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脚,忙安抚他道:“放心,我没事,不然就不可能把你也救回来了。我儿送我的链子里封印了共工元神,打破了祝融一个傀儡,我便逃了回来。”

他仔细检查了我的元神,确定无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尉儿呢?”

我笑道:“正好呢,你醒了,麻烦你借我些人,我要他们八抬大轿,到丰都去把我孩子的爹,还有我孩子他大伯迎回来。”

“?”

我细细解释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还是点了头,先派人去接阿尉阿雷。据说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捡到了那两个伤兵。当时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会有这么一招,几乎是灰头土脸地押上了车。

处理过玉兔,他们也就到了。

我看着百炼亲手埋了那撞树而死的小兔兔,一派平静。两个满身是血的人被领了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见连阿尉都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似乎是不敢见我。

百炼看了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又惊了一惊,无奈地道:“先前阿语同我说,我还以为……结果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罢罢,尉儿伤得轻,先来。”

我看百炼把阿尉弄了进屋,我也不想理他们。自去扶了阿雷进屋,让他坐在床上。许多年不见,现在他几乎面目全非。

他低声道:“阿语……抱歉。”

我想起那个小贱人,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我不想对他说,只低声道:“阿雷,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我儿子长大了,现在和阿齐的关系极好,你怎么都不在呢?”

他一怔。

我握住他的手,看他这样,也有些心酸,他的手,曾在大阵中,给过我无数保护。我低声道:“你怎么都不在?无忧,就是我的儿子,他闯了祸,刚刚坐了十几年大狱,现在被送往向金山,百年之内不死,便赦他无罪。起初,他们要刑死他的肉身,留下仙婴重塑共工真身以抗祝融……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都不在呢?”

“阿语……”

“阿雷,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挂念我们了么?阿尉,我,还有阿娅,阿石……那么多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挂念了么?你看我闯了这么多祸,让阿尉头疼。你看阿娅还守在前线,拼死奋战。你怎么说抛下我们就抛下呢?”

他低下了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雷,你不要再走了,留在境内。到时候,我们一起杀祝融,定天下,然后共享千秋万代!”

他苦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握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能呢?只要你现在未死,就总会有办法。回来罢,阿雷。”

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了门口。某人倚在门上,低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雷。”

阿雷王子终于抬起了头。这是一对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他们彼此凝望,那个眼神那个笑容,包含了太多深意。

我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再次发誓,再见到那个小贱货,我一定划花她的脸,剥了她的皮,戳瞎她的眼!

百炼把阿雷王子拎去疗伤,剩下我们两个相对而坐。

我白了他一眼。

他好像满头雾水,道:“阿语……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丰都?”

我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我可神通广大的很。”

“???”

我细细想了想,然后把我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的脸色便在我的诉说中越来越青,最后变得一个铁铮铮的样子。我想了想,重点描绘了我因儿子得救的情景。

他憋了半天,终于,跟着我学了一句:“贱人……”

我道:“对!那小贱货……”

话音未落,他迅速站了起来,去找了一干人等来把月宫的地皮翻出来找了一遍,果然发现一个被深埋地下的传送结界。玉兔的尸体竟恰好被放在那里,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个杀蛊。

顿时我就冷汗直冒。看来这都是早有计划的。百炼虽然冷清,其实还算重情义,也比较心软。玉兔撞树而死,临终万般忏悔的说自己妄想,可还是想要葬在月华树下。百炼果然心软上当,亲手埋了玉兔做阵眼。杀蛊若大成,那整棵月华树,月宫的至宝,变会成为一棵,繁衍不息的大蛊王,整个月宫就毁了!

我想通这一层,不禁欲哭无泪,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满城尽是小贱货……”

他站在月华树下,青着脸,不吭声。

我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冷地道:“我与那厮交手多年,他有什么伎俩,我当然知道。”

我道:“你的伤……还好么?”

闻言,他这才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颇柔软,道:“无碍,皮外伤罢了。”

我略一颦眉,道:“坐在家里自然无碍。可下半年你还要返九黎,你的伤势却是吃不消的。”

他握了我的手,道:“莫忧。”

可是他自己的眉眼却染上了忧色。我知道他在为阿雷担心。

百炼为阿雷诊治,入屋的时间极长,出来的时候,约莫已经过了好几日。他自己的脸色都很苍白。我们连忙上前询问。百炼摆摆手,似是极累,我忙把他扶到树下的桌边坐了。他道:“他中的是紫光玉琉璃,因与妖蛊,心魔同气连枝,吾也无法可想。蛊术吾所知甚少,心魔全看个人。如今,吾只能姜紫光玉琉璃转了一些到吾自己身上,稍稍净化了一下他的经脉,但治标不治本。”

我惊道:“听说你炼成药王身,百毒不侵,那你现在可好?”

他道:“无碍。不过最多三十日,就需再次为阿雷转一次毒。”

我要哭了,道:“那……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

百炼长叹了一声,道:“想我枉为药王,却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如今方知学浅。阿语尉儿莫急,等吾化去这毒,便入九黎之境,多学一些蛊术。总之我必定要将阿雷治好!”

我道:“你疯了,你并不善战,如今九黎之境乱成一团,你去不是找死么?”

阿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终于开了尊口,道:“莫去。”

我突然灵机一动,简直要欣喜若狂:“景合……景合!景合乃是三苗冬九少祭祀,想来对用蛊应该也知道一些。何况我们有不少三苗俘虏,其中不乏女蛊婆。百炼你又何必以身犯险,不如随我们回境!”

阿尉道:“随我们回境罢。月宫的结界太过薄弱,祝融能捉你一次,就能捉你第二次。”

我看百炼有些尴尬,不由得暗暗掐了阿尉一下,有这么对老子说话的么。

最终,百炼亲手火化了玉兔的尸身,随我们回境。还带了一株月华树的小枝,打算种在我们境内。我心中窃喜,这可是镇月之宝,我们占便宜了。

出月宫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朱弋炎姬来过。不禁警觉了一下,心想她遇上的,到底是祝融还是百炼?不过看她平安离去,应该没大事才对。

于是我在车中试探性地问百炼:“朱弋娘娘,常常去找你?”

百炼一怔,然后苦笑道:“她怎么可能还会来见我。”

“???”

百炼道:“怎么了?”

我和阿尉对望了一眼,我道:“没什么。”

回了境内,我让阿尉去休息,然后把百炼阿雷送到大殿,打算让他们在那里安置。我们自己不住在这里,但这确实是境内的最高象征。百炼作为上神,是完全有资格入住于此的。而阿雷是座下第一将,如今受了伤归来,也理当受此礼遇。

入了大殿,似乎听到一阵如风般的龙啸,如铃,清澈婉转。百炼怔了怔,半晌,道:“是空儿啊……”

我一怔,随即道:“是了,当初阿忆在这里住过。当时她受了重伤,大约留下了一些元神的碎片在禁制里。”

百炼点点头,半晌,叹了一声。  我安排他们二人毗邻而居住,并亲自挑选了几名桃女和土灵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做完这一切,我让他们暂时先休息。

然后当天夜里,我带着景合去见百炼。景合看过阿雷,便面色凝重,然后和百炼,阿雷关在一个屋子,商谈了一整夜。我倒成了外人。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有桃女来叫,说是尊主在找我。我只能悻悻地滚了回去。

他受了伤,所以一夜睡到天黑。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坐着,好像还没恍过神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走过去放在他手上。他皱着眉喝了。

我把水碗接过来,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他便笑了。我道:“头疼?”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道:“再过一阵子我就要重返九黎,可是我的伤……”

我叹道:“不逞强了吧?明天让境密来给你看看,现在你先躺下,我先给你看看。”

他听话地趴下了。我憋着笑,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从外表看来,已经没有伤了,先前被杖击,背部吓人的红肿早就褪了个干净。但是细探经脉,还是可以看到他先前伤得极重,经脉到处都是漏洞,就像我先前自爆元神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再有神骨上还到处都是裂缝。因心脉破了,震荡到了元神深处,元神尚在麻痹之中。所以他的恢复速度自然大不如前。这是根本之伤,自然恢复得极慢。

我用五行灵力,以他的骨骼经脉为阵眼,心脉为阵心,布下了个五行阵在他体内,虽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有些作用。

我让他睡在我膝盖上,道:“那次我自爆元婴,没有你伤得那么重,可百炼也花了许久才把我治好。但你的底子比我好,应该不要紧。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推迟一些。”

他皱着眉道:“延误战机是大忌。三苗人的蛊虫入秋之后便会稍稍衰弱。”

我替他揉揉太阳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莫急莫忧。现在你先好好休息。”

他握住了我的手,终是闭上了眼睛,不久以后便又睡了过去。

自此变了他像个凡人,要吃要睡,还得伺候周到,不然他的精神头会不好。军中内务也是不小的工作量,以他的身体要撑起来确实有些勉强,因此脾气就不好。虽不至于打人骂人,但黑着一张脸也够受的。修为弱一些的,被他盯几眼都会爆血管。

无奈之下我反而成了最忙的人,往他和阿雷王子那里两头跑。他问起来,我也只管报喜不报忧,不然他焦虑加重,愈发暴躁。

阿雷的情况其实还好。百炼能控毒,景合手下有个蛊婆能抑蛊,阿雷自己的心性很坚强,能压抑魔性。但这些都是治标的办法。

但我对他都说一切好得很,说不定可以慢慢恢复。

相比起来,某人的一日三餐才更叫我头疼。不但要变着花样讨他欢心,他想吃什么自己还都不会说,但是他若是吃不好,那到下一餐饭来之前他都黑着脸。已经有好几个小将和小巫嗣被他吓得差点爆血管。他自己还莫名其妙。

我的孕妇牌的作用也收效甚微,挡不住他这只暴躁的喷火龙。重要的是他受伤的消息由不能传出去,否则军心不稳。因此只能强撑着把那些事务一并处理了。军务我不懂,只能帮着稍微规划一下军人的分配,或是粮饷。再或是将事务分门别类,加以归类综合,念给他听,让他稍微轻松一点。

这天一大清早,我就被女越压低了声音叫醒。现在不比以往,他要睡足,吵醒他再所难免,可不能惊扰了他让他可以再睡。

因是我轻手轻脚地起身披衣,看他翻身,忙安抚地握住他一只手。他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我小心地抽回手,轻声下了床,然后到隔壁去梳洗。

女越一边给我梳头,一边道:“娘娘,你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是仙水参一颗,赤冀鱼半只,丹翼半只,凤凰蛋两个,玉兰片,清河水虾,仙芝面,巨古兽的后腿。娘娘看有什么遗漏?”

我细细地听了,头发梳好了,道:“没有了。准备了多少?”

女越笑道:“照娘娘的嘱咐,准备了三份。”

我站了起来,道:“好吧,走,伺候三位大爷去。”

最近我孩子爹的口味越来越刁,腻的太腻淡的太淡。换着花样哄哄他,他倒是吃得多一些。阿雷自然也要照顾到,那再把百炼忽略了又不好。因此早餐都是一式三份。

像今天,这些东西一听就是很复杂的,工序自然也复杂。我带着女越和姬娴先把仙水参洗干净去了皮。这是仙家凡物,我的感觉跟萝卜差不多。取了中间那段,切成丝泡了。捞出来之后用仙芝面拌匀,蒸上一会儿,然后晒干。

然后把那些鱼啊肉啊,该泡的泡,该煮的煮,该切的切,前期工作做好。用热油将肉熬青,将鱼熬成酱汁。最后用仙芝面制成糕点,和鱼肉萝卜摆放在一处,然后调好汤味淋上去。

好吧,最近被磨练得我的手艺也长进了不少。如果说这道菜出自何处,那应该是前世吃过的洛阳燕菜。因想不起来太多,很多时候就自己DIY了,或是借鉴一下仙家的食谱。这道菜荤素结合,看起来卖相也很好,我就不信他还能给我挑刺。最主要是我的做的,他敢不吃。

女越和姬娴看了一回,姬娴笑道:“看起来就很想吃啊……好,我学会了,回去自己试试。”

我笑了笑,令姬娴和女越分别送去给百炼和阿雷。然后自己去把我孩子的爹叫起来洗漱,看着他吃下去。还好,胃口还不错。吃了之后心情似乎也不错,还赏了我香吻一枚。

他去洗手,我在桌边看着人把东西收了。他道:“你去看阿雷?”

我道:“嗯,我待会儿就去。”

他沉默了一回,回过头来看我,道:“阿语,你有分寸的罢?”

“?”

他似是有些不自在,别开了脸,道:“我知道不该叫你做这些……可,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我还是云里雾里,道:“你放心,我做这些没什么的。阿雷弄成这样我也很难过,照顾他是我的本分。何况现在阿娅不在,阿锦他们又不好知道太多。那自然就是我了。你若是觉得苦了我,那你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就好了。”

后面那句话是开玩笑性质。

他顿了顿,等人都出去了,就叫我过去,我过去了,他又有点不自在,握着我的手,道:“我是说……你和阿雷相对,不,不要起什么,起什么别的念头……阿语!”

我使劲拎着他的耳朵,好气又好笑,道:“再胡说,再胡说我就不管你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天天让我跑上跑下,故意折腾我的对不对?”

他的耳朵红了,我哭笑不得。这厮天天嫌这嫌那,敢情是我和阿雷相处他不放心,可是又知道自己太小气,所以故意折腾我。

NO.165:宝贝女儿

我都没力气跟他生气了,摸摸我的肚子,从睫毛底下抬起眼睛看他,低声道:“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样?”

他道:“哎!”

说着就想抱我,被我一脚踹开。临出门,我还念了一句“懒得理你”,但出了门又觉得好笑不已。

行至大殿,正碰上景合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见了我,停了一停。

我道:“景合。”

屏退了众人,他拉着我在角落里,道:“阿雷很不妙。转毒放蛊之法,现在的效果都越来越不好了。”

我心头猛跳:“还没有找到办法么?”

他摇头,道:“你去劝尊主,放弃他罢。没用了。”

我怒道:“不要胡说八道!”

景合道:“吾说的是实话。你也莫怒,欲成大事,妇人之仁是没有用的。尊主已经受了伤,大约是要延误战机的。一境与一人,孰轻孰重?想来尊主心里是明白的,只是碍着兄弟情分和阿雷当年的提携之恩。但你去说一说,大约会有用。”

我拧了拧眉心,道:“这话不用再提了,也不能在阿雷面前提。你去罢。”

他不赞同地看了我一眼,终是转身走了。

我进殿,见了阿雷,他似乎刚吃过,坐在床上,脸色也很苍白。见了我,他只是笑了笑,打了声招呼。我坐在床边,拿他的手来看,笑道:“阿雷今天的精神很好。”

他突然道:“景合说得对。”

“……”

他道:“吾已经是个废人了。一境与一人,孰轻孰重,阿尉身为一境之主,应该懂得的。你……回去对他说罢,不用顾忌什么。成大道,本无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阿雷,这种话你千万不能说。”

他回头望着我,目中坦然:“阿语。”

我突然有点难过,原本,他是整个部落中最强的人。可是他的一生,真的用命运多折来形容也不过分。先是被当成炮灰抛上高山,然后心爱之人远离,自己沦为玩物。后来发现自己的父亲是个大叛将,心机重重。终于飞升,未上战场,未能争出一片天下,先去阴司见自己的爱人。可是……那个爱人却是个骗子。

如今他弄了一身伤,毒,蛊,魔,三道同侵。似乎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阿雷,你不要这么说。你该这样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怎么能没有磨难?如今你一身伤痛,也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只待你如火凤一般,涅磐重生的那一刻。阿雷,不要让心魔将你蚕食,你要坚强地挺过去。我们总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总会找到!”

他望着我,不说话。我的话对他,半点作用也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若……就这样放弃,那阿尉入阴司救你,受了一身伤,不都白费了么?还有,你想想阿齐,他在前线,一定时常挂念你。”

他低声道:“有我这样一个阿爹,他只会觉得,耻辱……”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蜷成个拳头,低声道:“他若有一个自暴自弃的父亲,那才是耻辱!阿雷你总是这样,当年你知道龙脉在你身上,你也是要求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懦弱!祝融可恨,杀之即可!他步步紧逼,你打回去即可!你就这样自暴自弃,你甘心么!莫说阿齐,你若是真敢……我和阿尉,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阿语……”

我怒道:“你不要叫我!我认得的阿雷,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王子殿下!即使背负着不公的命运他也一样坚强,他也能带领整个部落走向平安光明!而不是现在这个,不停的强调要死,要放弃的懦夫!”

他苦笑,道:“对……我一直是个懦夫。阿语,你为什么哭?为我这个废人,大可不必。”

我道:“我为阿尉,为阿齐,为阿娅,为我自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雷,你身受心魔,我准你软弱这一次。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必斩景合来祭旗!”

他望着我,半晌,道:“其实……你和阿铃长得很像。”

我的手紧紧捏成一个拳头,最终,还是松开了,道:“阿雷,你不要再想她。你再想她,我会生气。”

“……阿语?”

我道:“我,我只是不想你沉迷于旧事。阿雷,你若还是我们的阿雷,那你便坚强一点。阿尉以你为榜样,你不要叫我们失望。”

他笑道:“知道了。方才……只不过是一时伤感罢了。”

我将信将疑,道:“真的?”

他点点头,道:“真的,回去不用对阿尉说。阿语,你也不要再哭了。以后这种话,我再也不说了。”

过了几日,我想到一个办法,紧急召唤百炼和蛊婆来开会,商议结果是可以一试。阿齐即将班师回朝,想来阿雷也不想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虽然这也是个治标的办法,但有总好过没有。

办法是先用可信的水灵兽,用巨大的水灵灌入他的经脉,起到洗涤的作用。然后用火灵炙烤。最后用拔罐的方式,把那些淤血拔出来。

阿雷脱了衣服躺好,我在一边旁观,看百炼下手如风,竟是半点不生疏。心中不禁要叹一声,不愧是药王,一点就通。

排出来的淤血,果然是黑色的,好大一桶。我松了一口气。此时的阿雷就像是换过了血,虽然不治本,但是可以好满长一段时间。起码几年之内,毒素扩散的程度都不足为虑。剩下的就是调养,等灵力恢复,他就可以下床走动,与常人无异。若是到时候再复发,用同样的方法即可。

百炼预计到时候效果又会减少一些,但起码争取到了时间。而且百炼似乎受了些启发,开始研究着看能不能用换血或是净化元神之类的办法来治他。

看他再站起来,下床走动,活动了一下四肢,面上是欣喜的。他也是想好的,恍如新生一般。

阿雷的病是急不得,但我孩子的爹的身体却是非常急。下半年阿齐他们班师回朝,很自然的就会和他交兵,到时候他就要披挂上阵。现在到处都很乱,他呆在境内,虽然勉强,却还是能应付。到上了阵,莫说他自己也没把握,我也是不想他去冒险。

很多时候,我都算一个还算满识大体的太太,并不会阻止他上战场或是救阿雷一类注定要皮肉痛的事情。但前提是我起码要有比较多的信心,希望他可以活着回来见我。

这天我给他检查过经脉骨骼,发现愈合的极慢。他自己倒是不太在意,该吃吃该睡睡,时不时闹我去给他弄这个弄那个。

“阿语……我不想再吃骨头了。”

“吃哪儿补哪儿,骨头汤营养足,不想吃也要吃。”

“……可是,我已经吃了很多天了。”

我耐心地道:“乖,先喝了,待会儿我去给你弄别的好吃的。”

“……”他好像颇委屈,用筷子戳了戳那大骨头,那样子简直像我要逼他喝毒药,一边喝还要一边嘀咕,“什么吃哪儿补哪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道:“你说什么?”

他道:“哦,没什么。我说味道不错。”

我摸摸他的头,表示他很乖我很满意。然后又想到我儿子,不禁直叹气,道:“你有骨头汤喝还要念叨,我可怜的小无忧,都不知道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