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灵,采灵——”

“你们怎么来了。”我半转过身一看,是颜露、苏雨诗。

“找你出去玩呀?”她们相视一笑,齐声道。我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们准备玩什么?”

“当然是试试我们的身手喽。”颜露狡黠一笑,示意苏雨诗拿出一张纸来。“我们搜集了许多贪官污吏、不法商人和黑道窝点的资料,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目标。”

还污吏哩?我差点跌下双杠,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惩罚整弄他们了,嘻。”苏雨诗一脸好玩地笑道:“放心吧,我和颜露都玩了十几次了,没有被抓到过,可见我们身手高明…我们还给目标人下了通知书哦,是不是很像猫眼三姐妹?”

猫眼三姐妹?那又是什么东西?我头疼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没遇到真正的高手…哎,宁青都不知道么?”

“她不反对呀,有时候还跟我们一起去呢,总经理都不知道。”

张峻山那么精明的人,要不知道才怪。

颜露对着我慵懒地伸展着四肢,风情无限。“如果不好玩,不能玩,学武功做什么?真要运气差,被人逮到了到时再说。”

这、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她也敢说出口?!我瞠目结舌,没话说了。

“去嘛,很好玩,很刺激的!”苏雨诗拼命地煸动我。“你瞧,我们也给你准备了功夫服。”

功夫服?我定眼一看,俩人果然都换上了行动方便的看起来柔软有弹性的劲装。

“我跟你们去。”好一会儿我才道,不去怎么办,在这里担心她们?还下通知书呢,胆大包天。

“耶!”苏雨诗高兴得直跳。

“拿来。”我淡淡地说,把手伸到她面前。

“什么?”她一头雾水。

颜露受不了地把拍了她一下。“纸。”

“哦哦,给。”

是谁那么倒霉被这俩女侠盯上?我接过纸一看,惊叫:“东陵堂?有没有搞错?”仔细一看,果然是东陵堂的地形图及一些监视资料记载,但是光凭这些资料怎么就能顺利出入那里!?想起那个会发邪气红光伤人的怪物,我不由薄怒地瞪了颜露一眼,“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你不是去过嘛。”颜露慢理斯条地说。

“你别忘了,那时候我也受了伤。”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前纳兰白老是劝我不要冲动,我现在知道这种劝人的滋味有多不好了,感觉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在对待儿女一样,既打不得也骂不得,说又说不通。“何况你们还下了什么通知,人家会那么笨等着你们上门吗?”

“你那时候本来就受着伤嘛。”看出我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颜露微蹙着眉,“难道我们就这么差,还是你瞧不起我们?”

“就算有伤,我那时候的功力比现在你们两个加起来也只高不低,我不是瞧不起你们,”我没好气道,“而是你们拿到的只是东陵堂表面上的资料,你知道东陵堂的这些建筑和里面的置物无不包含着奇门怪阵吗,”我指了指纸上的建筑给她们看,“真的是易进难出,屋室里更是机关阵设什么都有,当初若非是我对那些奇门阵法略有认识,就不是受重伤回来而是死在那里了。”

“真的?”苏雨诗惊奇道,“一个公司怎么会弄那些古怪的东西?”

“就凭那个罗老板?”颜露面露不屑,她早知道东陵堂不会是单纯的生意公司,但还有点不肯相信有我说的那么厉害。她对于昔日被绑一事仍是耿耿于怀,真是宁可得罪小人不能得罪女人,听说她在做业务的时候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抢东陵堂的生意——虽然说东陵堂跟芬芳的确是竞争对手。她完全忘了当初是她自愿被绑架的,算起来倒霉的还是那位罗老板。

“那个罗老板算什么,可怕的是他背后代表的邪教。”也许让她们多知道一些无上尊教的事也是好的,免得她们真以为有了点武功就可以横行无忌了。我淡淡地把我和纳兰白在家乡差点永埋地底的事也捡着说了出来,听得她们面面相视,不敢置信。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神仙之流。”苏雨诗喃道,一脸地向往。

颜露脸色变了变,好久才叹道:“我还是真井底之蛙!若非我和雨诗想去闯东陵堂,这些事你们恐怕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们吧。”

“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只是你们少知道一些对你们比较好吧。”

“还有那一晚上去看舞蹈时发生的怪异事件,我怎么就没细想这其中的不简单呢…你干脆全都告诉我们吧,免得我们总像个傻瓜似的,连做了什么事都不清不楚。”颜露自嘲地笑笑。听她的语气肯定是有些怪责我们了,说不清是自尊心还是个性倔强什么的,颜露她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标准原则,固执起来,别人跟她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我笑了笑:“真的想知道?”

“嗯。”苏雨诗大力点了点头。颜露则冷道,“你快说吧。”

“那我捡些能告诉你们的说罢。”

于是,我把有关东陵堂、蒋文选、邪教、那些会变异的日本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光孝寺护宝还有张挚、江上春他们与邪教作对等事一一说了出来,末了我特别向她们强调,“其实邪教早对咱们公司下了手,像公司被盗事件,还有张大哥和纳兰屡次被袭受伤…当然还有我们被绑架,都是他们干的,你以为我就不想回敬他们两拳吗,只是纳兰不让我轻举妄动…相信他能堂堂正正在商场上击败他们,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无上尊教不同于一般的邪教,它太过诡谲邪异了,居然还有修真高手在里面,没有了解敌人的实力就冒然出击的话,很容易出事。”

“你和宁青究竟是谁?”颜露打量着我,“你们难道也是所谓的修真?”

“是啊。”我淡淡地笑了笑,我们算是最不务正业的修真了。

“天啊,”苏雨诗惊叹地睁大眼,“你是说你们将来渡了劫就能飞升成仙?”

“也可能死掉啊。”跟人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生存的时间拉长罢了,看这无上尊教的行事,我就不相信修真界的人个个都能摒弃私欲,仙人也未必不会亡,不然,仙界不是要仙满为患?

第四十四章 花世界里的少年(上)

“若是其他人也像你这么想呢?顾东顾西的,这个无上尊教不是永远也消灭不了?”颜露不以为然道,“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不管,可是我认为如果不能作为,那么空有一身的本领也跟个废人一样。”

“颜露。”苏雨诗皱眉看着她。“采灵他们的顾忌也没有错,难道能拿整个公司的前途当作冲动的代价?”

我诧异了瞅了苏雨诗一眼,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由此可以看出在嘻嘻哈哈的表面下她着实有一颗细密的心,莫怪张峻山和纳兰白会让她担任人事工作。

“其实颜露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邪教我们是没办法面对面撼动他们,但一个小小的东陵堂还是可以动的,只是我们事先要做充分准备,打他们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更要让他们搞不清楚到底跟他们作对的是谁。”

“便宜他们了!”颜露啐骂道,那柳眉飞扬俏目圆睁的样子说不出的炫目好看。

“咭。”苏雨诗突然笑道,“他们接了我们的通知卡,不知会紧张成什么样子呢。”

我灵机一动,“不如咱们就干脆等几天再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对,这样一来,他们定以为我们是在耍弄他们或是不敢惹他们所以才没有如期赴约,这样一来,他们的防备就会松散多了。”

“可是,我们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苏雨诗又问。

对呀,杀人吧恐怕都下不了手,难道就打他们一顿?我问:“你们都怎么处理那些贪官…嗯,污吏和不法商人?”

“偷他们的钱做好事。”

“搜集他们的罪证交给公安、派出所。”

我望着一脸兴奋和一脸狠劲的俩人,淡凝着眉道:“我不认为我们能在东陵堂能搜到多少钱或什么犯罪证据。”他们不会放到银行保险柜里吗,上次我印了他们的传单肯定令他们有所警觉。

“不如我们把他们的材料胡乱掺和在一起,又或把他们贴在桶上的标签张冠李戴?”

“这方法不好。”我和颜露同时摇头,颜露说,“这样做的话他们会立即联想到动手脚的定是行业上的竞争对手,报复目标很容易又转到我们公司。”我的心里则添了一句,从此,你报复我、我报复你的永无止境。“算了,这个到时再想吧。”我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模模糊糊,说不出是什么——对了,怎么我和纳兰白自回广州都这么久了,无上尊教一点消息和反应都没有?这未免太奇怪了,不是他们出动了高手追杀我们的吗?!

还是,他们依旧把目标定在了远在国外的纳兰白身上?

我心里不由一阵发冷。

“采灵。”

“宁青?”我小心地停下搅拌仪,将烧杯拿起放置桌上,“有事?”看她两手空空的,正奇怪她有什么事打内线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怎么亲自跑来。

“你这两天怪怪的。”她瞅着我,有点疑惑。“想总裁?”在她想来,修为到了我们这境界,短暂的分离应该不会有太强烈的情绪才对。

我摇了摇头,横了她一眼,拿来另一盛着淡绿色透明液体的烧杯,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小心地往摆在桌上的烧杯里倒。“就为了这个找我?坐。”

“我听苏雨诗她们说过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她走到另一边的椅子坐下,看着我不停顿的手在瓶罐中穿梭起落。

“怎么会?”我顿了顿,对于宁青我更容易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只是担心纳兰会出事,你知道的…”

“我想总裁要是有什么事发生的话,以你们之间的心电感应应该能马上知道才是,按你的能力,要瞬移过去很容易呀。”她不解地说。

我一愣,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笨!“我没想到。”

她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多少人在为你担心啊?”

“抱歉,”我尴尬低声说,好糗!“我只是想到邪教怎么突然没动静了,所以…”都是纳兰白那个浑蛋害的,回来看我怎么…

“喂,别发呆了。”宁青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吓了我一大跳,她乐不可支地揶揄道,“还说不是在想情人?瞧这一脸情意流露的模样。”

我反射地抚着猛然发热的脸。“哪里有想他?我刚才是在想别的事儿。”

“是吗?”她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分明不信。

“是。”我暗自咬着牙,放下手,昂着有些热乎的脑袋大声道。这个时候不反驳,等传到纳兰耳朵里,不知他要偷笑成什么样子。

“是…”

唉呀,这个宁青怎么变成这样?我羞恼地瞪着她,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么?还是被颜露苏雨诗她们带坏了?

她收起笑。“好了,不逗你了。来找你是另有事的。”

“什么?”这才记起还是上班时候呢,宁青这个人是很少在这种时候跑来跟我聊天的(只有颜露和苏雨诗才会)。

“那个花季少年系列的广告模特征选已经初步订下来了,尚美广告公司正准备试拍广告,总经理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呢。”

“真的?”我感兴趣地问,不知选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少年。“太好了,我想去看。”

“那就让林晓明找人带你去吧。”

“我这就去找他。”把东西大致放好,我拉着她的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微摇了摇头。“我还是等着看广告出来后看吧。”

总经理室那边工作繁多,我也不勉强她,直想搭着电梯往下——“你想到哪里去,林晓明现人正在总经理室呢。”宁青一把将我拉出电梯。“你别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冤枉啊,我怎么知道林晓明不待在他的企划部反而跑到总经理室去?这跟魂不守舍有什么关系?

“采灵。”

“傅小姐。”

看到我们进来,原本正谈话的张峻山和林晓明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张峻山眉宇间的神色轻松了不少,笑着招呼我:“看来你是想和晓明走一趟尚美了。”

我不由一阵感动,这几天我心事一直放在纳兰白身上,为了强迫自己不要有乱想的机会一直埋头工作,阴郁的神态可能让他们担了不少心。轻淡地笑了笑,我瞄向一旁脸色微红的林晓明,道:“我想去看一看,要麻烦林经理了。”

“有超级大美女陪着去,这小子巴不得呢。”张峻山振了振精神,拍了拍尴尬的林晓明的肩膀调侃道,“护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转头又对我说道,“有空就多走动走动,要是闷坏了少白回来会找我算帐。”

虽然我和纳兰白的关系在公司里算是半公开,我听了这话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不由微嗔道:“总经理。”

他笑着挥了挥手。“走吧。”

林晓明努力定了定神,咳道:“傅小姐,我们走吧。”

“宁青,你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这里还有很多工作,你就不要跟我抢人了。”张峻山笑睇了我一眼。

宁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还是不要去吓人了。”

“吓人?”林晓明边走边低语着,想来是不明白宁青话里的意思。

我耳尖听到,心里无声暗笑,心想能猜到她话里意思的全公司大概不出两三人。

林晓明大概大我不到五岁,听说还在大学时期就被慧眼识英的纳兰白拉来公司做牛做马,他不像张峻山那样刚毅冷峻也不似纳兰白的温文儒雅,他属于两者皆有一点的中间派,身上有一股朝气,言行中总会流露出一种自信的光彩来,公司里若要论领导能力,除了纳兰白张峻山就要排到他了。

男人很奇怪,不必长得特别英俊潇洒,只要有自信,有能力,不知不觉间就会流露出一种吸引女人的风采,他就是属于这一种人,而且他的身高是一米七多,在广东人里算是不错,再加上他的能力、他的年青,使得他在公司里受女性爱慕的指数由原来的第三升到了最高——我还傻傻地问过苏雨诗为什么会这样,她当场给了我一个白果,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因为我和宁青的缘故。

“傅小姐,最近心情不好吗?”他开着车,忽然问。

“啊?”我醒过神来,“怎么这么问。”有那么明显吗?记忆里自己没有胡乱迁怒于人呀。

他轻轻一笑,“全公司的人都感觉到了吧。”

有这么夸张吗,我瞟了他一眼,轻摇了下头。“想事情罢了。”

公司里,这个林晓明一直和我只是点头之交(其实我和很多人都是点头之交),他怎么会注意到我的事,而且还说全公司的人都感觉得到?忍不住地,我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刚好转过头看我,两人眼光一对上,他微窘地转回头直盯着车的前方,小心地控制着方向盘。“傅小姐是我们公司最漂亮的人,会惹人注意是自然的事。”

咦?“最漂亮的人?”我脱口讶道,“不是吧。”

“怎么不是?大家公认的。”

“公认?”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像罗卜青菜各有所爱一样,我淡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觉得。”颜露娇艳自信,苏雨诗活泼率性,宁青冷静聪明(她现在不那么冰了),只有我没什么特色,还常会发呆走神(因为这个纳兰白没少敲我的脑袋),算什么全公司第一美人?第一游神还差不多。“对了,你别一直叫我傅小姐,叫我名字好了,现在可不是在公司里。”

“呃,是。”他清了清喉咙,“那也请你别一直叫我林经理。”

“你喉咙是不是不舒服?”我问。

“啊?没有。”他一愣,随即说道,脖子胀红。

我愣了愣,把原本想说要是有的话我弄些青草送给他熬汤喝的话咽了回去。

“唉。”他突然舒了口气,语出惊人道,“那是因为你太美了,害我紧张得要命。”

不是吧?!我愕然,刚才虽有隐隐猜到,却没想他会明白表露出来。看他平时待人处事那么自信干练,每次我去企划部见了他也没有受到什么特别的对待,正暗啐自己胡思乱想呢…忽然间有不知怎么接话才好的无措,“我也只不过是个人。”

转念一想,说出来也好吧,彼此释然,要是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仍抱持着这种无望的感情那就太苦了,基于同事之谊,我可不愿见到这种情况。

他赧然。“像你这么美好的人可就少了,公司里偷偷喜欢你的人可多着呢。”

我好笑地淡扫了他一眼,他这是拖人下水?

“啊,尚美到了,我们下车吧。”他态度自如了许多,我也不再觉得尴尬,跟着下了车。

尚美广告公司在广州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外商广告公司,总裁彼得森是个中美混血,常常美国、新加坡、中国、中国台湾几个国家地区跑来跑去,跟纳兰白和张峻山有着不错的交情,芬芳公司的广告大多会交给他们去做。

虽然久有耳闻,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林晓明熟悉地带着我来到四楼的一间办公室,跟坐在那里的一位小姐谈了一会儿,好像说在二十一层的摄影棚什么的,于是我们又搭着电梯上了二十一层。

到了二十一层我这才大开了眼界,原来广告是这样拍的。

举目所及,深浅浓淡不一的绿,有滕有树有花,还有水汪汪的池,更惊人的是,还有会叫的有着宝蓝羽毛的鸟儿,边上还躺着一打斑斓的大蛇,它的头靠垂着…这是死的?我吃惊地眨了眨眼,发现,魔幻森林里头竟有好多东西是假的,远远的花是假的,滕是假的,连鸟儿也是假的?!乍一看,这些都跟真的差不了多少,再在里面掺和着真的花草树木和高超明的摄影技艺,怪不得拍出来的东西会令人分别不出来呢。

若不是看到边上摆着几台摄影机和一十几个人,我差点真以为时空倒置了呢。

“再上面一层还是几可乱真的沙漠呢。”林晓明一边笑着跟我说一边挥了下手,喊道:“米奇。”

正在摆弄着镜头对着屈着一膝半跪在水中的白晰少年的人闻言抬起了头,瞄了这边一眼,原本眯成一条缝似的细眼乍亮起了一团光芒,他有点不修边幅,头发有些长有些卷,分披耳旁,眉毛浓,眼睛细,身材又瘦又高,有一米八多吧。低声吩咐了旁边的男子几句后,他大踏步走了过来,微笑道:“明,你过来了,这位是?”

“她就是傅采灵小姐,这次广告的‘花季少年系列香水’的调香师。”林晓明介绍道。“采灵,他是负责此次广告的导演米奇。”

“你好。”我跟他握了一下手。

“你好。”米奇两眼放光地直盯着我,“你愿不愿意拍广告或写真什么的?”已经有很多人问过我这样的话了,我淡淡一笑。“很抱歉。”

“以后你如果改变心意的话请一定找我。”他毫不掩饰地大叹了口气,“我一定能把你拍得很好,可惜!”半转了身子,他指着还在继续拍的人道,“你们是来看试拍的吧?”

他的思绪转变很快,我点了点头,注意到那些人里有七八个十五到十七岁间的少年,其中有一个长得异常阴柔,神情也有些阴鸷冰冷,站在同龄人里显得异常突出。我指着他对米奇道:“他是谁?”

米奇深意地瞅了我一眼,说道:“他是深圳来的,今年刚十八岁,叫彭阳,是个孤儿。”

他有十八岁了么?我一直盯着他看,他似乎有所感觉眼睛警觉地往这边扫了过来,碰到我时呆了一呆。

更明显了,我第一次被人勾起这样强烈的情绪,他的眼中,他的灵魂里,有着不驯的火焰,像冥火一样。“他就是我的蔷薇少年。”我自语道,若再有适当的修饰和化妆,他就是燃烧着火焰的花——蔷薇的最佳代表人选。

我一直认为蔷薇是明亮中带着妖异与黑暗气息的,他正合适。

“傅小姐果然敏锐,我也觉得他很适合蔷薇少年的人选,阴沉、倔强与傲气,只要再加上飞扬的热力就好了。”米奇也盯着他,而那个叫彭阳的少年却已转回头继续看着其他人试镜了。“我们过去。”

“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看就好了。”我看到那站在水中的少年走了上来。

“哈,这已经是最后一位了,去看看相片吧。”米奇不由分说地领着我们往前走,“你是调香师,有最后决定权。”

“广告这种东西我不懂。”没必要干涉太多。

米奇还未说话,林晓明却已插口道:“可你是创意人。”

“对。”米奇说道,“虽然我也有创意,但我的创意是在画面上,而且我的创意是要表达你的创意,是不是诠释得好,还得你说了算。”

好奇怪的话,我一直以为搞艺术的都很坚持自我风格呢。不再与他争辩,我随着他们往前走去,米奇走得极快,我则极慢,待我走到摄影机旁的时候,他已从助手那里拿了一叠相片等着给我看了。

这些相片里,百合少年有两个,主题都是少年与百合花,少年都有清新而优雅的气质,我比较中意其中一个单眼皮的,正要说话的时候眼光余波正好看到那两个少年紧张的神情便住口不说。水仙少年则是刚才看到的那一个,相片中的他神情冷淡,注视着水中的眼神却有些神秘,可是神情却有些紧张似的,表现不出清凉悠远及独处的闲适感,这个只要指导一下应该可以改过的,我看了米奇一眼,知道以他专业的眼光应该也注意到了。薰衣草的少年,就像我想的一样,温暖而细腻,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不禁佩服起面试前来征选的人,不用靠演技,这个少年仿佛就是为了这个广告角色而生,他只要做他自己就好了。太阳花少年也是有两个,这两个有点不同,一个有点倾向于俏皮阳光的小男生,一个大一点,健康开朗,像个运动健将,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难以取舍。而彭阳,在以蔷薇为背景的相片中,神色似乎还放不大开,奔放、狂野的感觉不够,我知道第一次试镜拍广告难免青涩,也不那么在意,相信在导演的磨练下,他们最终会表现得很好。

“怎么样?”米奇问。

我看了一下林晓明,他经常接触这些比较有经验,但他也是一脸为难地对着我摇了摇头,显然也是难以对其中的两对做取舍。

我的眼光扫过那些还聚在一旁的少年,他们好像意识到我是那个拿主意的人似地,全都看着我,脸上不禁地流露着倾慕的神情,被他们这么看着,我微赧地红了下脸,尽管已是极力自制,我还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渴望的光芒。想到了他们从全国各地而来,又通过重重关卡才走到这一步,要从他们中间剔两个出去,确实有些不忍,而且他们本身的条件和表现也毫不逊色于其他人…

我微移着步子,为难中忽尔瞄到放在地上盘子里相连着的两个水果,心里一动,怎么没想到,可以两个人一起啊,为何非得一个人代表一样?

我把想法跟米奇一说,他大笑,“这个方法好哇!过几天我一定把完美的广告片和海报给你送去…”

看着他的笑眯了的眼睛,我总觉得这个方法他早就想到了——“怎么样,一起下去喝杯咖啡还是要跟他们聊聊?”米奇一边指挥着助手和相关的工作人员把东西收拾好,一边对我说道。

“拍广告期间他们在哪里休息?”我问。旁边的林晓明说道:“尚美这边有专门的公寓提供模特儿居住,你放心吧。”

“傅小姐怕我们剥削童工吗?放心吧,他们都有家长陪着。”米奇打趣着。他是个奇怪的人,开朗幽默中带着点与众不同的感觉,大而化之中带着丝懒散,有时动作又很俐索,眼眼也不时闪过锐光,总之,很难描述。

“怎么会?”我失笑道:“我只是想请他们到家里吃一顿晚餐罢了,晚些就送他们回住处。你们愿意到我家做客吗?”我微侧着头问着伫立花草丛中的少年们。

他们兴奋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 花世界里的少年(下)

“采灵姐,这里就是你们的公司吗?”陈允中(小的太阳花少年,15岁)仰着头道,“好漂亮的大厦,比那家广告公司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