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外面的情况。小五。"

姚晚咬了咬嘴唇,犹豫地开口。

"爸爸已经在那天宣布了,下个星期,就要帮你准备婚礼。"

"哼,真快啊。"

姚思简嘲讽地笑笑。

"二姐,你为什么要这样?何必在这个时候让爸爸生气丢脸?"

姚晚如今回想那天姚思简突然提出悔婚,当场就让姚启扬恼怒地掀桌而起的情景都有点胆战心惊。

那晚姚思简就被拘禁起来,一直到今天。

但婚礼是木已成舟,她躲都躲不了。

姚思简习惯性地拨弄了下长发,盯着她笑。

"小晚。"

"你说我怎么可能去喜欢那个程素凯?我们根本对对方没有一点感觉。现在却我们要结婚?"

那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要不是有利益牵扯他们连看都不会多看彼此一眼。

"其实,这段婚姻如果没有意外,我还能维持下去,我只需要过利益驱动的生活就够了。"

"可是..................。"

她看着空气里的某一个位置,浮上一个了微笑。

姚晚心里翻江倒海,无可奈何地替她接了下去。

"有了那个意外,对吧?"

姚思简微笑颔首。

"很美的意外,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从未见过,二姐的眼睛里这么的饱含爱意,深沉目光令她感受到了拥有爱情的女人的满足和幸福。

"是谁?"

简直多此一问。

姚思简看着她,默不作声。

其实她也早已猜到了答案。

那张俊美的脸,有谁可以抵挡?

她叹息着,心中一片迷盲,只能抓住其中一点头绪。

"那你就走吧。我可以帮你离开。"

总不能强迫二姐嫁人哪。

"那你怎么办?爸爸不会轻饶你的。"

姚思简打量着她,把烟灰弹进了烟缸。

姚晚认真极了。

"二姐,我只有你一个姐姐。爸爸却有两个女儿。"

不行的话,大不了她去嫁给那个同性恋。

李代桃僵。

姚思简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傻小晚。"

你如果不是我妹妹,该有多好啊。

我们都不会让彼此痛苦。

"现在我不能走。"

"为什么?"

"小晚。"

她站起身又走到刚才站的窗旁。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爱我。凭他的能力,要救我出去不是不能。"

"所以,我不走。爱我,他必会来。"

若是不爱呢?姚晚看着她坚定的脸,没有把疑问说出口。

一个星期后,二姐离开了主屋,带着她对于爱情的全部憧憬。

安平也失踪了,父亲完全没有料到。

不用细细描绘,也知道,姚家真是摇摇欲坠。

程氏的冀中集团当然不能饶恕这次丢脸的婚宴。于是,姚氏的情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可是姚启扬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每天都在花房,伺弄花草。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一样,安安稳稳地在家修身养性起来。

花房里总是四季如春,哪怕外面已经是深秋时节。

姚晚探着脑袋在花草中寻着父亲的身影。

"小晚,过来。"

她闻声走了过去。

竟难得见到父亲脸上有一种平和的表情,瞧着手里的花。

好久没有见他这么心平气和了,姚晚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父亲的身体健康已经大不如前,总是肝火虚旺,对他并没有好处。

"爸爸,该去休息了。你已经在这儿一上午了。"

摆弄花草其实也挺费心力精神的。

姚启扬不置可否地指了指手里的花盆。

"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绕有兴趣地问姚晚。

一片又一片的绿色小叶,当中是白色的微开的花苞,形状可爱。

不过,

她盯着那盆植物摇摇头。从未见过。

"它叫晚香,这是你妈妈最喜欢的花。"

父亲用眼睛看着那盆小花,温柔地如同看着他已逝的爱人。

"知道吗?你的名字就是照着它起的。是我和你妈妈等待了一天一夜才降生的小小晚儿。虽然并不是那么的灿烂夺人,但是却能在夜晚时散发馨香,让人平静祥和."

他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动容地说。

"小晚,你是你妈妈留给我唯一的想念,是最为重要的见证,我答应过你妈妈,决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姚晚微笑,将手覆在父亲的手上,血肉相连。

"爸爸,你没有让我受到过伤害啊,我一直都很好,很快乐,很幸福。"

"小晚,别骗我。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好,因为你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关注,但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有我的不得已。"

从小就把她放在寄宿学校,不敢常常和她见面,怕就怕有人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但也造成她必需独自一个人面临许多的问题,却没有亲人的指点。

"爸爸,我了解的。"

姚启扬慈爱地看着她的眼睛,放下手里的花,他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女人,晚香般的女儿。

"小晚,你和你的妈妈很像。善良,正直。更甚的是,你比你妈妈还多了一条,你太重感情了。这不好,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那么这将会是一个优点。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所要面对的危险和阴谋都太多了,你这样的性格就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所以,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尤其是最近,你要小心,知道吗?"

父亲摸着她头顶的手已经有了明显的苍老感,两鬓的华白是藏也藏不住的岁月。

突然,她觉得很感伤,岁月到底无情。

她曾经驰骋商场,风姿飒飒的父亲,老了。

"爸爸,我会的。你也是啊,有什么问题就交给哥哥和姐姐去做,你别一个人扛着。"

听她这么说,姚启扬非但没有舒展眉头,反而大大地叹了口气。

"小晚,听我说。"

他抬起女儿的下巴。

"我要你记得在这个家族里,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自己。"

自己?她不是有整个家族吗?

"为什么?"

她不懂父亲眼里那陌生却深沉的怀疑。

"这个家太大了,人的心又太多变了。你要学会保护你自己。"

"不会的,爸爸。你放心,不会的。"

我不会陷入困境的,因为我有你,我有哥哥和姐姐,我知道你们会保护我,不计任何代价,就如同我会一样。

第 5 章

随后在一个星期内,姚家发生了两件事。

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人们的脸上竟挂着平常都不太常见的温和平静的神色。

可没有人知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暗流涌动,在看似坚固的冰层下,其实汹涌澎湃着想要呼啸而出的危机。

第一件事,姚启扬在私下开了一个小型的慈善晚会。

可邀请的却不是什么社会名流,不过是他在发达前结识的一些挚友。

所以这个晚会,名义上是打着慈善的名号,实质上是为姚晚寻求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婿。

"小晚,怎么再外面和新朋友多谈会儿?"

姚启扬看着意兴阑珊坐在偏厅的姚晚,寻问道。

"爸爸,我已经在今天晚上认识十个外交官,七个主治大夫,三个律师。你让我一下子认识那么多新朋友做什么?"

姚晚拿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比给他看。

"多一点人脉,不好吗?"

姚晚有些生气地看着父亲笑眯眯的脸,质问。

"但为什么都是男的?而且都是适婚年龄?"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小晚,你妈妈嫁给我的时候,和你一样大。"

话里有话,不点自明。

姚晚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伏身在父亲的膝上。

"爸爸,我不是妈妈。"

她那么早的结婚,是因为她恰恰在那时遇见了你。

可为什么您不懂,没有人可能重复另一个的生命轨迹,包括她的亲生女儿。

"你却可以延续她的幸福。"

他抚摸着女儿的头顶。

"我现在也很幸福啊。"

"傻孩子,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父母的身边。你总得要去寻求一个可以协手的人。"

"但也不用这么着......。"

姚晚刚想反驳,却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一脸疲惫,苍老一下击倒了他似的。

她沉默了。

半响。姚启扬开口了。

"小晚,爸爸很累了。爸爸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可我答应过你妈妈,要让你幸福。对于已经失去你妈妈的我来说,唯一的牵挂只有你。你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可现在情况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一旦你脱离了这个旋涡,也许那些就不会把矛头指向你。你明白吗?"

姚晚更加偎紧了父亲的膝盖,没有说话。

夜凉如水。

站在已经冷冷清清的庭院里。

深秋的月色自是不言而喻的美妙。

可是,她摸挲了几下手臂,寒气袭人。

脑海里继续思索着刚才的对话。

是不是就按照父亲的意思找个人结婚算了,远离是非,远离阴谋?

噗呲,噗呲。

在二楼上发出的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想瞧了究竟。

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正悬在二楼的窗台外。

小偷?

姚晚很快打消了这一想法。因为没有那个盗贼会这么难看醒目地把自己挂在窗户上。

那副样子倒有几分像小丑。

要不要叫人来?至少要把他弄下来。

"是谁?"

姚晚迟疑着高声问了一句。

结果对方一惊,双手一松竟掉了下来。

"哎哟!"

一声惨叫。

姚晚摸了摸右裤袋,向那一堆被压坏的玫瑰丛走去。

真的是非常狼狈的样子。

姚晚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手脚都被玫瑰刺给弄破了,但看起来应该还没有骨折,因为它们正在努力帮助主人摆脱荆蔓的纠缠。

然后,那个狼狈的黑衣人抬眼看见了站在咫尺的她。

"喂!女人。你就会看,不会帮忙啊!"

姚晚有点惊讶他的理直气壮。

"还看?!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刚才那见鬼的一叫,我怎么会摔下来!现在赶快来帮我!"

看来是一个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嘛。

这付连鬼都讨厌的大嗓门,估计要做小偷也不太可能。

姚晚,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喂!女人!你就这样把家里的客人丢在草丛里不闻不问?!小心我会去向你的主人投诉你!靠!越说你越走是不是?!"

气急败坏的他,边说边骂。

没想到已经抬脚离开的姚晚竟又转身回来了。

这本来让他以为自己刚才的威胁有了作用,却发现她从裤袋里拿出一把晃闪闪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