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收到楚静乔的眼色,忙道:“王爷,探花郎总借故跟公主说话,公主只当他有要紧的话要说,谁知探花郎三番两次对公主动手动脚。”

“王爷,快去揍了探花郎,回头咱们一家子再好好聚一聚。看静乔哭成这样,只怕是确有其事。”石清妍看出楚静乔的意思是不教训了何探花就誓不罢休,于是忙敦促楚律。

楚律阴沉着脸,心道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看何必问那德性,就知道何探花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于是冷着脸就又向前头去了,到了前头,看见何探花彬彬有礼地跟贺兰淳敬酒,走过去,冷声道:“你随本王走。”

何探花不知是什么事,何必问却心道不妙,待要拦住楚律,又觉叫何探花知难而退也好,这锦王府的女婿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将何探花领出来,楚律话不多说,就一拳向他脸上锤去,冷笑道:“好一个探花郎,当真目中无人的很!”又锤了他两下,因何探花不敢还手,又觉楚静乔的话难免真真假假,生怕此事另有蹊跷待何探花说出不好收场,于是揍了他一通,留下一句狠话“还有下次,本王揭了你的皮”就匆匆地走了。

何探花脸上火辣辣的疼,吸着凉气,心道这锦王火气这样大,瞧见何必问过来,就冷笑道:“哥哥也不拦着一些。”

“谁知道锦王爷要揍你呢,罢了,就叫锦王爷揍两下吧,不然锦王爷如何能在公主面前下得了台?这要做人女婿的呢,总要受一点子苦头,必问原就说过公主并非良配。”何必问又要伸手去摸何探花脸上的伤。

何探花避开何必问的手,冷笑道:“母亲说的对,必问哥哥就是见不得我成家立业。”丢下这句话,料到楚静乔还有后招,暗道自己若回了宴席上,岂不是不利于叫她施展能耐?“哥哥且去宴席上去吧,小弟要去……”目光向四周撇去,心道这等王侯人家的宅院布局大同小异,锦王府再落拓,也该有个花园吧?

“死心吧,这锦王府里头可没什么怡人的景致,要不去宴席那边,你就去锦王爷书房外等着,那边亮堂,公主要找你也便宜。”锦王爷要揍他也同样便宜,何必问说完,就摇着头,依旧向宴席走去。

何探花目瞪口呆地看向何必问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去楚律书房外等着,犹豫再三,到底是不敢过去,又觉得这锦王府总有块适合幽会的地方,他先叫楚静乔着急两日,再看楚静乔施展能耐。

何探花又回了宴席上,宴席上,余大将军父子三人正跪在地上请罪,楚律将余大将军扶起,瞥了眼还敢回来的何探花,又宽慰了余大将军几句,瞧也不瞧何探花,将武言晓等人一一谢过后,就回了后院。

待到了后院,楚律吸了一口气,又做出震怒的模样,进了屋子里,就沉声道:“王妃,且拿了本王的鞭子来,本王要剥了那混账的皮。”

“静乔,快拦着你父王。”石清妍忙说道,瞧见楚静乔没力气再哭了,楚律那怒气又假的很,又和稀泥道:“看在知己面上,这事就算了吧,明知道他是长辈,跟个长辈计较什么?汤菜都冷了,快些入座吃吧。”

“哎。”楚静乔也没料到楚律当真替她报仇去了,心道等会子自己抽空过去再演戏一番,得叫何探花知道这事不怪她,手上搀扶着石清妍起身,还没等她从楚律替她报仇的痛快中醒过神来,就睁大眼睛露出一副惊骇模样地看向方才一直坐着的石清妍。

此时已经是五月初,石清妍穿着有些单薄的艾绿短襦、橘红百褶裙,胸部此时已经隆起,胸部下面,就是高高鼓起的肚子,看着不像是五个月的肚子,倒像是七八个月的。

“母妃……”楚静乔方才只顾着委屈,此时当真是被吓住了,“你怎么成这样了?”

石清妍低了头,心道自己的愿望之一终于实现了,如今她低下头,目光一大半都被胸前双峰挡住了。

“莫胡说八道,快过去吃宴席。”楚律催促道,唯恐楚静乔少不更事脱口说出石清妍胖了笨拙了的话。

楚静乔终于明白为何孙兰芝等人要远远地避开了,这肚子颤巍巍的大的当真吓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石清妍出了屋子,去了设在外头廊下的宴席上,瞧见楚律正座摆着的是椅子,石清妍左边的却是舒适宽敞的榻。

将石清妍扶了过去,楚静乔眼睛一直盯着石清妍的肚子看,“里头当真只有贤淑、贤惠两个?”

“你干爹给把的脉。”楚律说道。

石清妍早发现楚律对一些比较有权威的人的话很是信服,比如早先说他只有四女的大师,比如号称第一才子的何必问,因此也不多说,对楚静迁、楚静徙说道:“先以茶代酒敬了你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大姐姐一杯,日后你们可都要全仰仗她了。”

楚静迁这些时日常去王家,虽不是作威作福,但因石清妍的有意怂恿,也发作了几个人,虽底气还是不足,但到底有生之年终于尝到了身为锦王府姑娘的甜头了,此时依旧对楚静乔又敬又畏,但却不似早先那般畏首畏尾了,“公主姐姐一路辛苦了,妹妹敬公主姐姐一杯。”

“敬白菜姐。”楚静徙跟着楚静迁说道,说完,便将自己握着的玉杯中的玫瑰露干了。

楚静乔很有些敷衍地端起杯子将自己杯子里的果子酒喝了,随即又对石清妍说道:“我原当母妃就够古怪的了,谁知道五婶子更古怪。”

“可不是,叫人去查她娘家的事,谁知道他们家就跟做贼心虚一样藏着掖着。”石清妍顺口说道,因这会子姨娘全被打发出去玩了,就只有沉水、祈年几个亲自服侍众人,见楚静徙只捡肉吃,就叫沉水将楚静徙面前的肉端走。

“当真有吃孩子治病的事吗?”楚静乔小心翼翼地问,眼睛又瞥向石清妍的肚子,有心要摸一下,又没那胆量。

“浑说什么话呢,你五叔那边眼下便要跟益阳府一同修路,外城墙如今也建的差不多了,一座和尚庙一座尼姑庵还有一座道观也都打好了地基,这些事本王瞧着就头疼,幸亏有你替本王分担。”楚律冲楚静乔举杯。

楚静乔受宠若惊地忙举起杯子,手有些发颤地跟楚律碰了杯,心里喜滋滋的,心道楚律更倚重她了。

“你在中洲府的事,你五叔也来信跟本王说了,方才本王去前头,余大将军、武先生也称赞你处变不惊很有大家气度。”楚律想起方才楚静乔在众人面前失态,“但到底还稚嫩了一些,比如方才,你在余大将军他们面前失态,也不怕众人不服你支派。”

楚静乔也有些后悔,那会子只觉得自己险些就丢了小命,因此委屈得顾不得旁的,此时想想,也有些觉得丢人,暗道随后几日,自己该好好振作,万万不能叫余大将军他们小瞧了她。

石清妍瞧着楚律三言两句吹捧得楚静乔忘了她累死累活楚律清闲无比的事,心道楚律的心眼都用在糊弄楚静乔身上了。

因没请戏子,又是家宴,不一时,就撤了这宴席,楚静迁替几人布茶,楚静徙紧挨着石清妍,一家子在院子里凉棚下摆着的小凳上坐下,就又听楚静乔将这一行的种种事说了一通。

“我瞧那钟侧妃也不过如此,一个姨娘,还想着叫我巴结她捧着她,据孙姨娘她们说,钟侧妃打探了几回,愣是不信母妃不想拉拢她。”楚静乔嘲讽地说道,心道这钟侧妃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女儿有意捧着钟家其他人,冷落了钟侧妃,我瞧着,就连钟家人也有些明白了这联姻的事没什么大用了。”

楚静迁听楚静乔自吹自擂,一言不发地给她上了茶,就悄无声息地挨在后头坐下,心道自己若能代表锦王府出门一遭,不知又是个什么光景。

“还是静乔是个明白人,你五婶子她到底有病没有?”石清妍因瑞王妃下手太狠,不由地对她十分好奇,暗道原本的贤妻良母,怎会成了这样的人?她敢对楚静乔下手,就不怕她查出蹊跷,然后对付楚飒枫、楚飒杨?

“女儿回来之前,钟侧妃忙着叫人寻奶娘稳婆,看来五婶子是有喜了。可奇怪的是,她有喜了,偷偷摸摸地弄了一群不清不白的怀孕女人过去,也不怕冲撞了自己。”楚静乔纳闷地说道,“五婶子性子也变了,瞧着飒杨回去给她磕头,她也不叫飒杨先起身,后头飒杨要跟着她,又被她打了一巴掌。”

“有孕的女人,心思大抵会多变一些。”楚律深有体会地说道,又因瑞王妃要拿了旁人胎儿做药引的谣言甚嚣尘上,心觉这事不适宜叫贤淑贤惠听到,就有意岔开话头,胡乱问了些旁的话,由着楚静乔故作谦虚地自吹自擂一番,看见天色不早了,就叫楚静乔三姐妹都回来怡然楼去。

待一番洗漱过后,楚律才走到床边,就瞧见石清妍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一小巧白瓷碟子就搁在她那肚子尖上,一碗红豆汤摆在胸口上,此时,石清妍正一手拿着书,一手探往碟子里拿点心,嘴巴抵在汤碗上呷着汤水。

眉心跳个不停,楚律走过去,将碟子拿下来,又将碗端着递到石清妍嘴边,不满道:“你到底有多懒?”

贤淑、贤惠两个十分金贵的事就连益阳府扫大街的人都明白,真就有人不把这两个当一回事。

“这辈子也就这会子能这么享受一回了。”石清妍笑道,就着楚律的手将红豆汤喝完。

楚律将汤碗放在沉水端过来的盘子上,又拿了茶水叫她漱口,等沉水将这点心汤水都收拾走了,就将石清妍往床里头推,然后在床边躺下。

“我怎么觉得五弟妹被人逼急了?”

“胡言乱语,五弟妹膝下有飒枫、飒杨两个,父亲虽告老还乡,但余威尚在,五弟又有能耐,她会被谁逼急?”楚律不解道,心道身为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瑞王妃哪样都不缺,她会被什么逼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老五有能耐,老五又十分疼爱飒枫、飒杨,那就不是五弟逼她的。”石清妍思索道,暗道瑞王妃这有些杂乱的手段,怎么这么像自己才从这身子里醒来时的行事,那会子她是背水一战,想到什么招数就使了什么招数。难不成,这瑞王妃也换了人?这又不像,毕竟楚静乔说何探花说水家一族都变得古怪了,“难不成是水家有了什么对不住老五的事,唯恐老五知道了,五弟妹也会遭殃?”

“莫管这些了,老五自己会处置。”楚律枕着手臂说道,想起瑞王府的事,也是一头雾水,只觉得瑞王妃是安生日子过腻歪了,才会生出这么些事来。

“王爷,替我瞧瞧肚子上有纹了没有。”石清妍担忧地说道。

楚律坐起来,掀了被子,撩起她那层白绫夹袄瞧了眼,又拿了手去摸了一下,“没有。”见石清妍松了口气,不禁唏嘘起来,心道可怜贤淑、贤惠两个摊上了个没心没肺的娘,手摸了又摸,又觉何必问当真有两下,眼下石清妍这肚皮细腻水滑,上面又有一处细微的突起,心知这是贤惠或者贤淑的手脚,就轻轻地将手放上去,又见那突起慢慢向下滑,心觉有趣,就又亲了一下,那突起再向下,就寻不到了,楚律的手已经顺着那移动触摸到了一丛久违的密林,心里想着好个孝顺的女儿,心知他憋了许久,就这般一路引导着他,因不敢擅动,就抬头看向石清妍。

“王妃意下如何?”楚律将手指向石清妍身下探去,见那里因有孕变得分外饱满润滑,就又摸了两下。

“王爷要是觉得自己的尺寸够短,那就请您随意。”石清妍将手上的书塞在枕头下,双手撑着床坐起来,看楚律一副懊恼模样,就凑过去,嬉笑道:“王爷,咱们来玩个新花样。”

 

112陌上谁家少年六

“……什么,新花样?”楚律强自镇定地说道,内心有些激动,小部分是因能够纾解一番,大部分是因为石清妍终于肯使出手段“固宠”了,眼睛盯在石清妍的红唇上,依稀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石清妍抱着肚子坐起来,然后侧着身子,试探了一下见摸不到自己的脚,就放弃这一途径,然后又将短襦解开,指着分外丰满的胸脯仰着身子轻轻摇晃,笑道:“你瞧你瞧。”

楚律看向那微微荡漾的白波,咽了口口水,心道其他女人都觉有孕了身子臃肿难看,不肯叫人瞧,这石清妍还是挺会享受这会子的丰、乳肥、臀的,笑道:“王妃当真,善解人意。”

“据说男人喜欢女人胸脯的历史并不久远,而且是因这胸脯形状与屁股相似才会引起男人的兴致……”

“闭嘴,本王懂,不用你来传道解惑。”楚律果断地打断石清妍的话,只觉得昂然的兴致被她这话败了一半,先在石清妍的唇上亲了两下以作鼓励,然后瞧见她下了,就很是默契配合地解下腰带坐在床边。

石清妍将蜡烛拿近,又将短襦脱去,露出依旧小巧的肩头、纤长的脖颈,紫蓝色绢面绣玫瑰肚兜带子解开,因实在丰满,那肚兜就似遮非遮地掩在双峰上,急等着有人揭开。

楚律有些心急,却耐着性子慢慢等着看石清妍如何固宠。

且不细细述说这回子这夫妻二人是如何敦伦的,但说石清妍此举当真叫楚律豁然开朗,早先只觉得石清妍哪里都动不得,此时又觉得她浑身上下无处没有妙用,试过了那丰腴的胸脯,过两日又去试那双因主人个子小就也生得小巧玲珑软绵绵的玉足……此道虽不甚酣畅,但胜在新奇,一时半会也叫楚律乐此不疲。

乐了两日,楚律冷不丁地就在一日被何必问请去留客天陪着贺兰淳一同说话,过去的路上,听何必问胡吹海侃,就瞧见留客天旁那一处早先交给楚静乔叫楚静乔修成小花园的地方有人探头探脑。

“王爷,那边怎这般古怪?”何必问有意说道。

楚律负着手,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何才子,你引了本王过来做什么?翠墨,过去瞧瞧。”

“哎。”翠墨答应着,就抢先一步过去看,过去了,只见那探头探脑的小丫头忙跑掉了,他再往里头瞧,就看见楚静乔正在与何探花说话,如是、如斯两个远远地帮着把风。面色如常地回到楚律身边,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回王爷,就是公主在跟探花说话。”

楚律气道:“那混账丫头!明知道那小子居心不良,竟然还去见他!”

“王爷这话过了,必问家探花可是先帝亲口称赞过的良人,真正的才貌双全!”何必问得意地说道,斜睨向楚律,心里将楚静乔、楚静迁、楚静徙一一想了一遍,只觉得那楚贤淑、楚贤惠或许有能耐跟他们何家子孙较量一番,其他几个,当真不够格。

“你想叫本王过去棒打鸳鸯?”楚律咬牙道,对那“鸳鸯”二字,十分不屑,“你要本王做坏人,你再去装好人?”

何必问笑道:“王爷这话过了,原是因在锦王府,教养公主的事,原该就是王爷分内之事。”

楚律舒了口气,含笑道:“静乔是公主,将来也有公主府,这寻常女儿家的忌讳,她用不上。既然何探花邀请本王跟贺兰大人宴饮,那咱们两个就去吧。”面上平静,心里越发觉得何必问这第一才子当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竟然会看不上楚静乔,楚静乔看上何探花,何家满门都该感恩戴德才是。

何必问见楚律不急,于是也做出从容不迫模样,心道探花郎自幼聪慧,自然能应付得了楚静乔,待到楚律哭着喊着求他们何家娶了楚静乔的时候,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了。

因彼此较劲,都想去棒打鸳鸯的何必问、楚律两个就彼此口是心非地相携进了留客天,去找贺兰淳去。

翠墨看楚律不管了,自然也不会再多嘴。

那边厢,留客天旁的空地上,如是远远地对楚静乔打了个手势。

楚静乔松了口气,看向那一脸不情愿冷着脸坐在石墩上的何探花,先有意虚张声势地嘲讽道:“看你还敢猖狂不,早说了,等你进了锦王府,就定要揭了你的皮!”

虽说楚律将这空地交给楚静乔处置,但楚静乔乃是干大事的人,哪里有空叫人在这空地上修花园,于是这空地依旧空着,从那片茂盛荒芜自生自灭的荒草看来,这地已经空了不知多年,仿佛是修建锦王府的时候,买下了隔壁人家的园子,后头因要留了这园子以作他用,就一直空着它,如此,这园子就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芜之地。

“公主邀请小生过来,就为了说这事?恕小生不奉陪了。”何探花说着,冷着脸作势就要走。

楚静乔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何探花的手臂,又嗔怨道:“谁邀请你过来了?平白无故,我邀请你做什么?”怨完了,神色复杂地看向何探花的脸,拿了手指轻轻碰了碰,“干叔,还疼吗?”

这“还疼吗”三字语气里的矛盾晦涩复杂一目了然,仿佛是一颗少女春心正在遭受规矩、礼法、人伦、羞涩的鞭笞,叫远远站着的如是、如斯二女不禁更钦佩楚静乔了。

“啪”一声,何探花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楚静乔的手拍开,原当第二日楚静乔就要来赔不是,没想到这丫头拖到今时今日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告状……”

“不是我告状,谁叫你总爱动手动脚,又不避嫌,叫旁人瞧了去。”楚静乔又急又恼道,跺了跺脚,一气之下就要走,向前外走了十来步,不见何探花喊住她,心里不禁气恼起来,暗道好个探花郎,莫不是在中洲府的时候看她无依无靠就百般欺辱她,此时来了益阳府,就没胆量了?

走了二十二步,楚静乔回过头,骂道:“你这混账!”又气冲冲地走到何探花身边,伸手向他胸口锤去,“你这混账!当真是欺软怕硬,马车里你那般对我,如今又这般……可见人家说的对,这男人薄情的太多。”嘴里骂着,眼睛里酝酿出泪来,就噙着泪看向何探花。

何探花怔住,心道这到底是自己魅力使然,叫楚静乔离不开自己?还是,她从她师父那边学来的诱敌深入的招数?邪魅一笑,从石墩上站起来,伸出食指点向楚静乔的眼角,抹了她眼中的泪后又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舐了,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静乔,又轻轻凑到她耳边,“……原来公主是怀念那滋味了,可惜的很,小生,无暇奉陪了。”伸手在楚静乔腰上一掐,随即又离开。

楚静乔忙捂住耳朵,耳朵上一麻,暗道:不妙,遇到高手了,若是余家兄弟被她来这么一招,他们二人定然会弃甲丢兵。

何探花哈哈地狂狷地笑着,就摇晃着身子向外走去。

楚静乔只觉得自己这次算是输了,不由地有些懊丧,在空地上拔了两朵蒲公英在手上转着,半响,将蒲公英丢在地上,咬牙道:“走,去蒲荣院请教母妃去!”说着,就领着如斯、如是二女出了这院子,出来后,恰看见留客天门外,楚律在大庭广众之下劈头盖脸地臭骂何探花,一时不解,就叫如是去问。

如是问了翠墨,回来后,对楚静乔说道:“公主,何探花踩到王爷的影子了,王爷骂他不知礼数,不懂规矩。”说完,瞧见自己站的位置也有些踩到楚静乔的影子的衣裳了,忙避让开。

“公主,王爷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如斯问道。

“你懂什么,父王这是替我出头呢。”楚静乔心里甜蜜蜜的,只觉得自己早先误会楚律当真不孝,就算楚律一时兴起玩个苍蝇什么的,也不表示楚律不疼她,领着如是、如斯低眉顺眼地过去,“给父王请安。”

“去跟你母妃请罪去。”楚律冷着脸说道,又冲何探花训斥说:“你敢踩本王的影子,你是要趁机摄住本王魂魄?还是要诅咒本王?看你也有二十的人了……”

“小生还没二十……”何探花有些委屈了,心里隐隐明白为何何必问不肯叫自己接近楚静乔了,这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是小鬼好糊弄,阎王难缠。按说楚静乔喊自己干叔,自己跟楚律是平辈,不该被楚律当成晚辈来训斥;但在楚律眼里,自己是晚辈总比是平辈的好……

“好好,好一个何家探花郎,竟然这般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不到二十的人就该不知道礼数?”楚律又训斥道,瞪了眼楚静乔,示意她赶紧跟石清妍请罪去。

楚静乔福了福身,有意拿了脚踩了何探花的影子一脚,随即又乖乖巧巧地去寻石清妍了。

等进了蒲荣院,瞧见石清妍在院子里阴凉处来回走着,就过去笑道:“母妃身子重了,怎不多多歇着?”

石清妍笑道:“趁着如今不甚热多走一走。”说着,又掐着腰溜达,手在肚子上摸了一摸,走了两圈,看楚静乔欲言又止,就问:“什么事?”

楚静乔趁机走近,拿了手小心地伸过去摸了摸,见石清妍牵住她的手向一处摸去,摸到那里跳了一下,不由地吓了一跳,“这不疼吗?”再看石清妍往日里那玲珑的身段没了,如今丰腴的换了个人一般,又唏嘘道:“母妃,父王没去找旁人吧。”

“你什么意思?”石清妍先回了后头一句,又答前头那句:“怎会不疼,幸亏你母妃我不怕疼,不然早趴下了。”

“母妃你这身形……有些太过……不是男人喜欢的吧。”楚静乔吞吞吐吐道,看了眼石清妍如今的身形,眉头皱起,心说不生孩子地位不稳,生了孩子又要失宠,当真是难办。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石清妍说完,抬起圆润的臂腕扶了扶头发,就欲语还休地冲楚静乔一笑。

楚静乔只觉得石清妍媚眼如丝,且还多了一些往日没有的风韵,她一笑之后,她仿佛在鼻端闻到她身上那馥郁芬芳的体香,指尖也似乎能触摸到那柔软无比的身躯,莫名地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咬她一口,颤着声问道:“……媚术?”

“媚你个头,此乃自信是也。”石清妍将手臂递给楚静乔。

楚静乔忙搀扶着石清妍进了屋子里,待她落了座,又见祈年送上汤水,就体贴地替石清妍吹了那滋补汤,然后殷勤地坐在脚踏上替石清妍捏着腿。

“做女人呢,总要明白,什么样的女人的都有男人稀罕,哪怕你是个瞎子、瘸子,也有专爱那样的呢。瘦成皮包骨有个别人比不上的小蛮腰,胖成肉球有男人渴求的柔软。你莫瞧见其他女子不比你好看就小瞧她,指不定人家哪里就有惹得男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呢。”石清妍一边呷着汤水,一边对楚静乔说道。

楚静乔早先不以为然,此时见石清妍肚子大成这样还能笼络住楚律,不由地心服口服,连连点头,手上依旧给石清妍按着腿,又小心地看了眼屋子里,待祈年、沉水识趣地门口守着时,就低声道:“母妃,干叔他……你觉得如何?”

“我又没见过。”石清妍直言道,“但听你的话,再看你干爹的人品,你干叔委实是个良人。至少他有个第一才子的哥哥,名气、才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来。”

“对着外头说自己是第一才子的弟弟,有什么好得意的?”楚静乔不屑道。

“你不懂,旁人挣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挣来探花郎生下来就得的好处。”

“可是,母妃,他当真坏的很,是个十足的混账。”楚静乔咬牙切齿地说道,又遮遮掩掩地将何探花得了好处又卖乖,不给她好脸色的事说了。

“三十六计,你可看过?既然他得了好处又卖乖,你就来个声东击西,将好处给了他看得见的别人,叫他看得见吃不到,心里痒痒,却只能心存不甘。”

“干爹?”楚静乔立时就想到了何必问,心道先有余家兄弟练手,再对付何家兄弟……

石清妍被呛住,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骂道:“浑说什么,你干爹是长辈,他又是成了精的人,能上了你的当?莫总想着开辟新领土,也要想着巩固旧地。你可是叫余家兄弟失落了?”提到余家兄弟,就又撺掇道:“其实余家问津是个好孩子,若论选夫婿,该挑他这样的。”

“母妃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挑中人之姿的?”楚静乔脱口道,因与石清妍说话无所顾忌,此时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何不妥,瞧见沉水、祈年两个冲她摆手,忙要改口,便听门外楚律喝道:“不孝女!”

楚静乔吓得一颤,忙抱着石清妍的腿,急道:“母妃救我!”

“你父王乃是人中龙凤,论御人之术,你皇帝叔叔、五叔也比不得他;论疼爱子女,你二妹妹那样的你父王都亲自给她择婿,即便她这辈子不争气,也能舒坦地过了;论身家论身量,你父王哪一个不是出挑的?这还叫中人之姿?”石清妍又不傻,这会子她虽很是赞同楚静乔,但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楚静乔这边。

门外楚律满意地进了屋子,心道还是石清妍是个明白人,阴沉着脸进来,待坐定之后,看了眼那紧抱着石清妍腿的楚静乔,沉声道:“你给本王跪好!”

楚静乔一颤,到底是对楚律疼爱她的事深信不疑,于是虽害怕,却也不怎么担忧,就端正地在屋子里跪好。

“中人之姿?”楚律凝眉冷笑,暗道这世道还没有敢嫌弃他的人瞥了石清妍一眼,事到如今,听了石清妍教导楚静乔的话,他深深地以为石清妍最初那对他十分冷淡的态度乃是为了欲拒还迎,不过是她技高一筹,欲拒还迎的不着痕迹罢了。

“……父王,女儿一时失言……女儿说的是玩笑话,父王英明神武,英俊不凡,又大权在握,为人磊落……”

楚律冷哼一声,怒气渐消,又对石清妍说道:“我知道你的好意是叫她日后能够拿捏得住夫婿。”

“还是王爷懂得臣妾的深意。”

楚静乔吃惊地看向楚律,心道楚律好偏心,石清妍叫她拿捏的可不是她夫婿。

“但那何家的探花郎这般年纪,还不曾婚配,可不就是哪里不足吗?他并非良人,且何家人的行事……但看你那知己,就知道为人不正派,你知己与他堂嫂……”

“男未婚女未嫁,男子倾慕佳人,一心求娶,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难道那求不得的九十九家都是不好的?”石清妍替何必问辩解道。

“你知己瞧不上静乔。”楚律对石清妍说道,“静乔是何等身份的人?何必问那混帐竟然瞧不上她,可见他们何家人太过狂妄了,不叫他们吃点教训,他们只怕会忘了自身的斤两。”

石清妍恍然大悟,心知楚律看不上何探花,跟何探花没什么干系,乃是因他实在太过厌烦何必问,原本还想说去寻了何必问一同商议楚静乔与何探花的亲事,此时就觉得还是免了吧,但看楚静乔自己怎么跟何探花来往,若是他们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何必问必定不会拆散他们二人,楚律找个台阶下,也就答应了。

楚静乔心里咬牙,心想亏得她干爹干爹地喊着,竟然敢嫌弃她,看这模样何必问是面上爱整治何探花,心里却是十分疼爱他的,既然如此,自己就要叫何探花为她神魂颠倒,但看最后谁嫌弃谁。

“父王,女儿知错了,女儿是想着干爹很有才,父王又要倚重他,因此怕父王与干爹见面尴尬,才去跟何探花说句好话。”

“滚出去吧,”楚律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楚静乔不动,又冷笑道:“还要我请你出去?日后离着姓何的远一些,他这般年纪尚未定亲,必定是有什么隐疾。”

“什么隐疾?”楚静乔听楚律恶意地猜度何探花,忙追问道。

楚律冷笑道:“自然是娶不得妻子的隐疾,你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就听父王的吧。宫里太后的懿旨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太后被打了脸,指不定她又要撺掇什么人跟你定亲,你给本王老实一些。”

“是,女儿定然一心只管公务,再不搭理这些琐事。”

“滚出去吧。”楚律网开一面地说道,待楚静乔出去了,就叹息一声,无奈地对石清妍说道:“这孽障,嫁又嫁不得,当真气人!”手拂过石清妍的肚皮,半天没摸到动静,就有些怏怏的。

“又留不了几年了,气什么呀?”石清妍心想楚律这才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因觉坐得筋骨疼,就又站起来走动。

楚律陪着石清妍走动一会子,就听门外暮烟来催说余大将军有事要寻楚律商议。

楚律蹙眉,待要说自己没空过去,又觉前头叫余大将军瞧见自己那副闲散模样,再说没空,余大将军定然不信,于是就又出了蒲荣院去寻余大将军说话。

过了端午后,楚静乔一心要在今年内将外城墙、庙宇修好,又兼要冷落了何探花,就日日起早贪黑地出了锦王府,先发作了一群的中饱私囊的官员,随即依着石清妍早先的话,又在益阳府离了威,省俭下一大笔银子后,就叫人再置办砖瓦等物;楚律因被余大将军、武言晓看出他闲得很,这些人虽不至于拿了些琐事来烦扰他,但也大着胆子或领着新结识的有才之士或拿着新想出的点子来跟楚律商议。