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江夜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缩起,躲到了窗后。

作者有话要说:我哪里更新的越来越晚?

明明是早了啊!

以前都有晚上10点更的

现在每天下午7点前必更啊~

补天

“你这住处很不错嘛!”白衣仙子赞道,“天光上临,地德下载,水深土厚,看似荒芜无物,实则尽得此山灵气。”又一指小屋,“而此屋形止气蓄、化生万物,乃上上乘气之所。景兄很会挑地方啊。”

“仙子过奖。微末之术,在仙子面前可是班门弄斧了。”景源露出他那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难怪师父要请仙子来主持这次的拜师大典。”

白衣仙子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神态却颇多亲昵:“你那老狐狸师父在打什么算盘,你可比我清楚,就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奉承话了。”

景源收了笑,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魔界真要再次入侵了吗?”

“入没入侵不知,但北斗星裂,天眼冒出血光,终归不是详兆。”白衣仙子也是轻轻一叹,“这种异像已经数百年没出现了。上一次出现,是三百年前,幸亏你的师祖崇香真人法力通天,连同你派弟子二百九十一人,将天眼重新堵上,这才避过一场浩劫。这次,不知又要折腾多久。”

“仙子是说,魔界三百年前其实就入侵过?”

“嗯,没成功。”

“因为师祖抢在他们入侵前堵上了天眼。”

“是。”白衣仙子凝眸微笑,“防患于未然,人类一向擅长如此,不是吗?”

景源沉吟:“那这次的救世主……”

白衣仙子点点头,一字一字道:“是的,如果我没占卜错,就在蜀山今年的新弟子中。”

屋内的江夜白一怔——欸?怎么又跟她们扯上关系了?

白衣仙子继续道:“所以,这个月底的拜师大典上,就能见分晓了。”

景源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起来,问道:“如果找出了那个救世主,他会怎样?”

白衣仙子意味深长的回答:“你知道的。”

“没有别的方法?”

“如果有的话,崇真当年早用了。”白衣仙子说到此处,也很是感慨,“要想获得绝世神剑,当以骨血献祭;同理,要想补天,也要殉以肉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也是人类最擅长的选择啊。”

江夜白这下总算听懂了——敢情,那所谓的救世主,其实是个替死鬼啊!

“千万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千万不要是我……”她在心中哆哆嗦嗦的祈祷。而屋外,白衣仙子已转身道:“宝珠在唤我,我先走了。既然我答应了你师父,这几天就都会待在此地,防止事情生变。”

“好。仙子慢走。”景源一直将她送出院子,这才折返,走到门前,却不进屋,开口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屋内的江夜白咬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出去,“啊哈,那个……我实在记不清心经的内容,所以就回来看一下……”

景源默默地看着她。

江夜白只好又找话题:“呃……啊对了,刚才那位姐姐好漂亮哦,她是谁啊?”

“神机仙姝。”

江夜白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果然一听就是会算命的。“那个……虽然我不是有意偷听,不过……你们刚才说的那个补天什么的,是真的?”

“真的。”

“那……那个倒霉鬼,哦不,那个救世主……是?”

“你。”

江夜白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就像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一般,而景源仿佛还嫌她摔的不够彻底,又重复了一次道:“就是你。”

江夜白双腿一软,啪的坐倒在地。

其实,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那个倒霉鬼是自己了,否则,如何解释这一路来,别人都没什么事,就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离奇事件?人被雷劈了不说,肚子里还多了个黑洞,不仅如此,现在还被言师采威胁,体内还藏了个人……总之无论哪件说出去,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于是就苦她心志,劳她筋骨,饿她体肤(看看!这点最准!),空乏她身,行拂乱她所为……

江夜白越想越觉得准,越想越绝望,正悲伤时,听景源叹道:“小师妹,天命难违,你……认命罢。”

江夜白的心一下子拔凉拔凉的。

“你有什么心愿吗?”景源蹲下身,温柔的凝视着她,“这段时间,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尽量满足你。”

“我……”江夜白颤抖。

“嗯?”

“我……”

“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哦。”

“我……”江夜白终于哇的哭了出来,“我要吃东西——好多好多东西——呜呜呜呜……”

德州的扒鸡、天府的肺片、应天的桂花鸭、徽州的果子狸,西湖的纯菜汤、肇庆的鼎湖上素……一一摆在面前,琳琅满目。

江夜白啃一口鸭腿,吃一口木耳,勺一口汤,眼泪啪嗒一下,滴进汤碗中。

景源柔声道:“你还想要什么?”

“吉首酸肉、宝塔香腰、冻肉、豹狸烩……对了,再来壶庐山云雾,哦不,算了,不要茶了,给我来壶女儿红吧。”

“你会喝酒?”

江夜白泪汪汪的抬头:“会与不会,对现在的我来说,有区别吗?”

景源沉默,嗖的一下不见了,再回来时,手里就提了壶酒。

等不及他递,江夜白就一把抢过来,打开瓶盖往口中倒,感谢她那神奇的胃,照理说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她应该被呛得鼻涕眼泪齐飞的,可此刻却跟倒清水一样毫无不适之处。

也是,连活生生的壁虎都觉得好吃,区区酒精又算什么。

江夜白喝两口酒,吃两口菜,再掉两滴眼泪,不知不觉,就吃了整整一天一夜,吃到天从亮变黑,又从黑变白。

这也是她自从胃里有个洞后,第一次如此不克制的大吃特吃,说也奇怪,不但不饱,反而越吃越饿。

她意识到不对劲,就放慢了速度,皱眉思索。

一旁的景源终于开口道:“还要吗?”

“嗯。”

“还想吃什么?”

“随随便便来二十道吧。”一开始她还饶有兴趣的点各种名菜,但吃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景源也是。一开始还亲自踩飞剑帮她去买,到后来也开始偷懒,索性长袖一挥,就变出了二十道菜,摆在江夜白面前的地上。

“师兄你这是变出来的?”江夜白嚼着鸡爪随口问道。

“不是。是取来的。”

“怎么取?”

“隔空取物。”

江夜白想,对哦,这个她好像也会。只不过,以她目前的修为,只能取取身边的东西。扫一眼身前,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菜肴,便只有景源一个了。不知道活人取不取得来。

江夜白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的就运力勾了一下景源。

只听“哐啷”一声,景源突然身斜,倒在了那些菜上。

江夜白惊道:“师兄,你没事吧?”连忙伸手去扶。

只见景源面色如霜,震惊地望着她,颤声道:“小师妹,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会吧——

江夜白心中轰隆隆的开始打雷:她刚才只是随便想想,难道真的能够……吃……人……吗?

“啪。”她手中的鸡爪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如无意外,会有二更~

羞耻

哎呀,好可惜!那是最后一只酱鸡爪了!江夜白刚心一紧,脑海里飘过这个想法,下一瞬,掉到地上的鸡爪突然又飞回了她手中。

江夜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僵硬的抬起眼睛看景源,果然,景源的目光也停留在那只乖巧听话的鸡爪上,低声道:“隔空取物……”

“不是!”

“你也会隔空取物……”

“不是不是不是隔空取物!”江夜白立刻扔掉鸡爪跳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取它,更没有想取你……”刚说到“取你”二字,景源身形徒然一颤,一个翻滚,朝后飞闪。

那样子,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手要抓他,然后他迫不及待的逃开一般。

江夜白万念俱灰——她……不过才短短两天,念力就已精进到如此地步了么?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整个屋子亮了一亮,却原来是景源拔出了他的飞剑,一手持剑,一手警惕的看着她,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江夜白吓得够呛,哆嗦道:“等等师兄!你要做什么?你要对你纯洁的跟张白纸一样可爱的师妹下杀手么?”

景源很严厉的打断她:“别动!”说着挥动长剑,朝她刺来。

剑光刺眼,性命攸关,江夜白哪敢不动,她转身撒腿就跑,但又怎么跑得过剑光,更何况前面就是墙。于是只听“噌”一声,长剑擦着她的耳朵直刺入墙,江夜白啊了一声,双腿再次不争气的一软,啪的坐到了地上。

景源抽出长剑,眼看又要向她挥下,江夜白无可抵挡,又没有力气逃走,眼睁睁地看着剑尖朝她刺来,不得已张口一咬。

“咔嚓。”

堪比迅雷的剑势就那样被她生生咬断。

然后,剑身就像被掐住七寸的蛇一样瞬间变软,被舌尖卷入喉中,一点点的吸食掉。

江夜白自恐慌中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这剑真是汝母婢的太好吃了!!!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又吸了吸,景源连忙撤手,结果,就连剑柄也被她吃掉了。

怪物。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来。

偏偏怪物还眼泪盈眶,开口就是哭腔:“对、对不起景源师兄,我、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剑、剑的……”

景源呆呆立了许久,抬头喃喃道:“天意……果然是天意……”

“我、我……我赔给你!我一定想办法赔一把飞剑给你!”江夜白还在试图补救,却在看见他的脸时怔住。

景源的眼神,是深深深深的一种悲色。

他朝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摸她的脸,但最后却颤颤的擦着她的头发掠过,按在了墙上。墙上的心经开始旋转,每个字都散发着金光,越转越快,金光也越来越盛,就在江夜白觉得好刺眼,忍受不了的闭了一下眼睛时,身体突然一凉。

然后,又一凉。

她睁开眼睛,就见那些字一个接一个的飞进她体内,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原本火般炎热的胃,被一个接一个的冰块给填上,胃吞食的很快,冰块填入的速度却更快,她觉得自己一口一口,起先还能跟上节奏,但越到后来,就越来不及,最后身体终于承受不了那种极至的吞噬速度,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依稀间,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扶住了她倾斜的身体。

她还记得自己仿佛叫了声:“景源师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下去,是一段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过程。

身体先是像浸在冷水里,牙齿都在咯咯发抖,然后又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有软弱的东西在擦拭她的脸,让她想起娘亲的衣袖,也是那么光滑,那么香。

最后,有人喂她喝水。但奇怪的是,那水灌进来后,并不流到胃里,而是在身体里一直一直盘旋,滑滑的,暖暖的,好舒服。

像春日午后在自家院里的大槐树下睡了个香甜的午觉。

旁边娘亲在煮汤,火苗舔食着紫砂壶,沸腾的水汽顶的壶盖砰砰轻响。

有风吹过来。浓香沁脾。

知了在树上鸣叫。

她就那样舒舒服服的睡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突然间,砂壶爆炸了!

知了瞬间停止了鸣叫。

她从噩梦中惊醒,回头去看娘亲,就见娘亲一身是血,颤抖地朝她伸手,口中嘶哑地说着话。

娘亲说什么?娘亲在说什么?!

她突然害怕,拼命想要起身,扑过去抱住娘亲,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天上有什么东西破裂了,黑色的浓浆大团大团砸下来,尘土飞扬。

娘亲全身浴血,嘶声在对她说话,她极力竖起耳朵去听——

“娘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说什么啊!”

“夜白……”

“我在!”

“你……”

“我在啊,娘亲!”

“要……要……”

“要我做什么!!”

也许是受了她顽强精神的感染,后面的话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千万不要像娘一样!”

“娘!”巨大的悲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生离死别在这一刻触目惊心。江夜白泪如雨下,生不如死。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下面的话——

“这就是厨艺太烂的代价啊……”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浑身是血的娘亲扑的倒了下去。

江夜白抬起头。

漫天都是句号在飘。

因为这个梦实在做的太是羞耻了,江夜白终于不好意思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一片白。

第二眼,才看到白底之上的黑眼睛、黑头发和红嘴唇。

第三眼,黑白红才完整组合,呈现出某个她所知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