的感情,如今沈靳这样,他不可能放之不管,明知这么做不对,却要帮他一把。

她不敢劝,也不想去劝,就这么看着两人,直到坟堆一角渐平,再渐渐形成一个凹坑,赤红的棺木渐渐露出一角。

沈靳动作稍顿,而后一把扔了石块,更快更急地扒拉着泥土,边叫着夏言名字。

棺木埋得不深,很快露出了三分之一,但棺木沉,另三分之二还被泥土压着,推不开。

沈靳越发使劲地刨土,一声断喝在这时从身后响起,“干什么!”

乔时闻声回头,是一个村民模样的中年男人,着急地想要阻止,“在干什么,人家刚下葬就刨坟,真是……”

沈靳却恍若未闻。

中年男人看劝不动,回村找人,没一会儿,一大群人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人群里有夏言父亲和纪沉,看清沈靳时,俱是面色一变。

夏言父亲气急败坏地上前,“你在干什么,这……”

上前想将沈靳拉开,没拉动。

纪沉走了上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他,“你这么做有意义吗?生前不尊重她,连死了也不放过吗?”

沈靳动作停了下来,脸色木然而茫然,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却始终紧抿着嘴角不吭声。

纪沉微微侧头,对旁人道,“把土填上吧。”

“别动!”沈靳突然开口,嗓音粗噶颤抖,双手也死死攥住了棺木,说什么也不让人再动。

纪沉站起身,从旁人手里拿过铁楸,铲起一抔黄土便往棺木上抛,黄土从他额前头发撒过,沈靳却恍然未觉,不言不动,只双手死死地攥着棺木,不让别人动。

早已扒得鲜血淋淋的手指上,指节泛白,指骨用力得几乎扭曲,脸色已木然到近乎冷漠。

乔时看着他,心酸得厉害,看向纪沉,“就让他看一眼吧。”

沈遇也已转向他,“纪医生,人都已经这样了,你别为难他了。”

纪沉看向两人,“是夏言不想见。”

也没再多言,铲起黄土,重新将土填回去,黄土一抔抔在沈靳膝盖上落下,浇了他一身,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夏言父亲终是不忍,上前拉他,“回去吧,她……”

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迟早得走的,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现在又何必这样。”

沈靳终于干涩开口,“我想陪陪她。”

纪沉侧头瞥了他一眼,手中铁铲一转,拿着铁铲的柄冷不丁朝他后颈一敲,沈靳陡的倒了下去。

他扶住了他,“他该好好休息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折腾坏。”

将沈靳交给了沈遇。

沈遇知道他们是怎么也不会让沈靳看到夏言遗体的了,眼下沈靳身体状况确实极遭,纪沉是医生,他知道下手轻重,也就轻点着头将人扶了过来,送回了医院。

沈靳再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整个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却越发地沉默寡言,从醒过来便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他下午办的出院手续,沈遇和乔时松他回家,回到书店门口他木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却是陡的拎起门口的板凳,“碰”的一下子砸了书店招牌,而后胡乱砸着屋里的东西,书架被一个个推倒,夏言亲手贴上的墙纸也被他胡乱撕了下来。

他的父亲母亲和童童就在楼梯口,本来是听说他回来下来接他的,没想到他再次失控,童童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哇”的一声吓哭,而后被一个年轻女人抱了起来,压在怀里安慰。

乔时本没留意到与夏言婆婆站在一起的女人,她将人抱起来了才注意到,人长得清清秀秀的,不算特别美艳,但很舒服,眉眼里有几分夏言的味道,但比夏言健康有活力。

乔时突然就想到了夏言婆婆提到的林小姐,问沈遇,“那位就是林小姐?”

沈遇迟疑了下,点点头。

乔时突然觉得悲愤,甚至想过去把童童抱过来,沈靳此时已走向那位林小姐,粗暴地将童童从她怀里抱了出来,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林小姐大概从没见过这样子声色俱厉的沈靳,一时被吓到,嗫嚅着道,“我……我听说夏言已经……担心你有事,就过来……看看你……”

夏言婆婆也出声解释道,“小林也是担心家里情况……”

“滚!”沈靳突然暴喝,“全都给我滚!”

用力推着自己的母亲和那位林小姐,整个人再次陷入癫狂中…

两人被推得跌跌撞撞,屋里一片狼藉,沈遇担心沈靳的不知轻重伤了人,赶紧上前阻拦,一边拦下沈靳,一边把人劝了出去,这才算了事。

沈靳回屋后人再次沉默,也不管哭泣的童童,乔时将孩子抱了过来,沈靳狠狠砸上了门,没一会儿,屋里再次响起乒乒乓乓的砸物声,一切安静下来时,屋内却传来了嚎啕哭声,隐忍克制,却又完全压抑不住。

沈遇拍了拍乔时肩,低道,“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他需要发泄。”

与乔时抱着童童先回了家。

第98章

童童哭了一小会儿后便止了哭,只是小声地抽噎着。

乔时抱着她,低低安慰着。

小朋友还不懂事,一点吃的玩的就能哄开心了。

沈遇和乔时都没吃饭,看童童也是没吃的样子,进厨房煮了三碗面。

乔时先喂童童吃,沈遇本是要吃的,看她正忙着喂童童,手已伸向了她,“我来喂吧,你先吃点。”

“我没事,这样也能吃。”…

乔时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口,没让他抱童童,这几天最累的就沈遇了,天天盯着沈靳,生怕他出事,连家都没回过,实在撑不住了就靠一边桌上稍做休息,连饭也没能好好吃,她还担心他撑不住了。

沈遇这次倒没再坚持,坐下,三几下便将一大碗面吃干净了,这才抱过了童童,“我来吧。”

乔时也就任由着他,想起夏言临去时叮嘱他的事,看向他,“夏言那天找我,她说希望我能帮她把童童送回她爸妈那儿去,她担心以后沈靳再娶了会亏待童童。”

沈遇动作略顿,“童童送回去了,老二怎么办。”

乔时想着他这两天的样子,有心酸,但想着刚在他家看到那位林小姐的情景,又忍不住道,“那还不是他造成的,早干嘛去了。”

说着微微朝他靠近,“那位林小姐到底什么人,为什么都登堂入室了,夏言爸妈看着还很欢喜,童童和她也生疏,老二到底有没有对不起夏言?”

沈遇略沉吟了会儿,“她是老二底下员工。老二……应该没有做对不起夏言的事。”

“应该啊?”乔时忍不住牵唇,“那就是你也怀疑他咯?那他还装什么大情圣?你看他爸妈对夏言什么态度,对那位林小姐什么态度。他……”

乔时说不下去,也不想在这件事里加入自己的主观臆断,只看着他,“那你说,童童怎么办?夏言临死都要安排好童童的未来,她如果不是对沈靳彻底失望,不会做这样的安排。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沈遇长吐了口气,“这件事过阵子再说吧,先看看老二情况。”

乔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因着夏言的事,彼此心情都还有些沉郁。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虽说是人生无常,但真的发生在身边时,却是怎么也接受不来的。

乔时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搁下了筷子。

沈遇在喂着童童,小小的身子正安静地坐他大腿上,张着小嘴,小口小口地细细嚼着。

安静的眉眼里,哪里都是夏言的影子。

乔时忍不住叹气。

沈遇抬头看她,“叹什么气?”

“就是看着童童和沈靳有些感慨。”乔时单手托腮看他,“要是我也是夏言这种情况,估计我不会想要孩子了。既然陪不了她,还不如不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成长挺可怕的。”

“她还有父亲。而且现在还不懂事,如果沈靳在她懂事前给她再找一个母亲的话,对她不会有太大影响。”

“……”乔时很不喜欢他这个态度这个论调,“那你的意思,假如我以后也不小心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死了,你也会马上再娶一个?”

沈遇突然就冷了脸,“你胡说什么!”

乔时被他态度吓到,声音一下子就弱了下来,“是你话里明明就这个意思。”

“我只是举个例子。孩子从出生就有她自己的生命轨迹,谁也决定不了。”

还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乔时摸了摸鼻子,也不敢追问了,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童童喂饱了,抱着她在屋里玩了会儿,直到她睡了过去,才与沈遇一起抱着童童回她家。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夏言书店依然一片狼藉,没人收拾。

沈靳母亲坐在屋里唉声叹气,不时看着楼上。

“阿靳还没下楼吗?”沈遇抱着童童过去,低声问。

“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关在屋里了,不吃不喝的。”沈靳母亲说着又是一声叹气,小心翼翼地抱过童童。

“你先把童童抱回去睡会儿,我上去看看。”

沈遇上了楼,轻敲着房门。

没一会儿,沈靳干涩嘶哑的嗓音从屋里徐徐传来,“你们先回去吧,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会儿。”

沈遇点点头,“好。”

没再多打扰,和乔时一块儿先回去了。

折腾了几天,彼此都早已疲惫不堪,各自洗澡后便先休息了。

沈遇是抱着她入睡的,很深很紧地抱着。

乔时第二天醒来时,依然被他紧紧地搂着睡。

人大概是真的太疲倦了,人竟然没醒来,依然沉沉地睡着。

这还是乔时第一次比他早醒。平时她醒来时他都是早已清醒,不像现在这样睡得沉。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刚经历了夏言的事,一睁眼能看到想看的人,真好。

她盯着他打量时沈遇也缓缓转醒,意识却依然不大清醒,含糊问了声,“几点了?”

手臂也胡乱摸着,压着她背将人拽入怀中。

乔时转身拿过手表看了眼,“八点。”

沈遇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眉目清明,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人已利落起身,边穿衣服边道,“一会儿我得先去公司一趟,你今天先好好在家休息。有时间去老二那儿看看。”

乔时知道他一向恢复力惊人,此时的沈遇已恢复往日的沉稳利落,似乎夏言的死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也确实不会太影响他的生活,他和夏言本就不熟,心里或许会有些凄然和遗憾,却不会有她这种感同身受的悲戚感,人去了就是去了,活下来的人生活总还是要继续的。

他本就是理智到可怕的男人,估计连她去了他也就悲伤个几天,醒来后该怎么过还是会怎么过,更何况是于他无关紧要的夏言。

乔时点点头,“好,你也别太累。”

————

沈遇九点整准时踏进了公司。

这几天忙着沈靳的事,一直没时间处理公司事务,沈靳更没时间也没心思,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恢复过来。

沈靳才是整个安城实业的主心骨。沈遇毕竟是警察出身,经商方面的经验没有沈靳丰富。当年组建整个安城实业是他找青市的沈家拉的投资,最初没别的想法,就是那会儿因着乔时那篇调研引发的连锁效应,媒体大量的集中报导,导致整个安城名声几乎荡到了谷底,周边没人愿意聘用安城人,大批年轻人要么跑到千里外的城市找工作,要么留在安城。

安城屁大的地方,根本没什么就业机会,刚稍微有点起色的旅游业也因为连翻的负面报导跌至冰点,牵扯的不只是整个旅游业,还有相对应的餐饮、酒店、土特产等,更没什么就业的机会。

当地年轻人容易躁,一找不到工作,没钱就四处撒泼想要发泄这种躁动,而且因着骨子里的宗族意识,总有种“靠,安城怎么了,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安城人?”“C市就那么屁大点地儿,比安城还不如,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的犟劲在,而且不只是在心里想想,是真的付诸了行动,看不惯被临市欺负,就去欺负回去,刚稍微好转的治安再次陷入混乱。

沈遇是在那时才萌生了组建一个安城实业的想法。安城地缘位置虽不好,但也自有优势在,竹林茂盛,几百年的发展下来,竹艺尤其出色,另有一些比较有特色的民俗工艺品在市场上也向来紧俏,只是没有形成完整的产业链。这些在工艺上都需要不少人力投入,关键是安城人都懂,也会。既可以利用安城本地优势将其传统工艺传承并发扬出去,也可以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而且不一定就是在厂区上班,各家各户就可以形成一个小型的工艺坊。

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工艺品整合起来,并扩展销路,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

沈靳破产前本就是做这一块的,只是因为涉事被羁押过两年,资金也周转不过来才倒闭的。

沈遇因此找了沈靳、老三老六和老七几个,借着沈靳的经商手腕,沈家的财力,以及沈家星绽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公司几个一线演员共同代言下,很快打出了知名度,并迅速发展起来。

六年下来,整个企业基本已稳定下来,各部门有各部门的能人,各司其职,他们几个不在几天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公司虽是以沈遇名义对外,实际的决策者主要还是经商能力在他之上的沈靳,整个公司的运营都是他在总体把关,现在夏言这个事对他打击太大,沈遇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他不可能等他一年半载恢复过来再来管理公司,因此想着趁这段时间,自己先顶一顶。

他经商经验虽不及沈靳,但毕竟在这行混了六年多,也与沈靳携手合作六年多,真要下手不会比沈靳差。

沈遇抱持着这份考虑来了公司,没想着人刚踏进办公室,老六却拿着手机急急叫住了他,“老大老大,出事了。”

沈遇停下脚步看他,“怎么?”

“看手机。”老六急急将手机递给他,“前几天不是有人发了个视频说安城人遭地域歧视吗?然后就不少人跟风,都发评论或微博说自己遭遇过的地域歧视,话题一下子就火起来了,有媒体将这个热门做成了专题,拿安城举例,嫂子当年那篇调研又被挖坟了,这会儿连当初他们几个做调研的学生都被人肉出来了。”

第99章

沈遇将手机从他手里拿过,指腹压着屏幕滑动了几圈,确实有人将乔时几个的个人信息人肉出来了,不仅名字、学校工作单位,甚至连照片也给人肉出来了,乔时是当时整个小组的负责人,当年又常和他一块儿去乡下采样,被人肉的信息自然是最多的。

前几天看到视频时沈遇心里是掠过一丝隐忧的,本想着回头让人好好盯着这块,没想着当晚遇上夏言出事,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医院那边,也没来得及上网,这才两三天,一下子就发酵成了热点。关键也还是本地媒体热炒,做了个安城地域歧视因何而来的专题。

节目出发点是好的,借着深入探究安城遭遇地域歧视这一现实问题,呼吁大众要理性看待问题,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唯一不好的是在落点上。

整个专题特地做了一期的电视节目,特地找了几个典型代表来讲述自己求职时所遭遇的地域歧视,找的多是些比较老实巴交看着让人生怜的大叔大妈或者年轻人,对着镜头磕磕绊绊地诉说所遭遇的不公,谈到伤心处时还哽咽着流了泪,整个节目过程主打悲情牌。而后在悲情牌结束后,开始探究造成这种现象的前因后果,重点就落在了乔时当年那篇调研上,调研报告虽用的是谢正滔的名义,但特地指出的是这几个学生来当地调研的事,并将此作为一个导火线在追根究底,整个就造成了一个指向性的舆论误导,当年那几个学生因没有深入考虑报告带来的影响,错误地导致了安城遭遇严重地域歧视。

沈遇大致浏览了下图文,当下摸出手机,给乔时打电话,“你今天先别出门。”

乔时此时人已在夏言的小书店里了,她吃过饭便听从沈遇的意思,下去看看沈靳这边的情况,刚从楼上下来,还没时间上网和看电视,听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有点事,别出门。”沈遇没说得太明白,“你先在家里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回去。”

乔时听他语气严肃,点了点头,“好。”

沈靳这会儿刚好从楼上下来,抱着童童。他今天没再像昨天那样关在屋里了,但整个人憔悴得厉害,眼眸里也没什么神采。

小店里依然是昨天被砸的样子,一片狼藉…

沈靳盯着看了会儿,微微有些出神,而后低道,“帮我看会儿童童。”

将童童交给她,过去将书架慢慢扶起,将掉落在地的书籍也捡起,一一摆在架子上,低敛着眼眸,偶尔拿起一本书,也要盯着失神半天,好一会才慢慢地将书本原处塞回。

墙上的壁纸都已被撕毁,那些都是夏言亲手画下的。她身体原因不好外出工作,但也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平时只能在家培养点小爱好,画画写作雕刻手工艺等不需要外出的活儿,算是消遣。

沈靳站在画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沉默了许久,找了胶卷将画布重新粘上了。

童童是认得这些画的,夏言偶尔会指着画上的东西教她认,这会儿看着看着就想起妈妈来了,松开乔时的手,“吧嗒吧嗒”跑到沈靳脚边,奶声奶气地问沈靳,“爸爸,我妈妈去哪儿了?”

沈靳粘画布的动作一顿,许久才低低回她,“她……去很远的地方了。”

嗓音依然干涩沉哑,还隐隐带着哽咽,乔时听得不真切,但担心童童再追问,过去将她抱了起来,问她,“童童肚子饿吗?”

童童静静地摇了摇头,又看向沈靳,“爸爸,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沈靳手还压着墙上的画纸,乔时的角度能看到他手臂上泛起的青筋,明显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他没再回童童,乔时也拿过了童童的小球给她,让她转移注意力。

门外在这时来了人,门口突然压下来的阴影让乔时下意识抬头,却是昨天那位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