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这邪教倒是把孙子他老人家的话听了个十成十,不过咱们可跟他们不一样,咱们的优势在于商,洛帮的优势在于落根早,道势庞大,只有以已之长攻其之短我们才有赢的机会。‘兵因敌而制胜’不是吗?”

我抿了抿嘴,说到底不就是怕我去找他们晦气么?“那孙子他老人家还说了一句‘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呢,我们不出击,总这么让他们找上门也不好呀?”简直有些窝囊了。

“反正你就是想给他们苦头吃就是了。”敲了敲我的额,他叹了口气侧躺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我可不想你有什么危险。”

“谁会有危险啊,老头子,叹什么气!”我嘻嘻一笑,埋进他怀里,闭上眼咕哝道,“我又没说现在去惹他们。”

“哼!”听到我说他老头子,他不满地箍紧了双臂,差点把我给闷死。

休息了几个时辰,确实比较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当然,这大部份是心理作用的关系。

一到公司,便埋头帮助纳兰白处理积压的工作,回家前耽搁着的“花季少年”系列香型,暂时也无法去碰了,天知道自己从了解了草木的生命之道后就一直很想试试自己的调香水平上升到什么程度呢。

“采灵,你回来啦。”中午的时候苏雨诗立即跑来找我,兴奋地拉着我的手嚷着,“哇,才半个多月没见又变漂亮了,说,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还是,度蜜月被总裁滋润的结果?”

什么度蜜月?什么滋润?我脸一晕,瞪了她一眼。“被颜露带坏了,说的什么话。”

“好话。”她嘻嘻一笑,“今天晚上出去遛遛吧。”

“有什么好节目吗?”我随意地问。

“晚上在XXX酒店有个美容美发发布会,我弄了三张票,我们和宁青一起去看。”

“我看宁青不会去的了。”正跟张峻山形影不离的时候呢。而且美容美发?光听这个词目我就一阵头晕,坚决不去。

“哎呀,去吧,到时候不仅有许多美丽的模特儿,还会有许多有名的品牌香水赠送,像资生堂啦、阿玛尼啦、大卫多夫啦…”她说得天花乱坠,我听得满腹狐疑,有那么好的事?“你怎么不找颜露?”她对这个最感兴趣了。

“她又出差去了。”苏雨诗嘟着嘴,一副“要不然我还用得着求你”的神情。“是总裁不让你去?我去跟他说好了——”

“不用了,我去。”我拉住她,这个时候纳兰白怎么有时间听她瞎扯淡。“发布不会很久吧。”

她一脸搞定的笑道:“才两个小时的时间,嘻,这也是一种知识的积累呀,多了解一下流行趋势对你的工作也会有好处的。”

是哦,我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一起去?”

“你等等,我问一下他要不要给他外带。”

把东西收拾好,我快步走向还跟黄工他们讨论事情的纳兰白,说我要和雨诗出去吃饭,要不要给他带一些。他顿了一下,“你去吧,顺便跟餐饮部说一声,让他们给黄工他们留一份午餐。”

“是。”仔细问了一下黄工他们要吃的菜色,我也不担心纳兰白的肚子,反而是黄工他们不好意思地让我也帮纳兰白带一份,啧!当人属下的可真不容易,我走回苏雨诗旁边,忖着。

到了员工餐厅,我交代了一下黄工他们要吃的菜色,怕他们谈得忘了时间便吩咐小妹把便当送上去,顺便帮纳兰白点了份玉米浓汤。

“你可真体贴呀。”苏雨诗取笑道,“不过怎么只点一份浓汤?”

我伴着她边走边说,“他吃不吃是无所谓的,一份浓汤他可以陪着黄工他们一起吃,不会无聊,又可以醒神解渴。”再说了,以纳兰白那挑剔的胃口,员工餐厅里一般人眼中算得上美食的饭菜可能还入不了他的眼。

“说好喽,这顿你要请客,不过我不是总裁,不能只请我喝浓汤,哈。”

“请你吃大餐可以吧。”啧,我月间的大半花费都用在请客上面了,可怜我自己吃的又不多。

“吃完要不要顺便逛一下街?”

“改天吧,我要买些东西寄回家。”现在还有一堆工作没做完呢,不能扔下纳兰白一人独自抗战,还要准备他出国的资料呢,时间很紧。

苏雨诗笑笑地瞅了我一眼,也不反对。

“对了,你和颜露的武功学得怎么样了?”

“我们的玉清功都上了第六层了,武技也学得不错!”她面有得色道。

我吃惊道:“这么快?”

“多亏了宁青,你以为她像你呀?!”苏雨诗不轻不重地刺了我一下。我尴尬地笑笑,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个好老师,只懂得扔秘笈给他们自己练。

“那宁青肯定给你们俩下了不少工夫吧。”

“那是,她…”苏雨诗感激地把宁青细心教导她们的经过说给我听,末了道,“她已经代她师父正式把我和颜露收作弟子了,呵呵。”

“恭喜你们。”我真心地说,心里却觉得宁青此举定是另有用意。

“其实要感谢的是你们,要不是你和宁青,我和颜露这辈子也不可能尝到飞檐走壁的滋味,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吃的苦头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难熬,有你们这俩明师,我们进步才这么快。”她不好意地说。

“这只是举手之劳,我并没有出太多的力。”我微摇了摇头,“况且,学得一身好武艺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会?”

“怎么不会?原本你过着快快乐乐的上下班生活,安安稳稳地,学了武艺后反而更容易卷入江湖武林的是是非非中,有可能会丧命。”

苏雨诗不以为然。“安安稳稳的生活和刀光剑影的生活有何不同,最终还不是要死,最重要的是要活得畅快活得有意思。”

我但笑不语,她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晚上跟纳兰白说起要和苏雨诗去看发布会的时候,他居然不反对,还说等有机会带我到上海、香港等地看看其他国际性的有关化妆品博览会和香精香料交易会,这次就算先熟悉一下。不过我看更主要的是他自己和张峻山两个难兄难弟也想出去喝两杯,又不想丢下我一人在家(免得一时想不开跑去找谁的麻烦),苏雨诗约我正好合了他的意。更意外的是宁青居然也来了,看着苏雨诗得意地朝我使眼色扮鬼脸,我不禁失笑。

真是的,凭她缠人的功力,宁青怎么会是对手!

参加这种发布会,像我们这种身份不高的小角色其实也只有当观众的份,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主办单位就算找人试妆也不会找我和宁青这类“天生丽质”的人,显不出他们妆术的高明和产品的优质嘛。

对于那些平时在T型台上穿着亮丽、风格特异的模特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只是到了现场一看,发觉她们并不都像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那般美丽,在灯光下,若没有那一层层的彩妆和发型,她们有些甚至满脸的雀斑,不过也有长得美丽有个性的,令我觉得有趣的是,为了配合身上的彩妆和发型,她们要表现出高傲、和霭、活泼、内敛…等等不一的表情或个性,我们就好像置身于舞台剧一样。

“不知是谁设计的这场发布会,蛮有意思的。”我跟宁青说道。

宁青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冷。“我觉得自己像个木偶。”

是啊,本来表演的是她们,为何不自在的会是我们?!

许多外国人对我和宁青很感兴趣,不时地围着我们,很好奇我和宁青既不是双胞胎为何也长得如此相像…由于是和苏雨诗她们来的,认识我们的人也不多,没有太大的压力,跟纳兰白学的外语也流利了许多。

“你的美语说得很标准。”一位叫做凯莉的模特儿跟我交淡了几句就忍不住赞道。“我遇到的许多,嗯,中国人都没你说的好。”

我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师。”指了指宁青,“她也说的很好。”宁青是为了张峻山为了进公司才学的外语,她是公司除了纳兰白和张峻山外会外语最多的人。

“你的皮肤非常好,你是怎么做到的?”凯莉不相信不用保养就能有如此美妙滑嫩的肌肤,央着我告诉她秘方。

没办法,我瞧了瞧她的肌肤,针对她的皮肤特性,告诉了她用哪几种水果按什么量搅拌成泥定时做面膜,她高兴得直大叫。

我问她,为何她们不像走T型台一样,可以这样周旋在来宾之中,她说这样方便人们观看她们上的妆和发型,也可以适当地解释一些问题或介绍一下产品。

“我得去换妆了,下次我再找你聊。”她向我眨了眨眼,飘然没入人群。

我马上又陷入几个人的包围中,他们好像特别喜欢找我说话,奇怪。

在和许多模特儿或相关工作者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当模特儿和明星的生活并不如人们想像中的那么美好灿烂,她们也需要通过激烈的竞争,需要通过不断地努力才能站上那个位置,本身没有才能的人,就算空有再美的外在条件也会很快被淘汰的,当然,也需要很好的机遇。

唯一麻烦的就是会场注意到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来问我和宁青、苏雨诗,问我们愿不愿意加入什么影视公司,问我们愿不愿意拍广告、当模特儿…不论我们拒绝多少次,我得说,这些所谓的星探和经济人还真像打不死的蟑螂,完全不懂得拒绝两字怎么写,其中一两个还是以前就认识的。弄到最后,会场有大半的人都朝我们这儿来了,我和宁青吓得再也不顾苏雨诗的意愿,硬是把她拖出了会场。

“喏,不要不情不愿了,我们把我们份儿的礼品香水送你行了吧?”有很多,许多模特儿也把她们得到的香水硬要送给我。

“真的?”苏雨诗水汪汪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笑意盈盈的,像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配在她清秀的面孔上倍显秀丽雅逸,惹人亲近。

我和宁青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东西往她手上一放。“给你。”

“哈哈哈,谢谢,谢谢。”她高兴得直蹦,“我发了,我发了…”

乐得跟个小孩似的,我们忍不住又笑,反正我们也用不上,这不就是她拖着我们来的原因之一?

“傅小姐?”熟悉而微讶的男音传来,我回身一看。“是江警官,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有朋友在这里负责保安工作,邀我来看看,没想到会碰上你们。”他彬彬有礼地说,西装笔挺的他此刻看来还真像个绅士呢,我却心知他的狡猾不在于纳兰白之下。

“我还以为你跟着某些人来的呢。”我淡淡一笑。

他一怔,随即想起在光孝寺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也跟着笑道:“今天放他们一天假。你奶奶还好吗?前阵子听你哥说了老人家的事。”

恐怕说的不止这个吧,对着眼中还闪着热意的黑眸,我笑得有些不自在。“呃,还好。”

他灼灼地注视着我,“每次见傅小姐,总觉得你比上一次更漂亮——”

呃?他是在向我调情吗?我活像一下子吞了颗蛋似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喂,没事就走了,还有事要做呢。”苏雨诗在一旁喊着。“江大警官,改天再见啦。”

噢,苏雨诗实在太可爱了!我马上顺着她的话向江上春淡笑道:“抱歉,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再见。”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颇富深意地对我笑道,“改天再请你喝咖啡。”

苏雨诗拉着我和宁青快步边走边回头笑着向还伫立在原地目送着我们的江上春打趣道:“江警官请的咖啡谁敢喝呀——”

“这个江上春好像想追你。”宁青说。

“拜托,不是好像,是已经很明显了好不好?”苏雨诗翻了个白眼,故作娇蛮地说,“我可是站在总裁这一边的喔。”

我淡淡道:“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不知是谁说过,爱情是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地点碰上适合的人,我与纳兰白便是如此。就算现在我的身边没有纳兰白存在,我也不可能谈恋爱了。

“呵呵,总裁把你看得那么紧,那个江上春想抢也抢不了哇,真可怜,我看他注定要单相思了。”苏雨诗兴灾乐祸地说。

“雨诗,不要拿这种事情取笑人。”我说,宁青也同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好嘛,算我不对,我们去吃小炒…”

两天后,才把所有的工作告一段落,纳兰白把接下来的一些事大致作了安排后便在我和张峻山、宁青的陪同下到了机场,匆匆上了飞机,飞向了遥远的另一国度。

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银白色航机,我心里莫名地一阵空虚,终于体会到了纳兰白所说的对生命感到意兴阑珊是什么了。

我的人生从单调到复杂,我从来没感到空虚无谓过,现在忽然空荡荡地,好不适应啊!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词来,伤怀高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就是爱情充实了我的生命,使我的生命充满了欢乐与希望,也是它让我如此相思难舍,空虚苦涩。

“我们走吧。”张峻山说道。

我和宁青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机场。

有没有纳兰白在,我的工作量都没差,每天晚上还得一通电话向他报告一天的事,在他的要求下跟他说一些肉麻话(大多数是他在说,我想不听都不行),但好歹我的调香工作终于又能正常进行了。

水一样清冷的香水,让人想起水晶般透明的高山湖水。

埋头调香的时候,时间总是特别容易过,相思就不会太苦。

很快地,我的“花季少年”调了出来。

“花季少年”这一系列单一香型总共分为五款,分别是:清新而优雅百合少年;清凉而悠远的水仙少年;温暖而细腻的薰衣草少年;辛辣而妖艳的蔷薇少年;阳光而健康的太阳花少年。

这一系列香型虽然用的是合成香料,价值不高,但经过我的精心调制,都有共同的天然明净的自然本色,非常适合还是学生身份的青少年使用。在公司组织各工程师评香的时候,他们非常惊讶地发现,这几型香型的香韵香调完全不比那些原料复杂的香水逊色,其纯净自然的香息隐隐有在香水中独树一格的趋势,也不是说以前没有人调过这样的香水,只是没有人能像我调得这么好。第一次,他们真正看到了我美貌的皮相下、与纳兰白暖昧的关环下,所拥有的惊人天赋,赞扬之余不禁都在脸上流露出一种对于纳兰白“慧眼识英才”的钦佩。

张峻山决定立即将“花季少年”投入量产,并开始全国性征选15-18岁的符合“花季少年”系列香水特质的青少年做宣传广告,一下子在各大报章闹得纷纷扬扬,公司的知名度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由于我是香型的调香人,在商议广告的风格的方式上我有一定的发言权,在我和颜露她们及公司企划部的协商下,我们决定采用静态形式的广告,就以代表香气的单一花朵与少年来拍海报,参考了日本的唯美漫画风格,符合青少年的喜爱与流行…

第四十三章 醇醇香满室

在中国做香精香料的恐怕没有一家公司风头有芬芳世界这么健的,短短几年的时间,优质香型的推出一款胜似一款,翻出的花样令人眼花缭乱,公司本身是中国香精香料协会常任理事,连续几年的中国香水创新大奖、最受欢迎香型都誉落芬芳,更有一、两款香型在国外拿过奖(虽然不是大奖,但也算名扬海外),别的公司就是有心想赶也是拍马难及。要说没有引人嫉妒,那是骗人的事,但张峻山本身经营能力不错,众业务员与客户关系更是融洽得不得了,在中国做生意讲人脉讲人情讲实力,就算有人有心想要抢生意也很难,更别说是要从向心力拧成一团的芬芳内部破坏起了。

苏雨诗也是很忙的,中国加入世贸后,特别是香精香料这一行业,要与世界接轨,许多的国际认证和卫生标准许可证啦都需要认证,每一个认证的过程都需要一大堆资料和一个过程,需要接触的各种相关系机构的技术监督人员和官员多如牛毛,这几个证几个证下来,忙得人事部人仰马翻。

除了一年一次的年头动员大会和年终的总结会议、一季一次的工作报告会议、一月一次的部门会议以外,每个部门都不定时地有属于自己的讨论会,部门与部门之间的研讨交流会,像我们技术部每半个月都会定时开一个评香会,可针对公司内部所有香型,也可针对国内外新出香型,当然更多的是就香精可能运用到每一行业的流行研讨,当然,有时涉及到市场调查或客户方面的反馈就需要业务部、市场信息部、材料部的配合。

这一次的讨论会题是:去屑香波市场分析及香型走势。

主要负责香波市场的黄工站在会议室视听台上讲道:“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发质不满意,认为自己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发质问题,其中六个主要问题是:脱发、头屑、发质不黑、光泽不够、分叉、干枯。今天我们要说的便是头屑,在香波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去屑香波香型在中国的现阶段问题。首先我们要认识到,产生头屑是正常现象!人的整个身体表面不断地在脱落死皮细胞(一般正常细胞每隔24-30天更新一次)。头屑是头皮细胞正常脱落的结果,速度一般会更快(细胞更新一般为17-20天),结果便是在头皮的表面产生不断死亡的皮肤细胞(白色的头屑)并包裹在头发的表面。日化产业者们精锐的目光把握住了这个商机,于是有了去屑香波的问世。”

“在香波市场中,去屑香波的份额,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泰国等国家占10%左右,西班牙、德国、法国、巴西、美国、印度等国在10%-13%之间,中国、美国、台湾、菲律宾、阿根廷、印尼、在13%-20%之间,日本、墨西哥、意大利等国家占20%左右,可见去屑产品系列已经清楚地被消费者认可和接受从而将它列入专门领域。”他伸手按了一下某键,大屏幕上出现彩色的市场分布图表,图表上还列表着各地区去屑品牌的市场占有率。“从这些市场图表上可以看出,去屑香波的潜力发展市场主要在亚洲,例如:中国。虽然有越来越多的竞争者加入这一行列,但这一系列仍拥有比其他产品较好的市场利润。在这众多品牌当中宝菱公司的宝丝占领了去屑香波世界市场之首位,宝丝至今依然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国际去屑香波品牌。但其他潜力型新产品概念如男性市场、运动市场等将给该市场注入新的生命活力和兴奋点。”

屏幕上又换了上了两面图表,“我们统计了一下,来自世界26个国家的388种去屑香波的世界去屑香波市场里的香型分类,其中花香占47%,馥奇香型20%,草香18%,药草香6%,素心兰6%,其他3%;而中国的去屑香波市场里花香占58%,馥奇21%,果香7%,素心兰7%,草香7%。”画面又增加入了一副图,图上大略画了个十字,纵线上端写着“轻松愉悦型”,下端写着“功效实用型”,横线左端写着“自然型”,右端写着“香水型”,而绝大部分的去屑香波品牌都聚集在功效型…“在去屑护发香波香型的开发空白点上,新的产品概念依然很少,中国去屑产品大多只是在向功效型和保守型发展,大量的产品概念仍着重在‘药用’而无‘天然’产品的宣称,如茶树油香波等等,香精的创新和变化落后,这使得中国的去屑产品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无论在产品概念和香型上。许多新的产品感觉市场仍期待开发如‘清凉’‘热力功效’‘微胶囊’等技术(最典型的例子:宝丝薄荷)。在亚洲,南美国家,宝丝将馥奇(清香薄荷)香气作其特征香气,在功效去屑香波上与其他香气以区分。因此,带有药气的馥奇,天然感觉青香和流行的果香将是中国去屑香波的主要流行走向。香气的发展会更趋于世界化,流行化,如香水类,休闲运动类或天然感觉…”

在座的工程师、助理工程师们纷纷低声讨论着,黄工等大家交谈了有一会儿并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才又说道:“大家都知道,近来我们公司在香精健康功效上有了长足的发展,在此基础上,我们针对去屑香波市场香型的优缺研调出以下几款香型,大家评一评,看看如何。”

他的助理小李马上把几瓶调制好的香精端上圆形会议桌,工程师们立即拿起香水试条,写上贴在瓶上标签写着的型号,相互传递着闻了起来,并加以评论。

我第一次以调香师的身份参加这个会议,对这种学术氛围浓厚的评香会议着实有些紧张,小心地从董工手上接过他递过来的香水试条闻了起来。

“这是一款冰茶香型:头香是杏、桃、猕猴桃、茶、青香;体香是玫瑰、茉莉、鸢尾、紫罗兰;底香是龙涎香、檀木香。整个香型,杏和冰茶融在一起,调制出舒爽清心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须臾,我微讶地向董工说道,黄工说的没错,一段时间不曾接触(工程师们调的新香),调出的香型果然比以前的提高了不少,至于药效方面,没有液体的香精我无法下定论,但是黄工说的应该不会错了,整个技术部还真找不出一个爱说大话的人呢。

董工赞赏地点了点头,递给我另一支香水试条。他是所有工程师里面年纪最大的,有四十多岁,经验丰富,气质儒雅、秉性淳和。“你闻闻这一支,蓝天与海的妩媚温柔可以说尽现其中,透亮而清雅的花香和散发出的丝丝海洋气息和果香是深得女性喜爱和男性青睐的类型,黄工这次调的香型很优啊,推出去肯定受欢迎。”

我把手上的香水试条递给坐我另一边的一位女性调香师刘工(她的名字叫刘三香,很配她的工作是不是?),一边闻着董工拿来的第二支香水试条,道:“嗯,头香是清鲜气息,西柚、黑醋栗芽;体香是小菖兰、铃兰、玫瑰、桅子花;底香是柏香木、苔香、琥珀香、麝香,的确是一款非常透亮清雅的中性香型,纯粹的蔚蓝风情。”

黄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身边,闻言笑道:“小傅说的不错,这款香型的名称正是蔚蓝风情,嘿,你的鼻子确是非常灵敏,成份都被你说中。”

“真的?”几位工程师立即凑了过来,其中一人还拿了另一支香水试条给我,非要我说出它的成份来。

我无可无不可地接了过来,仔细闻了起来,这一款香型成份比较复杂多样,不过还难不倒我。

“它的头香是清鲜气息,格蓬、菠萝、梅、苹果、香柠檬、白柠檬、薰衣草、肉豆蔻、迷迭香;体香是兔儿草、茉莉、康乃馨、兰花;底香是柏木、广藿香、檀香木、皮革香、苔香、龙涎香、麝香,整个香型给人一种秋天灿烂丰满的温馨感觉。”

“哈哈…对,你说的太对了,现在我真的打从心底佩服起总裁了,他居然能把一个对香精香料一窍不通的人给培养成一个调香高手,实在厉害,有眼光啊。”黄工既高兴又感慨地叹道。

“小傅将来定成芬芳的主力干将,说不定有拿到菲菲奖的一天。”董工笑着说道。

“菲菲奖?”

“香水界的超级大奖,地位就跟电影的奥期卡奖一样。”刘工接口说道。

“真的?”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真的,只可惜咱们中国还没有拿过这个奖的香型出现。”其他工程师听我这么一说,纷纷告诉我它的相关事情,一时间评香室内闹纷纷的。

“停!”黄工忽地大喝一声,“那些有空再说,小傅啊,来来来,评评看我的这一款香…”

我浅笑着接过他手中的香水试条一闻,“头香是青叶、辛香、红茶;体香是铃兰、兰花;底香是麝香、檀香木、香草。哎,黄工,你是不是存心炫耀呀,这几款香型都那么好。”

“你不用奉承我,”黄工笑瞪了我一眼,“如果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出跟你一样的花季少年系列,我才高兴呢。”

我粉脸微红。“你才夸奖呢。”

“你不用不好意思,”董工扫了跟在几位资深工程师身边的助理工程师一眼,正色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能青出于蓝,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你们要努力,千万不要骄傲自满。”

“是。”几个年轻一辈的同声答道。在这里没有其他公司那种你争我夺的不良竞争,大家平时都互相探讨,互相帮助,相互提升,几位带着他们的工程师也都不吝指导,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有没有那个天分有没有努力,那就要靠自己了,毕竟同一款香水,每个人的领悟皆有不同,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是?

“好了,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我的这几款香型里都含有活性水果精华、活性甘宝素和清凉剂,及有能起到保湿作用的Panthenol,滋润头皮的营养成份在里头,对去除头屑,给头皮除菌,牢固发根,亮泽头发等应该有不错的效果,卫生验证在这里,你们看。”黄工示意小李拿来资料给我们看。

“我们可以请业务部配合,向一些大客户推荐看看,要向他们说明这是新推香型…”

“先请企划部的人弄一份宣传册出来比较好…”

“这么说,这几款香型大家都认为不错喽,”董工环视了众人一眼,叫小妹拿来评香记录表,“大家把对每一款香型的想法写上吧,然后送到总经理那里,具体怎么推出,那是他们的事了。”

我们都没有意见。

以前这些事都是纳兰白拿的主意,不过他不在许技术上的事就由董工和黄工两个人主持。

散会的时候,我一看墙上的时钟,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傅小姐,总经理让你过去一趟。”小妹在背后叫道。

我回过身,见她刚把内线挂上,正瞅着我呢,我向她浅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原本迈往办公室的脚步一转,向总经理室走去。心想,又要叫去协助办公了,哎。

“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赶快去把烧杯洗洗…”

“小李,”小妹做梦似地喃道,“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什么?”

“傅小姐刚才笑得好好看哦,真美——”

风很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青香,与白天的炽热完全不同,很温柔。

温柔,何其神奇微妙的东西。我瞧着燕儿哺育熏陶幼辈便很温柔,天上代烈日暴晒补过的月光也是温柔的,它将平和、清凉的银辉洒向大地,轻缓地抚慰被灼伤的记忆…温柔,你几乎看不见,听不出,摸不着,但却能感受得到。在纳兰白身边,我无论看着他以何种样貌语气说话,总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倾注在我身上。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也许跟我一样,正在想念着我,因为我感受到体内那属于他的元婴正在微微地颤动着,向我传达着,一种温暖温柔的思念的波动。

他很忙吧。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却一点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只是每晚一通电话,有时让我准备公司一些香型给他寄去,弄得我差点以为他要在国外开分公司了。

“那你就错了。”张峻山向我解说道,“你以为咱们公司的生意一直只做国内吗?其实咱们公司很大一部分的生意来自于外贸。许多专做出口的香皂、沐浴球、香熏、香蜡等日用品、食品的公司他们所需的香精香料都非常的多,然而他们向国内订的香精却不到30%,其余的全是从国外带回的指定香精。少白他每趟出国并不单单是考察欧美各国的香水流行趋势,更重要的是要打开外贸这个大门,只有外国进口公司认同了我们公司的香精,我们才能吃下国内外贸这块无声的大饼,甚或打进外国市场。”

想起下午张峻山听见我小声抱怨时对他的仗义之言,我不由脸上一热,只是随口而出的话罢了,这下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不过,纳兰白还真是高瞻远瞩呢,这狡猾的狐狸每一个行踪决定果然有其高深意义,不是我所能理解得全的。我一点也没有怪他隐瞒我的意思,反正我对这种生意经也不感兴趣,只是…哎!还是有些闷,好想咬人啊——说真的,广州这地方繁华快捷,就是住起来不舒畅,空气极端不好,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闷热得令人窒息,躲在有空调的屋里还好,我简直不能想像那些住在破败狭小、临时搭建的小屋里的那些贫户们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

有多少人能像我这样住豪华的房屋,还有布置得清幽雅致的花园可以休憩呢?我心中一阵感慨,望着这被我布了层薄薄灵气罩着的花园,有些迷惘。

白天走在路上,看到一些身有残疾的人在行乞,样子很可怜啊,天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呢,我第一次想探个究竟,为何世间的人,有千姿百态,人生的路有百态千姿,果真是因果循环么?

这些天,纳兰白不在,我都住在公司这边的顶楼,晚上无所事事,除了看书,就是坐在这花园中的双杠上,欣赏夜景,想奶奶、想纳兰,有时候觉得寂寞,有时候又觉得悠游自在,但总免不了这样的胡思乱想。从小我就爱胡思乱想(没有朋友的结果),没有纳兰白在身边的时候走神得更厉害。

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这样一个人独处过了。

有一种轻松的感觉,这种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令我想起以前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来云往。

还是住原来的地方的话,张峻山和宁青肯定要过去陪我,我反而觉得不自在,本来嘛,我只是有一点而思念纳兰白而已,犯不着夹在他们中间当电灯泡触景生情。

这样很好啊,我愉快地望着天上淡淡的月亮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