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老祖与纪良才同时舒了口气。

纪良才貌似气恼:“邱家的人好狡猾,现在我们人没抓到,没有证据,不能向他们问罪,只能白吃这个亏!”

“就算有证据,我们又能怎么样?”许家老祖叹道,“我们三家合力,也不能跟邱家相比。唉,势不如人啊!”

“是啊!”纪良才跟着叹息不已,“我们三家,虽有四名元婴,可都是元婴初期,邱家可是有后期修士呢!”

“算了算了,以后防范得严密一点,不能再被别人钻空子了。”

“许前辈说的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刻意引导之下,就这么把这件事了结了。

袁正阳皱皱眉头,道:“许前辈,良才兄,你们都觉得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纪良才抢先说,“难道我们还能上门问罪去?”

袁正阳顿了顿,摇头。他又不傻,凭什么上门问罪,就凭这缕绝命丝?邱家会承认才有鬼!

“正阳贤侄,”许家老祖谆谆教导,“咱们势不如人,该吃的亏只能咬牙吃了。你是年轻人,难免气盛一些,不妨回去问问你家老祖宗。”

“…是。”话说到这里,袁正阳还能说什么?许、纪两家不出去,他们袁家自己去质问?开玩笑。

三大世家最高层的会面,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只是,三位元婴修士心里到底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袁正阳和纪良才离开后不久,许文宣兴冲冲地进来了:“外公,孙儿想向您讨几个人。”

许家老祖这个时候哪有心思理会他,挥挥手道:“想要炉鼎?这种小事,自己去跟总管说就是了。”

许文宣大喜,他还以为会被训斥一顿呢!

“是,谢谢外公!”

“等等。”许家老祖突然想起来,“你不是刚收了三个炉鼎吗?又要炉鼎?”

“呃…”许文宣看了外公一眼,辩解,“那三个炉鼎的资质实在不怎么样…”

许家老祖皱皱眉:“采补不是正道,只能从旁辅助,这个道理不是告诉过你吗?”

许文宣小心翼翼地道:“孙儿明白,这次选到好的炉鼎,孙儿就直接用到结丹。”

这个答案勉强满意,许家老祖挥挥手:“那你就挑几个资质好的,别选那些中看中不用的。都是修士,再丑能丑到哪去?”

“是…”

许家老祖又训了几句,才放他离去。

“说起来,宣儿也快结丹了。”许家老祖自言自语,“若是能找到那件秘宝,不但结丹稳妥了许多,结婴也没那么危险…”

下定决心,许家老祖站了起来:“当年之事,一定有详细的记述,先去藏书阁找找。”

纪良才也想到了这件事,他一离开许家,向袁正阳招呼一声,便回到纪家,进了家主秘室:“冻鹤潭之事,必有记述,纪家祖宗保佑,千万要让我纪家子孙寻到秘宝!”

袁正阳看着纪良才的急匆匆的背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了袁家。

“老祖。”他躬身向**上的老者见礼。

这老者白须白发,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的面相与袁正阳有几分相似,平凡却温和。

“如何?”袁家老祖笑眯眯地看着他。

袁正阳在对面的**坐下,笑道:“果然如老祖所料,许老鬼和纪良才都起了疑心。”他将刚才的事详细地告诉了袁家老祖,末了道,“想必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去找线索了。”

袁家老祖点点头:“纪小子尚罢,他年纪不过比你大些,别说培养后人,就是他自己再进一步,也有足够的时间。许老鬼肯定等不及了,许家现在的结丹修士,没一个上得了台面,他自己又没多少活着了。”

“老祖,接下来我们就盯着吗?”袁正阳觉得疑惑,“孙儿还是不太明白,我们悄悄地查访,未必不能找到线索,为什么要点醒他们呢?”

袁家老祖笑问:“怎么,舍不得?”

袁正阳点头承认:“孙儿确实舍不得。那么件宝物,别说另有妙用,就算只是自用,孙儿也不想让给别人。”

“老祖也舍不得,可是,我们自己查访,查到哪年哪月去?邱家修士跑了,我们找不到人问,只能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看着这个孙辈,袁家老祖感叹,“正阳啊,你凡事要求稳妥,这是你的长处,可偶尔冒冒险,说不定也有收获。”

“是,老祖。”袁正阳乖乖应声。他知道自己的缺点,喜欢稳妥而少了进取心。反倒是老祖,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敢冒险有决心。如果可以,真希望老祖能够一直活下去,有他掌舵,相信袁家会越来越强。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老祖到了这个年纪,仍然停留在元婴初期,几乎没有晋阶的希望了。

许家老祖寿元无多,袁家老祖也是如此。许家急的是后继无人,袁家急的是,不能在最强大的时候建立优势。一旦袁家老祖陨落,现在的强盛就会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这些年来,袁家比许、纪两家强盛,却没能压倒他们,一是许、纪两家联合起来,他们并不战优势,二是袁家不想一开始就咄咄逼人,未立势先夺声,这样只会吃亏。

他们的打算是,趁着这些年势大,好好培养**,把根基打下,加厚底蕴。只要袁家后继有人,这优势就能一步步加强,直到站在另外两大世家之上。到那个时候,再慢慢吞并另外两家,成为寒鸦山唯一的世家。

这个目标很长远,绝非一朝一日能够达成。与另外两家相比,袁家的底子太薄了,他们之所以能在寒鸦山立足这么多年,是因为许、纪两家势均力敌,都不想把袁家这个可以联合的对象排挤出去。

如果他们刚刚势大了一些,就露出难看的吃相,许、纪两家怎么肯任由他们壮大?若是当真敌对,以袁家的底子,很有可能成为失败者。

所以,他们隐忍着,等待着袁家一点一点壮大,直到许、纪两家发现,哪怕他们联合,也吞不下袁家。那个时候,才是袁家崛起的真正时机。

那件秘宝,对他们的重要性就在于此。

世家最根本的实力,还是在于高阶修士。一个元婴修士,比十几个结丹修士都重要。只要袁家持续不断地出现元婴修士,就能一步步确立优势,成为寒鸦山最大的世家。

“这个消息我们透露出去了。以许老鬼的性子,肯定急不可耐,接下来,等消息吧。”

“是。”袁正阳轻声应道。

袁家老祖摸着胡须,又问:“我们安排的钉子,没有问题吧?”

袁正阳道:“老祖尽可放心,那几人的禁制就掌握在孙儿手中,他们不敢违命。”

袁家老祖点点头:“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这一步出了问题,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秘宝落入他们的手中,万万不可轻怠。”

“孙儿明白。”袁正阳说罢,又笑了起来,“老祖,论起心机,许老鬼和纪良才哪是您的对手?他们恐怕根本没有想到,那缕绝命丝,是孙儿故意拿出来的。”

那缕绝命丝,并不是从那两个修士身上得到的,事实上,那两个结丹修士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也不知道。从密湖回来,追丢了那两个人,原计划已经行不通了,于是袁家老祖出了这个主意,袁正阳取出从曾经交手过的邱家修士身上得到的绝命丝,故意将那两个结丹修士说成是邱家人。这样一来,才好把消息透露出去。

既然是邱家人,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许家老祖与纪良才立刻想到那件事,于是着手调查。如此,他们便能坐收渔人之利。

454、改变策略

狩猎大会结束后,寒鸦山就这么诡异地沉寂了。

灵玉很疑惑,她明明记得是三个人,那天只找出了两个,还有一个呢?难道他们放弃不找了?

她一边施展催生法术,一边琢磨这事。

该不会他们根本不知道有第三个人吧?

想了想还真有可能。那日冻鹤潭出现了三个人,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三大世家的修士是后来才赶到的。他们只是在冻鹤潭发现了动手的痕迹,并不知道谁跟谁动了手,也许他们以为只有两个人。

这么说,有个人跟她一样藏在寒鸦山,等待机会?

这个状态真是让人汗毛直竖…

本来以为,这次来大梦泽很单纯,没想到会卷入这么复杂的事件——不对,她现在还没有卷入,无论是潜入者还是三大世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是这件事的发生地点就在冻鹤潭,成了她寻找那块奇石的障碍。

麻烦啊,这件事不结束,她怎么敢继续搜索?可要等的话,谁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她不急,但也不能无限浪费时间。

还有三大世家的态度,他们以后会不会加强戒备?结丹修士倒是不怕,就怕元婴修士闲着无聊…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禾乐滋滋地跟她说:“程姐姐,奖励已经发下来了,晚些时候,我们去史管事那里领。”说着又有点苦恼,“居然是由史管事保管,只怕我们拿不了全部…”

史管事为人苛刻贪婪。堪称雁过拔毛,什么东西打他手里过,不留下点“买路财”是不可能的。

灵玉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落入困境的原因了。

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炼气散修。高层的消息无从得知。身边来来去去,都是跟她一样管理药田的炼气修士,消息灵通的江元白,也只知道低层次的消息。

连奖励下发这种事,都是临到头才知道的,怎么摸得准高层的态度?

不行,要改变这个状况。之前想要低调,现在情势有变,必须让自己靠近高层。

要怎么做呢?离开寒鸦山。重装伪装成高阶散修投靠过来,这显然不行。且不说“程君影”突然失踪,有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高阶散修投靠世家,肯定要有一段怀疑期,而且这段怀疑期不会短,她可不想耗时间。

现在“筑基”的话,也不合适,她现在的修为,只有炼气八层。突然筑基更引人怀疑。

既不重新投靠,又不能提升修为,那只能利用某些才能,得到某些人的青睐了。

要利用什么才能呢?灵玉摸了摸乾坤袋中的符笔。

她擅长的东西不错,大部分杂学,都是结丹后跟着师祖苍华真人学的。苍华真人在元婴中期就停留了四百多年,精通各种杂学,这些都是时间积累起来的。

她有一个好老师,能够更快地入门。但要说水平。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修炼上的她,远远称不上精通。惟一例外的就是制符术。她对于符文有着天生的敏锐,又有药王砚台提升制符成功率,哪怕苍华真人。也不敢说自己的制符术一定超过她。

灵玉决定了,就是制符术。

可要怎么把这项才能宣扬出去,影起高层的注意?不,目标不能定得太高,最好选一位身份比较特殊的筑基的修士,这样不会太突兀…

“你要这几名女修?”许向庸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许文宣。

“怎么,不行吗?”许文宣托着茶杯,懒洋洋地反问。他的语气里,带了一点不耐烦,好像许向庸只是个寻常平庸的修士,而不是许家大总管。

许向庸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没有跟许文宣计较。他比许文宣大了几百岁,又是性子绵和的个性,只是有些不快,倒不至于心生恨意。

宣公子的性子,许家谁不知道?仗着老祖的宠爱,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除此之外,他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宣弟,个把月前,你不是才要了三个炉鼎吗?”

许文宣挥挥手,更加不耐烦了:“那几个炉鼎顶什么用?资质太差了!”

许向庸沉默了片刻,委婉地道:“这一代炼气弟子出众的不多,近年筑基的比例有所下降,老祖上次已经训诫过了…”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许文宣手中茶杯一顿,拧着眉头喝问,“外公让我来向你要人,你到底给不给?”

许向庸忍了忍,说道:“资质好、修为过得去的女弟子,并不只有这几个,还有一些未必比她们差,只是修为稍微低上一些,不如挑那些去吧。”

许文宣听了,十分不满:“既然未必比她们差,为什么要换人?”

劝到这里,他还不听,任凭许向庸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下去了:“这几个不是炼气十层就是炼气圆满,一两年之后,说不定就筑基了,这跟拿筑基女修给你采补有什么区别?我们许家还没有财大气粗到这个地步,连筑基女修都能拿来当炉鼎!”

许向庸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鼻翼微微翕动,瞪着许文宣,大有他不同意就翻脸的意思。

老实人被惹怒的后果很严重,许向庸行事优柔寡断,但是一根筋,一旦翻了脸就拉不转了。而许文宣也清楚,真的让许向庸跑到许家老祖面前告状,老祖绝对不会偏着他。

老祖之所以爱重他,只是因为他的资质在兄弟姐妹中最高,如果他的行为影响到了家族,老祖的宠爱就会立刻削减。

许文宣不是蠢人,便道:“既然总管大人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口中顺从,语气却仍是万般不快,不愿落了下风。

许向庸懒得再费口舌,向旁边的管事一使眼色,那管事便将弟子名册递了上来:“资质中上,修为八层以下,你随便选。”

又是一天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吃过晚饭,方禾拿着本书出了木屋,准备到外面细读。身为修士,不博学是不行的,许家在这方面也算慷慨,非功法类的书籍,自由外借。

她搬了椅子出来,发现灵玉已经坐在了夕阳下,拿着一根劣等符笔,仔仔细细地画符。

“咦,”方禾来了兴趣,“程姐姐,你会制符呀?”

灵玉把那张藤木符画完,搁下符笔,方才答道:“会一些。”

方禾凑上前,看着那张藤木符惊叹:“不比店里卖的差呢,程姐姐,既然你会制符,为什么不卖符呢?”

制符师在大梦泽可是很受欢迎的,许多低阶修士买不起灵器,会买几张灵符防身。画符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初时成功率极低,毫不夸张地说,每个制符师,都是钱堆上去的。在陵苍和星罗,制符师不是太稀罕,可在大梦泽,除了世家子弟,谁会学制符术?

灵玉一脸怅然:“以前师父为了供我修炼,总是很辛苦地制符,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他故去之前吩咐我,制符只是辅道,千万不要舍本逐末。”说到最后,已是眼角闪着泪珠。

方禾既羡慕又感叹:“你师父真好…”

“可不是?如果没有师父,哪有今日的我?能遇到师父,是我最大的幸运…”灵玉在心中默念,师父大人,徒儿可不是咒您,只是编个故事骗骗小姑娘而已。

方禾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在灵符上,说道:“程姐姐,你会符术应该早说啊,听说家族内有制符堂,待遇可好了。”

“是吗?”灵玉遗憾不已,“我还以为自己不能挑呢。”

方禾说:“咱们大梦泽制符师太少了,就算家族内部也不多呢!以前我也想学,可是一直没钱,也没那个天分。听说学制符术要先学会拆符文,好像很高深…”

“这个不难,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真的?”方禾满脸惊喜,随后有些惴惴,“这制符术是你师父传的,教给我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我师父才没那小气。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帮我个忙吧!”

方禾大喜:“程姐姐你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灵玉眼睛转了转:“你帮我宣扬一下,提供三份符纸和符墨,可以让我画任意一种灵符。”

方禾愣了愣:“程姐姐,如果你画成品去卖,不是赚得更多吗?”三换一,必须要维持三分之一的成功率,才能不亏。

灵玉叹气道:“这不是穷吗?狩猎大会稀里糊涂就结束了,奖励也不多,我没那么多钱买符纸和符墨…”

“原来是这样。”方禾明白了,“其实这样也不错,卖符需要时间,是个麻烦事,直接卖到店里,又卖不上价,万一压货就亏了。这样也好,画好的灵符不愁卖…”

有了方禾的热心帮忙,灵玉会制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药田。刚开始,大家都把这件事当作新鲜事来说,并没有人找她制符。毕竟大家都在许家,她要真的制不出符来,碍着脸面不好叫她赔。符纸和符墨也不便宜啊!

如此过了几天,终于有人来找她制符了,这个人就是江元白。

这个时候,宣公子翻遍弟子名册,寻到合适的女修,一个一个地相看,寻找的合适的炉鼎…

455、来晚一步

“药田新来一名散修会制符,三份材料换一张灵符!”

“药田新来一名散修,一阶灵符全都会画!”

“药田新来一名散修,拆解符文好厉害,给材料就愿意帮忙拆符文。”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许家低层。

刚开始,只有江元白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找灵玉画了两张定神符,谁知灵符的品质出乎他意料的好,这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去了。

灵玉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画符——结丹修士的符术,用在一阶灵符上,这不是浪费么?她只是维持一半的成功率,就足以惊掉炼气散修们的眼珠。

之后几天,来找她画符的人多不胜数,甚至有人自告奋勇帮她管理药田,只要她画符的条件优惠一点。

一时间,炼气药田这边人来人往,有若集市。

“这群散修穷鬼在干什么?”史管事拿着根甘蔗,站在石屋面前咔嚓地啃着,疑惑地瞧着田梗上来来去去的修士。

世家之中,有靠山的修士很好过,像史管事这样,做个药田的小头目,不用干活,也不会卷入高层纷争,每个月瞒下点灵药,轻松又愉快。

时间多了,闲钱多了,史管事经常会做点小生意,比如放贷什么的。刚开始他还以为这些散修是跟他借钱的,没想到这些人路过他的石屋,完全没停留。

“难道有人要抢老子的生意?何大虫还是瞎老七?老子找他们算账去!”

“咔嚓”两口把甘蔗啃完,“呸”一声吐掉残渣,史管事拍拍手,气冲冲出了院子,跟随人群而去。

“不对,这方向…”过了一大片药田,人流在某处山坳的木屋前汇集。

史管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幕。

“我先来,我先来的!”一名修士大声喊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举着手中的符纸符墨。

另一人鄙视地看他一眼:“你先来?你拿号了吗?没拿号先来有什么用?”

“号?什么号?没说啊!之前又没说没拿号不算,我在这排半天了!”

“那是你笨!”

“你说什么…”

“两位道友,”方禾及时出现,“请不要打扰符师制符,不然,只能请你们暂时离开了。”

史管事看到方禾。这不是他辖下的散修吗?

“喂!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方禾还没说话,江元白已经赶了上去:“史管事。您怎么来了,请坐请坐。”

“是你,老江啊!”江元白不是史管事管辖的,不过他在药田多年,没几个人不认得,“这是怎么了?”

江元白笑眯眯地请史管事坐下,向灵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起这事,得请史管事多担待。新来的这位程道友,会制符术。这些人都是请她制符的。”

说罢,摸出两块灵石塞过去:“您多多包涵。”

“制符术?”史管事诧异,“既然会制符术,怎么不去制符堂?”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两块灵石,塞自己兜里。

“程道友年纪小,事先不知道说。再说了。制符堂有名额,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史管事点点头:“这倒是。在药田干活,虽比不上制符堂,可也是难得的好差事。”

“对对对,还有史管事照料…”

江元白拍了一通马屁,加上那两块灵石,总算把史管事搞定了。

现场闹哄哄的一幕。直到深夜才平息下来。

“方妹妹,江道友,多谢你们帮忙了。”

“程道友给钱的,在下求之不得呢!”江元白笑眯眯地将今天收的符纸符墨放进乾坤袋,“这些应该能卖十五六块灵石。”

“这么多呀!”方禾闻言瞪大双眼。灵玉请他们帮忙的时候说过,她取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两人平分。帮了半天忙,就有三四块灵石,这收入太丰厚了。

“符师本来就赚钱。”江元白笑道,“现在名声刚刚传出去,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过段时间,他们尝过了新鲜,就没这么多了。”

转头对灵玉说:“程道友,今天史管事过来了,他有路子,只要他起了心思,把你会制符的事传出去,这样你就能入制符堂了。”

“若是事成,一定多谢江道友。”换灵符不过是种手段,灵玉真正想的,就是进制符堂。制符堂的堂主是许家嫡系,凭她的符术,只要能进制符堂,得到堂主看重容易得很。

江元白挥挥手:“程道友有个好前程,我们这些旧友也方便不是?”

灵玉微笑:“说的是。”等她离开之时,自会回报这些帮助过她的人们。

史管事回去后,思虑半天。手下散修中,居然有个会制符的,之前药田打理得也不错,还真是个人才啊。

想到人才两个字,史管事有点不爽。药田管事这个位置没什么技术,又能截留灵药,容易惹人眼红。管事们都不会愿意自己管辖的散修中出现人才,免得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取代。

史管事仔细想了想今天的事,觉得自己应该推一把。如果这人一直留在药田,对他来说还真不是好事,抽成算什么?万一她借制符术勾搭上什么人,到时候自己这个管事的位置就危险了。想解决这个潜在的竞争者,不如直接推去制符堂,还能卖个好。

“会制符的散修?”制符堂内,一名面貌严正的修士怀疑地看着史管事。

史管事一脸谄媚的笑:“是啊,现在好多人去找她制符呢,这对制符堂来说,可不太好啊!”

这修士皱着眉头:“不过是个野符师,难道还跟她计较?失了风度…”

史管事知道制符堂对散修的制符术并不信任,摸出两张灵符:“于符师,您看。”

这只是张简单的驱物符,可以叠成纸鹤,用来运输。驱法爆器魂。区区一张驱符,压根入不了正式符师的眼。

于符师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他拿过来一瞧,不以为然的神色慢慢收了起来。

“这三个符文,原来可以这么组合?”于符师喃喃自语。

驱物符一般只有三四个符文,怎么拆解组合每个符师有自己的习惯。效果差不多。但这张驱物符上的符文组合,于符师还是第一次见。外行看不出特别。他这样的正式符师,立刻发现,这种组合能节省不少真元。

对于低级符师来说,画符使用的真元多少,是制约他们制符速度的关键。本来真元就不多,往往画两三张符,就要休息一会儿。要不然排队等灵玉制符的散修怎么会吵起来呢?灵玉现在是个炼气期的符师,挪后一个位置,就要等半天。

这人不是野符师!于符师问:“这人是什么来历。既然会符术,为什么没有分到制符堂,反而去管药田?”

“是上次招来的散修,为什么来管药田,小的不知道…”史管事瞅了于符师两眼,觉得有戏。便悄声问,“您觉得她的制符术如何?”

于符师淡淡点头:“马马虎虎。”

史管事眉开眼笑,继续道:“听说郑符师跟您不太对付,总是拉拢新人,按说您才是老资格…”

“不行,不行,都不行!”同一时间。许文宣恼怒地把手中的弟子名册扔在桌上,“本公子不在意容貌,也不能专挑些歪瓜裂枣,这都是些什么人!”

管事陪笑道:“宣公子,这不是还有好几个吗?您先见了,真挑不上咱们再想办法。”许向庸可以不在乎宣公子的怒火,他这个小小的管事可没这个底气。

“哼!只怕早就被挑过了!”许文宣仍是一脸怒气。

管事无奈。这事能怪他吗?近年来,因为宣公子喜爱炉鼎采补之道,许家嫡传不少人跟风,容貌过得去的女修早就被挑走了,哪能留到现在?

他翻了翻名册,眼睛一亮,说道:“宣公子,几个月前招收的两名女修,资质不错,一个炼气七层,一个炼气八层…”

几个月前?许文宣“哦”了一声,跟自己先前那三个炉鼎是同一批进来的吧?时间不久,应该还没人盯上,只要长得不丑,收用算了。

“那好,明天叫来看看。”

“是。”

第二天,于符师忙完了制符堂的事,想到史管事告诉他的消息,决定亲自去看看。

史管事有一点说对了,制符堂内,他跟郑符师不太对付。堂主不大管事,他跟郑符师是资格最高的两名符师,谁的势力大谁说了算。郑符师比他会做人,拉拢了不少新进符师,让他感到很不爽。如果这人真是个好苗子,拉进制符堂,也能做个臂膀。

转到炼气药田那边,于符师果然看到很多人汇成人流往一个地方走去。

他信步行去,到了人群汇集之处,却没看到那个符师,许多人围成一团,吵吵闹闹。

“怎么回事?”于符师挤过去。

人群里面,有人垂头丧气地说:“都散了吧,人被带走了。”

什么叫人被带走了?难道郑符师先他一步得知这个消息了?于符师揪住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这里的符师呢?”

青年叹气:“道友来晚了,刚刚有人把程道友叫走了,说是贵人召见。”

“贵人?”这好像不是郑符师的行事风格。

青年压低声音:“听说是宣公子要找炉鼎,真是可惜了…”

456、新炉鼎

许文宣苛刻地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个女子。

这样的容貌在女修中只能算是平凡,难怪资质修为不错,管事却没有把她们送来当炉鼎。所幸,身体也没什么缺失,不至于让人看了心生不喜。

要不要选她们呢?许文宣在心中犹豫。

单凭容貌,这两个女子绝对够不上他的标准,可想到一直没办法触摸到的圆满境界,心里就焦急起来。

论资质,这两名女修相当不错。二十出头的年纪,炼气七层、八层的修为,这在家族中不算什么,可她们只是散修,修炼条件差得离谱,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达到炼气七八层,资质说不定比他还好一些。

想到这里,许文宣下了决心。他对一旁的女管事道:“带进去看看。”

女管事应了一声,对灵玉和方禾笑道:“你们跟我来。”

方禾惊疑不安地看向灵玉,却见灵玉镇定自若:“是。”她只能按下满肚子疑问,跟进里屋。

这女管事是筑基修士,属于实权管事,这样的人物,平时见到她们鼻孔都是朝天的,如今却对她们这么和气。方禾本能地觉得不好,尤其之前被许文宣那样打量,自己就好像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品头论足。

她想到与自己一同入门的三名女修,打了个寒颤。这个宣公子,不就是那位宣公子吗?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