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快些回来,我想你,可我又觉得不应该叫你回来,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低声说道,心头一片茫然。

“你只是想我。”他很轻柔地说。“你只是不习惯爱一个人会这么深…”

是吗,想一个人是这样吗?“你不用特地为我回来。”

“我们不争这个。”他冷静地说,“我想回去就回去。”

我听出他话里的生气,真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我吗?“我要挂电话了。”我说,心里有点沮丧,不知为什么不想跟他这样谈话。

“好吧,马上去睡觉,不要胡思乱想,乖乖地。”

“如果可以的话。”我喃喃地挂上电话,呆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快速地换上我那千年不变的夜行衣,我轻巧地遁入浓浓的夜色里。我需要做一些事情,需要振作,才能让我患得患失的不宁心绪平静下来。

比起上一次,这次光临东陵堂就轻车熟路了许多,我谨慎地观察了一下,觉得与上次来时没什么变化,但不知为什么,心跳反而更加剧烈。一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肯定地想,这阵子被莫名的心绪弄得忽上忽下,原本也觉得自己的直觉不再那么可靠,可现在却很清晰肯定。

死气沉沉,感觉不出有什么高手在里面,只有四五个睡得跟死猪似的保安和门卫。看来不是东陵堂不把颜露和苏雨诗她们看在眼里就是觉得她们不会再来了…但,可能吗?小心地收回辐罩住整个东陵堂的思感,顿了顿,我决定还是进去试一试,不然永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现在的功力比起上次来时不知要高了多少倍,经验(打斗和逃跑)也丰富了许多。

睨了一眼没多少变化的九阴离魂阵(只是类似,权且就这么叫吧),我衣袖一挥,整个人淡闪着灵辉,轻如羽翼地以一种韵律般的弧度斜掠向对面的办公楼,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个小阵上,没想到才至半空,一股古怪的声音破空传来,细细哑哑,好像千万只虫在嘶咬着虚空中看不见的墙、急着爆破出来一样——我悚然一惊,身子挣脱突生的吸力快速倒飞了回去,眼光才瞄到阵角五行阴阳的七个结点上不断地鼓胀凹凸,我的思感速迅地与之接触了一下,一种熟悉的、诡谲阴森的立时像只饥饿了许久的野兽又或面对天敌似地紧追着我的思感扑盖而来,我骇然散去思感,看到小阵渐渐起了蒙蒙薄雾,那蒸腾的韵律…我倒吸了口气,那薄雾竟似活的一样,随着那魔魅般似有若无的幻音而飘动着,直觉地,我联想到上次让我受伤的红光,那个造型诡异的木雕,同样的诡谲阴邪、魔气森森,那种邪气天生与我的灵气相克,对对方的感觉也异常地灵敏,所能给予的创伤也会更难愈合。我望着那阵阵蒸腾飘卷的雾气,它虽被局限在阵中,但死气随着那惹人心烦欲狂的魔音透了出来,笼罩了整个东陵堂,只怕一有生物靠近转眼便会销魂蚀骨,当真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这么厉害的阵如果只镇守那么一个方位根本就是浪费,我伸手贴在墙壁运功一试,果然分毫不动,不知这是什么大阵,竟然能将整个东陵堂凝结成一个整体。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九阴离魂阵的范围了,怪不得东陵堂托大,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打了个寒颤,幸亏我先来了,要是颜露她们不听我的劝迳自前来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原来的九阴离魂阵不但有了巨大的改变,只成了一个阵中阵的阵眼阵心,其复杂难解的程度比之原来繁复了向千倍不止,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再加上那控人心神的魔音,真是神鬼难入,的确是最好的防守阵法。

无上尊教还真是看重东陵堂啊,下了这么大的本,该不会是经济危机到了吧,我撇了撇嘴忖道。

换了别人定会找其他的入阵之法,我却知道唯一的通路定是这里。

要怎么破去此阵呢?

想了想,我返身到附近折了截树枝来,把其中的两片树叶弹向阵中,只见那两片树叶几乎在触着那薄雾的霎那便被无声无息地蚀光,连点渣都不剩。我又弹了两片过去,这次叶片灌注了我的灵气在里面,在暗夜中闪着莹光犹似两只会发光的蝴蝶,翩翩飞进了雾里,我极目望去,那叶片虽被翻卷着的雾气吹得东荡西荡,却悠游快乐得有如两个不知忧烦的小仙童,一点事也没有…直至灵气被散蚀光。

以我身上的灵气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应该能够支持到回来,问题是我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通过那个繁得要命的阵…可是如果我不试的话,我是说服不了颜露和苏雨诗的,我更不能肯定只是基于经济上的原因,无上尊教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在东陵堂这里设上这么一个怪阵…

真是,越想我越觉得该进去。

纳兰,你一定要原谅我的“不听话”,我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旋身跃进阵中。

一进里面,才知道推测的和真实的境况永远是差了那么一大截,这绝对是会使人发疯的一幕,我强忍着阵阵翻涌上心头恶心,明知是幻影,仍旧出手把那些不住朝我狰狞扑来的妖魔鬼怪挥开,简是地狱,到处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流血、流脓、流不知的东西,层层叠叠的恶臭让人就算捂住鼻息仍感受得到…每踏出一步,便是一场难以想像的惨剧与磨难,或天雷如雨,或是地狱烈焰、枯骨群舞…不多时,我已累得够呛——当女人就是惨,天生讨厌恶心难看的东西,想要保持清洁就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再这么下去,我会累死,既要护住身体不让魔气魔音入侵又要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架,这个阵又在不停地转动变化着,天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出去…一个双眼流着血的小鬼挥着青白的手骨尖叫着向我扔来一团团黑色冥火,我不知哪根神经错乱,竟真以为幻影就不具威力而没有在意,等到发现时,已被打中了一团,像是找到了缺口的堤,阴寒的魔气流水般往我体内渗透…我心知不好,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体内竟自动地泛起清凉灵气将入体的魔气逼退了出来,我松了口气,从未如此鲜明地感觉到我体内的灵气是一个有意识的整体,能融合吸收的便吸收,不能吸收且有害的便排斥,完全不给一丝空隙让敌人钻入,反应比我还快。

心神一阵搔动,我感到我的元婴醒了过来,一阵愉悦和感受到敌情的睥睨不由打心底透出,清凉的灵力柔和无匹地将阴邪魔力又逼出我三尺之内,我心中一喜,胆子壮了许多,真是感谢云秀!我暗念,多亏她把我的内功真气改造得这么厉害。

相信即使是修真,也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下摒息支持这么久吧,我苦笑,难道自己要在这里捱到天亮等人来擒?!

阵中的压力越来越大,正打算继续往前闯时,蓦地额前一凉,紧绷的精神像是炽夏里冲洗冰水澡,舒爽的清凉漫过四肢百骸,与我体内的灵气竟相融在一起。我不由地闭上眼,自己好似被无穷的能量托了起来般松泰,一个纯能量的世界像镜子般摆在我脑海里,就整个一个虚空世界,看不见的线路在里面电闪般划过,几不可再短的灵光一现,一幅曲线图透过它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有一个点,延伸出一小截方向似的闪着光…不会真是方向图吧?我心中泛起古怪的念头,脚下不由自主地按着那蜿蜒的方向迈去,群鬼像是被什么东西或力量扯住了似地飞快地遁没在我身后…

转过身望着依旧蒸腾嘶叫的怪阵,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闭着眼走了出来!那幅图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不觉地举手摸着额心,那紫晶凉凉的…

停伫了一会儿,我决定以后再研究这个问题,还是先探探东陵堂到底在保护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进了办公大楼,我隐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摆脱那个阵,应该说,我刚才过的只是整个阵法中最带煞气与杀伐的阵眼,而整个东陵堂可以说就是一个大阵,是整体,这股邪异的力量是从地底像蛛丝般延伸保护着的,想要从外面施力破坏根本就不可能。

尽管已过了最具攻击力的阵心,我相信还有一些可触动阵的的机关存在,行动十分小心,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特别留意那些与邪教相关的饰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却发现虽然几处地方挂有那东西,却没再发射出那种可伤人的红光,不知什么原因。或许它们所放置的位置与整个阵法的发动有关,我动过念头想要将它们废掉,但想想又放弃,还是继续探险吧。

本来想放弃上次的那间经理室,但转念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最有价值的东西还放那里呢。推开门,闪进去一看,上次那个让我受伤的东西还在,我盯着它,耳旁仿佛听到阵阵魔音,若非早有准备,心神坚定,早被勾魂摄魄了。这下真的确定了,发动整个阵法的便是这些代表邪教标志的东西,看我等一下怎么报仇!

大致检查了一下,连上次的暗格都没放过,却没有什么发现。我呆立了半晌,就这么历尽千辛地进来,实在很难相信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这个洗手间也没放过——我怀疑那些把手或面巾杆是机关,结果不是。

瞪着镜中的自己一眼,我抿了抿嘴,白忙一场。

正想转身退出的霎那,一个想法忽然闪过,我眼波转回那面高挂在洗手台前的镜子,它的方位刚好是在整栋大楼的承重墙这一方…我伸出双手抓住镜框,左右晃动了一下,不动,再往下一按,不动,向上扳起,一声轻响,成了!翻开镜子往上推,一个比镜子稍小一点、但仍容得下一人进出的黝黑洞口露了出来,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是一直往下的梯道,宽可容纳两三个人,并不如洞口所见般狭小,有些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这梯道一直通到地底,我惊诧地发现,既高且宽的地厅竟是布置得有如宗教祭祀的殿堂般,许多怪异且不曾见过的图案和纹路布满了墙壁和其他看得着的地方,浓浓的异香萦绕着整个空间。大厅高了一阶的正位台上依旧挂着不知什么材质做的雕像,那人面露狰狞,目深颧突口大张,身子半连在跟着放大了的充满了诡邪纹路的框上,双手比着奇怪的姿势,仿佛要撑破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似的…框上跟外面那些标志物一样,同样标有“无上法外恶,无上法内尊;恶尽除,尊则道。”的字样。更诡异的是,雕物下立着一个衣带轻飘的女子雕像,不同于那丑陋的雕像,那女子五官有若星辰雨露,出尘之极,神态更是虔诚纯洁,她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香炉,我注意到那异香便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自古以来“香”用之于宗教不仅盛行,而且繁多,所谓“至治馨香,感于神明”,不管精神抑或物质,“香”与香料是表达信念的必需品。举例来说,四月八日为佛诞日,用香汤灌佛像自唐以后便十分盛行,香汤内应以牛头旃檀、紫檀、多摩罗香、甘松香、芎qiong、白檀、龙脑、沉香、麝香、丁香等多种妙香互掺而成。另洗袈裟亦用香汤,像禅宗所用香汤系用陈皮、茯苓、地骨皮、肉桂、当归、积壳、甘草等七种香药煎熬成,称为七香汤。涂香或烧香所用之香的种类,因修法之类别和供奉尊像的不同而有明确区分,如消灾、增益、降伏、敬爱的不同,祈求分别焚沉水香、白檀香、安息香、苏合香。金刚部、羯磨部分别焚丁子香、薰陆香…总之所用之香五花八门,香霭馥馥,总归有祛邪辟秽、清心悦神,畅怀舒心,远辟睡意的作用。可面前这香炉里散发出的异香却含有乌片、罂粟等使人神智不清的香料…不用细说也知道,这异香如果再配合上其他的东西(如魔音或摄魂术等)要控制人的神智有事半功倍之效,单纯使用的话,也可以“安神”——安抚人的神经,让你即使睡着或昏迷也能做着成仙的美梦。

邪教就是邪教,好的香料精油用香熏或按摩的方法可以治病,让人起死回生,但他们却用来控制人的心志。

我摇了摇头,将眼光移向他处。这一细看,令我发现了大厅左右两旁的四个暗门,我移向其中一个,推开一看,天啊,屋子里横七竖八地昏躺着七八人,个个身上血迹污渍布满全身,几乎看不到一块干净之处,但他们昏睡中的神色却很安。仔细辩认那些人,我吃惊地瞪大了眼,其中一个竟是张挚!我快步地移到他身边,探了下他的鼻息,又帮他把了把脉,还活着,体内却被下了一种极为阴毒的手法,截住了他的七经八脉,时间一长,不但武功全废还会伤及五脏六腑,人也算废了。再看了看其他几人,同样的情况。

我焦急地看着这堆人,真是的,怎么救出去?若只救一个,其他人在无上尊教的人发现后说不定会被杀死。全都救吧,时间上来不及,我也没办法带他们出去…强忍住出手替张挚疗伤的冲动,我退出了这间小屋,往隔壁间一看,也是关着一些人,情形大致与张挚他们相同,只是这些人身上没有下闭经截脉等手法。这些人全都是普通人,我怜惜地看着他们,以他们的伤势,只怕有的已变成了白痴,只是不知邪教的人为何不干脆杀了他们,反而囚禁着不放呢?!

再掠往对面的一间房前,我推开门一看,空间比先前两间大了一倍有余,只是屋中摆设了许多供淫秽用的设具,墙上更是画满了不堪入目的画图,地上瘫倒着十几个容貌身材上佳的赤裸女子…匆匆看过之后,我掩回门,心里愤恨得想一把火烧了这里!好不容易平下气,我推开最后一扇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它竟是一个通道,黑乎乎的,不知通向哪里。我几乎举步欲进,但思量良久,还是从原路退出了东陵堂,并小心地消去我来过的痕迹。

回到家中,我身心乏力地倒在沙发上,心中难受之极,眼睁睁地看着熟识的人被囚被虐却不能立即救他们出来,真是没用呵!!

这件事不能不找人帮忙,要找人帮忙一定得算上张峻山和宁青,可是一找他们帮忙那也等于告诉他们,我又独自“涉险”了,唉!被骂一顿是在所难免了。

看着微蒙的天际,我轻叹了口气,实在想不清楚,无上尊教搞出那么多事,到底是要做什么…原本是要解气解烦的,可今晚的这一趟虎山行却让我更郁闷忧虑了,考虑到无上尊教为何要抓张挚为何要抓那些人,我害怕终有一天,它的矛头会全力地对上芬芳,对上我身边的人…一定得救出张挚他们,不能让邪教的势力坐大,否则终有一天芬芳也逃不掉被灭的命运。

我迅速地抓起角几上的电话。“喂,水三哥吗?你在哪里…”

第四十七章 上古秘族

两天后,一个下着毛毛细雨的夜晚,听说有台风要登陆,到处是风雨欲来的氛围。很多有关推理、谋杀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时间,就不知救人适不适合这样的时间环境。

“等一会儿你紧跟着我走,千万别丢了。”我低声向旁边同样也是戴着面具(已经成为传统了)的宁青说道。按照原先计划好的,我和宁青打头阵,先从东陵堂里边将启动阵法的魔物破坏掉,其他人再进来一起把人救走。“知道了,我懂的阵法还比你多呢。”宁青笑睨了我一眼。

也是,我失笑。

“怎么样?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里面好像有人。”我拉住她。

“我们要等到他们都走光?”宁青问道。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奢想,熬夜工作在商场上是常有的事,说不定今晚就被我们碰上。况且,暴风雨就要来临,公司多派人值班也很正常。

静了半晌,“反正早晚要打的。”

说实在的,到现在我是真的非常讨厌无上尊教,凡是跟他们有关的肯定没什么好事,一想到有关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就恨不得世上没有他们这类人。还是纳兰白有先见之明,我不适合这种血腥江湖,全都是赤裸裸的人类欲望和野心,看不到半点美好的东西,这样斗来斗去的生活也并不刺激。

“说的也是,我们进去吧,早点解决回家睡觉。”宁青好像比我还兴奋,完全不似她工作时的模样,我想,也许这样的生活她还比较熟悉适应呢,毕竟她曾生活在刀来剑往的古代世界。

突然一声雷响,细雨夹着冷风变大了起来,倾盆的大雨落到阵中那腾卷着的雾里诡异莫名,不时引来闪电劈下,不知什么原因。我和宁青顿住了身子,面面相视,这种情况进去,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也是一种自然的力量…”又一声雷响,宁青望着天上的闪电,狰狞的脸谱愤怒得有如与天抗争的力者,她忽地转过头乌眸莹莹地瞅着我,“要不要冒一下险?”

我讶然地睇着她,明白她是想借这个机会令功力有所突破,这是个机会!相对于我来说,宁青的功力进展的确是慢了许多,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向往修真渡劫白日飞升,但如果把它当做梦想来实现的话,我想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如果你想试的话,我陪你进去。”我也是进退两难,撇开其他顾虑,陪着宁青闯阵练功、然后救人,是必定要做的事,这场雷雨只不过是增加困难度罢了。

“颜露和雨诗她们一定会羡慕死我们。”宁青唇角一勾,率先飞身跃向阵中,在那一霎,美丽的眸中闪烁着的光芒不是属于爱情,而是一个爱武之人、一个修真对于自身对于天道的挑战所焕发出的莹彩。那种美丽令我心中一热,想也不想地随之飞落进去。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错失了彼此,我一点也不担心。虽然还不太了解,但这两天我思索了一下,我额上的这个紫晶花钿好像在某些时候能发挥特别的功能给予我帮助。

走在烟雾弥漫的荒原里,不知名的猛兽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扑来,那利爪和吼声随时能要人命…我有种可笑的感受,觉得它们比那些厉鬼残尸可爱多了。如果没有这些想要我命的猛兽,这个地方还蛮有意境的,为何宁青说在这阵里能提高功力呢?想了想,我坐了下来,调息了一会儿,罩在四周的灵气不断地受到攻击,体内的灵力除了在压力下不断地激起,甚至可以说是欢悦地给予袭来的魔气和怪物反击外,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就是使用起来灵活多了…啊?我明白了,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磨练,通过这样全神贯注的对击防守,无论是在对敌经验或是本身功力的巩固和使用上都有非常不错的效果!不过,再怎么好用也不能耽搁太久,要是宁青出了什么事或迟了时间救人,我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分出一部份精神将思感以我为中心放了出去,结果还是被阵法的运转扭曲得乱七八糟,这我早预料到了,上次闯阵的时候用过,这次只不过再次证明了思感这种追踪探查的绝妙方法在这种复合阵中完全派不上用场。摸了摸额上的紫晶钿,没什么动静,我叹了口气,难道非得到性命相关的时候才会有启示?我记得请彭阳、方郁他们吃饭时有碰过一次,那是第一次对它有感觉,一种敏感的痛…现在它又不痛了,唉!

针对于额上这个紫晶,我有过许多设想,其中一个便是给了我莫大好处,改造了我的全身之后的九天玄气的重新凝聚处,还有一个便是我本身纯精神上的能量丹,第三个便是两者的结合…不管设想怎样,它与我的精神是相联系的,与我的大脑是相通的…这也许是我体内元婴每次练功转送到脑海的那种清凉循环造成的功劳。我隐约觉得,无论是元神出窍、思感、又或是这个紫晶,我所用到的连皮毛都算不上,当有一天我能全部掌握时,就不定就跟云秀说的,能白日飞升了——当然了,我并不希罕——不过现在,还是挖掘着用用吧,救人呢。

怎么做呢?

我闭上眼,凝神想着上次出阵时的情景,心与神应,神与天应,天与地应…有一瞬间,我仿佛浮身在虚无的宇宙中,我心中一喜,敏锐地感应到虚无界中闪亮的一点方位,这就是了!我飞速地撮手成刀,一劈,莹光一闪,我连续瞬移了几步,不同的幻境像镜头似地眨过,有种穿梭各种空间的眩感。定了定神,我一眼就瞧见了正盘坐在冰雪上的宁青。一道粗亮刺眼的闪电睥睨而不留情地劈在了她身上,泛起青白色的光,连带刮起刺骨的霜风雪雨,僵持了一会儿,宁青浑身颤抖着,竭力控制着从闪电上汲取的能量,真是有毅力,她那痛苦的表情看得我直咋舌,不知她到底吃了多少道闪电了,望着上空雷声轰轰,眼看又一道闪电要劈下来了,她还能不能顶住啊…我嘀咕着,快速移到她身边,守护着。

突然,地摇了摇,一种不同于雷声的巨响连续传来,我望着好似缺了一角的天及龟裂的地,风霜雨雪夹杂在利风中呼啸着、奔窜着,心想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境况吧。忽又一晃,出现在我们周围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雷电世界了,原来还明亮得刺眼的世界转眼成一片漆黑,一种圆球似的东西会发出蜜蜂般的嗡嗡声,在烦躁地飞来飞去,不住地撞击着我布下的灵力罩,每撞一下便会爆出血浆似的浓稠东西来,我试着不去想像它们有多恶心…巨响又传来,大地又开始晃动,我们又到了一个我懒得再端详的环境——反正全都是阵法幻化出来的,刀枪箭雨都一样。我微倾着螓首,比较感兴趣那忽大忽小陆续传来巨响及随之而来的令我们像坐过山车般随着阵法转的震动…

“这个好像是不是假的…”我喃喃念着,倏地睁大了眼,难道张峻山他们出了什么意外还是…

“哎——”怎么搞的?!危险!我抱起还在运功的宁青,反射性地在大爆炸前随着发凉的额前那黑暗里所指示的光点方向,抛飞了出去,厚厚的灵力牢牢地护住了我们周身。

头有点晕痛,不知哪个混蛋弄的爆炸,那么大声!

“终于出来了!你们没事吧?”清亮的声音响起,我睁开眼一看,傻了,几十个人三五一群地四下站着,这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的肩上、头上、手上、身旁,或飞或停地满是飞禽,就算是在动物园也没这么壮观!说话的人是一个气质潇洒的美丽女子,瞪着她,我眨了下眼,再转头瞅了瞅周围,我们已经出阵了?

“你们刚才做了什么?”我好奇地问,浑然未觉脸上的面具掉了。

“你是傅采灵是不是?”她笑吟吟地望着我,手一挥,一只小鸟飞向不远处的墙壁“轰!”地一声,把东陵堂的生产工厂炸了一个洞。

真有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概,我没有告诉她她的鲁莽有可能害死人,实际上我觉得她帅呆了!很有传说中的高手风范。“你认识我?”我不好意思地问,这么有个性的美女怎么会认识我。

“我认识水云秀。”她挑了下眉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救人啊。”原来是云秀的朋友,只是好奇怪,他们干嘛带一大群鸟来,而且种类还蛮多的。“小鸟怎么会爆炸?”我好奇地问,“它死了吗?”

她莞尔,“那一只不是真的小鸟,你可以把它看成一种暗器。来救人?你们不是陷在阵中吗?”

“不是。”她是水云秀的朋友,我惊喜之余更觉亲近。

这时宁青已经调息完毕,站了起来。“你们又是谁?怎么也会来这里?”

“我叫方屿山,除了来救人,还来揍人。”女子望着还在下雨的天空,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这才惊奇地发现,在场的人竟没有一个被雨淋湿的,雨水在接近他们人体近一寸时就自动流滑开了,甚至连那些鸟类也没有被打湿半根羽毛。天啊,他们全都不是普通人!?

“揍人?”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高手,我有些晕。

“嗯,你知道这里是无上尊教在广东设的行教地点吗?”方屿山问,我想起办公大楼下的那个祭祀大厅不由点了点头,听着她又继续说道,“原本我们基于族规,只要无上尊教不做的那么过份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他们把手掌伸到我们百鸟族的头上就不可原谅了。”

“他们做了什么?”百鸟族?中国有这样一个族群吗?“他们也抓了你们族里的人?”想起被囚在地底的那些人,我猜道。

“不止。”她横了我一眼,伸展皓腕上飞停了一只叽叽叫的火红小鸟。“我看这里没什么人,你们还是快些和你们的朋友回去吧。”

我怕她再炸下去,连忙说道:“大楼下面有他们的祭祀厅,里面有人——”

“宁青!采灵!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听到巨响,原本隐蔽在商议好地点等待信号的张峻山和水神允等人忍不住跑了过来。“人呢,救出来没有?”

“我们听到巨响…”

“他们是谁?”

“方屿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水神允你怎么也来了?”

真是乱成一团,我晕头地和宁青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走开,还是救人吧,要说清楚这堆问题不知还要耗多久的时间呢。

“你们去哪?”颜露眼尖地问。

“救人,你要不要来?”我说,必须快点,这么大的爆炸声,警察一会儿就到了。我心中有点忐忑,虽说是暴风雨之夜,但东陵堂这么重要的据点,无上尊教真的没有派什么高手守卫?原本值班的那几个人呢,是被方屿山她们解决掉了还是见势不好逃跑了?

“你确定入口是这里?”颜露一脸“多不方便”的表情。

“我只知道这里。”我说,俐落地翻进洞口,顺着阶梯飞掠下去。

“啊——”我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还有男人的粗喘淫笑。

“妈的,躲什么躲,都不知被老子操了几次了,老子不兴那个调调,快过来,不然待一会有你好受的…”

“陆师兄,我觉得不太对,刚才那声音——”

“别婆婆妈妈的扫兴,都说是雷声了,刮台风很正常…左护法设的阵有谁破的了,不然你出去看看…真美!嘿,抓到你了…”

“就是,陆师兄,我帮你抓她的手。”另一男子谄媚道。

“还是你小子有眼光,跟着…我们二法师可吃香多了,要女人…有女人,比你们三法师…只知道赚钱强多了…”

“啊!呜…”女子的哀叫声又响起,我想起那个淫乱的屋子及被关在里面的女人,顿时怒火中烧,闭上眼睛,首先冲到那门,一脚踢开,听风辨位地将幻出的万重掌幕,绵绵拍去。

“谁?!”那位陆师兄身手极是高明,反应也不慢,随手将压在身下的女子抓过朝我扔来。我冷冷一笑,震开企图向我夹攻的其他俩人,手掌击在那女子肩上,柔和的灵力透过女子的身体转化为无匹的力道击在那陆师兄身上。“唔!”他喷出大口鲜血撞上身后的墙上,掉落了下来。我最恨这种下流无耻、爱强迫女人的混蛋,所以出手并未留情。

其他俩人见形势不好,扔下这个陆师兄夺门而出,刚好遇上跟来的宁青和颜露。

“呸!女人…”那个陆师兄狰狞着面孔挣扎着又要扑上来,又被我一脚踢了回去,软软地昏死过去了。原本紧抱在一起尖叫的一群女子,不知谁叫了一声,其中一人随手拿起一件淫具拼命地朝昏过去的陆师兄砸去,其他人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但不一会儿,挡不住心中长久以来的屈辱仇恨都扑了上去。

我不忍地转开头,走出了这间房,那俩碰上宁青和颜露的男子正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颜露正打量着这间大厅,我则朝关着张挚他们的那间屋走去。“颜露,你把那个香炉熄灭,还有,小心墙上那个东西,快点帮忙救人。”

“还好活着。”探了探张挚的鼻息,我舒了口气,双手贴住他的胸口,灵力涓涓输了进去,缓缓地替他修补好受损的经脉,打通被封的穴位。

“是你?”张挚虚弱地张开眼,看到我动了动唇说道。

“不要说话,你身体还很弱。”我将手抽离,掏出早准备好的药水,灌了他一口,“吞下去。”

他将药水吞了下去,青灰枯白的脸总算漾了丝血色。“心口好热,好像有点力气了,”他说,“再给我一口。”

“不行,这种药水不能多喝。”我拒绝地说道,“你休息一下。”扶着躺好,我开始把药水一口一个地灌入其他人嘴里,没时间一个个救了,先维持他们的生命再说。这时宁青还有张峻山、水神允他们也走了进来,连那个方屿山也进来了。

“张挚?!”水神允微微激动地叫道,“你没事吧。”

张挚感激地朝他一笑,眼光转向方屿山问道:“小山,你怎么会来这里?”

方屿山蹙着眉道:“本来是来找邪教晦气的,没想到你还活着,其他人呢?”

微摇了下头,张挚眼眶微湿地哑着声道:“不知道。”

“能不能先把这些人背出去再说,”我站了起来,焦急道:“其他房间还关了一些人,得全部救出去。”救人的事太过顺利,让我有些不安,如果这里是无上尊教在广东的行教地点,怎么会派这么丁点人守在这里?

“我在外面安排了人手接应,我们一个个抱出去。”张峻山率先抱起一人飞奔向出口。

我转到隔壁间去,这边关的全都是些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大部分是因为吸食了迷药而昏迷不醒,好在我领悟了草木的生命之道,对于香熏迷药的研究极有心得,要汲取出他们体内的药分子并不太难,比张挚他们好处理多了。这些人在我救醒了他们之后,惊恐、狐疑、惊艳、不安…种种表情都有,我想我善男信女的长相可能帮了不少忙,至少他们没有对着我尖叫。我大略跟他们讲了一下情况,问他们要不要跟着逃出去,他们点了点头。

“等一下,我妹妹呢?”一个年青男子问题。

我想可能是那些女子中的一个,瞄了进来帮忙的宁青一眼,刚才在安抚她们的就是她吧?“她也许死了,也许是刚才出去的其中一个。”宁青淡淡说道。那男子听了,焦急地挣扎着起身道:“那我们赶快出去。”

这时水神允走了进来,“快走,警察要来了。”

“警察来了好啊,至少不用担心他们的去处。”我和宁青相视一笑,想的是同样的事情。“不过还是把他们带出去先。”

在张挚的坚持下我们所有人移到了一家武馆里,把昏迷不醒的人先安排着住下,再慢慢治疗休养,听水神允说,这些人大多数是广东武林里有头有数的人,救了他们肯定坏了邪教不少好事。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把那些人身上的禁制化去,我走到房外深呼了口气,心里有些寂寞,这许多事,做起来并未让我有丝毫的乐趣,如果纳兰白在就好了,有他在身边,很多的东西不必去考虑。

“很累?”

我转过头一看,是方屿山,与她一起来的人已经先行离去,只有她留了下来。我淡淡一笑,“不会。”知道她说的是我运功救人的事。

“我试了一下,你的真气似乎在治伤这一方面有着奇迹似的效果。”

我点了点头,“这都是云秀的功劳,她救了我,令我觉得我也应该一有机会就用它救助别人。”

“你的这种想法很有趣。”她凝视着我,“我听云秀提起过你,知道你在广东,心想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今天一见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我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张挚说不定就死了,他是我的表哥,你不知道吧。”

表哥?虽然早猜到他们有关系,还是吃了一惊,两人实力差好多。

仿佛知道我的疑惑,她笑了笑并未解释,从身上掏出一块东西递给我:“这个给你。”

“这是——”我愣愣地盯着她放在手上的玉牌,玉牌长两寸宽一寸,入手清凉,周边雕着精美的纹路,白色的玉面中间飞展着一只绿色凤凰,玉的反面则龙飞凤舞地雕着“百鸟朝凤令”五字,除此之外别无杂质,看得出是美玉一块。

“信物。凭着它人可以要求百鸟族帮你做一件事,当然,除了你别人不可以。”

我把玉块递回去。“张挚是我的朋友,原他是应该的,这个我不能拿。”

她哂然一笑,并不拿回玉牌。“就当是交朋友的礼物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我身边并无礼物可回赠她。怔愣间,只听她笑道:“发什么傻呢,你就拿着吧,反正这东西也只能用一次,不送你我就没人可以送了。”

我更迷糊了,“为什么要送人?”

“因为它就是做来送人的。”这时风雨中远远传来一声鸟呜,她凝神倾听了一会儿,转头对我说道,“我有事要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见吧。”

“再见。”真是来去如风的人,我睇着她消的方向想道。

“没想到方屿山会给你‘百鸟朝凤令’,可见她对你很有好感。”水神允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说道。

“这个‘百鸟朝凤令’很厉害吗?”

“这是百鸟族至高无上的荣誉令,只有对百鸟族有恩并被他们视为朋友的人才会获赠。有了它,就可以要求百鸟族的人去做一件事,无论这件事多难他们都会帮你办到。”

“有人用过吗?”这样百鸟族的人不是很吃亏?

“我不知道。”水神允搔了下头,“秀秀有一块,没听说她用过。但是有了它出门办事会方便很多。”

“为什么?它不就一块信物,只能凭着它要求百鸟族做一件事?”

水神允一副教小孩的表情瞅着我问:“你知不知道百鸟族?”

我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过。”功课再怎么不济也知道全中国五十六个民族里没有这一个。

“那你听没听过外省人常说广东人说的是鸟语?”我点了下头,他又接着说道,“广东是国内语系最多最杂的省份,这大概可以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当时的众多部落里有一个百鸟联盟部落,那个部落里的人个个精通鸟类语言,能与飞禽沟通,御使它们,整个部落强盛一时,后来经过不断的迁徙、战乱,百鸟部落死伤了许多精英好手,族中的一些御禽术失传、流失…这就是广东人的先祖,你别看整个广东语系地域划分极多,看似各不相干,在那些以血缘维系着的家族里,说不定就有百鸟族的核心成员产生,他们一出生就有与鸟类沟通的天赋,并被暗中挑选、培训…这些人,就是真正的百鸟族,百鸟联盟的后裔子孙。”

好一个上古秘门,我从来就没想到过在现代社会里还有这样的族群存在,真的好神奇,好像在听传说一样。

“这么说,百鸟族其实就是广东人,广东人其实就是百鸟族喽?”无上尊教得罪了百鸟族想要在广东立足发展那可难了。

“大范围来说是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忽然看他。

第四十八章 激情芬芳

“我会知道那么多那是因为我们水家的历史也很悠久。”他睨了我一眼,我立即想起水家藏书阁里的那许多手札,里面除了水家的历史,八成也记载了浩浩中华大地的其他隐门秘派的资料。不过我不相信水神允会有那个耐心去看那些东西。“而且,我们家里的人都挺爱讲故事的,有时想不听都不行…”再听到他的嘀咕,我不由一笑,这才是真正的解释吧。

他伸了个懒腰,“好了,回去休息吧。过两天你要是没看到我千万不要讶异,那代表我回杭州或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